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朱曼玥一推開門就看見了多年未見的老鄰居。
仇人見麵, 分外眼紅。
想當年她的童年時代,單純得沒有半點心眼,結識了新夥伴, 任她是什麽樣的人,都以姐妹相稱。
小時候聞靜漪就住在她家隔壁一棟洋房裏, 生得和她一樣白白淨淨, 喜歡穿各式各樣的碎花裙子,發育得比她快,長得比她高,就連疼她如斯的爸爸媽媽也愛拿聞靜漪和她對比。
聞靜漪和她同歲,隻不過大五個月而已, 可因父母間互相認識的緣故,她的父母讓她叫聞靜漪“漪漪姐姐”。
她和聞靜漪在一起的時候,大家總是先誇聞靜漪,然後才看在她父母的麵子上順帶誇一下她。
說實話, 她那時候沒有厭惡過聞靜漪。
畢竟誰不喜歡唇紅齒白,高挑纖瘦的窈窕淑女呢?
她對聞靜漪也是很欣賞的。
聞靜漪的媽媽是國家話劇院的演員, 一直致力於培養女兒的氣質,給聞靜漪報了一大堆鍛煉儀態的培訓班。
不像她基本上是散養的,凡事稱心如意就好,野蠻生長, 恣意又嬌縱。
她們完全是不同類型的兩種女孩兒。
通常她和其他玩伴在花園裏捉蝴蝶的時候, 聞靜漪就坐在一旁的秋千上靜靜地看書。
她偶爾跑去問聞靜漪在看什麽書, 聞靜漪從沒有回答過她的問題。
聞靜漪給她的印象,是一隻孤傲而美麗的白天鵝。
後來上了小學, 這隻白天鵝突然有了同伴。
她也是這時候才明白,聞靜漪不是遺世獨立, 隻是與她氣場不合,不願和她玩罷了。
她雖然很難過,但是也接受了自己不是人見人愛的現實。
偏就是這個時候,聞靜漪向她投來了橄欖枝。
接下來的幾年,她和聞靜漪形影不離。
她一度以為自己是聞靜漪是最好的朋友,沒想到意外得知,聞靜漪竟對外宣稱她是自己的小跟班,同時打著她的旗號做了許多壞事,玷汙了她的名聲。
要不是有人無意間說漏了嘴,她還不知道要被蒙在鼓裏多久。
她非常生氣,義憤填膺地去找聞靜漪對質。
聞靜漪卻冷蔑地笑笑,輕描淡寫地回道:“你成績又不好,長得還這麽醜,怎麽會以為自己有資格做我的朋友?你說我騙你。我有說要跟你做朋友嗎?分明是你腆著臉非要巴結我,我一時心軟才沒拒絕,怎麽我倒成惡人了。”
紅口白牙,字字帶刺,將她耍得團團轉。
她被狠狠教了一課,隻好打落牙齒和血吞,硬生生吃下了這個啞巴虧,就此跟聞靜漪分道揚鑣。
可以說她如今會變得這樣小心謹慎,都是拜聞靜漪所賜。
她隻聽說聞靜漪他們家不久後便家道中落,報應不爽地栽了個大跟頭,不知道後續情況,沒想到今天會在蕭宗延的公司遇見。
真是冤家路窄。
不過讓朱曼玥沒想到的是,聞靜漪貌似不知道蕭宗延的未婚妻是她?
否則剛才的風涼話就是針對她說的了。
說明聞靜漪在蕭宗延的公司上班,應該與蕭宗延無關。
不是她說,聞靜漪還是一如既往地做作,就算什麽都不知情也要裝腔作勢,顯擺出十足的優越感。
朱曼玥看著聞靜漪就想起了當年的不愉快,隻打算不動聲色敬而遠之。
誰知聞靜漪認出了她,而且還把她叫住了。
“等等,你是朱曼玥?”
朱曼玥連聽見她叫自己的名字都覺得不痛快,腳步不停,甚至加快了一點。
原本這件事到此為止了,不料聞靜漪在她身後嗤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裝不認識?和過街的老鼠一樣在老熟人麵前抬不起臉。”
朱曼玥在蕭宗延麵前都爭強好勝,何況是在反目成仇的宿敵麵前呢?
