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駱書禾見這氣氛不對,本想用個玩笑帶過,但側頭看著他,喉頭就像是被堵住了,抿了抿唇,什麽都沒說。
結果晏池不滿意,捏著她的下巴晃晃:“不感動?你好歹給點反應好不好。”
頓了頓,一向橫行霸道慣了他臉皮確實是薛定諤的薄,到底沒把表白兩字說出口。
駱書禾很快領會,踮腳蹭了蹭他的臉。
“我也喜歡你。”
晏池喉頭一梗,和她對視,想做點什麽,到底礙於在公共場合,硬生生忍住了。
“要回去了嗎。”駱書禾抱緊了他的手臂。
他低低嗯了聲。
從那天之後,兩人的相處模式就好似邁入了個新階段。駱書禾在這裏僅有的幾位朋友發現,約她去喝咖啡看展全都是拒絕,就算偶爾遇上沒聊兩句就跑了,問起來就是趕著回家。
回家?拿中國老話來說,是金屋藏嬌嗎。
同學們麵麵相覷不明所以,沒多久,繼續各幹各的。
小晏總則是過上了給國際航空公司白白送錢的日子,常常不打一聲招呼就跑過來,也所幸駱書禾室友一周可能隻有一兩天在寢室,四人遇上時曾一塊吃過頓很愉快的龍蝦意麵。
是的,四人。
那位曾經與室友有過短暫一段曖昧時光的意大利帥哥順利從男朋友晉升成了炮友,而這個過程,又是另一個非常漫長的故事。
長話短說簡而言之就是兩人在和平分手後,帥哥在果斷了一個禮拜,本著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的原則。在一次宿醉後毅然決然吃了回頭草。但室友那時已經在和下一位交往,遲疑了半天,站在門口半天,沒辦法在兩人之間做出抉擇。
“可是你們兩個我都很喜歡啊。”
就是這麽一句模棱兩可的話,意大利帥哥忍辱負重轉了地下。
在把這事和晏池說起時,兩人正在廚房忙活,一人洗碗一人擦幹,分工明確。
對此駱書禾不太好評價,除了交代室友做好防護措施,別讓你男朋友發現後,好像就沒什麽好說。
室友則是一臉無辜道:“不是啊。”
駱書禾:“?”
室友:“他肯定知道啊,經過了他同意的。”
駱書禾:“……”
她是真不好說什麽了。
晏池則是聽完,隻在把擦好的碗放進櫥櫃後,扔出了四字評價。
貴圈真亂。
這駱書禾就不樂意了,真挺好奇,疑惑他念書時難道沒有遇上類似事情。晏池就義正言辭,解釋沒有的,他那會兒都恨不得把五講四美三熱愛,孝經心經三字經紋在背上,就一長在社會主義春風中的好青年,每天就是學校圖書館兩點一線。
駱書禾:……我就聽你扯。
本著看破不說破道理,她並沒有抖出來。
但今天,她回到公寓,翻看了下晏池從洗衣房帶回來的衣服。然後,把心虛路過的晏池整個人薅過來,朝著他耳朵喊:“我和你說什麽來著?!你是不是轉頭就忘啊,你是屬金魚的嗎。”
“都說了深顏色衣服不要和淺色的一起洗,你看這桶衣服能穿嗎,這個粉色是怎麽回事。”
她捧著自己才穿過一次的新裙子直心疼。
晏池心虛之餘,漫不經心:“給你買新的。”
“那能一樣嗎。”
晏池發覺女孩子是真麻煩,洗個衣服規矩真多,下定了決心似的哄:“晚上讓你在上麵。”
“……你是不是有病,獎勵自己是吧。”駱書禾覺得真的是跟不上他的腦回路,又揪著他耳朵和他說了遍洗衣機怎麽用,以及語重心長囑咐他不要再把彩漂劑和洗衣液弄混。
最後,她雙手捧著他的臉。
“這位小朋友,我很擔心你以後的生活自理能力。”
晏池就垂眸,認真在看她紅的不太正常的唇。她今天化了淡妝,換了新的唇釉,亮麵的,嚐起來有淡淡的果香。
晏池直接扣著她的腰親下去,趁她被親得嗚嗚咽咽時低聲:“我能一樣嗎,我什麽都不擔心,我有老婆。”
駱書禾:“……”
當然,兩人也有正經說話的時候,譬如駱書禾在準備畢業答辯,認真警告他不準再過來,給她一個安靜的學習環境。
他答應了。
午夜,駱書禾看了一天稿子和ppt,照常拿起了手機。安安靜靜,真的就一條消息都沒有收到。
駱書禾估計他這時候已經起來,給他發了幾個表情包,沒有回。
可她想不到別的可能,趴在**晃著小腿,語音就彈了過來。
隨即坐起來,接通。
晏池是真才醒不久,聲音很啞,甚至磨出了一點顆粒感。
可能是有起床氣吧,他話不多,駱書禾聽見了打火機的聲音,很敏感:“你怎麽又抽上了?”
