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月光美人（29）
《致命遊戲》的拍攝緊鑼密鼓地進行, 而在拍攝期結束之後，後期製作也進行的比較順利。簡單來說，張原也不指望鼓搗出一部絕世名作, 他對自己的定位一慣很清晰，就是一商業片導演。
不要覺得這很簡單，事實就是, 有才華的商業片導演可能比有才華的藝術片導演更難找，在國內的大環境內更是如此...不然的話，電影市場怎麽是這樣的？難道資本就不想掙錢嗎？就算想借著拍電影達成一些亂七八糟目的的資方, 也不會拒絕能順便賺錢這個選項吧？
大約到了五月中旬的時候, 《致命遊戲》的後期完成, 這個時候宣傳也提上了議程。
之前都隻是陸陸續續放出一些路透，維持熱度而已。在完成後期幾乎同時，第一支宣傳片製作完畢，並且開始投放——《致命遊戲》預備七月的時候上映, 衝擊暑期檔,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在網上看到《致命遊戲》的宣傳片，張宇希就忍不住向程程打聽：“佟雪和喬迪是真的嗎？前段時間好多報導，上綜藝也有互動。但現在忽然連微博都取關了，就算炒緋聞結束，也沒必要這樣吧。”
喬迪是張宇希的偶像...之一。
很正常，當代年輕人都是有很多‘老公’的，隨時可以準備爬牆。
程程正在吹頭發，吹的‘嗡嗡’的，對於佟雪和喬迪的緋聞，她能想到的就是尷尬的夜，尷尬的她腳趾都快扣出三室一廳了。不過這顯然不好對其他人說, 她隻能解釋：“劇組拍戲的時候，佟雪有來探班，別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也知道的，我就在劇組呆了幾天而已。”
“畢竟...就那點戲份。”
是的，戲份很少，所以第一支預告片裏，和現在放出來的海報等物料裏，都沒有程程來著。
單純從現在看得到的宣傳內容來看，這就是一部張原導演擅長的、帶著懸疑感的動作片——程程也沒覺得哪裏有問題，宣傳階段確實沒必要將‘十五年前’的內容太早放出來，那可能會分散觀眾注意力，反而不便於對準受眾發力。
正說著這事的時候，餘萌也從**翻了個身，搭話了：“佟雪的話，圈內很有名的，她特別‘敢’。當初出道那會兒，從導演房間出來的照片也很有名的。不過那個時候網絡沒有現在發達，不然被罵‘滾出娛樂圈’的藝人就有她一個了。”
餘萌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很平靜，根本沒有‘不齒’之類的情緒在裏麵。程程知道這是為什麽，她上輩子也是在圈子裏混過的。
雖然大家平常會說‘明星也是普通人’，從而說明明星的道德情操並不會比普通人更高。普通人圈子裏會發生的事，比如說出軌，比如說吸毒，比如說嫖娼，比如說小三上位等等等等，明星圈子裏也會發生。
但事實就是，明星圈子裏這種事比普通人中間比例高得多。
張宇希也知道餘萌輕描淡寫的，是在暗示什麽。有點兒氣餒：“真沒勁，就不能幹幹淨淨的嗎？”
張宇希很長時間內都是普通女孩兒，各種觀念也和普通人差別不大。她也沒打算將來去做什麽大明星，隻要能靠演戲生活就行了...當然，如果能成為大明星，賺到很多錢，那就更好了。
餘萌幹笑了一聲，解釋說：“我不是說圈子裏的人比普通人更卑劣，道德水準屬於窪地，而是明星麵對的**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以前的老話說，村漢多收了三鬥糧，還想換個黃臉婆，前提也是多收了三鬥糧啊。”
“做明星本身就有錢、有人脈、有名氣，還要直麵名利場的聲色犬馬，普通人是沒有這樣的。”
大家都說有錢就變壞，感覺上好多有錢人的私生活一樣有很多瓜。隻不過他們不像明星是公眾人物，所以大眾都不太知道...從這個角度來說，餘萌的辯解也不能說完全無理。
這個話題沒法談，談深了挺沒意思的，所以餘萌很快轉移話題：“周末要一起去做牙，明天不許反悔，早點起床哦！”
“知道了知道了...我們反悔幹什麽？”張宇希吐了吐舌頭。