她“噔噔瞪”跑到聞靜漪麵前,指著聞靜漪的鼻子說:“我今天不想惹事,所以勸你不要挑事。”
聞靜漪看著是一副端莊的樣子,言辭卻格外刻薄,很是咄咄逼人:“我挑什麽事了?是你不懂禮貌。不信你問問我旁邊的這位,我們公司的文化是不是即便不認識見麵都要主動微笑問好?何況你我是舊相識?我本來是要和你打招呼的,可是你拿後腦勺對著我,未免太不尊重。”
說著她頗盛氣淩人地說,“我之前都沒見過你,你今天應該是來應聘的吧?要是因為規矩被刷下去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不過你這樣的,麵試官如果眼光沒問題,大概率也看不上。”
兩個人一撞上就針鋒相對,火藥味十足。
跟聞靜漪一同前來的同事一點兒也不想沾邊,被cue後連忙逃離作戰區域:“你們慢慢聊,我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
朱曼玥和聞靜漪陷入對峙,眼波裏的火花碰撞出激烈的閃電,誰也沒理她。
朱曼玥也不想靠倚仗蕭宗延取得勝利,並沒有立刻告訴聞靜漪,她是蕭宗延的未婚妻,平靜地對聞靜漪說:“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你也別裝了,當初給我潑髒水的事你忘了嗎?我們沒有交情,隻有舊怨,不是嗎?”
聞靜漪一笑:“你看起來變聰明了不少。還說我裝,你不是也一樣?”
朱曼玥麵無表情地說:“托你的福,我變得一點也不簡單了。我當初任你欺淩還忍氣吞聲,是因為我在乎受害者的身份,以為不用我開口,公道自在人心。但是我發現不是這樣的,輿論是需要引導的,從前的輿論一直被你操控著。而現在不一樣了,我犯不著被輿論裹挾,甚至有底氣壞得超出你想象。”
“話說回來,你這些年有長進嗎?除了損人清譽,你還有什麽本事?”朱曼玥不屑地一笑,玩味地說道,“我也知道你看不起我身無長物,但是有什麽辦法呢?我現在就是可以仗著家裏的權勢隨意把你踩在腳下,說不定還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你辛苦得來的高等學曆變成廢紙一張。你能做什麽?無非是盼著我從高台跌下。但是這高台,你如今是想上也上不來。”
聞靜漪被戳中痛點,難以維持浮在表麵的虛偽,氣急敗壞地回敬:“你能保證你一輩子都不虎落平陽?不能就別這麽囂張!你不學無術還飛揚跋扈,到時候的下場隻會比我當初遭逢變故時慘千倍萬倍!”
“你能不能擺正姿態不要強裝受害者?這樣讓我這個真正的受害者情何以堪?”
當前塵往事被歲月掩藏,過去的痛苦好像都不太觸動得了神經了。
朱曼玥撓撓結痂發癢的額頭,蹙著眉說:“你忘記你在學校裏混幹團部團,在校外混名媛圈子的時候,對我幹的那些事了。你們的教訓可是害得我差點一命嗚呼。我現在能完好地站在這裏,以及你沒進局子,都得仰仗上天有好生之德,你還在貪求什麽?”
聞靜漪眼中一震,良久都沒說話。
朱曼玥冷哼一聲,知道她這是怕了。
算她識相。
朱曼玥不再理會聞靜漪,臨走前撂了話:“張書婷現在是我姐,你給她使絆子就是跟我過不去。你要是再敢招惹她,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她豪氣幹雲地給張書婷撐完腰,大搖大擺地走出洗手間,一拐彎就一溜小碎步閃回了蕭宗延的辦公室。
蕭宗延見她跟做賊似的著急忙慌地跑進來,不禁問:“怎麽去了這麽久?”
朱曼玥一屁股坐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雙手撐在身後,攤著兩條腿說:“女人的事男人少管。”
說完她馬上起身,拖開他為她準備的椅子,坐在了他對麵,麵孔嚴肅地拿起平板,翻出“mark”後在收藏夾裏積灰的網課。
蕭宗延巴不得她專心致誌地搞學習,便沒問她怎麽去了趟洗手間就突然轉性了。
但是過了半個小時,他察覺到不對勁了。
他的辦公室是一個兩百來平米的大平層,每個區域都珍藏不一樣的稀奇玩意兒。
進門這塊是價值連城的文玩古董,靠窗那塊是旅行是從熱帶帶回來的珍惜植物,還專門裝設了增加光照的培植燈。
中間橫著一條三米長一米高半米寬的水族箱,裏麵都是十來萬一條的觀賞魚。
角落裏還擺放著海洋生物的標本和骨架。
這些東西可比營銷出圈的網紅打卡點好玩多了。
朱曼玥這個愛追趕時尚潮流,幹什麽都要拍張照發朋友圈的美拍達人,以及學習落後分子,除了剛來的時候轉悠了一圈,中途竟然破天荒地沒有分心玩耍,和一開始生龍活虎、完全坐不住的狀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追劇?
