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雲休不會無緣無故提起赴宴。
宋遂遠喂給尺玉一勺羊奶, 抬眼看向靠在床另一邊癟著嘴的小世子,問道:“盛京哪位貴人想宴請盛京年少?”
今歲入冬後發生的許多事上一世並未有過,如此事他也不知。
雲休道:“長公主, 我猜是為給太子選妃。”
與貓無關哈。
“太子也到了年紀。”宋遂遠平淡道,手下擦了擦尺玉嘴邊奶漬。
“可是太子殿下似乎不想選妃。”雲休說起此事圓瞳來了興致, 且身上躁動已平,向前挪了挪。
宋遂遠:“如何說?”
雲休捏緊拳頭:“皇姑母提起時,太子是這樣, 雖隻有一瞬,但貓看到啦!”
宋遂遠提了下唇角:“雲休慧眼。”
雲休揚眉:“自然!”
喂過尺玉, 方才回府的九溪派人來叫兩隻小貓,宋遂遠便回了宋府。
……
方才互通心意, 卻不得不分居。
鎮國公府,獨自帶崽就寢的第一日,雲休不習慣, 尺玉也睡不著, 蹬著腿滿床翻滾。
雲休盤腿撐臉看著崽,問他:“你想父親了嗎?”
趴著的尺玉聞言,圓眼睛霎時看向了床外,目露期待:“啊……”
父親來呀?
“我也想父親。”雲休垂眼, 枕在崽崽身旁, “父親在鶴棲院, 今日隻有我陪你一同睡。”
尺玉翻身滾到了爹爹身旁, 腦袋靠著腦袋, 小手往上一指:“呀!”
找父親!
雲休轉了下眼睛, 領會了小崽子的意思,抓住他的小胖手, 歎氣:“雨停我才能帶你一起尋父親。”
可惜雨未停。
“啊哦……”尺玉學爹爹長長歎氣。
父子倆一同癟了下嘴。
被二人思念的宋遂遠,正聽隨柳說起近來動向。
在榮陸時,由於與康離扯上了幹係,宋遂遠仍舊讓隨柳帶人時刻關注著鄧大山與鄧知玉。
榮陸黃識玉確實是鄧知玉,鄧大山親自派人去將他帶了回來,今日剛入京。
宋遂遠沉靜的目光落於紙張上,圈起幾個字道:“鄧大山近來做的都是雁回城的生意。”
“是,今秋一戰,官路愈通,盛京幾家商隊都到了西北,往回運禦寒之物。”
“可他並未用鄧家錢莊的名義。”宋遂遠道,“鄧大山的生意從未擴到雁回城,此次搭了其他線。”
今秋鄧大山手下商隊第一回 離京,便扯的其他錢莊的名頭,故此他應當曾經嚐試過至雁回城,隻不過被人攔了下來。
“你暗中將消息透露出去。”宋遂遠道,“找個由頭讓太子的人去查一查。”
上一世明年的西北戰敗,除過朝中奸佞作祟,夯夷的兵力也與軍中預計存差,宋遂遠曾懷疑過大楚私下有人為夯夷補給。
鄧大山符合所有畫像,查一查,定然有些東西。
隨柳應聲後,宋遂遠又問:“康大夫近來如何?”
他無端生出一種直覺,康離抱有敵意的人,皆非善茬,如此也能解釋他為何留下了鄧知玉。
在鄧大山身上,他又有何盤算?
“康大夫練藥看診,與往常無異。”隨柳道。
宋遂遠點點頭,說明暫且可控。
此一世局勢已然向好,朝中衛忠放肆,結黨營私幾乎擺於台麵,觸了天子逆鱗,雖尚太平,但也隻待一時機,宋遂遠心底實不算擔憂。
處理事情後,宋遂遠回到寢屋中,入目一片漆黑,腳步一頓,低首按了按眉心。
真是不習慣。
宋遂遠不是克己複禮之人,然而雲休與尺玉被鎮國公夫夫護著,饒是見麵,也隻有廖廖一二個時辰。
如此過了幾日。
直到天子壽宴前一日。
自打先帝始,天子誕辰,宮中設宴,宵禁暫息,與民共歡,年年如此。
而今天子誕辰在冬日,一年休養生息之時,民間百姓故此於今日也誕生多樣活動,且前一日晚便熱鬧起來。
宋遂遠對此無興致,原先盤算著天子壽辰當日晚,再邀雲世子同遊,總歸宵禁暫息。
誰知沐浴過後,小白貓叼著小小白貓出現在眼前。
此時天色已晚,宋遂遠一眼瞧見兩隻白團子。
桃花眼微微睜大,不自覺帶上笑:“阿言,尺玉。”
小白貓叼著崽跑過來,宋遂遠矮身接住他們抱起,溫聲道:“今日為何回來了?”
“喵~”
我和崽想你了。
尺玉同樣嫩生生:“喵~”
宋遂遠在兩人頭頂落下輕吻,剛要啟唇,被一隻爪子按在了唇邊隔開,錯愕。
小白貓吸了吸鼻子,爪子伸開:“你有別的貓了。”
他能聞到其他貓的氣息。
宋遂遠笑了一下:“變回人我帶你們去看。”
“你真的有別的貓了!!”阿言炸毛。
尺玉眨了下圓眼,凶巴巴揮小爪爪:“嗷!”