寢室裏四個人，已經約好了明天去做牙齒。不過隻有餘萌屬於動作比較大的，要做牙貼片，其他三個人隻是要做冷光美白而已。
程程這個時候頭發已經吹幹了，收好吹風機，拍了拍餘萌的床：“你真的決定了，真的要做貼片？再考慮一下吧，我覺得你牙齒還挺好的。”
確實還不錯，不然餘萌也不用出名這麽久了才考慮要做牙。在演藝圈，做牙齒真的是屬於入門級項目了，沒錢的出名了做，其他的出名之前就會做。很多做練習生業務的娛樂公司，練習生出道之前還會集體做牙，屬於是打包項目了。
“我都備牙了，預約的是明天...不用再考慮的，反正我做的是貼片，不是牙冠，問題不大。”餘萌顯然很有信心。
自己也打算去做牙的程程也在追求變得更好，其實沒有太多的立場說什麽，所以說到這裏也就到此為止了。
到了第二天，大家一起去了看好的醫院。程程、莫英子、張宇希做冷光美白，餘萌則是去做貼片。
冷光美白的整個過程沒什麽出奇的，程程就是在醫生的操作下，先清潔牙齒，然後塗牙齦保護劑（作用和裝修時的美縫劑差不多），保護劑在光照固化之後就可以塗美白凝膠了，這也是冷光美白的重頭戲。
程程是先做的，就醫生一邊做，一邊有人對等莫英子她們‘科普’：“不用擔心的，冷光美白其實就是漂牙——牙齒有牙本質、牙釉質你們都學過的吧，牙本質顏色偏黃，牙釉質半透明，所以想要牙白晶晶的，隻靠刷牙和洗牙是不夠的啊。”
“你們看這個美白凝膠，就可以滲透過牙釉質，直達牙本質和牙髓，給牙本質漂色。”
美白凝膠上上去之後，儀器光照射也就安排上了。
又過了一會兒，結束了照射，就是清理了。
“牙齒比美白之前是要白了一些...”程程做完，張宇希就湊過來看色卡對照：“但沒有我想的變化那麽大。”
“這就是冷光美白的極限啦...你要看到效果更明顯的，等會兒看餘萌的就好了。不過她應該也沒有選最白的色號，怕不自然。”程程的嘴巴剛剛一直被器械撐著，現在總算閉上了，說話都有點兒說不來，隻能不停地活動恢複。
嘴巴裏怪怪的......
演藝圈早些年做牙齒的時候都是以白為美、越白越好，然後就讓一些人擁有了有些奇怪的牙齒。
這幾年審美都上來了，才開始講究既要白，又要自然。一般原則是照著自己的眼白色度來。
最後四個人再匯合的時候，張宇希果然好好觀察了餘萌的牙：“不難受嗎？最近吃東西要注意嗎？”
“是要注意一段時間...而且以後也不能隨便吃特別硬、特別粘的東西了。”餘萌有點兒無奈。然而這就是‘美麗’的代價，準確的說是在鏡頭前美麗的代價。
其實不是做了牙貼片後牙齒就廢了，不讓吃特別硬、特別粘的東西是為了保護牙貼片，免得的它們被崩開，或者被粘下來，這就要重做了。
“我聽說做烤瓷牙很恐怖，要把牙齒磨的很細小，感覺上餘萌你這個還可以，沒有想象的恐怖。”張宇希身後雖然沒有人推著她走，非得在細節上也追求完美，還得做牙。但愛美之心嘛，總想了解一點兒。
“那個是做牙冠吧...外界總說烤瓷牙烤瓷牙，好像說到做牙全都是烤瓷牙，其實烤瓷隻是指的材質。我們說做牙，一般還是說牙貼片或者牙冠，這才是項目的名稱。至於到時候是做樹脂，做烤瓷，做全瓷...看自己選吧。”
經濟條件好的話，當然選最貴最好的。
餘萌忍不住舌尖舔了舔牙背：“做牙貼片還是比牙冠好一點，牙冠做完了還有可能影響到說台詞......”
至少現階段的餘萌對於演技還是有進取心的。
“牙貼片也要磨小牙齒吧？”莫英子應該事先了解過一點，提出了這個問題。
餘萌‘嗯哼’了一聲，算是肯定了這個：“牙貼片特別好的，也可以很薄，但再薄也有厚度，想要完全服帖，貼上去之後不影響口腔照常活動，肯定要把牙麵磨掉一點，牙縫拓寬一點的啦。”
其他人看了餘萌的牙貼片，她也看程程她們冷光美白的效果，看完之後評價：“程程的效果最好，其實程程本身牙就很白了，不過她皮膚白，顯不出來。現在做完美白，就恰好了。”
冷光美白這種事根據個人體質不同，即使是同一家醫院、同一個醫生來做，效果也可能有很大差異。
程程就是知道自己做冷光美白的效果比較好，才在餘萌邀請的時候欣然答應的...上輩子出道之前，她就做過冷光美白了。
自己做過牙之後就會特別注意別人有沒有做過，唯一的休息日周日過完，周一重新回到學校，張宇希就特別觀察過同學們......
