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小尤沒透露太多消息,但語氣格外嚴肅,一路上駱書禾都在擔心,晏池看出她想法,開車空檔揉了揉她的腦袋,又去握她的手,發現是冰的。
“我有點害怕。”
眼見著快到醫院,駱書禾低聲說。
聽她這麽說,晏池當時沒說什麽,車停在路邊,指示她先上去,他找位置停車。
駱書禾就火急火燎趕了上去。
岑書意身份特殊,住的自然是私人病房。
推開門,駱書禾一顆心懸著都沒落地,倒是先被一病房的果籃花籃嚇到了。小尤正在收拾堆了一桌子的花籃,見她來了,把手裏的籃子給她亮了出來:“你吃火龍果嗎?”
駱書禾:“?”
小尤熱情推銷:“還有葡萄和橙子。”
駱書禾看一眼除她以外空無一人病房:“我姐呢,怎麽就你一個人。”
小尤已經自己摸了個蘋果出來咬了口,含糊不清說道:“她去找醫生了。”
等岑書意回來,她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
她穿著醫院統一的病號服,因為太瘦顯得寬大。額角有傷,更顯眼的是腿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繃帶,隱隱能從繃帶下看出血跡。
“怎麽傷的。”駱書禾就站在床邊,給她抽了兩個枕頭墊著坐。
岑書意就順勢靠在床頭,其實按照醫生意思是建議她好好休息不要走動,雖然都是皮外傷,但她在這裏實在是有點無聊,忍不住出去逛了圈。
見她著急忙慌過來,岑書意火速明白是什麽意思,淡淡瞥了小尤一眼。
小尤心虛到快把蘋果核整個吞下去,理了理頭發解釋:“別這麽看我,我就是看你流了好多血,以為真有什麽三長兩短。”
陳禕柏也在這時候趕到,看起來是真著急,才從學校過來的模樣。襯衫長褲,鼻梁上架一副薄薄眼鏡。他有些近視,但度數不深,不戴不至於看不清,今天是因為要上公開課。是頭一回,他看了小尤發過來的消息,提前十分鍾下了課。
岑書意臉上寒意更濃。
小尤隻好整個人躲在角落,趁現在人齊,給他們解釋了下前因後果。
原來是有個岑書意的粉絲這段時間一直在公司樓下晃**,影視部的同事發現過幾次,怎麽趕都趕不走,說是想見她一麵,不然就死賴在公司樓下不走。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蹲守在公司外的,偷偷潛入大樓的,本來他們都沒當一回事,尤其是岑書意婚期將近,不想再節外生枝。但那個私生粉不知道怎麽摸到岑書意別墅去了,日常就是在附近遊**,叫了幾次保安攆他走,自己又回來了。
她本以為時間久了,那男人自己就走了。
沒做出什麽實際行動,公司能做的也隻是給她多配兩個保鏢。
是真沒想到他這麽執著,就算是不出門,在某天下午,岑書意才睡完午覺出來,發現客廳多了一人。
家裏圍欄是特意加高的,岑書意仔細打量了那人,手上和腳上都是摔傷。
她難得在這時還能保持冷靜,問他有什麽事。
誰知道等抬起頭來,發現那人眼睛都紅了,在大聲質問她為什麽要選擇結婚,不是說好一輩子和粉絲在一起嗎。
岑書意就皺眉,給自己倒了杯水,她習慣睡醒後喝水。
“我不記得我說過這句話。”
他甚至把什麽地點什麽時候什麽媒體采訪列了出來。
岑書意坐下來喝了口水:“你理解錯了。”
“我就是個演戲的,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在戲外的時間,我覺得我有選擇的權利。”
說到這裏,小尤肯定一點頭:“真的嚇死我了,還好意姐和他說了會兒話拖延了下時間,保鏢及時趕到,不然就他那個精神狀態,真做出什麽都說不定。”
“雖然後來是報警把他抓了起來,但好像是腦子有點問題吧,家裏也沒個人,看不住。要我說,就應該直接送去精神病院,省得禍害社會。”
駱書禾又一指岑書意腿上的傷口:“那這是怎麽弄的。”
岑書意看上去自己都不太上心的模樣,就一筆帶過:“摔的。”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嚴重程度,餘光瞟見陳禕柏有動作,駱書禾主動把床邊位置讓了出來。
接下來就是那兩人在小聲說著話,駱書禾在幫小尤把花籃清出去。
都是公司同事送過來的,一聽說她住院了,至少表麵功夫要做到位。但岑書意說不喜歡病房太多味道,小尤也愁,不知道這些東西該怎麽處理,直接扔了不合適。
駱書禾就給她出主意,讓她去問問這層的雜物間有沒有空位置先放著,改天讓人幫忙全部給拉走。
*
收拾好東西後,駱書禾看著床邊那兩人,意外和諧,陳禕柏在牽著她的手低聲哄。
眼鏡被他摘了下來放在一邊。
他此時看上去就是一個因為未婚妻受了傷,有情緒會生氣的普通男人。
小尤就借口說要下去拿定好的湯飯,拉著駱書禾走了,給他們留出獨處空間。
聽駱書禾問起他們平時相處問題,小尤就再肯定不過點頭。
“這點你放心,他們平時見麵都是我幫忙打掩護的,陳老師人很好,每次來都會帶點小禮物。做事也很有分寸,意姐和我說過,和他相處很舒服。”
“他們都這麽忙,能有空見麵?”
