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穩定
夏暖的火鍋店慢慢開始有了更多的客人，她自己偶爾也會在一些同城論壇上發表一些軟文，做點隱晦的小廣告。
這種方法在現在還不太常見，但是用不了兩年，你就能夠在網絡上看到大把這樣的文章——
以一次聚會或者無意中發現的一家小店為開頭，介紹店裏的食物、環境、招牌美食等等……聰明的還會加一點編撰出來的趣事，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
也不知道是夏暖的軟文起了作用，還是她們家火鍋的味道真的太出色，店裏的生意逐漸好了起來，從每天飯點有三五個無意中進入的客人，發展為偶爾需要顧客排隊等位，再到現在不得不考慮立即增加服務員的爆滿狀態，也不過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這段時間，夏暖雖然會抽空去火鍋店幫忙，但是更多的時間還是放在了學業上，因此班上同學能夠見到夏暖的次數多了起來。
那次去參加夏氏火鍋店開業的幾個同學，時常會在聊天中有意無意地透露夏暖自己開了一家火鍋店的事情。除了幫忙宣傳以外，也是希望前段時間發生在夏暖身上的流言能夠得到洗刷。
也是這個時候，大家才知道夏暖前段時間請長假是因為家裏出了事故，而她之後頻繁請假也並非是自甘墮落，而是希望憑借自己的雙手撐起那個岌岌可危的家。
一個堅強的女孩，堅強到了讓人心疼的地步。
這是許多人在知道真相後的想法。
隨即，一種負罪感以及自我厭惡感油然而生。
明明對方是如此優秀，為什麽當初自己要偏聽偏信呢？
夏暖能夠感覺到班裏同學對她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但是這種轉變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已經失去了意義。
就好像一部十分感人的電影能夠讓花季雨季的少男少女們哭得稀裏嘩啦，卻很難讓一個已經經曆過世事的老人嚎啕大哭。
這無關好壞，隻是人生閱曆帶來的附加產物。
時間和經曆會讓內心的柔軟之處變得堅強，同時也會讓人的感情變得淡薄。
對於現在的夏暖來說，能夠影響到她的不是沒有，隻是變少了而已。
此外，夏暖和周媛媛不和的傳言也開始在同學之間流傳起來。
夏暖沒有請周媛媛參加火鍋店的開業，最近也沒有和周媛媛同進同出，似乎連話都講得少了。
開始的時候周媛媛還會舔著臉湊過去，但是隨著夏暖明顯冷淡的態度，周媛媛也識趣的沒有繼續往那湊。
聯想到前段時間甚囂塵上的流言蜚語，以及在這場流言中顯得格外活躍的某人，答案似乎已經浮出了水麵。
夏暖也曾想過再次見到周媛媛時應該怎麽做，是假裝和睦依然如過去那般，還是幹脆地撕破臉，徹底反目？
夏暖的答案是率性而為。
既然不喜歡這個人，為什麽要委屈自己假裝喜歡她？既然明知道對方是個包藏禍心的，為什麽要因為故意他人的看法委屈自己？
班上同學覺得夏暖再次回歸校園，好像變了很多。雖然還是那樣微笑著，但是笑容明顯淺淡了許多，有些人甚至覺得現在的夏暖比冰山女神王紫微更加拒人於千裏之外。可是你要細說她哪裏不一樣了，似乎有很難說出具體的地方。
夏暖依然會和大家開玩笑，會參與班級裏的部分團體活動，甚至還會將自家店裏的優惠券拿來發給周圍同學。但是又似乎總有一層看不見的薄膜將她與大多數同學隔絕開來，形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想到夏暖父母剛剛去世，這種變化倒也說得通。
女生們對於這種變化有些不太適應，許多原本和她關係不錯的人都漸行漸遠，倒是男生們反而被這種變化所吸引，就好像一個原本親近的鄰家女孩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世界的人，讓人看不懂、猜不透，反而更具魅力。
夏暖自然察覺到了班上男生的躁動，但是這些和她又有什麽關係呢？
她不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她也過了少女懷春的年紀。
有時候她也會覺得，自己是一個披著少女外皮的老阿姨，有一個靚麗的外表卻搭配了一顆腐朽的心。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天氣漸漸炎熱，學校裏穿超短裙以及熱褲的女生越來越多，那些喜歡籃球的男生們也越來越有非洲人的架勢。
一不小心就迎來了學期末的考試。
圖書館、自習室的人隨著考試的臨近逐漸“熱鬧”起來，雖然還談不上人滿為患，但是想要找到座位已經變成了一個不小的難題。
經過為期兩個月的補習，夏暖已經能夠應付這學期所學的幾門功課了，想拿到優秀不太可能，但是隻是越過及格線的話還是沒問題的。