形體課上，她和程程一起在角落裏壓腿。
程程一下就一字馬了，練了一會兒，加大難度，借牆壁和地麵的直角，她開始拗自己的腿，**立刻超過一百八。而就在她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的時候，張宇希小聲說：“以前都沒注意的，張子平肯定做過牙了！白的就有點不自然哦。”
“當然啊，人家、是偶像出身、嘛...”程程正在做大動作，說話就不太連貫了。
“嗯呢，所以錢媛和許淼也做過牙齒嗎？沒有張子平那麽明顯，但我還是覺得...”說到了班上兩個童星出身的同學，張宇希也不太確定了。
莫英子忽然在她身後開口：“曾敏做過了。”
張宇希被嚇了一下，回過頭來：“什麽、什麽...曾敏做過？你怎麽知道的？”
莫英子聳了聳肩：“她從來不吃硬食，粘的也不吃。”
不吃硬的，還可以解釋為縮小咀嚼肌，免得臉不好看。像程程，她也幾乎不吃硬食，就是因為這個。但粘的硬的都不吃，就有指向性了。心裏有數的情況下再觀察牙齒，就不難看出端倪了。
“啊...之前老師還說過曾敏的台詞太含糊了，要加大練習量...會不會和她的牙齒有關係啊？所以她不是做的貼片，是做的牙冠，而且還做的不好？”張宇希有點興致勃勃了。
不是大家刻薄，非要課堂上議論這種人家的‘傷心事’，而是曾敏最近就是班上最不受歡迎的人之一...大家都聽說了她搶學姐男朋友的事，而且搶男朋友的手段還挺下作的。
隻能說，才隻是大一的13級表演係，還沒有被大染缸徹底汙染，第一次有同學做了不光彩的小三，還是比較厭惡的。
之所以曾敏是最不受歡迎的人之一，是因為班上另一個男同學胡躍和她是並列的。
胡躍本身也是帥哥來著，但在班上就‘平平無奇’了。最近一個月成為大家私下議論的焦點，是因為有人看到他多次有豪車接送，然後就是夜不歸宿了。一開始大家以為他是富二代，後來才知道接他的都是富婆，有的時候還是不同的富婆。
雖然有點奇怪，但在最開始的時候，其實沒有人指責胡躍有道德問題，這和曾敏還不太一樣。
大家沒有想富婆有沒有老公，也沒有想就算富婆沒老公，這樣與多人的金錢交易，本質上也是賣.**...大多數同學，特別是男生，就是本能覺得醜聞歸醜聞，卻不是曾敏那種‘不太仗義’的事。
隻能說，有的時候人類的道德感真的是千奇百怪...這種情況下，程程都不好意思開口說‘這不就是賣.**嗎’了，隻能默默和胡躍保持了距離。
之所以胡躍會變得不受歡迎，是因為傍富婆之後他變得特別浮誇了。
啊...這......
近一點兒的陳勝男也聽到莫英子和張宇希的話了，立刻加入進來：“對對對，我早就想說曾敏的牙齒沒做好了！所以才一笑起來滿口牙，媽耶~，真的可怕...牙做的這麽失敗，難怪台詞都廢了。”
“台詞廢了算什麽哦，這年頭演員用配音都快成慣例了，不用配音反而少，是可以發通稿誇敬業的。”班長王星辰不知道什麽時候埋伏在了女生這邊，也趕緊插話。
“最近不是在播那個《飛天傳奇》？男主角沒有用配音，一直發通告，腦殼痛...腦殼痛...他那個台詞含糊吞音，還帶口音，還是算了吧。”
“至少還是用了原音，不好也是原音。”程程站起了身，控腿。
她是知道未來大概走向的，大量啟用配音，而不用原音這種事隻會越來越多。從這個角度來說，能用自己的聲音，不能說敬業，但也值得鼓勵。
“對，至少是原音，最近的劇我看了幾部，真的，演員不一樣，聲音都是一樣的。”王星辰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還在學校裏學習，且還沒有拍戲出名的表演係學生，很多就是這樣的。覺得自己和已經出名的前輩不是一路人，自己在表演上是有追求的，哪怕自己也想要錢，想要名氣，將來也絕不會和前輩一樣擺爛！
隻能說，不到那份上，永遠不知道會做出怎樣的選擇——程程倒不是想懷疑王星辰會滑坡到那個地步，他本身就屬於勤奮掛的。但想想那些現在怎麽省事怎麽來的前輩，其中也不少是京影出去的呢......
