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就算喜歡又如何?他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身後已經沒了聲響,江懷謹已經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他的背影挺直如鬆,仿佛沒有任何人能讓他折下腰杆。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從那腳步聲江懷謹已然判斷出來人,眉眼更加冷如冰霜。
“江哥哥,你……沒事吧?”程清清關切地詢問,方才她在外邊已經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程清清很是詫異,她也沒想到自己今日這一舉動竟然能夠促使江懷謹休了蘇靈筠。她之所以把沈凜叫過來,還把蘇靈筠和沈凜湊到一起,隻是想要膈應這兩人而已,江懷謹的出現是意料之外。得知江懷謹休了蘇靈筠那一刻,她內心是欣喜若狂的,隻是那份歡喜很是奇怪,她說不清楚自己為何歡喜,也許是覺得自己贏了蘇靈筠。
江懷謹並沒有回複她的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如同一座高大冰冷的雕塑。
程清清定定地望著他的背影,她並不傻,他知道他方才說的那些話不是真心話,不過是為了氣蘇靈筠罷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心早就不在她身上了。他或許並沒有意識到他早就喜歡上了蘇靈筠,她很樂意看到他陷入這樣的困境。他這樣冷酷無情的人就活該得不到真心對待。
程清清走到他身後,從他背後擁住他,軟語輕聲地道:“江哥哥,你別難過呀,你還有我啊。”她嘴上說著安慰的話,唇角卻不由自主地彎起抹幸災樂禍的弧度。
“放開。”
身後傳來他低沉的,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
程清清不放,甚至還故意摟緊了些。她曾經以為像江懷謹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有失控的時候,但今日很明顯他失控了,哪怕他表麵不動聲色,可他的行為卻泄露出他的心思,如果不是那麽在意,又怎會被蘇靈筠一句話刺激得寫下休書?又怎會因為一個沈凜,就讓局麵變得這般糟糕?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可正合了沈凜的意?這樣讓自己吃虧讓別人得意的事他竟然也會做!
“江哥哥,你不是說你隻喜歡我麽?不論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比起表姐,我才是最愛你的那個。”
“你想死麽?”江懷謹冷冷的聲音傳來,程清清心底驀然冒出一股寒意,立刻見好就收,放開了他。
程清清一臉關心地望著他,“那江哥哥你好好休息吧,我去表姐那裏一趟,她現在肯定十分難過的,要知道被休棄對女子而言可是致命的打擊,萬一她尋短見可如何是好啊?”程清清言罷忍不住捂嘴無聲偷笑,在他沒看過來之前趕忙轉身離去。
程清清原本打算去看蘇靈筠,途中卻被沈凜糾纏住,她有些不耐煩,“沈公子,你怎麽還在這裏呀?”她有些詫異道,又見他捂著胸口,臉色有些蒼白,“沈公子,你臉色怎麽這般難看?”
“我沒事。”沈凜道,但一開口卻忍不住咳了好幾下,看起來有些虛弱,“你表姐沒事吧?有沒有被江公子為難?”
程清清見他一臉擔憂,心中暗笑,卻故意不回答他,“沈公子,你這麽擔心我表姐做什麽?”程清清佯裝疑惑地問,心中卻暗自得意,格外有種將所有人玩弄在手心裏的感覺。
沈凜忙解釋:“此事因我而起,江公子誤會了我與蘇小姐的關係,我怕蘇小姐會受到傷害。”
看來他還沒知曉江懷謹休了蘇靈筠的事,程清清心中略一思索,決定暫且不告訴他此事,“沈公子,你多慮了,你是我叫過來的,與我表姐有何關係?不過,我現在也不知曉他們二人是何情況,要不沈公子先回客棧吧,你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我表姐夫見到你沒準還會心生不喜。等我弄清楚情況之後,再告訴你。”
沈凜雖然還想留在這裏,但又覺得程清清說得沒錯,想了想同意了,隻是還沒走幾步,轟然倒地。
程清清見狀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查看情況,“沈公子,你醒一醒,沈公子……”
程清清怎麽喚他都喚不醒,無可奈何隻能找人來,把他送回了客棧,又給他請了大夫。
程清清不知道他被江懷謹打了一掌,大夫問她什麽她都隻是搖了搖頭答不知曉,最後大夫告訴她,沈凜是因為氣血攻心暈了過去,給他開了個藥方,見她按著藥方抓藥,就走了。
程清清哪裏耐煩給他抓藥,把藥方給了他的的小廝就回去了。
白芷想要進屋向江懷謹稟報事情,卻被衛無阻止了。
兩人來到僻靜處,白芷不苟言笑的臉難得露出些許不悅,“你為什麽不讓我進去?萬一耽誤了事,大公子會責罰我的。”
衛無歎了口氣,有時候忍不住懷疑,她以前訓練的時候腦子被人挖走了,“你這時候進去隻會惹得他不滿。”
白芷不解道:“為什麽?大公子看著和平時一樣。”
衛無搖了搖頭,“你沒看到大公子與少夫人鬧別扭了?”
