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熱潮來襲（25）
一次試鏡失敗而已, 對於新人演員來說這太常見了，都不叫事。事實上，13級表演班的班群裏，幾乎每天都有試鏡失敗的消息分享。
程程很平靜地回了學校, 之後又陸陸續續參加了兩三個試鏡。這還是她比較‘挑剔’, 不然試鏡次數能更多——雖然她自己是隻要能演戲就滿足了, 但那是‘底線’。如果可以的話, 她當然也希望自己可以演好一點的角色, 好一點的本子，和靠譜一點的劇組合作。
“所以你昨天又去試鏡了啊？”江琛把一份文件交給助理, 叮囑他：“快點兒辦啊, 人家工作室那邊也等著消息呢。”
夏喻下個星期要去拍一個時尚雜誌的封麵，人家也是國內的幾大刊之一。為了拍這個, 需要對接一個很有名的造型師的工作室...在時尚圈, 夏喻以及夏喻工作室的口碑都是比較好的, 就是比較配合。
交代完了助理，江琛看了看‘嘩啦啦’翻譜子的程程，又看了看反坐在椅子上, 半枕在椅背上, 默默看著程程的夏喻。繼續說：“你也是太清高了，你要是投奔個公司, 有公司聯係資源，憑你的條件, 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江琛和程程熟悉起來, 起源於《夏了夏天》的拍攝。當時江琛作為製片人，作為夏喻的經紀人，跟組很勤的, 來來去去的就打上交道了。不過要說兩人關係融洽，稱得上朋友，那還是結束拍攝後，這小半年的事了。
結束拍攝之後，程程還得參與後期，除了劇裏的演奏部分得重新錄，一些戲拍的時候收音條件不好，還是得重新錄音...當時，程程算是比較簡單的，她台詞好，查漏補缺能花多少功夫？夏喻就不行了，他的台詞不說一塌糊塗，至少也是半吊子。
開拍之前他是上了一個月的台詞課，但顯然效果不明顯。
一般的劇遇到這種情況，要麽就硬著頭皮用原音，說一聲‘字幕大法好’也就算了。要麽就請配音，在配音越來越普遍的當下，這其實是更‘合時宜’的選擇。
夏喻選擇了後期補錄，然後慢慢扣...這一方麵是因為他的聲音知名度太高了，用別人的聲音容易出戲。相比之下，那些常用配音的演員說不定真實聲音都不為人知，留在觀眾耳朵裏的都是配音演員的聲音，也就沒有他這種困擾了。
另一方麵，是夏喻的性格使然，說到底就是夏喻骨子裏就認真。
如果不是他認真，聲音知名度太高這類問題又算什麽呢？多的是人不怕觀眾出戲搞各種騷操作，還怕他這個？
夏喻拍戲的時候就一直上台詞課，後期錄音更是在專業人員的指導下慢慢搞...他自己都不覺得花這麽多時間成本高，其他人當然就沒話說了——事實上，他這樣搞，最大的成本就是他的時間成本。
作為歌壇頂流，他的時間真的很值錢！開演唱會、跑商演、出通告、拍廣告...這些都是錢啊！
“我最喜歡這首，它的歌詞是擰著來的，沒有平鋪直敘，和口水歌完全不同。還有曲子，也是破規律的，不媚俗、不媚雅...而且做的不露痕跡。”程程非常誠懇地點了夏喻的一首歌，這些都還隻是詞曲，並不是已經發表的作品。
“不覺得太亂了嗎？”江琛走了過來：“這十幾首歌都很好聽，夏喻打算選十首到十二首做第四輯...我覺得唯一的問題是，沒有一個統一的主題。既不是同一個風格的，也沒有題材上的關聯性，甚至有不同流派的東西。”
程程先是疑惑，然後慢慢明白了過來，知道了江琛的想法。看了看江琛，又看了看夏喻：“所以，夏喻你沒有和江哥解釋過嗎？”
按照程程的理解，要麽江琛自己在這麽多年的合作中，已經在音樂上有比較高的品鑒能力了。要麽他沒有這方麵的能力，那夏喻為了做事情簡單順暢，就該事前給他解釋解釋。
夏喻露出‘你好怪哦’的表情：“為什麽要和阿琛解釋...這個？”
“都聽我的就可以了...而且和阿琛解釋？解釋不明白...啊。”
江琛不明白這個話題怎麽就跑到這兒了：“啊...？什麽情況？”
程程沒有夏喻那麽反社會，給江琛解釋了一下：“夏喻哥這十幾首歌的共同點不是挺明顯的嗎？歌詞舍棄掉回環往複，沒有重複的歌詞，曲子更絕，全都破了習慣的調——啊，這首中國風，看起來很突兀，但我覺得是最大的暗示了。”
