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助理手裏拿著壺茶,聽見這話差點沒把東西驚掉了。

岑書意反倒是沒那麽驚訝的那個,慢悠悠又喝了口茶,“所以你今天是特地花這個國際時間來我麵前來秀恩愛的?”

“不敢。”

小助理大腦重新開始轉動,似是嗅到了八卦的氣息。

晏池卻不打算再說下去,拿了導購遞過來的東西就打算走。

“一塊?還是我送你。”

“不用,我晚些有事。”

於是就這麽出了門店後,各走各的,小助理一肚子問題沒得到解答,直到商務車緩緩駛出停車場,還在不住回頭張望車屁股那輛往反方向走的瑪莎拉蒂。

岑書意注意到了,問她:“舍不得?”

“沒沒沒怎麽可能……”小助理嚇到說話打結,但她跟了岑書意這麽些天,知道她其實沒圈裏傳得那麽差,又是脾氣大又是背後有金主又是愛耍大牌,人紅了什麽亂七八糟沒有根據的黑料都會跑出來,甩都甩不掉。

車繼續走出一段路,是岑書意讓她把化妝包拿出來,她在車上補個妝,邊上妝邊問她:“你覺得他帥嗎?”

小助理想起剛剛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微微紅了臉,點頭。

岑書意直言道:“帥也沒用,人家有家室了。”

小助理啊一聲。

她又說:“我妹夫。”

小助理大腦直接當機。

然而,可能是好歹接觸了點娛樂圈,什麽光怪陸離的事情沒聽過,接受閾值都高了。過了會兒,小助理繼續好奇,眼睛裏都閃著八卦的光:“好像沒怎麽聽您提起過妹妹,她和您長得像嗎?漂亮嗎?”

她問了最淺顯最直接的那個問題。

岑書意抹口紅的動作頓了頓。

“很漂亮。”

駱書禾在看見連隋手癢,戳了一下午戳出來的毛氈小狗時,也是這麽想的。那是隻很小的薩摩耶,一隻手就能握住。重點是小巧精致,駱書禾見的第一眼就被它迷住,在手上把玩好長一段時間。

“好可愛。”

連隋見了,開玩笑道:“這麽喜歡?轉係吧,自己戳個大的,吃喝拉撒都不用管,多省事。”

話音還沒落,就聽見歐陽菱在樓上中氣十足喊道:“我牛奶呢!你們哪個不要臉的喝了我牛奶啊,多少回了,自己沒長手不能下樓拿嗎!”

連隋連忙從冰箱裏拿出一罐旺仔牛奶上樓哄了。

劉衛東,就是連隋那位開咖啡館的朋友也在,鋪了塊瑜伽墊就在地上做起了平板支撐,一頭都是汗。在連隋腳步聲消失時,他也整個人撲在了瑜伽墊上,駱書禾把桌上礦泉水遞給他。

“喝吧,沒開蓋的。”

“謝謝啊。”

劉衛東膚色偏黑,牙倒是很白,看著有點像黑人牙膏。

“不客氣。”

駱書禾很輕地笑了下,順手從連隋收納箱裏捏了團羊毛出來,看著手裏東西若有所思。

回去的時候突然下了暴雨,夏天就是這樣,總是悶頭就落下一陣雨。駱書禾隻能把包頂在頭頂,臨時跑到離她最近的便利店等雨停。

屋簷下不少和她一樣出門不帶傘的大怨種,時不時從手機裏抬頭,看一眼沒一點停雨趨勢的天空。

駱書禾倒不是很急著回去,她轉頭進便利店買了瓶喝的,邊喝邊低頭刷著朋友圈。

一個小時後,眼見著隻下了點毛毛雨,她趕忙趁著現在回了酒店。

就是身上的衣服有點淋濕,她今天穿的是件雪紡質地的白襯衫,偏薄,沾了水會有點透。幾乎是一進空****的酒店套間,她就把襯衫脫了下來進了浴室洗漱。

這幾天這裏隻有她一個人,所以都是在浴室收拾完才出來。

鏡子慢慢蒙上水霧,就是洗到一半,她隱約聽見門外聲響,想起可能是清潔阿姨來收拾房間,並沒有理睬。

而也是在駱書禾裹著浴巾,邊擦著頭發邊關上浴室燈出來時,注意到主臥燈開了。

她以為是忘了關,正想著要不要過去順手幫忙關了,想到另一種可能。

於是,駱書禾又縮回了房間,小心問一句:“你回來了嗎?”

