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保姆做好了消殺,家裏再沒出現過壁虎之類的入侵生物,朱曼玥就把蕭宗延的主臥還給了他。
昨天夜裏她於心不忍,終究沒讓他自生自滅,攙著他回的房間。
但是他第二天醒來,貌似什麽都記不得了。
他倒是沒直接問她怎麽睡到客房去了,而是問昨晚他醉酒後有沒有做出什麽冒犯她的事情。
朱曼玥自然不會事無巨細地跟他講,更不會把“保證書”給他看。
萬一他看了覺得羞恥,當場撕碎了怎麽辦?
好鋼用在刀刃上。
她得讓這份“保證書”產生它的價值。
要是哪天結了婚,蕭宗延獸性大發,而她不願配合,肯定不能允許他霸王硬上弓!
她可是一丁點兒委屈都不肯讓自己受的。
朱曼玥想得有些遠了,以至於蕭宗延跟她說話時她正神遊天外。
蕭宗延叫了她好幾遍,才將她的神思喚回來。
“啊?”朱曼玥回過神,瞪著兩隻溜圓的眼睛望著他。
蕭宗延提起雙手,麵無表情地問她:“這是怎麽回事?”
朱曼玥見了忍不住拍腿大笑,露出兩排鋥亮的大白牙。
蕭宗延見她取笑自己更加來氣,擰著濃眉說:“快給我卸掉。”
朱曼玥衝他眨眨眼,繼續戲弄他:“就這樣留在手上嘛,這可是我昨天晚上認真塗了很久才誕生的傑作,你怎麽不領情啊。”
好在蕭宗延情緒穩定,隻是深吸了一口氣,就打電話給了秘書張書婷:“喂,你那裏有卸甲油嗎?沒有就去買一瓶。”
朱曼玥見狀知道讓蕭宗延自己卸掉了,事兒就大了,連忙說:“我說了不給你卸嗎?你麻煩婷姐幹什麽呀。明明是我和你之間的事,你偏要讓外人插手。”
張書婷剛接到電話的時候一頭霧水,隱約聽到朱曼玥的聲音後頓時了然,笑著對蕭宗延說:“蕭總,家裏小孩兒又鬧著玩呢。”
蕭宗延麵上掛不住,徑直掛掉了電話,雷厲風行地說:“五分鍾後你要是沒給我卸掉,這件事還是會交給她。”
“知道了,知道了。”朱曼玥疊聲答應。
其實她買指甲油的時候忘記連同卸甲油一起買了,給他塗指甲的時候也不記得這茬,幸虧店家做生意實在,有買有送,把卸甲油當作贈品打包寄了過來,不然她真就闖禍了。
朱曼玥這小腦袋瓜壓根不自己記事,經常丟三落四,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所以這瓶卸妝油她翻箱倒櫃找了好久,才從犄角旮旯裏掏了出來。
等她找到卸妝油從房間裏出來,蕭宗延已經整裝待發了。
他見到她手裏拿的卸甲油,馬上從她手裏拿了過來,打算速戰速決。
朱曼玥對他深表懷疑:“你會卸嗎?我幫你卸吧。”
她發誓她隻是單純熱心腸,並沒有覬覦他那雙修長骨感的手。
蕭宗延覷了她一眼,麵不改色地說:“我比你聰明。”
嘿!
朱曼玥的勝負欲很強的,當即挺胸說道:“無憑無據,你憑什麽斷定你比我聰明?”
蕭宗延就問:“你怎麽聽出的我不覺得你不是不夠聰明?”
他拐了好幾道彎,把朱曼玥繞暈了。
她嘀嘀咕咕複述著他的話,掰著指頭數他說了幾個“不”,半天也沒聽出他說的是好話還是壞話。
蕭宗延哼笑一聲。
朱曼玥從他這聲笑裏聽出了十足的諷刺。
她氣得跳腳,卻無可奈何,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不跟你在這裏兜圈子玩文字遊戲了,我要約我的小姐妹找個地方瀟灑去。”
今天周日,她依舊不用上班。
可惜她的出行計劃才剛有個雛形就被蕭宗延扼殺在了搖籃裏。
“你今天跟我去公司。”
他一邊說著這話,一邊捏著蘸了卸甲油的化妝棉不緊不慢地擦指甲,生生擦出了用手帕擦手的優雅。
“為什麽?”朱曼玥驚訝。
男人的話果然不能輕信,他昨晚才說過一切都由她自己做主,不再拘束她。
“你月底不是還要實習考核?”蕭宗延說得理直氣壯,“玩物喪誌,心飛了就難收回來了。”
根據以往的經驗教訓,他說的確實有道理。
不過勞逸結合才是長久之計。
就看狐朋狗友和他之間她選誰了。
朱曼玥托著腮思忖了片刻,還在猶豫,蕭宗延就發了話:“今天跟我去公司,我的卡給你刷一天。”
“你看我像缺錢的樣子嗎?”朱曼玥趾高氣昂地說完,馬上攤開手衝他討要,“除非你先把卡給我。”
沒有人會不愛錢。
哪怕已經擁有了八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對金錢的渴望也永無止境。
蕭宗延恰好卸完了指甲上花花綠綠的指甲油,把化妝棉丟棄在垃圾桶裏,順手將指甲油暫且放在了手邊的花架上,慢條斯理地從裝在西服裏的卡包裏掏出了消費額度最高的一張信用卡,放在了朱曼玥攤開的手掌上。
朱曼玥佯裝矜持,麵無波瀾地說:“密碼。”
蕭宗延氣定神閑地報道:“101499。”
10年14月99號?