“《玉釵記》，歌詞化用了納蘭容若的《減字木蘭花》？”
江琛露出禮貌的微笑【雖然不懂，但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jpg】
程程又給他解釋了一下《減字木蘭花》為什麽是最大的暗示。
古人寫詞是‘填詞’，一個詞牌定下的是唱詞的音樂，還有詞的韻律等等，這就等於是戴上鐐銬跳舞——作為詩詞歌賦，有這些規矩，戴上鐐銬跳舞，這是有必要的，但時間長了，大家也會嫌棄。
就像《紅樓夢》裏寶姐姐說的，‘你看古人詩中那些刁鑽古怪的題目和那極險的韻了，若題過於新巧，韻過於險，再不得有好詩，終是小家氣’，之後雲丫頭、寶兄弟等人不是紛紛點讚？
由此可知，不喜歡受韻律規矩束縛，也是一些有見地的文人的傳統了。
在‘詞’的領域內，如果是破了原本的詞，那是有專門的說法的。針對詞本身做文章，有增減字，增的話常在原詞牌前綴‘攤破’，譬如《攤破浣溪沙》，減的話喜歡加綴‘減字’，納蘭容若的《減字木蘭花》就屬於這種情況。
另外其實還有針對音樂做文章的，看詞牌也能看出端倪，比如《添聲楊柳枝》，《木蘭花慢》。
其實攤破、添聲這些還算好的，一般還能聽出原詞牌來。至於說把原詞牌改的一般人認不出來的，那也有呢！比如說前綴‘促拍’的詞，《促拍采桑子》、《促拍滿路花》什麽的。
江琛：“哦~~~”【假裝恍然大悟的語氣】
懂是懂了，但不知道為什麽，江琛有一種自己還不如不懂的感覺。特別是看到夏喻一直看著程程點頭，心裏就更想‘嗬嗬’了。幹脆利落地轉移話題：“對了，剛剛不是在說你的事兒嗎？”
“我就說你該找個公司，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如果不是夏喻工作室就是專門給夏喻服務地，江琛都有心拉程程入夥了。
“不用，如果想要加入大公司的話，我早就去了。”程程回答更幹脆。
江琛看了她一會兒，慢慢收回了視線。
“...我恨天才！”
他忽然意識到程程其實是一個和夏喻一樣的天才，夏喻是天才音樂人，程程就是天才演員，不，應該是‘天才明星’——雖然江琛也不是很懂表演，但他能感覺到程程不是那種演技出神入化的類型。
她演田月月很棒很美，演艾米也非常好，但要說‘出神入化’，那不是的，隻能說是一個不錯的演員貢獻了出色的表演。
江琛是不會搞錯這兩者的差別的，誰讓他整天和一位真正的天才打交道呢。
但在表演之外，以‘明星’來說，江琛覺得程程非常天才。讓他打比方的話，他會拿瑪麗蓮夢露做例子——一個真的不會演戲，但出現在鏡頭裏就是能吸引住人們的注意力的姑娘，風姿綽約、傾國傾城。
這就是天分所在了。
程程當然不是不會演戲，但明星氣質這一塊兒是一樣的。
一個田月月那樣的小角色，就算她演的再好、再美，沒有後續宣傳配合，也不應該有那種熱度！事實上，現在電影上映小半年了，網絡上依舊有不少人討論‘田月月’，有人關心田月月的扮演者。
江琛這麽個外行都看出她是天才明星了，一些真正的內行人會看不出來？所以，想要和她簽約的公司絕對不會少......
看著夏喻和程程一人拿貝斯，一人拿吉他，快樂地跑到一邊去玩兒去了——這也是程程今天來的目的。
江琛就默默看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一會兒搖頭笑了一聲。
工作室的公關老張看到他這樣，倒了杯咖啡走過來：“老江這是怎麽說？怕傳緋聞？”
“傳緋聞？那有什麽好怕的。”夏喻不是愛豆，販賣的不是自己本身，而是自己的作品，所以緋聞並不是大問題。江琛坐到了沙發上，整個人還挺放鬆：“隻是忽然覺得他們挺有意思的。”
老張看了看角落裏玩音樂的兩個人：“你才發現他們有意思？工作室裏幾個年輕小姑娘每次小程來都特別興奮，看到小程和夏喻，就說自己‘磕到了’，她們磕到什麽了，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
“你說她們磕到什麽了？”
“太膚淺了！”江琛笑著搖頭，視線依舊停留在夏喻和程程身上：“小夏和程程不是男女朋友，隻是......”