白芷更加不解:“那又如何?”
衛無:“……”
白芷見他默認,不覺皺了皺眉,“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白芷心中頗有些生氣,隻是不是氣他,而是氣自己,她想衛無說的是對的,不然他也不會成為留在江懷謹身邊的那一個。
衛無不想再和她做無謂的爭論,“沒有,你很機智。”
白芷:“……”
天色暗下,屋內寂靜無聲,一切仿佛都凝滯了。
程清清的那些話無疑提醒了江懷謹一些不願意承認的事實,他說的那些話有多麽的言不由衷,他寫下休書那一刻仍舊在期待蘇靈筠服軟為自己所說的話後悔,向他乞求得到原諒,可是她並沒有,她是那樣的決然,好像巴不得他趕緊休了她好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
江懷謹一手撐著桌麵,捂著心口微微彎了腰肢,眼眸裏的像是有一片冰麵緩緩破裂。他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喜歡蘇靈筠,可現在這種心髒又空又難受的感覺又是為何?
腦海中一直閃過方才她拿著休書笑得一臉釋然的模樣,憑什麽她可以在招惹他過後全身而退?她當他是什麽?想嫁給他就嫁給他,想讓他休她就休她。
江懷謹突然有種把休書收回來的衝動,隻是心中的傲氣不允許他做出這般可笑的行為。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他嗤笑一聲,嘲笑自己的失常,他直起身,看著窗外已經漸漸暗沉的天色,眼裏的種種情緒通通化為烏有,隻剩下一片冷漠。
就算喜歡又如何?他有什麽不敢承認的?他能夠喜歡,也能夠把這份喜歡收回,一個女人罷了,還能讓他失魂落魄?
夜已深沉,萬簌俱寂。
蘇靈筠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腰杆挺得很直,臉上表情很平淡,桌麵上放著江懷謹給她的那封休書。
她想了很多事情,從兩人相遇心生悸動開始,到今日江懷謹寫下休書,然後得ʟᴇxɪ出結論,今日這結果都是她應得的,一切因她換八字而起,也該由她結束這場鬧劇。江懷謹這樣對她,她反而輕鬆許多。
她出身書香門第,所有人都以為她知書達禮,溫婉端莊,可蘇靈筠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假象,她隻是為了讓長輩滿意把自己變成了大家閨秀,程清清沒來之前,她周圍的人都會將疼愛讚許的目光給予她,為了當大家心目中閨秀小姐,她不介意一直隱藏自己的本性,就在她裝著裝著就真以為自己是善良仁慈的小姐的時候,程清清來了。
蘇靈筠一開始是很喜歡她的,因為她和自己完全不同,她就像是太陽一般照亮著她陰晦無法見光的心靈,她熱烈,活潑,心口如一,她從沒有嫉妒她的好相貌,別的閨秀小姐不願意和她玩,她願意跟她玩,那些小姐偷偷說她的壞話,她就暗裏給她們使絆子,讓她們受到懲罰。她因為想念父母而難過時,是她安慰她,哄她高興……
她對她明明那麽好,她為什麽不知足?她為什麽要搶走自己在意的東西?