火鍋店那邊也已經慢慢步入正軌，一天的營業額基本上維持在一萬五左右，如果是周末可能還要更多一點。
當然，這隻是營業額，算起房租水電員工等一些列開銷，一天的盈利能有一半就不錯了，而且這還是在除開段文瑞工資的情況下。
這主要是因為夏暖堅持走平價路線，菜品利潤沒有一般火鍋店那麽高的緣故。
倒也不是夏暖不想多賺錢，隻不過她總覺得什麽樣的環境就應該搭配什麽樣的價格，想要路邊攤賣出五星級酒店的價格不但不現實，還有可能引起顧客的反感，得不償失。
夏氏火鍋沒有定高價的能力，不論是從它的麵積、裝潢，還是從周邊環境來看，都隻擁有做一間平價火鍋店的資格。
當然了，對於火鍋店這個月的盈利，夏暖還是相當滿意的。為此夏暖在七月初發工資的時候，還給每個員工包了個小紅包算作分紅，就連幾個新人都沒有漏掉，讓大家好一陣欣喜。
因為火鍋店生意很好的緣故，夏暖又陸陸續續招聘了幾個員工，新增的有一個收銀兼出納，三個服務員以及兩個廚房小工。
對於一般的小火鍋店來說，這樣的人員配備顯然是超員的，但是因為夏氏火鍋店工作強度大，工作又比較辛苦，再加上夏暖上一世也做過小工，知道這其中的艱辛，並沒有苛待員工的想法，因此才有了這樣規模略顯“臃腫”的員工數目。
而火鍋店的主力段文瑞，夏暖也沒有虧待他。
段文瑞的工資是單獨計算的，他的工作是按照淨利潤的百分之十來計算的，也就是說，如果夏氏火鍋一個月賺了十萬塊錢，那麽他這個月的工資就是一萬，如果火鍋店賺了二十萬，他這個月的工資就是兩萬。
而且夏暖還給他簽訂的合同中還寫上了最低工資不得低於三千，這個基數是在火鍋店還沒有開之前定下的，以後估計在續約時還會更改。
段文瑞當時拒絕了夏暖這個高額的分紅方案，他覺得得自己不值這個價。
“我這樣做可是為了能夠更好的套住你呢？你看現在大公司都流行給重要的員工股份以及分紅，我也要向他們靠攏不是？”這是夏暖當時的解釋。
段文瑞自然認為這隻是夏暖為了讓自己接受找的借口，因為夏暖態度堅決，再加上段文瑞當時並不認為這個分紅會達到現在如此高的金額，因此最終沒有再繼續推脫下去。
夏暖未嚐沒有她說的那些想法，與年輕人的意氣用事不同，經曆過太過世俗的夏暖，有著這個年齡沒有的冷情以及市儈。
她深信現在的段文瑞不會背叛自己，但是卻不敢保證對方在將來是否會始終如一。如果她對段文瑞非常苛刻，給他長年不變的工資，和普通店長一般無二的待遇，在缺乏監管督促的情況下，段文瑞還能夠堅守本心嗎？
夏暖不想測試這個問題的結果，因為試探本就是緣於不信任，既然如此，不如同一開始就掐斷源頭，直接、幹脆、爽快！
所以，她會對段文瑞很好，包括高額的工資、權利以及應有的尊重。
這樣的思想是冷酷的，然而現實卻表明，比起盲目試探，追求所謂的本心，這樣的處理方式反而更加合理——夏暖擁有了平穩的入賬，火鍋店也得到了精心管理，段文瑞也因為比過去提高了不少了工資，讓家人過得更加舒適。
現在，段文瑞的父母已經徹底放下心來。
最開始得知段文瑞要辭掉曹家小館的工作跟著過去東家的女兒出來打拚的時候，老兩口是非常不放心的，如果不是因為夏暖的父親對他們家有恩，兩位老人恐怕早就開口阻止了。
得知她們一切順利，自家兒子還漲了工資，老兩口自然是喜不勝收，如果能夠一直維持在這個水平，不但小兒子的學費有了著落，大兒子的老婆本不用擔心了，家裏的生活也能夠得到極大的改善。
這種改變在段文瑞和父母打電話時逐漸擁有的底氣以及自信中，得到了最佳的體現。
“媽，你放心，我錢夠用。”
……
“沒事，多的錢你們給弟買幾身新衣服，現在學生都愛比拚這個……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這當然是歪風邪氣，但是咱不能讓弟在學校裏被人瞧不起不是？”
……
“對對對，以前是家裏窮，現在咱手頭寬裕了，該置辦的還得置辦不是？”
……
“嗯嗯，多的錢你們也別省著，給您二老也添點新東西。”
……
“您放心，我手頭上還有錢呢，不會凍著我自己的，再說了現在還是大夏天呢。”
……
“嘿嘿，我知道，剛才給您開玩笑的，放心吧，不會虧待我自己的，你們也別省著知道不？”
……
“是的，是的，不會隻有這一個月發高工資，火鍋店現在屬於淡季呢，到了冬天生意肯定更好。”
……
“對，您放心，我的為人您還不清楚嗎？絕對在小老板這裏好好做事。您二老也聽我的，千萬不要為了省錢虧待自己，高空作業這種危險活計也別接了，現在大夏天的幹脆就在老家多休息一段時間，也好照顧弟弟。”
……
“好的，好的，您去忙，我也去工作啦，放心，一定好好工作。”
知道父母不會聽他的在家呆著，段文瑞無奈地搖了搖頭。
也許現在還沒有讓父母完全信任的底氣，但是他相信，這一天終將到來，就在不遠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