“知音知道嗎？高山流水遇知音。”
老張‘嗬嗬’一聲，看著江琛：“你覺得我信不信這個話？你再問問自己，你信不信這個話。”
老張也沒有故意憋江琛的意思，所以說完這話之後，就又說：“有一說一，他們倆在一起真的挺可愛的...有一種特別單純的感覺...嘖，磕到了！”
就在剛剛那一下，程程好像被碎發紮了眼睛，夏喻過去給她捋頭發，還吹了吹眼睛。
程程在夏喻工作室呆了一個下午，順便還幫夏喻錄了一個demo——是一個電影請夏喻寫了個主題曲，因為是女聲唱的，正好程程也在，就叫她幫忙了。
“說真的，程程你的唱功真的很好，回頭要是想出個專輯，我們工作室可以幫你做啊。”程程告辭離開的時候，江琛還在說這個。
程程開著自己的小車回京影時，臉上還帶著笑。
程程九月份時滿十八歲了，就開始準備考駕照的事了。因為上輩子她考過駕照，駕照到手之後也經常開車，這輩子拿駕照就很順利了。就上個月月底，她拿到了駕照，也提到了自己這輩子的第一輛車。
車子本身就很普通，合資車，落地十萬出頭。非要說有什麽好的，就是駕駛座程程坐著舒服、操作也方便，感覺上就很適合她的體型。另外顏值也還可以，因為外形有點複刻某經典款......
這車大多數時候都是徐甜在用，畢竟程程日常呆在學校...不過偶爾程程也會用就是了。如果她要用，就會提前告訴徐甜，讓她把車開到學校來，用完了又會交給徐甜——主要是學校裏沒有讓程程停車的地方。
學校裏隻給老師、校領導留車位的，學生的車最多就是臨時停一下，根本沒有固定車位。
說實在的，程程買車的時候什麽都考慮到了，就這一點沒有考慮到。這也是為什麽車子買到之後，大多數時候都是徐甜在用的原因。
程程笑著回寢室，路過女生寢室樓下時被宿管叫住了：“程程，有人找你...這不來了嗎？你和她說吧。”
“多謝您了。”一個女人道了謝，這才走向程程：“程小姐，好久不見。”
“溫小姐？”程程有點兒意外會在寢室樓下見到溫佩佩。
就是去年期末戲上演時見到的那位先鋒娛樂的經紀人，之所以程程現在還記得她，當然不是因為記憶力好。而是之後兩人有過兩次碰麵，其中一次就在兩個星期前，當時程程是去參加一個試鏡的。
她們那時還打了招呼。
程程和溫佩佩去了學校西門外的一家奶茶店，溫佩佩麵前是一杯奶茶，程程隻要了一杯花茶，就這樣相對坐著，程程等她說話。
過了一會兒，溫佩佩才慢慢開口：“說來慚愧，今天來找程小姐，是想問問程小姐，現在需不需要一位經紀人。如果需要，我倒是想毛遂自薦...程小姐放心，我不是代表先鋒說這個話，我現在隻代表我個人。”
“溫小姐你......”程程一時拿不準她是什麽意思。
話有了一個開頭，之後就好說了。溫佩佩苦笑一聲，將事情大概說了一下：“也沒什麽不能說的，程小姐大概沒有關注...‘先鋒’最近內部動**挺大的，這一波裏，我算是站錯了隊，就被踢出局了。”
不需要說太多，就這些已經足夠程程明白溫佩佩現在的處境了。
“就算站錯了隊，也能在先鋒繼續做吧？而且就算溫小姐你現在在先鋒做的不開心，去別的公司也行啊。”以溫佩佩的資曆和能力，不敢說別的公司如何倒履相迎，至少也是受歡迎的吧。
“我其實是不想去別的公司的，帶不走任何藝人，在別的公司重新開始就得吃老本，吃以前那些人脈...這倒是沒什麽，就當是從頭再來了，但是我這個人性子倔，是有些不甘心的。”
溫佩佩的不甘心是真的。
“不甘心？”程程不太明白她為什麽和自己說這些。
“對，不甘心，所以我來找程小姐你了。”溫佩佩點點頭，在程程打量她的時候，她也在打量程程。正如她第一次見到這姑娘時就有的感覺，她天生就適合呆在聚光燈下，是那種自己就能發光的人。
溫佩佩不甘心就這樣灰溜溜地離場。
找個新公司重新開始這種事，也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她是作為失敗者離開的，來到新地方，很多和先鋒相關的人脈就沒有了。到時候哪怕是想要做到原本在先鋒的程度，也需要時間和機會吧，更不要說更上一層樓了。