“有啊,可能是聚少離多吧,但沒那麽誇張。”小尤想了下,解釋:“意姐不跟組沒通告的時候基本上都和陳老師在一塊,有時候我們在影視城拍戲,陳老師也會來探班,幾個意姐圈裏的朋友都知道,他們感情還挺穩定的。”
駱書禾就驚覺是自己狹隘了,頓了頓,聲音低了些。
“沒吵過架嗎。”
小尤真被她問住了,這次想的時間長了點:“我印象裏是沒有,兩人都挺成熟的,又不是小年輕了,本來相處時間就不長,整天吵來吵去的多沒意思。”
等下了電梯,小尤徑直去了醫院繳費處,駱書禾在角落尋了個地方坐著。正低頭想事情,就感覺左半邊臉頰被冰了下,她抬頭看,順手接過冰水,問他:“你剛剛去哪了,怎麽不上去。”
晏池就在她身旁坐下:“在病房外看了眼,覺得好像沒什麽進去的必要。”
駱書禾就把冰水擰開了,遞了回去問他:“你要喝嗎。”
小尤好不容易才從醫院自動繳費處擠出來,今天是周末,人格外多。偏偏醫院機子死機了兩台,有醫生把整個顯示屏掀了起來正在修。隊排得老長,她看駱書禾臉色有點發白,讓她先去一旁坐著。
正想著不知道病房那對有沒有膩歪完,是直接拿著東西上樓,或者再在這裏待會,小尤就看見醫院統一塑料椅上另一對正在共分一瓶水。
小尤:……
差點忘了這裏隻有一隻單身狗。
駱書禾才合上瓶蓋就收到了小尤指示,說是老板非要讓岑書意在留院幾晚好好觀察觀察內傷外傷。可她用不慣醫院的東西,讓駱書禾回去一趟帶幾套換洗衣物和日用品。
駱書禾拖了隻小箱子在將那些瓶瓶罐罐收進去的時候,晏池就捧了本原本倒扣在桌上的書在看,詩集什麽的,他才看了兩行字就失去了興趣,轉而在看駱書禾將各類護膚品分門別類塞進化妝包裏。
“你姐情況怎麽樣。”
沒想到他會主動問,駱書禾把化妝包拉鏈拉上,回:“就一些皮外傷,不過我就是突然發現,我好像有點不了解她。”
“正常,你們這麽多年沒聯係。”
駱書禾卻搖頭,把東西收進箱子裏合上。
“我不是說這個。”
岑書意曾經有過一個初戀對象,這件事別說老師同學,連父母都不知道。還是駱書禾有次值日晚了回家,抄近路走小巷看見的。那個男生光看打扮就知道是附近職高的混混,校服不好好穿,頭發是梳得亂七八糟的莫幹西頭。光看長相來說一般,眼睛很小,至少和當時已經是學校裏風光無兩成績優異且是眾多男生心目中小女神的岑書意差遠了。
當時,駱書禾完全不敢說話,直到那個男生騎著一輛時下流行又拉風的改裝摩托車走遠,駱書禾才從暗處走出來怯怯看著她。
“不準告訴爸媽。”
正處青春叛逆期的岑書意居高臨下,很冷漠扔下一句。
不過在那天之後,駱書禾發現每天早上書包裏都會多出些小零食。一顆蘋果,一袋曲奇餅幹,或者一盒小蛋糕。
她隻當這是捂口費,安心收著。
來年春天,那個小混混再沒出現在樓下。
結果晏池聽完,重點完全歪了:“看不出來,你姐會早戀。”
細想下,要是把這料賣給狗仔,得花不少錢才能壓下來。
駱書禾反應過來了,就警告他:“你不許告訴別人,一點都不行。”
晏池就假裝真被她威脅到了,閑散哦了聲,拿起手機是在看等會吃什麽。
“中餐西餐?”
於是,直到岑書意出院前,她不方便看小孩,駱書禾也忙。等某天上了晏池車,他們這趟是去送飯,駱書禾突然想起來問他把祈望放哪了,這幾天都沒看見。
“你不會虐待他吧。”
晏池就不爽,他看著哪裏像那種人:“沒,看著煩人,扔老宅了。”
駱書禾本來是擔心兩人一遇上又要鬧,聽他這麽一說,想起她好像從來沒和老太太提起過祈望的存在,愣愣看著他,直覺不對:“你把他放那幹嘛……不對,你怎麽和奶奶說的。”
晏池是對答如流:“怎麽說?能怎麽說,說這是你那寶貝孫媳婦出國兩年給你領回來的重孫。”
駱書禾幽怨看他。
晏池拍拍她腦袋:“我就隨口一說,你別這麽看我。”
“你放一百個心,我說了是朋友小孩,她沒懷疑。”
駱書禾仍擔心:“奶奶年紀這麽大,你就這麽把人扔過去,會不會出事。”
晏池就笑,他早和那小孩提前打過預防針讓他別鬧騰。現在在祈望心裏,估計第一怕的是岑書意,第二怕的就是他。
“能出什麽事,她巴不得有人陪她玩。”
駱書禾放心了,讓晏池在車上等她,她送完了東西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