第52章
朱曼玥可謂是足智多謀, 蕭宗延給她下的禁令沒一條能限製住她。口頭上的不攻自破,行動上的也能見招拆招。
想當初她在蕭宗延麵前鬧得太過分,蕭宗延把她丟進房間裏關禁閉, 第一天她的確喊得嗓子都啞了他也沒理會,結果第二天蕭宗延想故技重施, 她叫開鎖的來, 把門上的鎖換了。
如今也是一樣的。
第二天早晨,朱曼玥趁蕭宗延不注意,從家裏的急救箱裏抓了一把創口貼,一絲不苟地貼在脖頸上,嚴絲合縫地遮住了斑駁的吻痕, 對同事統一口徑——被朋友寄養在家裏的貓抓了。
雖然她身上一根貓毛都沒有,同事沒幾個信的,但都不太關心她昨天晚上跟誰**熱吻。
現在的小年輕,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 哪個沒點情趣。
理解。
今天是嚴振青的看診日,一整天都在他的獨立辦公室坐班, 沒有手術安排。
朱曼玥跟著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進手術室,流程操作嚴格按照嚴振青教她的那樣有條不紊地進行,手術結束後前輩誇了她一句“不愧是嚴振青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
受到鼓勵,朱曼玥自然欣喜, 但這個“手把手”著實耐人尋味, 沒來由地讓她浮想聯翩。
朱曼玥想到昨天夜裏蕭宗延對她說的話, 遲疑地問前輩:“陳老師,我最近見縫插針地在複習考研, 要是遇到不懂的問題,可以冒昧地請教您嗎?”
年過四十的前輩欣然說道:“沒問題啊。遇到不懂的隨時問我, 隻要我接下來沒手術,在能力範圍內,都可以。”
看吧,不止嚴振青樂於助人,換個人也一樣。
就是普普通通的老帶新而已。
一定是蕭宗延商人做慣了,不知道他們這行的師門傳承。
沒關係,看在他癡戀她的份上,她不跟老醋壇子計較。
說開了也好,免得今後老要絞盡腦汁編謊話。
開誠布公挺好的。
一開始他那副強勢的態度咄咄逼人,然而聊到最後,到底是同意她不換專業了。
看吧看吧,她沒吹牛!
她的家庭地位可是很高的!
讓蕭宗延鞍前馬後效忠於她指日可待!
朱曼玥被蕭宗延嬌慣得有些膨脹,依然不把他的勸誡聽進耳裏,下了手術台感到肚子餓得要命,就到嚴振青那裏搜刮零食。
她其實也不是完全跟蕭宗延對著幹,反倒帶著些秀吻痕的目的去試探。
蕭宗延不是覺得嚴振青對她有非分之想,因此不讓她和嚴振青來往過密嗎?
好,那她不妨就按照他自己想出來的主意驗證一番,讓蕭宗延心服口服,無話可說。
隻是她心中萬分緊張忐忑。
萬一被嚴振青看穿,被他嘲笑自作多情,可真的是奇恥大辱。
畢竟她從不認為自己是自戀的人,不過是有億點點自信,要是直接問“你是不是喜歡我”,被對方回“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她能尷尬到原地辭職。
馬上就要下班了,大家都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準備結束一天的忙碌。
診療也在一個小時前停止排隊了。
嚴振青的獨立辦公室裏除了他,沒有其他人。
朱曼玥先探頭瞄了一眼他辦公室裏的情況,確認沒別人後,扯掉頸部的創口貼,揣進兜裏。
她正準備重新進去,就聽見嚴振青不冷不熱的聲音。
“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她都要進去了。
為什麽偏偏是在她進去的前一秒被他發現了呢?
朱曼玥邁著小碎步走進去,開門見山地對嚴振青說:“嚴老師,家裏派給我的司機回老家了,我未婚夫還有一會兒才能來接我,您這裏有沒有可以充饑的零食給我吃點兒?我午餐吃到一半被護士長叫走了,隻扒了兩口飯,又在手術室裏關了一下午,都沒空點外賣。”
她不但**了吻痕,還永訣後患地明說了自己是有夫之婦,可不見嚴振青問起她的吻痕,也沒聽他驚訝地說“你訂婚了”。
他隻是漫不經心地嗤笑一聲:“我一個半個月瘦二十斤的狠人,你問我要零食?”
