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有楊雯陪著, 臨春暫時沒跟著大姐一起去奶茶店。
她去了趟書店,準備把昨天做了一半的大掃除結束。
本來還挺擔心蔣以聲會不會也在,但這大少爺估計是一覺睡到大中午, 她把活兒做完都沒見著人影。
其實這也挺好的。
上午十點多, 她和顧伯交代完事情,十一之後奶茶店開起來自己應該就不會過來了。
有點舍不得,心裏酸酸的。
臨春去了趟琴房,再摸過兩個狗子。
最後她帶走了那本借來的英文書,出門時盛夏已然不在, 橘貓在簷上跟了她一路, 最後隻得在盡頭看著對方單薄的背影拐進菜市, 消失於一片鬧嚷之中。
回到家,大姐已經做好了午飯。
楊雯不在, 估計已經回家了。
臨冬踮著腳在盛飯,臨春連忙把書本放下過去幫忙。
把飯端上了桌, 她坐下比劃道:{我和顧伯說過了。}
臨夏坐在桌邊, 夾了一筷子豆芽:“也用不著這麽早,店裏還沒弄好。”
臨冬捧著碗,小心翼翼地問:“姐夫下午還來嗎?”
臨夏手上一頓, 板著臉看向臨冬:“懂事點,下次別叫姐夫。”
臨冬眸中瞬間蓄上了眼淚, 低頭吃飯也不敢說話。
“聽到了嗎?”臨夏聲音發沉,隱約有些生氣。
眼淚掉進碗裏, 臨冬小小的“嗯”了一聲。
下午,臨春跟著大姐一起去奶茶店收拾衛生。
中途王叔過來安裝塑鋼窗, 她便泡好熱茶等在櫃台裏,不去湊熱鬧添麻煩。
“哎呀錢給過了, ”王叔擺擺手,“晚一點我再過來把玻璃裝上就成。”
臨夏也沒說多什麽,便送對方離開。
臨春泡茶泡了個寂寞,端去給臨夏喝。
臨夏搖搖頭,擰著眉像是十分不舒服:“你先在這打掃,我出去一趟。”
話音剛落,她捂住心口,偏頭忍住了突如其來的惡心。
臨春好奇探身:{怎麽了?}
“沒事,”臨夏把手放下,也沒看她,“天亮前回家。”
大姐走後,臨春一人把店鋪打掃了個幹幹淨淨。
王叔過來裝玻璃,她隔著幾米在旁邊看。
再泡的茶被喝進人嘴裏,臨春把店裏收拾收拾就回了家。
臨冬給她留了字條,說去了書店。
臨春垂眸靜了會兒,拉開凳子坐下。
她拿出那本英文書籍,借了這麽久也沒真看過一次。
《Romeo and Juliet》
扉頁單獨寫了一句話——A rose is rose which by any other name will smell the same.
翻著詞典艱難地讀了一頁,大姐率先回了家。
對方臉色不好,坐在床邊發了好一會兒呆。
臨春好幾次回頭看她,最後實在忍不住坐過去,小心翼翼地問她:{怎麽了?}
臨夏看向臨春,疲憊地扯了扯唇角:“沒事。”
這怎麽看都不像有事的樣子。
於是臨春又比劃道:{姐,我已經十七了,有事你告訴我。}
她沒抱有太大希望,畢竟臨夏性子烈,說什麽就是什麽。
照顧妹妹這近十年裏,遇著事了也從來是自己一個人扛。
可是讓人意外的是,這次的臨夏卻擰擰鼻子,紅了眼。
她低頭蓋住眼睛,也遮住了唇。
似乎說了些話,臨春沒看見。
臨夏把額頭抵在臨春的肩頭,第一次低低哭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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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最後一天,臨夏沒去奶茶店。
她的腳還打著石膏,天不亮便準備出門。
臨夏最近的行為有點反常,臨春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
她沒吭聲,等臨夏走後便飛快起身跟在了對方身後。
臨夏去了車站,坐了輛公交車。
臨春咬咬牙攔了輛出租,指指前麵的公交車,寫好字遞過去:【跟著它。】
