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看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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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危險啦！
幺幺一陣後怕：重焱這麽弱小無助的一隻魔，他還沒有剛才聽說的那個淒慘大魔的一根指頭大！
這就敢自己跑到這種地方來，他不要命啦？
幺幺握著重焱的手，他冷得像剛剛用冰水洗過一樣，被她暖烘烘的兩隻小手包在中間。奇異的是，幺幺剛剛還燙得有點發痛的經脈竟穩定了一些。
凶悍的上古神魔立定在原地。
已經幾萬年沒有人和他說過話，重焱反應了一下，然後才重重甩開她的手，冷峻眉目間的暴躁更甚，啞澀開口——
“你是，誰。”
幺幺眨了眨眼。
她因為經脈充血而暈乎乎的，看著他繃緊的下頜和開合的唇角，飄然地想：天哪，人長得比2d畫麵還好看也就罷了，聲音還這麽性感。
像是破開冰刃的清冽冬風，吹過來的時候她心怦怦。
幺幺看著重焱黑色衣袍裏露出的牙白衣領還是她送的那件，已經磨破了邊，她想自我介紹，卻突然發現有點難解釋：“啊我、那個——”
重焱低頭看著她，此時眼神和看一隻尋死的螞蟻沒有區別。
這個人，比其他進入魔域來的修士還要弱得多。她沒有任何功法靈器傍身，甚至體內都沒有靈力流動。重焱根本不需要動，就能有千百種方法在一瞬間殺死這個弱小的人類。
所以他並不理解，她為什麽敢走到自己麵前。
“你，沒有，修為。”
“——OxO”
幺幺揪了揪裙邊，忽然就不好意思介紹自己是誰了！
這種感覺就類似於，一個匿名好心人終於有機會來看望自己資助了一年的小可憐，結果先被小可憐識破自己是個超級大菜逼。
就，好丟碾。
幺幺臉蛋更紅了，但轉念又一想——沒關係！雖然她不是很強，但重焱更弱呀！
她的血可是很厲害的！
於是幺幺自信地挺了挺胸，“我是來保護你的！”
重焱垂眸，異色瞳孔映出她懷裏抱著的聚陣魂釘。因為距離神魔本人過近，方才魂釘的誡吟已經停了，隻剩下戰栗的嗡動。
而她這枚，是七枚魂釘中最亮的一盞，代表血陣的最中點。
能給他最致命的一擊。
重焱沉默著，手臂上尖銳的骨刺無聲地重新滑出，如水結冰。
——謊話。
殺了她。
就在他抬起指尖的瞬間，麵前的少女卻像發現了什麽似的，就那樣用柔軟的掌心空手接住了他的掌骨。
——“你受傷了？”
幺幺睜大眼睛，盯著他掌側上一道已經被冰水泡得發白卷邊的血口，至少有三厘米那麽長！
她這一年每天上線，把小魔頭看得好好的，都沒讓其他臭魔魔欺負過他。
“——誰幹的！”她氣鼓鼓。
凶悍神魔的眼中終於出現了一絲困惑。
手上那個，也算傷嗎？
他藏在衣服下的血窟窿不計可數，深的地方可以見骨，背後還有大半軀體的潰爛，哪裏都比手上的嚴重。在重焱一生受到的傷害裏，那個傷口也根本微不足道。
可她的眼睛那麽認真，讓重焱忽然覺得很煩躁。
為什麽？
他不理解這個人的行為。她為什麽要這麽問？
就在此時，天空中忽然“鋥”的一聲，遠處幽藍光爆閃！
漫天騰轉的符文大禁瞬時強壓向下，激烈的伏流在空氣中並無行跡，隻有困在陣中的凶魔會承受那無窮力量。
重焱忽然一跪，單手支著地，驀地吐了血。
——哦。
原來是計謀啊。
假裝關心，在這邊拖住他，她的同伴就可以繼續了。
重焱抬起蒼白的手，拭去唇角的血，更加自厭地抿緊成鋒利的一條線。
冰冷如刺的風雪加倍狂躁地掀了起來。成千上萬的雪片化冰結棱，萬箭一般從他身後升起，尖端齊齊衝向那個虛偽的少女。