她知道他對自己和別人要求都很嚴苛,一般不吃零食,但是這跟他有儲備糧不矛盾。
朱曼玥一本正經地戳穿他:“我昨天還親眼看見你給了來看病的小朋友一包奧利奧。”
糖是人體必需的能量,腦部受創和在康複期的患者,隻要沒有糖尿病,都是可以適量攝入糖分的。
還有一些早上空腹做檢查和空腹了一天推去手術室動完手術的病患,如果伴隨有低血糖帶來的暈厥,是可以吃點甜食緩一緩的。
朱曼玥之前在康寧醫院做護士的時候經常備著含糖的零食,也養成了一餓就馬上補充能量的習慣。
可惜到了三甲醫院,有明文規定,隻有醫生才有權根據病人的情況準備這些東西,護士是不可以隨意給病人投喂的。
想必也是怕吃出問題,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她也沒見別的醫生囤零食。
習慣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挨餓的滋味真的很難受。
而且她感覺她最近下午飯量太大,把胃又撐大了一點。
嚴振青無奈又無語,拉開抽屜,摸到角落裏的奧利奧,掏出來擺到桌麵上,麵無表情地對她說:“最後一包。”
“耶,好運氣。”
朱曼玥開心地拆開奧利奧包裝,當著嚴振青的麵大快朵頤。
嚴振青皺了皺眉,犯起職業病:“不洗手?”
朱曼玥也就是忘了,愣了一下,不知道該說是自我安慰還是自欺欺人,滿不在乎道:“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嚴振青聽到這句洗腦包簡直想把她從辦公室裏扔出去,麵孔嚴肅道:“病從口入沒聽說過?”
朱曼玥嫌他囉嗦,一如既往的強詞奪理:“我術後洗過手了,就隻摸過這個外包裝。這個外包裝你肯定消過了毒,之後也就隻有你剛剛碰過,四舍五入等於沒有細菌。”
嚴振青懶得跟她說廢話,不耐煩地問:“除了要吃的,來我辦公室沒別的事?”
朱曼玥心跳漏了一拍,緊張兮兮地想:不會吧不會吧,不會被蕭宗延說中了吧。難道他真的希望她來他辦公室做點別的事?
朱曼玥驚慌失措地望著他,半天不敢吭聲。
隻聽嚴振青長歎了一口氣,沒好氣地提醒道:“你的轉正報告和入職證明拿來給我簽字。”
“哦!”
朱曼玥經他提醒才恍然想起還有這檔事,心說一不小心又犯他手裏了,又要因為忘性大被他批評了,怕被他問“還想不想轉正了”,忙不迭跑到隔壁拿來了自己準備提交給醫院人事的檔案給他。
醫院作風嚴謹,手續和流程都比較規範,她要想轉正成為正式合同工,必須要主管領導簽字,嚴振青也得簽個經辦。
她一直怵嚴振青,所以給護士長簽完字,沒敢給他簽,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嚴振青拿過她遞來的資料,沒直接簽,在簽名之前仔細閱覽了一遍。
不久,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工作經曆上,被“康寧醫院”幾個字吸引。
他抬眼望向她,問:“你之前在康寧工作?”
朱曼玥心想康寧雖然不算大醫院,但背後靠著永誠集團,應該不會被嚴振青當小作坊看吧。
隻是她被嚴振青這麽一問問得心虛,略遲疑了兩秒,才不明所以地點頭答“是”。
嚴振青沉默了半晌,淡淡問:“在康寧工作感覺怎麽樣?”
這話問的,像新雇主問起前東家,朱曼玥當然要表忠心,斬釘截鐵地說:“沒這裏好。”
嚴振青笑得意味不明,接著問:“哪方麵沒這裏好?”
朱曼玥想了想,小聲對嚴振青說:“嚴老師,我跟你說個秘密,你別告訴別人。康寧醫院強製抽血,我差一點成受害人。”
“這件事你還跟誰說過?”嚴振青聽完問道。
他這麽一問,朱曼玥忽然覺得自己或許不該告訴他了。
她剛才開口時什麽也沒想,就是時隔這麽久,又有人提起了康寧醫院,勾起了她的心理陰影,不禁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
此刻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是不是跟康寧醫院有什麽淵源?
康寧醫院和它上麵的永誠集團都不帶嚴字,所以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但他們做過員工的都知道,老板姓嚴。
難道……
朱曼玥驚恐地看向嚴振青。
“嚴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