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番外二
“她叫米拉,和莉莉安很像吧,都是黑發藍眼,怎麽樣?”大哥指著一堆女人中的一個問我。
冬日的午後,大哥康拉德把我叫出來,摟著我的肩膀來到了這裏,這是新城一家妓院。白天客人不多,客廳裏暖哄哄的,女人們都袒胸露背,裙子隻到大腿。大哥介紹的那個女人有著漆黑的長發和蔚藍的眼睛,和莉莉安有些神似,除此之外,她**肥臀,麵帶**的微笑,眼神像鉤子一樣一下下挑撥著我。
我從沒進過妓院,除了莉莉安外,也沒靠近過任何女人,這種場景雖然幻想過,但從沒想過付出實踐,於是搖搖頭說:“大哥……我出去了……”
“比爾,別死腦筋了,隻是個女人而已,你見識的太少才會這樣。”大哥抓著我的後脖頸,貼在我耳邊說,“為了個女人弄成這樣,你丟不丟人?”
“弄成什麽樣!”我生氣地掃開他的手說。
“就是現在這樣。”大哥盯著我的眼睛說:“我們喬納森家的男人從來隻玩弄別人,沒有叫別人玩弄的,何況玩弄你的還是個臭婊子。”
“我沒有叫她玩弄!”
“是嗎?那你生什麽氣?不但對哥哥們發火,還讓別人看笑話!你知道的吧,那個臭婊子自己貼到黑加爾身上去的,在酒館裏當著所有人的麵。”
我的心像針紮一樣,可我再也不想為此與任何人打架爭吵了。
大哥又抓住我的後脖頸,靠近我說:“當有一天,你不再把女人放在心上,對她們做的任何事都能一笑了之的時候,你才能算是個真正的男人。”他笑了笑,對老鴇說,“伺候好他,最好三天三夜都別離開這裏,教教他怎麽做個男人。”
咬著煙鬥的金發老鴇甩了個**的眼神給大哥後,對那個黑發藍眼的妓女招招手道:“米拉,聽到康拉德先生的吩咐了嗎?”
米拉那雙眼睛從我進門起就緊緊盯著我,此時她攏了攏胸前的衣襟站起來,一步步走到我麵前,白皙的小手搭在我肩上,緩緩靠近道:“來吧,我讓你爽上天。”
我在這裏度過了幾天幾夜,上了好幾個女人,離開的時候,我忽然發現男人和女人間的事情不過如此……
莉莉安……我忽然想不起她的臉了……
那天我回到酒館,剛一進門就被口哨聲和揶揄的笑聲淹沒了。
三哥漢斯走過來,一手摟住我的脖子,另一隻手揉揉我的腦袋說:“嘿!看看這是誰回來了!你們還打賭他要在裏麵待滿一個月呢!”他命酒保倒了杯酒說,“來,幹了它。”
我握著滿滿一杯威士忌,一飲而下後,又引來眾人的口哨和笑聲。
“好!再來一杯!”三哥說。
“行了,漢斯,你會灌醉他的。”海涅走過來說。
三哥笑著捶了海涅的胸膛一下:“下一個輪到你。”
“我不去。”海涅皺了皺眉頭說。
“你要去。”坐在一旁的二哥忽然說,“媽媽吩咐過了。”
海涅看了二哥一眼,閉口不語。
對喬納森而言,家族就是一切,而家族的掌權者決定一切。
幾天後的某個晚上,海涅被大哥帶走了,清晨他們回來,大哥笑著說,海涅睡了個金發碧眼的小妞,大家揶揄地問,你是不是不行,才一個晚上就回來了,瞧瞧你的雙胞胎兄弟,老板娘說他簡直是野獸,都沒有閑著的時候。
我和海涅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沒有說話。
坐在吧台旁的一個哥們拍拍海涅的肩膀說:“別理他們,他們隻想看好戲。這裏的每個人滿17歲的時候,都會被安排去享受一下,這是喬納森家族的成人禮。不過你們兩個笨蛋也真是夠笨的,現在還是處,交個女朋友是很簡單的事吧。”
“那是因為他倆看上的女人都太難纏。”靠在角落裏抽煙的邁克哥哥忽然幽幽地說。
從我記事起,邁克哥哥就生活在我家裏,他比漢斯哥哥小一歲,比我們大四歲,人很聰明,外貌英俊,高大強壯,為人又風趣,大家都很喜歡他。
小時候我們管他叫邁克哥哥,後來才知道,他是我們的親哥哥,隻不過是同父異母,他母親是父親的一個情婦,情婦死後,他就被父親接回了家。母親燕妮很寬容地接受了他,喬納森家族就是這樣,連異姓兄弟都可以互相交托性命,何況是流著相同血液的親兄弟。他對家族忠誠無二,對我們肝膽相照,所以他就是我們的親兄弟。
“我知道比爾喜歡那個叫莉莉安的小妞,海涅也有喜歡的姑娘了?是哪個?”三哥問。
海涅吞了口酒說:“沒有,你別聽他胡說。”
邁克哥哥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後來我問海涅:“你有喜歡的人了,是誰?我怎麽不知道。”
海涅模棱兩可地糊弄過去,什麽也不肯說。
直到有一天,我看他駐足街頭,遠遠地望著一個姑娘。
當看清那姑娘是誰時,我都想為海涅鼓掌了,佩服你啊,老兄,這種姑娘怕是再怎麽追求,都不會看你一眼吧,別想不開了。
在新城這個小地方,有名的美女隻有那幾個,而且永遠是男人們嘴邊的話題。不說那幾個風流的漂亮女人,單說莉莉安,自從她做了二哥的情婦後,也便成了居民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但有一個女人,她非常漂亮,卻很少有人談論她,似乎用調侃的口氣談論她,已經變得很不禮貌了。她就是愛蓮娜女士的女兒,我們的小學同學安妮·納西斯。
有一次,一個哥們興衝衝地走進酒館,像發布一個大新聞似地宣布:“老天,斜對麵的雜貨店門口站著一個姑娘,她好漂亮,你們知道她是誰嗎?”