程程聽王星辰抱怨的時候，換了另一條腿。
“還是程程你最強啊。”下了形體課，餘萌整個人都蔫嗒嗒的了，半靠在程程身上，才能堅持著回到寢室。像是大形體這種課，一次上下來，男生都得電力放空，而程程卻能還剩一部分體力。
程程拖著她上了樓，大家排隊去洗澡——先洗的還是程程，其他人還沒有從體力放空的狀態中恢複過來呢。
程程洗頭洗澡，出來後就打開電腦放電視劇，就著電視劇吹頭發。
莫英子、張宇希洗完澡，陸續也加入了吹頭發、看劇的隊伍，所以等到餘萌出來時，看到的就是寢室裏其他人看她主演的電視劇的場麵。
她短促地尖叫了一聲：“啊！不要看不要看......”
“有什麽不能看的，難道你是那種自己演的片子，熟人不能看的那種人嗎？”張宇希自己就有點兒這個，所以當初拍的那部電影，後來能看到了，程程在寢室裏看，她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
但她記得餘萌不是這樣的人啊，之前她演的一部戲，是女二號，還在寢室裏宣傳過，號召所有人都去看。
新劇名叫《青色天空》，沒有上星，是一部網劇...網劇沒有什麽，這兩年網劇已經不是以前的窮酸樣了，特別是一些大平台出品的網劇，品質和投資不一定比上星劇差多少呢！
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上，閃過一個個穿著藍白色校服的人影。對的，《青色天空》是一部青春劇。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大概是因為頭部演員總是霸占所有資源，一點兒也不給其他人，導致國內演員斷層。於是以青春為題材的電視劇也常用三十幾歲、已經很紅很成熟的演員。
這當然是很敗壞觀眾代入感的，因為即使演技超群，也沒辦法讓一個個眼睛裏寫滿世故的演員一下單純青澀起來啊！
不過一開始‘青春劇’也不多，大家偶爾瞄到一部，也就是抱怨一下而已。
真正讓觀眾看不下去，還是因為幾部青春題材的電影接連獲得了不錯的票房——在專業人士眼裏，青春劇、青春電影，這種東西拍起來根本沒有難度的，這種東西都能掙錢，那我行我也上啊！
於是一股腦投身其中了。
這就導致了熒幕上的青春劇、青春電影變多了。
而這些青春劇、青春電影，一個個都是三十幾歲，或者年輕一點兒，也是二十大幾的演員飾演主角，嗬嗬，飾演隻有十幾歲的主角...天知道觀眾看的多痛苦。
所謂‘物極必反’，聲討‘老演員’裝嫩，演青春劇的聲音大了，當然就有劇組走出舒適區，想到了不用已經成名的演員...說實話，這樣風險雖然會大一些，製作成本也會立刻低下來呢。
大約就是去年，很多青春劇開拍，主角團的平均年齡有了可喜可賀的變化。
而去年開拍的電視劇，今年就陸陸續續開播了（青春劇，集數不多，拍的還快）。《青色天空》就是這股開播浪潮中的一員。
觀眾都對年輕了不少的青春劇很有興趣，雖然年輕人演技大都青澀，但對於青春劇來說，最重要的當然就是‘青春’啦！有了青春之後，演技都得退居二線。
但‘青春’也不是青春劇的萬靈藥，所以這些青春劇裏也有特別撲街的。
《青色天空》就是。
這部劇大概證明了，大家對於青春劇除了青春之外，還是有一點點要求的。主要是劇情，真的太難看了，簡直是這兩年青春劇的狗血之大成，而且邏輯真的很混亂，裏麵人物做很多事的動機都很離奇。
再加上這部劇的造型師把年輕的演員們都搞的很殺馬特，而這年頭殺馬特已經不流行了，所以......
餘萌不想室友們看到這部劇，然而大家還是看到了。
對於這部劇，莫英子的表情是一言難盡的：“你.......”
她不了解，但她大受震撼...這樣的。
就剛剛看的愚蠢的劇情和愚蠢的台詞，她真的不懂餘萌是怎麽忍辱負重演下來的。
對此，餘萌隻能更一言難盡地解釋：“其實拍戲的時候是沒感覺的，大多數劇都很蠢的，能遇到一部不蠢的、紮實的劇，那是可遇不可求...一部劇最後到底是什麽效果，得拍完了才知道，有的拍完了也不知道。”
“所以我現在的話，其實就多接戲，什麽戲都接——既然不知道什麽戲、什麽角色能火，就盡可能演完所有能演的戲唄，說不定什麽時候哪一個角色就紅了。按我經紀人說的，這叫‘普遍撒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