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定

大年三十,家家戶戶都忙著準備晚上除夕夜的吃的喝的。沈綰笛也不好跑去胡家請教已經結婚了的好朋友許清,隻好待在家裏給鄭秋打下手。

鄭秋看她那魂不守舍的樣子,就知道這是遇著難題了,不過自己的閨女自己知道什麽樣兒,也不著急問,就等著沈綰笛自己憋不住了,主動告訴自己。

“媽。”果然,沒一會兒,沈綰笛就自己開口了。

鄭秋一邊忙活,一邊問:“怎麽了?”

沈綰笛便把折磨了自己兩天的問題,一五一十的竹筒倒豆子般,全倒給了鄭秋,眨巴著倆大眼,等著自己親媽給自己出主意。

鄭秋聽了後擦擦手,把沈綰笛拉到客廳沙發上坐下,一副長談的樣子。

“綰笛,他喜歡你,那你喜歡他嗎?”

沈綰笛思考了會兒,“我不知道喜歡是什麽樣子,但是我不討厭他,而且跟他待在一塊兒,我覺得很舒服。”

自己閨女這是還沒開情竅呢,鄭秋說不上好來也說不上不好,隻是鄭秋在與季晏禮接觸的這兩次看來,他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總之閨女是不討厭季晏禮,那感情的事兒是可以培養的嘛,就好比自己跟沈青山,不也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鄭秋自認自己看人眼光還是不差的。

“那就按你的心意來,這有什麽好糾結的。”

沈綰笛心想也是,既然自己對他感官不差,那有什麽好糾結的,順其自然吧。

想通了這點後,沈綰笛便不再糾結了,開始專心致誌的給鄭秋打下手。

按照北京城的規矩,這些豐盛的過年飯菜,必須要提前做好。因為老北京有個忌諱,在歲月新舊交替之際,是不能動刀的,否則不吉利,會招災惹禍。

除了刀,連剪子針線等也一概不許動,免生口角,免長針眼。所以得早早的在年前就把食物準備妥當。

直到“破五”(過完大年初五)之後,才能動刀剁肉切菜。

除夕夜是大團圓的日子,沈爺爺沈奶奶在沈綰笛還沒出生時,就已經不在了,沈青山也沒什麽兄弟姐妹,一家三口倒也清淨。

雖然人少,但是不該少的東西可是一樣逗沒少,滿滿一大桌子的菜,今天鄭秋還破例允許沈青山多喝一杯酒。

沈青山早年因為長期吃飯不規律傷了胃,偏生又愛喝酒,沒有辦法,鄭秋隻得管著他,限製他喝酒的量。

年夜飯吃完後就開始包餃子了,過年嘛,無論是富裕人家還是窮苦人家,餃子是一定要吃的。

一家三口擠在廚房裏,雖然安靜,但卻分外溫馨。

……

季家倒是熱鬧得很,因為季老爺子還在,季晏禮一家三口就都回到了老四合院裏,來陪老人過年。

季老爺子早年投身於戰爭,功勳赫赫,就說是國寶也不為過,如今年紀大了,自己主動從位置上下來,留給更多的年輕人去施展拳腳。

季晏禮還有一個姑姑,早年結婚嫁到了香港,在那十年的時候,有不少人拿這件事來說嘴,得虧季老爺子還在,季家才沒有淪落到下放的地步。

但也因此和姑姑季慧芳,失去了聯係,季奶奶去世的時候也仍在念叨著姑姑季慧芳。

78年改革開放後,季家才和季慧芳漸漸又有了聯係,隻是季慧芳一家仍舊回不來罷了。

一家熱熱鬧鬧的吃完年夜飯後,季晏禮便在家待不住了,這裏離科研院很近,心裏踏實不下來的季晏禮裹上軍大衣就出來了,也沒想著去找沈綰笛,隻是溜達著溜達著就到了科研院前。

來都來了,季晏禮便熟門熟路的來到了沈家門前,沒敢進去,而是就站在沈家門前的那顆大樹下,憑借著自己驚人的記憶,略微思索了片刻,便精準的把視線鎖到了沈綰笛房間的窗戶上。

房間沒開燈,黑漆漆的一片,想來是正跟自己的父母待在一起。

遠處鞭炮聲劈裏啪啦,屋裏傳出來陣陣歡聲笑語,季晏禮仔細辨別著沈綰笛的聲音,就那麽靠在樹上,靜靜聽著。

沈家人的守歲就是吃完年夜飯圍坐在一起,各忙各的嘮會兒閑話,不一定非要熬到淩晨12點,困了就回屋睡覺,不過沈父需在淩晨12點整的時候起來放一掛鞭炮,算是辭舊迎新。

鄭秋坐在沙發上給沈青山織著毛衣,沈青山則窩在搖椅上,聽著收音機裏的戲曲兒,隨著咿咿呀呀聲兒搖搖晃晃。

沈綰笛覺得困了,就起身準備回屋睡覺,洗完漱回到臥室,打開燈,燈亮的那一瞬間,季晏禮的眼睛也隨之一亮,緊緊地盯著那扇窗戶。

沈綰笛就坐在窗前的梳妝台上開始護膚,也是巧了,就在沈綰笛起身拉窗簾的那一瞬間,眼睛一瞥,就遠遠的瞅見門前立著個人影,嚇了一跳,科研院也不可能有賊啊,再仔細一瞅,是季晏禮。

