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虞昭小臉頓時燒了起來:“嬤嬤,這等衣裳我怎能穿!”

孔嬤嬤曾經也是服侍過東楚宮中妃嬪之人,見狀一臉覺得虞昭大驚小怪的模樣:“為何不能穿?縱使是東楚妃嬪也能穿,何況是你。這可是臨行前宮裏給你準備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虞昭咬了咬唇,麵露難色,瞧著萬分不情願的模樣:“嬤嬤……”

她嬌軟的嗓音讓孔嬤嬤心頭一酥,可偏偏那位西祈太子不喜歡她,不然孔嬤嬤也無需教虞昭用這等手段勾引了。

此時孔嬤嬤狠下心來正色道:“太子妃,你該記得自個兒肩負的使命才是,為此犧牲些色相算不得什麽。”

說罷,見虞昭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孔嬤嬤又解釋道,“莫怕,太子是你的夫君,你這身子總是要給他瞧的。屆時穿個披風兜著,到長定殿裏頭再脫了便是。”

虞昭攥緊了衣襟,分外不想穿上那件用於魅惑男子的寢衣,可她念及晗哥兒的安危還握在東楚人的手中,唯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權衡利弊。

太子對她不喜,今晚她能否入長定殿還是兩說。

即便太子當真讓她進去了,隻消裹緊那件披風,再想法子惹得太子不悅,被趕出來也是一樣的。

這般把能想的事兒都思慮了一遍,虞昭終於把心一橫,閉了閉眼道:“更衣。”

……

蕭胤在外奔波了一整日,按皇後的吩咐回到東宮時,已將近亥時。

此刻他手執一卷古籍端坐於書案前,修長的五指骨節分明,身畔燭火不時躍動,在他俊美無儔的側臉投下一片暗影。

就在此時,外麵傳來宦官的聲響:“啟稟殿下,太子妃前來給您送糕點。”

蕭胤的視線自那卷古籍上移開,他鳳眸深暗上挑,瞳孔間倒映著搖晃不定的燭火,一言不發地坐著。

他自然知曉如今已是什麽時辰,而虞昭選擇在此時前來,意圖頗為可疑。

那名小宦官在殿外靜候良久,遲遲未等到太子答複,自是不敢輕舉妄動。

就那般杵在那兒約莫過了一炷香時間,就在小宦官以為太子已然歇下,正準備去這般回了太子妃時,突然聽見殿內低沉磁性的嗓音開口道:“讓她進來。”

小宦官被嚇了一跳,險些殿前失儀,此刻連忙道:“……奴才遵命。”

說罷,他快步走到長定殿門口,躬著身子朝太子妃稟報道:“太子妃,殿下讓您進去。”

虞昭聽後繃緊心弦,忍不住裹緊身上披風,唯有提著食盒的小手露在外麵,在夜色中顯得愈發柔若無骨。她那張豔若桃李的麵容此刻微微發白,讓人瞧著還以為是怕冷。

孔嬤嬤見虞昭久久不動,忍不住在她身後催促道:“再不去時辰可要晚了,不如讓老奴陪您一同進去?”

先前虞昭提出她獨自入殿,孔嬤嬤以為她是害羞就應允了此事。

這會兒虞昭連忙道:“……不必,我這便進去。”隨後她抬眸望了眼長定殿的牌匾,菱唇微抿。

原以為那小宦官進去這般久都不曾出來,定是太子拒絕了她的請求,哪知如今竟得到了太子的準許。上回她在長定殿落荒而逃的畫麵又湧入腦海,隻願這次會有驚無險。

她正一邊思索著,小宦官已將虞昭引入長定殿,而後將兩扇殿門關上,守在門外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太子一貫潔身自好,也不喜旁人伺候,這是東宮上下人盡皆知的道理。

虞昭踏入長定殿內,見殿內窗明幾淨,並未擺放一株花草,器物用具皆是以上好的沉檀木打造,顯得簡樸而別具一格,唯獨沉檀木的色調略顯沉悶昏暗了些。

她發覺周遭並無下人,光線有些昏暗,唯有那扇屏風後燭光照耀,便知蕭胤此刻應當就在後麵。

有了上回的前車之鑒,她不禁遲疑著不敢上前,豈料沒過多久,屏風後便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你還要站那兒多久?”

“……”虞昭抿緊唇瓣,隻好提著食盒走到屏風後。

蕭胤聽聞腳步聲漸近,終於放下手中古籍,抬眸看向虞昭。

但見他探究的視線朝她射來,虞昭不禁微微低下頭。許是因著此刻披風下幾乎什麽也未穿的緣故,她隻覺得臉上一陣灼熱,渾身上下無一處自在。

蕭胤一眼望見虞昭手中的食盒,隨後便是那件遮得嚴嚴實實的披風。

他一時並未多想,隻說了句:“放下吧。”隨後便繼續舉起那卷古籍,並未理會虞昭此時的尷尬神色,瞧著頗為冷漠的模樣。

虞昭自知若是這般迅速就出了長定殿,孔嬤嬤那兒自是不好交差,於是隨口找了個話題,訥訥道:“……殿下,今晚月色甚好。”

此言一出,在寂靜的殿內顯得尤為突兀。

虞昭怔了怔,想起她方才都說了些什麽鬼話,差點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蕭胤再次被她打斷,他挑起鳳眸望著她良久,耐著性子問道:“所以?”