有人瞥了一眼說:“是她啊,愛蓮娜小姐的女兒。”
“愛蓮娜小姐竟然有這麽漂亮的女兒,等會兒我要給我未來嶽母敬杯酒。”
“切,你還是做夢吧,夢裏什麽都有。”
“怎麽?難道她已經嫁人了?嫁給誰了?”
店裏的酒保忽然插嘴:“納西斯小姐在上城區讀高中,聽她媽媽說,成績非常優秀,總考第一名。我女兒上中學了,她的老師們到現在還經常提起納西斯小姐,聽說那所貴族高校的免費名額非常稀缺,周圍村鎮裏那麽多男孩參加考試,卻隻要了她一個小姑娘,真得很了不起。”
“哦……”青年聳聳肩,在吧台前坐下。
酒保又叮囑他:“別去糾纏人家,街上姑娘多得是,你懂嗎?”
“我知道了,囉嗦。”
所以人人都知道納西斯家有個漂亮的女兒,可即使風流成性的潑皮無賴,也不曾像調戲其他女人那樣在街麵上調戲過她。喬納森家族的人就更不會了,我們信奉強者,信奉勤勞向上的品行,這些品行哪怕出現在一個女人身上,也照樣值得我們尊敬。再說這個安妮·納西斯的確不簡單,黑加爾哥哥能搭上大銀行家並獲得貸款,全虧她引薦。
她和莉莉安很不一樣,無論你送莉莉安任何東西,她都照單全收,可是安妮·納西斯,她當著所有人的麵和莉莉安打了一架,不但把黑加爾哥哥送的禮物扔了,還把他貶得一文不值。我心想,這姑娘不過是上個學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也太傲慢了。
隨著我們勢力的崛起,我才發現這世上什麽都是虛的,唯有權利和金錢才是真。女人就更是這樣了,隻要有權有勢,她們會像追逐蜜糖的蜂一樣團團圍住你,趕都趕不走,有的還要跪在地上祈求你憐惜她。我這時才明白大哥那些話的意思,女人這種東西不值得放在心上,她們隻能依附男人,沒了男人會活不下去,所以才會把感情看得比天大。這種思維有時候很可笑,因為當遇到第一個說愛你,願意為你付出一切的姑娘時,男人還能有點感動,遇到多了,也就是那麽回事。
我不再為女人付出任何心思了,可海涅顯然還沒有忘記那個金發碧眼的小妞,一次街頭暴亂,他竟然隻身冒險把那姑娘帶了回來。
我不得不承認,念過書的女人就是不一樣,你能跟她交流,交流一些平時隻能跟男人交流的東西,而其他女人,除了性,就是家長裏短和抱怨,不僅蠢透了,還無聊透頂。
海涅像個傻小子一樣圍著她團團轉,卻連幾句拉近關係的話都說不出口,我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幫忙,那小妞卻開不起玩笑,立即就告辭了。
“你要是喜歡她,幹嘛不追上去?平時也沒見你這麽膽小。”我說。
“還追什麽,她都拒絕我了,而且拒絕了不止一次。”海涅望著女人離去的方向說。
“那你就來點硬的,女人還不都一樣,喜歡裝腔作勢。”
“硬?我覺得如果我來硬的,她會比我更硬。”
此後,海涅再也沒有提起過她。
從小我就知道這個雙胞胎兄弟比我強,他比我聰明,比我有耐性,甚至在家族中,他也遠比我受重視。黑加爾哥哥從不任人唯親,隻有真正有本事的人才會被他重用,大哥和三哥雖然是親兄弟,可他們仍然留在新城,二哥身邊最重要的事和最重要的位置,從來隻交給邁克幾人,而現在又多了海涅。不是因為海涅夠聽話,而是因為他有二哥看中的品性,黑加爾哥哥欣賞冷靜又有耐性的人。
這種冷靜隻動搖過一次,那天二哥為海涅介紹了一門婚事,對方是道路部長夏洛特先生的女兒,自從首都傳下命令,要在全國建設大型鐵路,修築高速公路後,夏洛特這個道路部長就水漲船高了,這門親事非常巧妙,對我們的勢力也大有益處。
然而,從來沉默寡言的海涅當著所有人的麵說:“我有喜歡的女人了,我要娶她。”
黑加爾哥哥很冷靜,他拍拍海涅的肩膀說:“我知道強行給你安排婚姻,讓你受委屈了,是哥哥對不起你。”
海涅垂下頭說:“哥哥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您。”
“我也想讓你娶到心愛的女人,想讓自己弟弟開心,可現在我們的處境很艱難,有多少人在盯著我,多少人想看喬納森這個混混出身的癟三完蛋。你長大了,也許別人不懂,但我知道你是懂的,這件事,可以原諒哥哥嗎?”