如果是在追劇的話,應當也能看到神態和情緒的變化。
朱曼玥卻已經一絲不苟地盯著屏幕看了許久,還一直用筆在本子上做筆記。
蕭宗延放下看到一半的工作匯報,繞到朱曼玥身後,看見她真的在看網課。
巨大的陰影籠罩在頭頂上方,朱曼玥自然有所察覺,注意到他的存在過後的一分鍾,她緩緩轉過身問:“有事嗎?”
蕭宗延不假思索地說:“你不是不愛學習嗎?我怕我這樣逼你,你會對我產生敵意。”
朱曼玥笑起來:“我沒有那麽不識好歹。我就是不希望考核的時候倒數第一。我們醫院的廟再小,也是我出校門後參加的第一份工作,前輩們對我也有點撥之情。萬一哪天我們家破產了,我好歹能憑自己的能力討口飯吃。我不能飯來張口的日子過習慣了,就忘了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道理。”
她任性撒野的時候,他煩得煩得不得了。
可當她擺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他又莫名覺得心疼。
蕭宗延五味雜陳地問她:“好端端的,為什麽會覺得你們家會破產?叔叔阿姨這兩年身體也很健朗,輪不到你操這些閑心。讓你學習隻是為了讓你實現人生價值,從中獲得成就感,讓生活不那麽空虛,還沒到讓你自食其力的份上。”
朱曼玥這次沒有跳起來懟他,僅僅安安靜靜地望著他,認真地問:“蕭宗延,我們是不是同路人,要處處才知道。你不能因為你覺得我不行,就剝奪我和你並肩而立的權利。我也想像你一樣,有一份由自己白手起家的事業,有凡事自己說了算的自由,有淩駕於規則之上的權力。”
她心裏有雄心壯誌,想要奔赴宏圖偉業。
她的心路曆程決定了她的人生目標。
——質疑蕭宗延,成為蕭宗延,超越蕭宗延。
蕭宗延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她打了雞血後的萬丈豪情。
他從沒有幹涉過別人的人生,遑論指教。
他隻不過是比她大了七歲,遭遇過和她截然不同的經曆,以後能不能同船而渡都難說,此時此刻能說什麽呢?
他可以疼她愛她,卻不可能手把手將她改變成另一個自己。
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人也不可能兩次踏入相同的河流,他始終認為自己是一個冷靜的旁觀者。
他或許可以為她引路,但路是要她自己走的。
“你繼續看吧,我出去一趟。”蕭宗延移開目光,朝門口走去。
“你去哪兒?去多久?”朱曼玥望著他的背影問。
蕭宗延從來沒有對他人報備過行蹤,她突然這麽一問,把他問得一怔,扶著門把沉吟了片刻才說:“去洗手間。”
朱曼玥輕輕“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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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辦的大辦公室就在隔壁,蕭宗延在張書婷的工位上找到她,吩咐道:“去找保安室調監控,看四十分鍾前至半小時有誰離開過辦公室,問清楚是為什麽離開,去過洗手間且停留超過十分鍾的讓她走人。”
張書婷驚訝道:“蕭總,最近公司要接待的客戶很多,這時候裁員會給其他人增加額外的工作量。”
蕭宗延淡淡道:“一句話我不想重複第二遍。人手不夠去和人事部協調,盡快招到合適的人。另外,不要正麵開除,怎麽讓她走不用我說你們也明白,善後要同步到位,不要對集團產生影響。順便通知下去,洗手間和茶水間不是茶話會的會場,如果謠言散播範圍太廣,公司保留起訴的權利。”
“是。”張書婷大致猜到了來龍去脈,應完愧疚地對蕭宗延說,“不好意思蕭總,小老板娘第一次來公司探班,就讓她受了委屈。是我平時沒能管好手底下的人,日後一定加強管理。”
蕭宗延抬手打斷:“人言可畏,不是你能防得住的。一會兒進去陪陪她,說些你們女孩子聽了會高興的話,別讓她胡思亂想。”
蕭宗延隻管下命令,具體到執行,張書婷有很大的操作空間,她手握的實權遠超於其他平級的職務。
她精準地找了聞靜漪,沒有牽扯到當時和聞靜漪同去洗手間的那名同事,象征性地給聞靜漪的工作量加了一倍。
聞靜漪當場就炸了:“張書婷,你這是明目張膽地給我穿小鞋!”
拉仇恨的事自然不能扯到蕭宗延和朱曼玥身上,張書婷看著溫和無害,可縱橫職場這麽多年,手腕早就磨得跟蕭宗延一樣鐵了,不論聞靜漪說什麽,她的情緒都穩定得令人感到恐懼。
“聞靜漪,按照職務你本該叫我張總,隻是我為人隨和,你們隨著年紀叫我一聲婷姐,我聽著也覺得親切,但這不是你造次的資本。我早提醒過你要收斂一點,你卻一意孤行,以為說話不用負責嗎?”