虞昭正默默於心中後悔,突然又靈機一動:“不如……咱們去賞月,正好我帶了許多你愛吃的糕點,有茯苓糕、鬆花團,還有玫瑰餡兒的芋頭餅。”

說罷,虞昭止不住狡黠一笑,她臨時在糕點中做了些手腳。

方才說的這些,全都是蕭胤平日裏最討厭的食物。青玉和葶花二人隨她入東宮已半月有餘,自是將蕭胤的喜好打聽得清清楚楚,先前特意讓東宮膳房趕製出來這些糕點,此刻倒是派上了用處。

卻不料蕭胤沉默片刻,竟是輕輕嗤笑了聲,隨即答應了賞月之邀:“好。”

虞昭立時怔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應當不喜歡這些糕點才是,連帶著也不會答應與她去賞月,難道青玉和葶花打探的消息有誤?

蕭胤自是看出了方才她眼底的笑意,隻覺她倒是用心良苦,把他厭惡的食物都搜羅出來。此刻他索性陪著她演戲,端看她還要使出什麽招數,他反正都接得住。

虞昭見蕭胤起身朝她走來,她被嚇一跳,禁不住後退了一步。

“怎麽?”蕭胤見虞昭突然麵露怯意,他揚眉望著她,腳下卻並未止住步子。

“你……等等。”虞昭心知她不能與蕭胤兩人一同出去,若是這般自己的計劃就全穿幫了。她心急之下連連後退,不料卻忘記了身後屏風,一時後背撞於其上,虞昭的身子隨後仰去,發出一聲驚呼,“啊!”

隻聽“哐當”一聲巨響,那扇屏風猛地倒向地上。

蕭胤下意識上前,一把及時攬住虞昭的腰,免得她身子摔下去。溫香軟玉入懷,他能嗅到她身上獨有的幽香,如蘭花般勾人心魄。

與此同時,虞昭一手還拎著食盒,難以顧及身上其餘之處。原先密不透風的披風繩結一鬆,頓時散了開來,露出一身欺霜賽雪的肌膚,其細腰盈盈不堪一握,仿佛一隻手就能折斷似的。

蕭胤順勢往下看了眼,著實未料到會見到如此豔色,他喉結上下滾了滾,眼底忍不住浮現出幾分暗色。

太子殿下雖潔身自好,可這並不代表他沒有審美。

虞昭隻覺得身上一涼,她慌忙低頭去看,待見到披風下的春光都露了出來,麵容頓時跟煮熟了的蝦子似的。

雖說她臨時加了件杏色肚兜在裏麵,可是……可是,那也不能給他看啊!

她手忙腳亂地去整理披風,未料到動作越急越亂,小手好不容易尋到披風一角,剛要攏好時,竟是止不住一顫,那披風再度散了開來。

虞昭嚇得扔掉那食盒,抬手想要捂住蕭胤的雙眼:“你不許看!”

卻不料男人一把捉住她的手,用力向上抬高。

這個動作,讓虞昭微微挺直了背脊,豐腴飽滿的雪白上圍愈發顯眼。

蕭胤抓住虞昭的手腕,視線緩緩上移至她驚慌失措的麵容,想起虞昭白日還對他不假辭色,到了晚間便如此放下身段勾引於他,蕭胤手中愈發用力,他仿佛看破一切般譏笑道:“何必欲擒故縱?你不是要勾引孤麽,大可直截了當些。”

“放開!我、我沒有……”虞昭咬住發白的唇瓣,她未被男人鉗製的小手推著他的胸膛,拒絕他的逼近。

隻可惜她氣力太小,本就是弱質女流,如何能抵擋一個氣血方剛的男子?

虞昭見男人手中力道不減,二人之間愈發靠近,她急得都快哭了,美眸逐漸濕潤:“你別碰我!”

女子帶著哭腔的聲音回**在長定殿內,顯得分外柔弱無依。

蕭胤望見她絕望的眼,以及那被咬得發白的菱唇,突地他鳳眸一沉,眼底暗色如潮水般褪去,瞬間恢複了克製。

他後退了步,將虞昭一把拉往他的方向。等虞昭穩住身形後,蕭胤便鬆開了她,旋即背過身去。

虞昭尚未反應過來這等變故,剪水雙眸直愣愣地望著蕭胤,淚珠兒掛在眼尾,欲墜未墜。

蕭胤背對著虞昭片刻,發覺身後並未傳來聲響,他未再看一眼她誘人的身子,聲音已然恢複了方才的冷漠:“還待在這兒做什麽?”

虞昭陡然回過神來,連忙攏好散開的披風,她連那食盒都顧不上,匆忙之下跑向殿外,隻覺此生都未有如此狼狽的時刻。

剛欲推門而出時,她聽見身後男人低沉警告的聲音傳入耳畔:“你若下回再敢穿成這樣來長定殿,就不止這麽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