有兄弟看不下去了,開口道:“隻是結婚而已,又沒讓你隻守著一個女人,結婚後,你想養幾個女人就養幾個女人,但現在你得聽黑加爾先生的,這也是為了我們大家。”
海涅沒有反駁,他垂著眼睛接受了這個決定。
隻有我知道,海涅那晚喝醉了,隻是他喝醉時與清醒時一樣,誰也別想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從這天起,海涅陪著名叫夏洛特的姑娘進進出出,沒有表現過絲毫不耐,直到我們去參加皮耶羅法官宴會的那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舞台上。
“這個小明星是誰?真漂亮啊。”
“是個新人吧,以前沒見過。”
“我認識狄修斯劇院的人,要不要給你介紹一下?”
“唱得不錯,聲音很好聽。”
她在台上豔光四射,而各種評價像潮水一樣湧來。
我忽然對她生出了不屑,再傲慢的女人也一樣,過去不低頭,隻是因為我們站的位置還不夠高罷了,女人就是女人,永遠隻能靠討好男人而生存,那個安妮·納西斯也不例外。上那麽多學有什麽用,成績再好又有什麽用,到頭來還不是一樣要站在這裏取悅男人。
我沒想到安妮·納西斯登台做了女明星,更沒想到海涅會當著夏洛特小姐的麵攔住了她的去路,還要執意等她出來。
黑加爾哥哥看不出喜怒,他隻提了一個要求,他要單獨和這位小姐說說話。
“如果她能讓我滿意,我未必不能答應你們結婚,可如果我發現她隻是個礙事的,你就別怪我無情了。”
海涅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他慌忙解釋道:“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喜歡她,哥哥你不要動她,我不會再魯莽行事了,你看在她曾幫過我們的麵上,不要為難她。”
黑加爾哥哥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會兒,一語不發地走向了安妮·納西斯。
他牽著她的手走進舞池,十分親密地與她交談起來。
我們三個站在遠處,沉默地看著這一幕,海涅攥著拳頭,手邊傳來骨節的響聲,就連平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邁克也很奇怪,他神色晦暗不明地盯著那邊,呼吸變得很輕很輕。
沒過多久,黑加爾哥哥牽著她走過來,讓邁克送她回家。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二哥略有些感慨地說:“你眼光比比爾強,我覺得她還不錯,如果將來有機會,你可以領她回家見見媽媽。”
“我不會見她了。”海涅說,“明天我就向夏洛特小姐道歉。”
“太可惜了,真不見麵了嗎?這麽漂亮的姑娘,連我都有點心動呢。”
“我不會再見她。”
黑加爾哥哥拍拍海涅的肩膀說:“嘿!別把我想的那麽狠心,我的眼裏不是隻有爭權奪利,我們這個家才是我最在乎的東西,如果她能讓你高興,等我們的地位穩固了,我保證讓你得償所願,但現在不行,你懂嗎?”
“我明白的,哥哥。”
“那就好。”
晚上我們回到居所時,莉莉安還沒有睡,她等在門庭前,為我們送上熱湯和食物,她對黑加爾哥哥關懷備至,和聲細語,像個殷勤善良又溫柔懂事的小妻子,她的乖巧獲得了黑加爾哥哥的稱讚,他吻了她,當著大家的麵打橫抱起她,走進了臥室。
海涅也離開了,我還沒有困意,就倒了杯酒,獨自坐在別墅長廊上。不久後,邁克哥哥開著車回來了,隻是臉上多了兩道新鮮的傷痕。
“你怎麽受傷了?”我好奇地問。
他歎了口氣,略有些疲憊地走過來,也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說。
“女人真麻煩,是不是?”
“哪個女人這麽野?”
“嗬嗬。”邁克笑了笑,“這叫野嗎?這叫瘋。”
晚風徐徐,天空中掛著半輪月亮,我和邁克一起幹掉了整瓶烈酒。
天亮了,早餐桌上,黑加爾哥哥宣布了一件事。
“莉莉安跟了我這麽久,我卻不能娶她,這讓我很歉疚,所以我打算給她安排一個新身份,讓她好好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