“沒有,就隨手玩玩。”
駱書禾抱著抱枕,滾倒在**。
一陣短暫的沉默。
那邊擦打火機的聲音越來越大,眼見著下一句應該就是沒什麽事先掛了,晏池突然開口:“你畢業答辯什麽時候。”
駱書禾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你要過來嗎。”
“想得美,我就問問。”
駱書禾搓著手指,哦了聲,報了個日期。
“那掛了?你早點睡。”
駱書禾又是哦一聲,連上充電器把手機放在一旁,事實是直到她入睡了,手機屏幕都亮著。
*
答辯那天是個晴天,駱書禾被分到下午最後一場,便趁上午有空,去了趟街心公園旁的教堂。
一路走過,有小孩在追逐打鬧,年邁卻精神矍鑠的老人在遛狗。
她此行是為了給教堂畫壁畫的室友送午飯,自己做的雞蛋火腿三明治,外贈一份放在保溫桶裏的冰淇淋和冰美式。
駱書禾沒在這裏逗留太久,加上室友催她趕緊走,她隻在這附近逛了逛。
忽而想起,來這裏快兩年了,她好像都沒好好逛過這座巴黎最負盛名之一的教堂。是最典型的,以前隻在書本和電影裏見過的哥特式風格建築,尖頂,很大麵積的花窗玻璃,駱書禾往裏麵張望了下,裏麵隻有稀稀拉拉幾個人。
她便收回了目光,往學校走去。
下午三點,駱書禾正在準備室最後一遍看陳述稿,收到了晏池發來的圖片消息。
她鬼鬼祟祟左右張望了下,確定沒人在看自己,才點開來看。
是那天他們吃飯那家露天餐廳,麵前是吃了半份的炸薯條,烤魚和凍檸水。
駱書禾忍不住發:“不是不來嗎。”
“我什麽時候說了,你自己倒回去想想。”
過了一分鍾,又過來一句:“好好答辯,待會帶你去吃烤肉。”
駱書禾盯著手機屏幕,咬了唇,給他播了電話。
很快接通。
“緊張?”聲音明顯帶著一絲笑意。
她就嘴硬:“沒有。”
“那給我打電話。”
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駱書禾就是想問:“要是答辯不通過,怎麽辦。”
“你在擔心這個?”
“不是。”明知道他看不見,駱書禾還是搖了搖頭:“假如,我說假如。”
晏池就笑。
“駱駱。”
許久沒聽見他這麽叫,駱書禾心中莫名顫了下,在耐心聽他說。
“沒有假如,即使有,我給你當退路,行嗎。”
就現在,駱書禾身處的這間教室其實連空調都沒有,熱風不斷往裏湧。但她心情平靜,沒多大感覺,直到這時才有點眼熱。
“信號不好?”
許久沒聽見動靜,晏池問道。
“沒有,我聽見了。”駱書禾托著臉,在看窗外的綠樹:“謝謝你。”
另一頭,晏池在無聊叉著麵前的食物玩,好好一段薯條,被他叉得七零八落。
“傻。”
放下手機後,他喝了口凍檸茶,不太好喝,檸檬沒提前搓過鹽,檸檬皮有點苦。但天氣實在是熱,他頂著烈日,在盤算待會要不要找家酒店下榻。
他來這趟其實很趕,趕的紅眼航班。就連出了科創會現場,伊芙都拿著小本本在勸他,按照答辯時間從後往前推,他可以不用來這麽早。
再一看後視鏡,他已經在閉眼休息了,一看就是完全沒聽進去。
又走過去一對看著登對,高鼻梁灰眼睛的外國情侶後,晏池起身結了賬,在手機上導航離這裏最近的酒店。
忽而,進來了一條驗證消息,他點開來看,完全陌生的頭像和昵稱。
想起,可能是在科創會上認識的,順手點了通過。
沒想到對方第一句話就是:“有空嗎,聊聊,地址發我。”
晏池很煩這種自來熟,更何況他現在人不在國內,選擇無視。
在好不容易攔到一輛出租車後,手機又進來條:“我知道你在哪。”
晏池看到這條,皺了眉,才拉開的車門,瞬間關了回去。他從口袋裏掏了幾張現金出來,當小費塞給了司機。
“你誰。”
“重要嗎。”
“你要聊什麽。”
“你等我想想,聊聊你老婆?”
晏池四處看看,挑了其中一家看起來高檔的咖啡店,給他發了地址。
夏日午後,曬得誰都不想幹活,戴著貝雷帽圍圍裙的高大服務生在看完麵前的畫報後才懶懶散散過來給他遞上菜單,晏池隻隨便點了杯就遞了回去。
陽光炙烤著大地。
在過了大概十五分鍾後,咖啡館門口才停下一輛車,晏池看過去,裏頭下來個穿著紅色長裙的女人。在這單調的街景,像是一團火。
她走了進來,直到在晏池麵前站定,朝他伸出手。
“你好,裴望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