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級禮包開出一個嗩呐。
橙黃的嗩呐碗，黑色的木製嗩呐杆上麵有八個孔，以前拍電影需要嗩呐出場時，劇組會請老師傅進行客串，所以鬱璟對這個流氓還算熟悉。
30厘米的杆長明顯是小嗩呐。
不過，他是導演，給他嗩呐幹什麽？
“垃圾係統。”鬱璟嘀咕，他填的職業明明是導演，給個攝像機都比嗩呐強。
綁定的時候一句解釋都沒有，綁完就裝死，鬱璟吐槽它不夠智能，現在看來自己真有先見之明。
“係統係統，”鬱璟鍥而不舍地騷擾它，“能換一個嗎？”
或許是鬱璟太煩了，係統終於上線，機械回應：“宿主請注意，本係統是結合當前世界背景，以及您的職業發放的獎勵。獎勵一出，概不退換，請悉知。”
鬱璟靈機一動：“係統，這個嗩呐你從哪弄來的？”
係統不理解人類的彎彎繞繞，電子合成音沒有絲毫情緒：“所有獎勵均來自21世紀，如假包換。”
自己猜對了！
他剛從21世紀死過來，對於那裏的一切都很熟悉，也沒有癡迷。但東華星係不一樣，21世紀的東西對他們來講，也是古董。
想到這裏，鬱璟扔下喝到一半的杯子，隨手抓個外套：“我去賣了它。”
之後的生計都不用愁了，他想怎麽拍電影都可以。
係統：“警告，係統發放的獎勵嚴禁出售換取金錢，擅自售賣獎勵，係統會自毀，宿主跟係統綁定，也無法獨自存活。”
鬱璟：“……垃圾係統！”
一夜暴富的導演夢破碎，鬱璟看什麽都不順眼，隨著早晨陽光升起，破舊的拆遷區也熱鬧起來。
這裏距離城市開車需要三小時，跟城中村差不多，鬱璟住在六樓，樓下就是成排的餐館小吃店，香味交織，進出的路人臉上滿是笑意，有十個小孩嘰嘰喳喳繞過這條街，走向不遠處的站台。
這是生活獨有的煙火氣。
隔壁又開始傳來嗯嗯啊啊的聲音。
鬱璟抽抽嘴角，寧靜生活帶來的好心情一掃而空，來到聲音最大的牆壁旁，他舉起拳頭咣咣砸牆。
“隔壁的，大清早就精蟲上腦，小心精盡人亡。”
隔壁的聲音停頓片刻，隨後叫得更大聲了，不僅如此，連地板都被撞的咚咚作響。
“老子樂意，有本事你也叫，咱們比比誰叫得大聲！”
鬱璟皮笑肉不笑，比比？
行啊，比就比。
城中村的房子，格局都差不多，鬱璟客廳的窗戶距離隔壁不遠，他來到窗邊，盡量靠近那對情侶，舉起嗩呐——
[嗶——嚦——嗶——]
嗩呐碗對準隔壁窗口，鬱璟深吸一口氣，精致的麵龐憋得通紅，鼓起腮幫使勁吹。
流氓樂器名不虛傳，高昂的嗩呐音響徹雲霄，清透嘹亮如鷹啼，直接蓋過樓下喧嚷的聲音，整個街區一片死寂，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嚦——]
鬱璟還在賣力的吹，逐漸忘我。
咣當一聲，隔壁的男人推開窗戶破口大罵：“誰啊！”
轉頭，他和滿臉無辜的鬱璟四目相對。
樓上樓下也傳來一片罵聲：
“哪個王八蛋幹的，害的我尿一褲子，滾出來！”
“尼瑪的，吹就吹，你好歹吹得像樣點，製造噪音去死！”
鬱璟伸著脖子對樓上樓下喊道：“隔壁大哥正在進行激烈的晨起運動，我在給他伴奏。”
樓上鄰居：“……”
樓下店鋪：“……”
可你差點把所有人都送走！
中午，腰間掛著嗩呐，鬱璟大搖大擺來到樓下吃飯，八卦的傳播速度非常快，短短一上午大家都知道了，B棟六樓來個年輕人，用一個樂器鎮壓整片街區。
吃了一頓味美價廉的午飯，鬱璟回到出租房繼續肝視頻，隔壁大哥終於老實了，跟女朋友親親時都特意選距離鬱璟最遠的房間。
原主沒有精神力一直很自卑，注冊天璿網時沒有用真名，而是用網站自動生成的數字名，鬱璟不想每次登陸都輸入一大串數字，幹脆改成自己的名字。
接下來的劇情會涉及更多的人物，鬱璟打開天樞APP，再次尋找適合的演員。
“免費的肖像授權有利也有弊，”他喃喃道，手指在免費和收費之間來回滑動，“免費的人物授權隻能做簡單的動作表情，根本稱不上真人。”
隻是一段以原主生成的數據而已。
這並不奇怪，如果虛擬數據能代替真人，那演員也沒必要存在了。
看一眼賬戶餘額，鬱璟果斷選擇免費。
……
餘蔓蔓是第一個發現鬱璟改名字的粉絲。
【相思紅豆】播放完之後，餘蔓蔓一時熱血上頭，跟著觀眾評論區哀嚎，然後又去找了孟小楓，問導演什麽時候拍下部。
孟小楓告訴她，視頻用的是免費授權，她根本沒見過導演。
餘蔓蔓很吃驚，免費授權的動作表情都受到限製，導演能拍出華夏視頻，家裏古籍一定很多，為什麽不用真人演員？
現在，【相思紅豆】第二部終於來了。
【前排坐好，今天我一定要看到他們在一起。】
【回去查了資料，真的是華夏的詩詞，那視頻裏的場景也是真的嘍！】
【幻想的吧，鬱綏安導演的電影才是真的。】