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好姐妹。
因為她父母雙亡,所有人都可憐她,心疼她,把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都給了她。
於是對她的喜歡也慢慢變成了嫉恨,羨慕,恨她奪走自己在意的東西,羨慕她就算不用偽裝也能得到眾人的喜歡。
程清清的存在挑起了她隱藏起來的惡,她表麵繼續與她和和氣氣,姐妹情深,實則背地裏搞盡小動作,她知道程清清對蟲子過敏,就偷偷在她的衣服上放蟲子,讓她渾身發癢長紅包。也會使小手段讓別的閨秀小姐更加厭惡她,不與她來往,程清清曾經想和方秀娥交好,就是她從中作梗,讓方秀娥厭惡透了她。
後來兩人的遇見了江懷謹,她心中的惡念越來越重。
程清清明明說過她不喜歡江懷謹,可在得知她對江懷謹有意之後,卻主動去引他的關注,她憑借自己的容貌得到了江懷謹的青睞。
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一樣深深紮進她的心中,不把它除去,她不會得到安寧。
那次落水她是故意的,她原本想要陷害程清清,讓江懷謹誤以為是程清清推她下水的,可是她的手段不夠高明,不夠幹脆,所以沒能得逞。
後來,程清清總是故意在她麵前說江懷謹,她根本是故意要讓她難過的。
她越來越討厭程清清了,甚至希望程清清死,這樣的念頭她想過無數次,甚至有過動手的念頭,可是最後都克製壓抑了,因為她害怕,她沒殺過人。
為了報複程清清,她設計嫁給了江懷謹,她以為自己贏了,可是江懷謹竟然想要殺她,他的惡更加也激發了她心底的惡念,她的內心藏著一個龐大的惡魔。
知道江懷謹想要除掉她後,她想的不是逃離他的身邊,而是以牙還牙,不……她要做得更狠更絕,她要懷上江懷謹的孩子,然後殺死自己的孩子的父親,她不會改嫁,最終江家的一切都屬於自己,而江懷謹的父母還傻傻地還以為自己擁有一個多麽善良,多麽貞潔,多麽有能力的兒媳婦,這是多麽極致的報複。
她在心底嘲笑一些人的愚蠢,尤其是薛夫人,她放棄了程清清,卻選擇自己當她的兒媳婦,她不知道她溫婉端莊的兒媳婦心腸是那般歹毒,不知道自己的兒媳婦想要她兒子的命,她還打算把家務交給她管理。
她到底怎麽坐上那當家主母位置的?真是愚不可及。
可蘇靈筠沒料到的是,江懷謹不好對付,他是那樣的深不可測,不可捉摸,他好像銅牆鐵壁,根本窺探不到裏麵的情形,在他的麵前她是那樣的狼狽,沒有一絲勝算,她心中的惡魔被他死死壓製著,無法得到施展。
在未掉落懸崖之前,她對江懷謹的那丁點情愫根本抵不過她心中的惡與尊嚴。尊嚴就等同於她的生命,隻是她找回尊嚴的方式錯得太離譜。
那時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有錯。
她給自己所有的行為都找足了理由,因為程清清搶走她珍視的東西,所以她對她的惡念是理所當然的,她是被她逼的。
江懷謹想要殺他,所以她要狠狠地報複他,哪怕牽累到他人,她都沒有錯,是他逼她這樣做的。
仿佛這麽想,她就不是惡人,她就是一個被逼得無路可走,值得同情的人。
可明明她是有退路的,比如放過彼此,可她不想選擇這條路,她任由自己心中的惡念為非作惡,隨心所欲,她甚至不想去理會後果。她怕死,可自己內心的痛苦煎熬若不能全部的釋放,她寧願死。
直到那天,江懷謹跟著她一起跳下懸崖,哪怕麵臨著粉身碎骨的危險他都沒有放開她的手,有多少人會有這樣的勇氣?
如果是她,她絕對不會救江懷謹。
他對她的善意撫慰了她長久壓抑心底對他的恨意。
在山崖下的那兩個夜晚,她遠離了世俗,遠離了所有人,那一刻,她的心感覺到了平靜,她也終於敢直麵自己的內心。
有些惡原本是天生的,她的痛苦煎熬也不是他人給的,是她自己強加給自己的,她渴望得到所有人的認同與善意,一但得不到,心底的惡魔就會出現。所以就算沒有程清清,沒有江懷謹,也會有別人喚醒她心底壓抑的惡。
從山崖回來後,她發現了自己對江懷謹沒有恨了,她開始擔心他會發現自己的惡,擔心他發現自己設計嫁給他,拆散他和程清清,擔心他發現自己那夜在浴室裏意亂情迷,是她因為給他下了藥,擔心他發現程清清之所以與沈凜定親,是她指使了沈凜,擔心他發現自己無數次在他的吃食裏下藥,想讓他死得不明不白。
一旦他發現這些,他或許會後悔救了自己,心底的善意再次化為惡意。
她陷入了另一個痛苦的漩渦之中。
直到今日,麵對江懷謹的無情中傷,她忽然間醒悟了。
若要擺脫痛苦,唯有放過他,也放過自己。她之所以始終痛苦,無法自拔,是因為求不得。隻有不去渴求,方得解脫。
這麽一看,江懷謹算是救贖了她,因為他對她心存善念,所以她終於願意去直麵自己的惡,然後放下自己對他的惡。
至於他自己的惡,又與她有何關係呢?也許他並不覺得惡是壞事,他並不需要救贖。
可蘇靈筠不一樣,在善與惡之間,這次她想選擇善,因為她發現惡並不能讓她的心靈得到慰藉,並不能使她變得快樂。
蘇靈筠看了眼桌上的休書,臉上忽然浮起一淡淡的笑容,她站起身,走到窗下,抬頭仰望那一片廣袤的夜幕,月隱雲中,它的光亮被黑暗包裹住了,她靜靜地等待著。