沒這日子啊。
朱曼玥懵懂地問他:“這六位數有什麽特殊含義嗎?還是瞎設的。”
蕭宗延一五一十地告訴她:“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的郵政編碼。以前寄取東西常用,耳熟能詳,設置密碼的時候就按潛意識設了。”
朱曼玥不光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她不懂的常識多了去了,這會兒不解地問:“郵政編碼是什麽?是用郵政快遞寄取物品的編號嗎?”
蕭宗延沉吟片刻,懶得跟她解釋,索性說:“你就這麽理解吧。”
朱曼玥點著頭“哦”了一聲。
言歸正傳。
蕭宗延問她:“這下能跟我去公司了嗎?”
朱曼玥很講究江湖道義。
既然一手交了錢,另一手就該兌現約定,不能食言。
她被蕭宗延連哄帶騙地拐上了車,人在路上了才反應過來。
“我今天跟你去公司了,哪有時間消費?白天都呆在你那裏,晚上又該回家了。你說卡給我刷一天,不會給我開的空頭支票吧。”
蕭宗延當時利誘的時候都沒從這麽清奇的角度思考過,她陡然這麽一說,還真把他問了個措手不及。
他不禁失笑:“卡都在你手裏了,不是你想什麽時候還給我,就什麽時候還給我,難道不是你說了算嗎?”
對啊!是這麽個理兒沒錯。
朱曼玥靈機一動,跟他皮了一下:“不還也可以嗎?”
沒想到蕭宗延自然而然地應承了下來:“可以。”
朱曼玥從小到大衣食無憂,受盡寵愛,除了疼惜她的父母,其他長輩也都對她百依百順,沒過過缺錢的窮日子。
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可以花別人的錢時感到快樂。
也是第一次放下戒備,無條件的信任蕭宗延,沒有再擔心他會不會將贈予她的錢財,通過別的方式討回來。
她沉浸在這份喜悅中,心花怒放,妥帖地將蕭宗延給她的卡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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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曼玥與蕭宗延的婚約締結良久,甭管熟人還是生人,知道他們關係的大有人在,可朱曼玥還從來沒有來過蕭宗延的公司。
一是因為他們之前異地分隔,對彼此知之甚少,貿然前往會很唐突,她自己也不自在。
二是因為她不想被人私下議論,評頭論足,大眾對女孩兒的惡意總是莫名其妙,要求也高得離譜。
當她和蕭宗延走到前台,前台象征性地問了一嘴她的身份時,她本是想說自己是蕭宗延的朋友或者合作方的,誰知蕭宗延快她一步,直接介紹道:“我未婚妻。”
說都說了,再想瞞也來不及了。
朱曼玥隻好對著前台,綻出一抹無可挑剔的假笑。
通過門禁後,朱曼玥跟隨蕭宗延搭乘他的專用電梯上了獨屬於他的一層。
當然,在這層工作的還有總部的整個秘書辦。
蕭宗延的集團過於龐大,旗下的分公司多不勝數,每天都有連篇累牘的文件等著他簽字,自然有分管不同事務的工作人員,各司其職。
朱曼玥沒想到他幕後的團隊這麽強大,著實被震驚了。
蕭宗延刷臉後推開了他的辦公室,把朱曼玥安頓在了他大辦公桌沒有擺放電腦的一側,拉開抽屜,拿出平板遞給她,讓她自己看網課。
朱曼玥怕自己外放打擾到他,隨口問:“有耳機嗎?”
蕭宗延摁下桌上座機的內線呼叫按鈕:“書婷,拿副耳機進來。”
不一會兒張書婷就拿來耳機交給了朱曼玥。
朱曼玥得到耳機後,變本加厲,提出了數不清的小要求。
——她學習不能沒有儀式感,必須要等到整點才開始學習,開始學習前必須補充充足的水分和能量。
當所有硬件都配齊後,她又說要去洗手間。
蕭宗延被她磨得完全沒脾氣,手朝門口一指,淡淡道:“出門右拐,走到盡頭就能看到標識。”
朱曼玥難為情地嘿嘿笑了笑,麻溜跑了。
昨天在晚宴上吃多了各式各樣的肉和奶油,都不太好消化,她便在洗手間停留得久了點。
好巧不巧,有兩個女職員來洗手間補妝,嘻嘻哈哈說了些閑話。
“你聽說了嗎?蕭總的未婚妻來了。”
“啊?蕭總有未婚妻了嗎?”
“當然有了,他們豪門最講究門當戶對,蕭總一表人才,有才是正常的。”
“哦,那和我們也沒什麽關係了。”
“怎麽沒關係?有好戲看了啊。我看張書婷每天圍著蕭總轉,有事沒事在蕭總跟前表現,順風順水地升到今天這個位置肯定沒少使狐媚手段。這下人家正宮娘娘來了,就像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要不是朱曼玥見過張書婷本人,聽了這話,三不知就把張書婷當作潛在威脅了。
然而正是因為她見過張書婷,對張書婷的為人有自己的判斷,聽到這些要多酸有多酸的話才感到義憤填膺。
要競爭就光明正大地競爭,何必滿腦子損人不利己的臆測,幸災樂禍地說風涼話。
她倒是要看看,是誰在喪良心地造這種邪門的黃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