車子開了很遠,花了臨春十來塊錢。
臨夏在一個兒童樂園下了車,順便買了份早飯邊吃邊走。
臨春沒明白臨夏為什麽到這裏來。
就算是去公園玩,那也太早了。
她不敢跟得太近,遠遠看見臨夏檢票進去,甚至還在剛出攤的氣球販子那裏買了顆氫氣球。
米老鼠的圖案,大大的腦袋懸在空中。
臨夏今天散著長發,低頭發絲便遮住了側臉。
她的另一隻手覆上小腹,臨春腦子裏“嗡”的一聲。
之前的那些反應,還有兒童樂園。
臨春大概明白了。
她有一瞬間的手足無措,也有些不敢置信。
想要立刻通知梁峻,卻又擔心對方會不會不樂意。
畢竟,他們已經離婚了。
臨夏拄著單拐往公園裏走去,臨春也趕緊買了票一並跟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公園裏的遊客逐漸多了起來。
十一假期出來玩的人家並不少,父母帶著孩子一起,處處可見歡樂的笑臉。
而臨夏就在公園廣場裏坐了一上午。
她麵色蒼白,像個局外人一般看著從她麵前跑過的孩子。
人究竟能多苦。
她四肢仿佛都沒了力氣,最後連單拐都撐不起來。
飄在空中的氣球送給了過來關心她的女孩兒。
臨夏摸摸對方紮著羊角辮的腦袋,眼淚不受控地往下掉。
女孩兒有些奇怪,被隨後趕到的母親匆匆帶走了。
臨近中午,臨夏也沒吃飯。
她又去了醫院,停在人來人往的門診樓,右手抓住自己的左臂,輕輕搓了搓。
臨春躲在牆邊,愣愣地看著大門玻璃上貼的提示。
這是…婦產科,結合大姐最近的狀態,她是要……
心神震**時,臨春幾乎要衝上去攔住對方。
可惜在邁開那一步前,有人抓住了她的帽子,往後就是一拉。
臨春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回頭時眼淚滑落,滴在了身後之人的手上。
蔣以聲低頭看看自己虎口上的水滴,有點懵。
蔣、蔣以聲?
臨春貼牆站好。
“怎麽了?”蔣以聲摘了口罩,擔心道。
臨春的眼淚奪眶而出,劃過臉頰聚在下巴。
她使勁擦了把臉,再回頭時臨夏已經不在原地了。
“啊…”她幾乎絕望地跑了過去,穿過一樓大廳來來往往的人群,也找不到臨夏的背影。
“臨春,”蔣以聲握住她的小臂,把人拎到自己身前,強迫對方冷靜下來,“跟我說怎麽了?”
臨春拿出兜裏的本子,邊寫邊哭:【我要找大姐,她可能】
“可能”兩個字之後,卻怎麽也寫不出來了。
本子不過巴掌大,被她的手指死死攥住,皺成一團。
蔣以聲掏出手機:“你姐電話多少?”
臨春立刻寫下一串號碼。
可就在蔣以聲要撥出去時,臨春突然捂住了他的手機。
手掌蓋著屏幕,冰涼的指尖搭在少年的手腕上。
兩人都沒有接下來的動作。
臨春低著頭,即便極力克製,但還是哭出了聲。
抽泣混雜著粗重的呼吸,從嗓子眼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
姑娘家窄瘦的肩膀一聳一聳,上氣不接下氣。
蔣以聲放下手機,連帶著臨春的手一並放下。
蜷起指尖,各自垂在身側。
良久,蔣以聲從兜裏拿出紙巾,遞了過去。
臨春接過來,狠狠擤了下鼻涕。
{怎麽了?}他竟然對她打了個手勢。
臨春張了張嘴,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醫院的大廳人來人往,所有人都腳步匆匆忙自己的事情。
隻有他們站在原地,呆愣愣地,不言不語。
“羊…”①臨春微仰著頭,冒出這麽個發音不準的字來。
“羊?”蔣以聲沒太聽懂,但嚐試著翻譯,“還是蔣?”
臨春不明白兩者的區別,隻是紅著眼,沒再發出其他聲音。
“蔣以聲?”蔣以聲又問。
他用食指指尖撥撥臨春額前的碎發,“如果叫我,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