任何行當似乎都是這樣，按部就班地做、按部就班地上升，總是費時又費力。而如果選擇投機一把，則可能一步登天。
為什麽經紀人這一行，有人拿著低工資，陪著一個十八線糊咖007？就溫佩佩所知，很多起步階段的同行都是任由工作把自己的私人生活吞掉了！這些人圖什麽，除了掛在嘴邊的理想、成就感，還不就是圖一個‘大鵬一日同風起’，自己也能跟著一起‘扶搖直上九萬裏’嗎！
而如果要‘投機’，溫佩佩就想到了程程...她認為程程就是‘奇貨可居’。
在溫佩佩認識的所有沒有去到大公司的新人裏，程程是最有潛力的一個。或者更進一步說，算上去到了大公司的新人，程程也是條件數一數二的！
雖說這年頭捧人靠資本，隻要有足夠的曝光度，捧個小紅不難，但捧人也不可能真的一點兒不看本人條件的。
而優秀的新人本身，也是有價值的...如果不是這樣，經紀公司簽人的時候為什麽還要挑選，而不是隨便大街上拉一個人？
“我認為程小姐是有能力成為頭部藝人的...所以我想做程小姐的經紀人，隻要程小姐成功了，那麽我也能成功。”溫佩佩沒有收著的意思，將自己的意圖說得明明白白。
“程小姐真的可以考慮考慮我，如果程小姐還是不打算簽公司的話，在可選的經紀人裏，我就算最好的那一檔了。”
大經紀基本都在大公司，會跟著一個跑單幫的藝人的，大多數都是經紀人這一行的菜鳥。如果程程不想紅了之後，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再找專業出眾的經紀人，溫佩佩確實是合適的人選。
更重要的是，以之前兩人有限的交集來說，程程對溫佩佩的印象還是比較好的。就圈子裏的人來說，她是難得的誠懇了。
“原則上我當然不拒絕有一個專業的經紀人帶我，但藝人和經紀人之間的信任不是口頭說說的...嗯，我是說溫小姐，我以後會麻煩你一段時間了——信任不信任的，慢慢來、慢慢看。”考慮到自身的實際需求，程程很快做出了決定。
事實上，她本來也考慮著要不要雇一個專業的經紀人了，不隻是帶帶自己，也帶帶徐甜。徐甜是想做經紀人，但靠自己摸索是很難的，最好還是有個師父領進門。
做決定是很簡單的事，隻是信任和默契就不是一朝一夕能有的了。
第二天，程程和溫佩佩就簽訂了合同...因為是藝人直接和經紀人形成合同關係，這可比扯上經紀公司簡單多了。特別是對藝人，盡可以讓合同傾向自己。
除了基本的雇傭合同，兩人還簽了委托合同，隻不過委托合同是親兄弟、明算賬，解除合同的條款定的很細。
基本上溫佩佩碰了線，程程就能解除合同。
簽下合同，幫程程檢查合同的周亞傑還在呢，溫佩佩就發揮了她成為經紀人後的第一個作用：“我假設程程你現在手頭沒戲，那我推薦你去見一見劉宏導演，他手頭正有一部戲。”
“我和劉宏導演有一點交情，直接推你參加女主角最後一輪試鏡是沒問題的。”
“女主角？劉宏導演的戲，女主角居然沒有內定嗎？”程程有點兒意外了。
劉宏導演是一位出頭比較早的電視劇導演，兩千年之交時他就拍武俠劇出頭了，那時他才三十歲。之後又是內地武俠劇的紅火時期，他接連拍了四部武俠劇，都是非常受歡迎的，也由此奠定他在業內的地位。
不過轉到新世紀第一個十年之後，武俠劇慢慢就沒那麽熱了，取而代之的是仙俠劇。
劉宏導演倒是沒有轉而去拍仙俠劇...2012年拍攝完《江南四俠》之後，口碑尚可，然而市場慘淡。之後他就轉而拍了一部民國諜戰劇，別說，他用武俠劇的淩厲鏡頭拍諜戰劇還挺不錯的，最後結果也是比較好的。
現在劉宏依舊是電視劇圈子裏的大導，他的戲不能是小打小鬧啊，一般該是立項開始，就一個蘿卜一個坑了。現在女主角還要試鏡，而且按照溫佩佩的意思，她這個沒背景的新人演員還有機會參與競爭，這就很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