身後忽然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蘇靈筠收回目光,扭頭看過去,是程清清。
不知怎的,明知程清清有意害自己,蘇靈筠心中卻沒了怨恨,甚至唇邊還浮起了笑意。
程清清看到那抹笑容不由一怔,而後皺了皺眉頭。
她是來看蘇靈筠笑話的。從沈凜那邊回來,她就迫不及待地想來看她被人休棄後悲憤欲絕的模樣。
可是當她來到這裏時,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蘇靈筠並沒有表現出難過悲傷,她平靜得像是什麽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她甚至還對她露出了微笑。
那是一個純粹的,完全不含虛情假意的笑,就像是當初她初到蘇家,她對她露出的那抹善意的笑容,就是那抹善意的笑撫慰了她的不安與迷茫。
想到過往之事,程清清眼睛忽然有些發酸,但很快,她就將那股酸酸澀澀的感覺壓回心底深處,然後臉上露出關切之色,“表姐,你沒事吧?我聽說江哥哥給你寫了休書。這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沈公子叫來的,惹得他誤會,我方才想去勸他的,可是他不肯給我開門。我想他隻是一時衝動,過後會後悔的,到時我幫你勸勸他。”
聽著程清清表麵關心實則煽風點火,落井下石的話語,蘇靈筠雖然心生些許不悅,卻也不似以往那般憤怒難當。
她回到椅子上坐下,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溫婉笑容,盡管決定放下,但有些偽裝早已是習慣使然,輕易改變不得,“不必了。”她拿起桌上那風休書,看著那如狂草一般的字跡,輕輕一笑,說沒有一點難受是不可能的,但她更多的是感到釋然。
程清清定定地看著她手上的動作,眼裏情緒複雜。
蘇靈筠轉頭看向程清清,“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被休,不怪你,隻怪我與他沒有夫妻緣分,而他的心裏從始至終都隻有你,若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如今應該是一對羨煞旁人的恩愛夫妻。你若想嫁給他,如今還來得及,相信以他的能力,定然能夠扭轉乾ʟᴇxɪ坤。”
程清清已然分辨不出這番話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那麽喜歡江懷謹,不擇手段地也要嫁給他,還千方百計算計她,她豈肯輕易善罷甘休?還是說,她自知無望得到江懷謹的愛,所以徹底死了心?
程清清本是來看蘇靈筠笑話,可是她的反應太出乎意料,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沉默了許久,她忽然發出了一聲冷笑,“表姐是怕自己被江哥哥休後沒男人要了,才讓我和江哥哥重修舊好,你好奪走我的未婚夫是麽?”程清清厭惡地看著她,“你永遠是這麽的虛偽,明明是自私自利的行為,卻做得好像為她人好一般。”
蘇靈筠倒不曾想過程清清會是這樣想的,“你在說什麽,我何時想要奪走你的未婚夫了?”
程清清突然間不想再和她繼續演戲了,她嘲諷地笑道:“表姐,你別裝模作樣了,我知道沈公子喜歡的是你,是你讓他娶我的,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原來她早就知曉了,隻不過一直裝作不知曉,看來自己著實有些自以為是了,她靜靜看了她半晌,反問:“既然你知曉這是我安排的圈套,為何要乖乖往裏跳?”
為什麽要往裏跳?程清清怔了下,是啊,她為何要往裏跳?為何為了贏她,不拿自己的人生大事當一回事兒?
明明她對不起她,她憑什麽這麽坦然無畏,她對她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心理?一股無法言說的委屈忽然襲上心頭,她嗓子像堵了塊什麽似的,無法發聲。
蘇靈筠知道自己做錯了一些事,可是就算她道歉了又有何用,道歉就能夠挽回一切?“清清,趁現在一切都來得及,你可以重新選擇,何必為了與我置氣,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蘇靈筠溫柔地看著她,語氣隱隱含著愧疚。
“你不用再裝作一副對我好的樣子了,讓人惡心透了。”程清清無比厭惡地說道,可是眼睛不知不覺地含滿了淚,溫熱的**滾過麵旁,讓她忽然間有些失措,她一抹眼淚,憤憤地道:“事情不是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我要怎麽做,你管不著。”說著轉身跑了出去。
蘇靈筠看著空****的門口,回想程清清方才難過悲憤的模樣,忽然有些看不明白她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