“死。”
…
中了！
那怪物吐血了！
藏在暗處的悟極宗弟子興奮地握緊拳頭，狂喜亂舞，正是不久前和幺幺換了魂釘的那個人。
他怎麽也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女，竟然敢直麵那個怪物！但既然她這麽偉大願意拖住那東西，他自然不能浪費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不是沒想過，在她離神魔那麽近的時候落下魂釘會造成什麽後果。
因為即便那怪物被重創，也無疑能瞬間絞殺麵前的少女，而她絕無還手之力。
——但是，他們這些倒黴鬼裏，就是會有人更倒黴一些，不是嗎？
雖然她很勇敢，很偉大，但是修者一生就是要看氣運和機緣的。她雖然美，但怎麽沒像長陽峰的蘇師妹一樣被保護呢？所以，死在這裏或許就是她的命數！
而他，能獲得活下去的機會，也算她死的有意義！
如今魂釘已經落下六枚，上古大禁幾乎重固大半，就算最後一枚不能順利落下，那怪物也已已經到了極限——落在他身上的惡詛會如十萬大山一般，刀刀片片地割著他的靈體，方才隻是跪下吐了口血，都算他能忍！
那弟子滿意地轉身，準備在風雪中找出一條路來，做個幸存的成功者。
等他回到宗門，誰還會記得死在這裏的人？
然而當他回頭的那一刻，突然發現，整個冰原已經被某種東西無聲地填滿了。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閃著幽光。
那是成千上萬雙貪婪的眼睛。
那一刻，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當主宰這片域界的霸主被重創，還會導致一個後果——
整個深淵的魔物，全部，傾巢出動了。
“等、等等！”
他腳底擦著雪地倒退，渾身開始抖動如篩。
“別過來啊啊啊啊——”
…
風中卷來淒厲的慘叫聲，像是某種不祥躁動的前兆。
重焱雙眼淡漠。
萬千道冰棱尖端齊齊衝向那個少女，隨時都可以讓她萬箭穿心。
可幺幺就跟沒看見一樣。
她低頭呆呆地看著雪地上重焱吐出來的一地血，覺得刺眼極了。
幺幺病到最嚴重的時候也不過如此，在雪白的病**吐了一大片血紅，當時把媽媽嚇得差點哭暈過去，爸爸急得像是瞬間就老了十歲。
而現在幺幺紅紅的鼻尖聳動半天，竟體會到了他們的心情。
重焱卻捏緊了手。
為什麽不逃。為什麽？
那就——
幺幺終於忍不住“哇——”地趴了下來，抓住他，“怎麽手傷還會吐血啊！這個傷這麽重嗎？”
她的小魔頭太過弱小，三厘米的傷口都足以致命了！
重焱身後的萬千冰棱忽然一停。
幺幺心疼壞了，嗚嗚哇哇：“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吃什麽調理一下啊？我去買好不好？”
這一次，漫天風雪都像是停了。
那凶悍的神魔的眼中終於流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迷茫。
許久後緩緩化去了滿身的骨刺。
“…別，吵了。”他慢慢說。
幺幺嗚嗚了一會，又想起來自己現在沒有錢買，於是哭得更大聲了！
好窮！
然而這時，她小小的識海中卻忽然開啟了一小片區域，形狀像是一個很多層的複古寶箱。她幺幺吸吸鼻子，有點意外地在識海中打開，赫然發現裏邊竟然連著遊戲商城？
從寶箱底層開始，有她以前買過的傷藥衣服，寶箱越往上品階越高，到最上層甚至有許多靈洲修士夢寐以求的隱秘神器，竟然全都在這裏陳列著！