說閑話的時候聞靜漪都留心避開了攝像頭,心想張書婷沒有證據也不能拿她怎麽樣,於是氣焰囂張地說:“不是什麽人都配叫總的,你若令我尊敬,我自然用尊稱,不能讓我信服,我憑什麽對你畢恭畢敬,大家不都是來打工的,公司又不是你的私產。”
張書婷見她不見棺材不落淚,便掏出一支錄音筆,按下播放鍵。
“張書婷那輛特斯拉是蕭總給她買的,不然就憑她的那點工資,能買得起幾個輪子?”
“看到照片牆上的團建合影了嗎?兩年前張書婷還隻是客服部的一名小文員,兩年的時間都升成了蕭總的專屬秘書,這裏麵難道沒有貓膩嗎?”
“張書婷前天跟著蕭總出差,原本預計昨天回來,結果在外麵多留了一天,你不覺得哪裏不對嗎?”
“我剛才去找蕭總拿文件,看見張書婷從蕭總辦公室出來,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吻痕,他們在辦公室裏能幹什麽?”
……
聞靜漪沒想到會有人錄音出賣她。
張書婷波瀾不驚地按下暫停鍵,一一解釋。
“你那點工資是隻能買幾個輪子,我的工資省著點花,一年就能買得起現在這輛車了。”
“我兩年就升到了這個位置是因為我的能力能與之匹配,幾乎每季度都能幫蕭總談下總額將近兩億的項目。”
“比預計的行程回來得晚是因為中途遇到了貴人,折轉去了鄰省,又接了一筆大單。”
“那天你看到的我脖子上留下的的確是吻痕,不過是前一天被我三歲的侄女啃的。中午吃飯取下了絲巾,下午去找蕭總的時候有點急,忘記係上了。”
最後,她總結陳詞:“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現在的職場環境本就給女性上了太多枷鎖,你還帶著鐐鏈隨時準備往同類身上拷,是覺得自己永遠不會有居高位的一天嗎?”
更何談平日裏騎在她頭上作威作福也就罷了,現在還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接下來的話是一套感情牌。
“我聽說你去年實習的時候住過地下室,我在來蕭總這邊之前也住過。想象不到吧?我從數一數二的高等學府畢業,在遠近聞名的互聯網大廠上班,在這麽個國際大都市,隻住得起地下室。我在二十五歲前過得都不像是人過的日子,從二十六歲才逐漸過得光鮮體麵。你比我年輕,有的是資本奔前程,但是如果不提升自己,隻把目光放在別人身上,你的前程也就到頭了。”
任誰都明白的道理,聞靜漪怎麽可能不明白?
隻是她曾經是不可一世的天之嬌女。
誠然,她的驕矜一直給別人造成著不可磨滅的傷害,但是她的生長環境和父母從小給她灌輸的雲泥觀念才是罪魁禍首。
早些年她也以為隻要把自己磨練得足夠優秀,就可以和她瞧不起的人拉開差距,讓人望塵莫及。
誰能想到一朝,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她看到了世界上最殘酷的陰暗麵。
所有努力付之一炬,之前學的技能派不大上用場,自己頂多算個漂亮花瓶。
想象中的天壤之別沒有出現,反倒是眼睜睜看著那些不如自己的人洋洋得意,快活似神仙。
沒有公道,沒有固定的規則,隻有錢和勢才是萬能的,她卻不再擁有。
她每天都在問憑什麽,逐漸變成了一個怨天尤人的妒婦。
她一邊嫉恨著那些得天獨厚的僥幸者,對他們充滿了厭惡和鄙夷,一邊又埋怨幸運為什麽不能降臨在自己頭上,天上掉下的餡餅為什麽不能讓自己吃到。
就算張書婷今天表現得這麽誠懇,她也覺得張書婷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現在的境遇和當年的預期截然相反,從前她覺得別人是泥,自己是雲,而今竟是別人是雲,她是泥。
她根本不能接受這樣的現狀,隻認為自己時運不濟、懷才不遇,換個地方發展,定能大展宏圖,然後就能殺回來洗刷今日受到的屈辱了。
可分明誰也沒有難為她,都是她自己作的。
如張書婷所料,聞靜漪在談話後自己想走了,帶著她的一身傲骨,不到二十分鍾就把工位收拾得幹幹淨淨,打算給新同事騰位置。
張書婷軟話說完,語氣冰冷地對聞靜漪說道:“不管你是交辭職信還是打離職報告,流程都需要走一個月。走之前把工作交接好,否則不用對方做背調,我們會直接業內通報。你將再也找不到工作,畢業沒兩年就下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