【可是我覺得他拍的比鬱綏安好。】
【就這種短視頻，能比得上名滿星際的大導演？沒見識就多讀書，少出來丟人現眼。】
【閉嘴，要吵出去吵，別耽誤我看視頻。】
從一開始的群嘲髒話，到現在觀眾維護，鬱璟隻用了一個二十分鍾的短視頻。
視頻中出現了新的人物，青府的掌權者，也是青蓮的父母親。
蓄著山羊胡的男人坐在太師椅上，手邊是一盞熱茶，他手指輕叩桌麵，對下首的女兒和藹詢問：“蓮兒，最近秋風寒涼，落葉初顯，你為何還是日日去花園？”
跟青蓮有幾分相似的女人眼中劃過擔憂，試探性地問道：“可是書房有哪裏不妥，你才會流連花園？”
青蓮一怔，溫聲說道：“父親，母親，女兒隻是太悶了，才會日日去花園，書房並無不妥。”
青蓮父親滿意點頭：“你也大了，自明日起讓你娘教你管家之術，女紅刺繡也不能落下。朱公子秉性溫和，又知根知底，把你交給他，為父很放心。”
垂首不語的青蓮睜大眼睛，肩頭微不可查地一顫。
翌日，青雲來到花園，沒有見到常坐於亭欄的青蓮。
他從傍晚等到深夜，深秋的露水凍得他嘴唇青紫，他蜷縮在假山下，固執地盯著涼亭，仿佛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傻孩子，去找她啊，你明明知道她住哪。】
【完了完了，聞到了虐的氣息，不會因為誤會分手吧。】
【垃圾老頭子滾啊，年輕人的事情你少幹涉！】
【他們要是分手了，我就去暗殺導演！】
“嘶——”
針尖刺入柔嫩的指腹，青蓮回神，連忙將針線扔到一邊，鮮血滴在白色的繡帕上，緩緩滲入，成為一抹刺眼的紅。
整個青府都在議論，誇讚老爺給小姐找了一樁好婚事，角落裏，悶頭劈柴的青雲扔下斧頭，瘋狂向外跑去。
青蓮在窗沿下撿到一支發簪，她握著發簪笑了，笑著笑著，又淚流滿麵。
“你都沒有努力過，怎麽知道無法給我幸福。”
她來到正廳，第一次反抗父親，直言道：“女兒不喜歡朱公子，不想嫁給他。”
青蓮的話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父親震怒：“朱公子家財萬貫，又鄭重求取，你嫁過去不會吃苦受累，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母親苦口婆心：“女兒，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總不會害你。”
連一起長大的丫鬟也不解：“小姐，朱公子是整個江南少有的青年才俊，你們成親後吟詩作對，夫唱婦隨，難道不好嗎？”
青蓮被關在閣樓中，輕聲說道：“可是，我不認識他啊。”
【這不是父親，是仇人才對吧，把女兒嫁給一個見都沒見過的男人，不怕男人家暴嗎？】
【固執、獨斷專行，青蓮媽媽應該好好教訓他。】
【青雲你是不是男人啊，快把青蓮帶走，這個家太窒息了。】
仿佛聽到觀眾的呼喚，得知青蓮被關進閣樓後，進府後一直悶聲幹活的雜役第一次挺直腰板，走到青誌麵前。
“我心悅小姐，想求取她為妻。”
家財萬貫的青府老爺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笑得前俯後仰：“就憑你？”
青雲目光沉沉：“在下是鎮遠將軍丘陵後人，給我三年時間，我必定給青蓮掙個將軍夫人回來。”
他掏出一塊玉佩：“此物為證。”
青蓮父親仔細查看這枚玉佩，確定是真的，他挑挑眉：“好，我就給你三年時間。”
青雲：“擊掌為誓。”
畫麵一轉，得知青雲要去參軍的大小姐悄悄遞給他一塊手帕，上麵繡著——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勸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低落的鮮血正如栩栩如生的紅豆，等待她的意中人歸來。
視頻就此結束，觀眾心情很好。
【下麵就是青雲建功立業取老婆吧，越來越期待了。】
【導演雖然你是斷章狗，看在你更新勤快的份上，我就不罵你了。】
餘蔓蔓關上光腦，沒有像觀眾那樣歡欣鼓舞，回想著青蓮不肯嫁給朱公子時，滿府上下的質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連生養她的父母都在不解，青蓮到底在鬧什麽，甚至沒有聽她的解釋，強硬的把人關在閣樓中。
“嘔！”
餘蔓蔓突然覺得很惡心，彎下腰，將中午吃的飯吐得一幹二淨。
她捂著胸口，大口喘息，心髒卻一抽一抽的疼。
“你想告訴我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