宋遂遠把兩隻貓放在**,取了衣裳回來。阿言鑽進衣裳中自行穿上,宋遂遠用偏大的氅裹住了尺玉,小寶寶被包成一團,唯一露出的漂亮臉蛋十分嚴肅。
雲休麵上隻會更嚴肅:“快去看。”
兩隻貓被關在廂房,通體雪白,一大隻腳邊臥了一小隻,兩隻忽然毛發豎起,瑟瑟發抖緊緊擠到了一處角落。
雲休不可置信:“你居然養了貓的替身!兩隻!”
宋遂遠聞言抿唇含笑,視線掃過懷中的尺玉崽,小家夥大抵還不能理解替身,不見生氣,睜大圓眼睛好奇地看兩隻白貓。
宋遂遠一手拉住雲休,解釋道:“你和崽崽以人形生活,可阿言和尺玉也不能消失,難保某些人不會產生聯想。”
雲休聞言稍稍理智下來:“……你不能像養我們一樣養他們。”
“傻。”宋遂遠輕笑,揉了揉他的長發,“如何能一樣。”
雲休進屋時戾氣重,那隻小的貓崽怕到一動不動裝死,聽了解釋後自然知曉這好不容易尋得的兩隻有多珍貴,撫摸著它安撫了一會兒。
小尺玉皺眉頭,扒住爹爹不太樂意。
雲休隻能一手盤貓崽,一手盤自己的崽。
“尺玉”無礙後,一家三口回到寢屋。
宋遂遠的寢屋是暖閣,屋外燒火,屋內溫暖如春,方才雲休與尺玉草率穿了外衣,先換了裏衣。
一家三口終於又能在一張**就寢。
即將六個月大的尺玉瘋滾,小小一隻爬到了父親與爹爹中間,猶豫了一下,伸手手要父親抱抱。
宋遂遠抱他入懷,捏他臉:“我瞧你牙齒。”
兩顆小白牙方才探出頭。
這幾日,總有人要看寶寶牙齒,尺玉不喜歡,避開腦袋要爬走,宋遂遠放任他去。
“該我啦。”雲休道,往前伸出雙臂。
尺玉回頭看了眼爹爹,嘻嘻笑著滾到了一旁,抱起一條腿玩起自己的腳。
小腳動來動去,堪比貓尾巴哄他。
勿亻專
宋遂遠瞧寶寶一眼,抱住投懷送抱的雲休,唇輕輕的在他額角落下一吻,低聲:“你和尺玉無人可替。”
雲休趴在他胸前,彎了彎眼,仰頭親了一下:“你也是,無人可替。”
宋遂遠低聲笑,抬手往他耳後掛起一邊長發:“你帶尺玉回來,我很開心。”
“明日我與父親爹爹入宮,你來府中我們見不到。”雲休解釋道,伸出一根細白的手指,“剛才我沒有閉眼睛,再親一次。”
宋遂遠望進他眼中,摩挲著他的腰道:“先哄睡尺玉,長夜漫漫。”
雲休雙眸一亮:“好!”
他猶記得留香閣那晚很快樂!
於是獨自躺在一旁玩小腳丫的尺玉莫名被父親與爹爹一起抱入了懷中,不過他喜歡爹爹和父親一起陪著,無論做何都極為配合,笑出小奶音。
未過多久,小肚皮緩緩一起一伏,睡了過去。
兩人輕手輕腳把尺玉放在了床裏側,貼心地為他蓋上大被子護住,兩人隻能一起蓋剩下的大被子。
留香閣自幫忙始,今日也是,隻是僅限幫忙。
宋遂遠深吻著身下人,保持著理智,今夜不備,若是雲休再次懷孕……
依現今情況,自要杜絕如此可能。
雲休隻覺被騙,於是暗夜中他不聽話地睜開雙眼,將宋遂遠近在咫尺的反應盡收眼底,比如長睫的每一次細微扇動,比如額角浮現的一滴汗……然後他似乎悟了什麽,乖巧地閉上了雙眼,唇齒糾纏,方才的細節一一在腦海中回現,雙手不自覺摟住腰……
冬日夜長滾燙。
翌日,盛京落了今歲第一場雪,晨起百姓人人皆道瑞雪兆豐年。
高宅大院寂靜,主子怡情者,一大早的掃灑都可以偷懶,屋外寒酥壓枝聲,床間饜足懶起人。
宋遂遠醒來睜開雙眼時,神智未完全清醒,懷裏的人糯聲道:“宋遂遠,外頭下雪了。”
宋遂遠下意識側耳,一片寂靜,壓枝聲突顯。
“等雪下大,等尺玉醒來,我們在院中堆雪人,西北的雪鋒利割臉,入冬隻能待在屋中,父親說盛京可在落雪時堆雪人。”雲休歡聲道,“現在我還不想起床。”
他說這句話時,摟在腰腹的一隻手撓了撓,宋遂遠抓住作亂的手,握在掌心:“不起便不起,再睡一會兒,我與狸奴不出門。”
雲休往他身上貼了貼,明明抱了一晚,他總覺著不夠,閉上眼睛:“唔,你與狸奴與小狸奴一會兒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