隻是現在這些東西全都是灰色的，還未解鎖。解鎖標準也並不是錢，而是一顆水滴形狀的靈珠。比如一件普通衣服大概需要四分之一滴，而上邊的神兵需要好幾排數不清的水滴。
幺幺眨眨眼，情緒又飛快地好了起來。等她弄明白這個寶箱，她不僅可以送重焱新的東西，她還可以武裝自己，變成厲害的絕世大能！
哇！
身旁卻響起一道冷冽的聲線。
“你現在，跑，來得及。”
幺幺從識海中退出來，發現重焱不知道什麽時候靠著冰壁坐了下來，裹著一條有點眼熟、但已經破舊得看不出花紋的毯子。
重焱靠著它，感覺到一點溫度，靜靜地抬眼看向遠處。
深淵裏的風已經停了。
昏黑的夜緩緩降臨，月亮勾出一道血色的邊。
整個深淵，至少爬出來了上萬隻魔物。
無數畸形怪狀的詭異生物，成千上萬趴伏在冰原上，目光幽婪。
它們之所以還在伺機，是因為重焱還沒被鑿下第七枚魂釘，還有讓他們忌憚的力量。
但凶悍神魔的壓迫明顯已經比幾萬年來消散了大半。
所有魔物都知道，他重傷了。
沒有人救他，隻要耗到他燈盡油枯，咬到一口神魔血肉，這些魔物就能原地爆階。
重焱撐著一身的傷坐下來。
他翻出了那人很多年前送的毯子，一直以來他都用得很小心，還悄悄用神力保護著，但依舊還是很破了，平時他都不舍得用。
可重焱累了。
他撞了一天一夜，下了六枚魂釘，爛了九成神軀，整個寒淵的魔物都將等著分食這副身體。
…玫瑰都沒有來。
算了。
“我跑什麽？”
幺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豁然發現月光下的冰麵出現了數都數不清的魔物，有的掛滿眼睛，有的口器鋒利，看起來極為恐怖。
但是它們在黑夜中蠢蠢欲動，卻不敢直接上前，顯然是在忌憚著什麽！
幺幺：“哈。”
她在重焱的目光中，搖頭笑著站了起來。
想不到她都還沒流血，血脈就已經這麽有威懾力了！它們都不敢靠近！
——本寶真是太有實力了！
幺幺緩緩站起身，那一瞬間覺得自己身上響起了鏗鏘的BGM，簡直帥的一批。
在原劇情裏，男主那個傻吊可是靠著撒她的血才擊退了萬千魔潮！雖然這個劇情很垃圾，但無疑證明了幺幺的血脈有多厲害。
幺幺一步擋在重焱身前，回頭給了他一個安撫的表情，“別怕！”
重焱微仰著頭。
那一瞬間的神色甚至不知道如何形容。
幺幺很快轉回頭，警惕又自信地叉腰瞪著那魔群，努力震懾著他們，嗷——
對麵魔物最前方的已經有神智。
當它們看到，那上古神魔竟然已經虛弱到了需要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娃娃擋在身前時，躁動不已的魔物終於試探著伸出了前爪。
在冰麵上劃出一道痕跡。
那靠坐著的神魔沒有動。
於是整個魔潮開始湧動，然後終於突破了千萬年來對魔域霸主的恐懼，開始朝這裏狼奔豕突！
幺幺：“？”
幺幺大驚：什麽！
他們這麽勇敢？都克服了對我的恐懼！
幺幺摸著自己發燙的臉蛋，那沒辦法，隻好用血了！
她扭捏地回頭，卻看見英俊小魔緩慢地閉上了眼睛，有種自暴自棄的頹喪美感。
他仰頭時領口微微鬆散，露出的一點點胸膛結實白皙。
幺幺的心跳快了起來，血液嗡嗡地湧上腦殼，身上好熱好熱，隻覺得他從下頜角到脖頸的線條，都好漂亮。
重焱想，就這樣死去也好。
他裹著那條毯子，就好像能死在她的擁抱裏。
死後就不用奢求她的注視，奢求她能出現，摸一摸他的頭。
“我也不想這樣的。”
身旁那個少女蹲了下來。捂著鼻子，小聲開口。
重焱依然閉著眼，沉默且無所謂地想。第七枚魂釘，她要捅進我的心髒嗎。
可她伸出手指，柔軟指尖戳了戳他冰冷的心口，用很乖的聲音問他：
“能不能看看腹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