也得虧沈家門前掛了兩個紅燈籠,還點著蠟燭,門前亮堂,不然沈綰笛就是再怎麽瞅,也瞅不見季晏禮。

門前的季晏禮也沒有想到這麽巧,就這樣,兩人隔著窗戶靜靜地對視了一會兒,然後沈綰笛起身蹬蹬蹬跑下樓,裹上大襖就要出門。

把鄭秋和沈青山下了一跳,“綰笛,這麽晚了你去哪兒呀?”

沈綰笛隨口敷衍了一句:“有點事兒,你們不用擔心,我馬上就回來。”

在沈綰笛消失在窗前的那一瞬間,季晏禮的心是空了一下的,隨即更大的歡喜彌漫上來,站起身來拍打拍打根本就沒有的灰塵,宛若毛頭小子一般,等著自己心愛的姑娘出來見自己。

季晏禮承認,在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自己是緊張的。

沈綰笛也承認,在開門見到季晏禮的時候,自己是欣喜的。

沈綰笛走到季晏禮麵前,雙手背在背後,“你怎麽過來了?”

季晏禮定定的看著她,“你想我來嗎”

沈綰笛慎怪道:“明明是我先問的你。”

“我想見你,所以我來了。”

聽了這話,沈綰笛開始不好意思了,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季晏禮。誰知季晏禮卻不放過她,湊在沈綰笛耳邊追著問,聲音低沉而暗啞:“你想我來嗎?”

沈綰笛猛的退後一步,臉紅了,“誰管你來不來呀。”

這時突然感覺臉上涼涼的,沈綰笛抬頭一看,下雪了:“那個……你…你趕緊回家吧,下雪了,雪下大了路就不好走了。”

“好,我聽你的,不過我還想問最後一個問題,沈同誌大晚上的出來見我,是出於什麽原因呢?是好奇下來走走,還是……”季晏禮看著沈綰笛的眼睛,沒忍住伸手牽了沈綰笛的手,“還是……這個意思呢?”

沈綰笛臉紅紅的,不知是凍得還是羞得,也沒掙開季晏禮的手,而是緩緩扭動手腕,十指相扣,輕點頭。

小雪不大,卻漸漸淋白了兩人的頭,沈綰笛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正確與否,但是,此時此刻,沈綰笛是開心的。

季晏禮心髒怦怦直跳,眼睛直直的盯著沈綰笛:“那說好了,牽住了,就再也不分開。”

“嗯,再也不分開。”

……

沈綰笛回到家,一進門就看見鄭秋一臉揶揄的看著她,沈青山則是一臉的不高興

原來是沈綰笛匆匆忙忙跑出去後,鄭秋不放心,就跟沈青山兩個人偷偷的跟了出來,恰好撞見沈綰笛跟季晏禮待在一起。

而季晏禮所有精力都放在沈綰笛身上,竟是半點沒有發覺。

既然被發現了,沈綰笛也沒打算藏著掖著,大方的跟父母宣布:“爸媽,我跟季晏禮在一起了。”

鄭秋笑道:“行啦,我們知道啦,你趕緊,把身上的雪擦擦,別一會兒再著涼了。”

……

大年初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要開始拜年,按照老北京的習俗,初一這一天,女婿要先看嶽父嶽母,不過現在都是初二去。

淩晨,估計有些人還沒有睡覺,就已經有些“趕早”的家庭開始燃放鞭炮迎接財神爺了,睡著的人幾乎是伴著炮仗聲兒入睡的,這家剛放完,另外一家就又放了。

而在初一的早上,孩子們是不會懶床的。因為早上不僅有新衣服穿,還有紅包拿。

這天,沈綰笛也是起了個大早,幫著鄭秋煮餃子,餃子熟了後,沈青山端著碗餃子在院裏走了一圈,嘴裏念叨著什麽,這是在上供,隻不過這是四舊,不能放到明麵上來,隻能偷偷摸摸的。

這事兒完了後,沈青山又到院子裏燃放鞭炮。

放完回到屋裏,沈綰笛給鄭秋沈青山磕頭拜年,雖然過了這個年,沈綰笛就20了,但是鄭秋和沈青山還是給了沈綰笛壓歲錢。

沈綰笛開開心心的收下,不用看就知道,一個紅包裏兩張大團結。

飯後,季晏禮輕門熟路來找沈綰笛出去玩,從沈家出來,兩人安安靜靜並肩而行,隻是時不時的,季晏禮就會伸手碰一碰沈綰笛的手背,沈綰笛瞥了季晏禮一眼,幹脆在季晏禮又一次碰到的時候,反握了回去。

季晏禮一被握住手,就緊緊的反握回去,十指相扣,怕沈綰笛冷,還直接把手揣進了自己的大衣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