那頭真傳來了回聲,即使隻是很輕的一個單音節。

駱書禾拿了套睡衣回浴室,這回是換好才出來。卻看見他人在客廳,一盞瑩瑩的橘黃色落地燈,映著他立在窗前的身影。

依然是一句:“過來聊會兒。”

駱書禾遲疑:“可是我頭發沒幹。”本來想著吹會兒頭發來著。

結果駱書禾還是就這麽穿著酒店的一次性拖鞋過去了,他特地把窗邊那一隻小沙發位置留給她,人就這麽斜靠著沙發,看著她手裏掌一塊毛巾在那裏細細擦頭發。

“你要說什麽。”

還是坐著的人先不自在起來。

晏池卻隻關心:“最近幹嘛去了。”

*

駱書禾先是愣了下,然後低頭,“在朋友那幫忙。”

“幫什麽忙。”

駱書禾不說話了。

晏池耐性很差,又是稍微彎了腰,直接上手掐她臉。駱書禾發現他這個毛病真是不能慣著,當即就抬手打掉了,“幹嘛你。”

晏池又問了遍。

她才慢吞吞開口:“一個藝術工作室,活不重,就打打下手之類的。”

晏池低頭睨她:“在這待著閑得慌,非得到處找事是吧。”

她不說話了。

晏池似是察覺到說錯話,換了個姿勢立著。

“今天出門帶沒帶傘。”

駱書禾愣了下:“沒有。”

“和你說的都忘哪去了,知道要下雨都不拿傘,大不了攔車回來,缺不缺這點打車錢。”

“沒看到車。”駱書禾試圖辯解:“不遠,就幾步路。”

晏池這會兒別扭勁上來,別過腦袋半天。

“為什麽不叫我。”

駱書禾聲音越來越低,像是低聲埋怨:“我又不知道啊,以為你還在外麵。”

頭頂傳來一聲很輕的笑聲。

“行。”

他這趟算是舟車勞頓,下飛機這麽久連口水都沒喝上。大概是真累了,站了會兒就有點犯困,一拍她腦袋:“你玩兒去吧,有點困,我先睡會兒。”

駱書禾覺得自己被當成了小孩哄,有點不高興,揉了把半幹的頭發往房間走。

然而就是她回去把頭發吹幹,正蹲在地上收拾東西時,聽見一聲:“過來,給你個東西。”

駱書禾把手裏東西放下,過去了。

晏池才洗完澡不久,頂著頭半濕的頭發坐在主臥床頭發消息,看都沒看她一眼。

駱書禾打開了桌上那個盒子。

平心而論,至少晏池對她不錯,逢年過節都會有小禮物之類的,不外乎就那些,包包首飾。她好像沒有去查這些價格東西習慣,光看品牌就已經不便宜,何必給自己找罪受,但她猜測可能有錢人總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秀恩愛都要做足全套。

或者說如果她過得太磕磣,可能會給他丟臉。

就是看晏池態度,實在沒什麽送禮物的氛圍感,每次不是隨手往她手裏一塞,就是臨下車才想起來東西在車後座,讓她趕緊帶走別在這裏占位置。

這次也是一樣,她隻是取出來看了眼就收了起來,生硬憋出句:“謝謝。”

晏池不滿意了,放下手機看她:“就這一句?”

駱書禾直接把東西推回去:“那我不要了。”

晏池被她氣笑了。

他索性不等頭發幹就扯過一旁被子睡了,睡前讓她出去前幫忙關一下燈。

隔日一起吃早飯的時候也是,就在酒店二樓,他就這麽隻要了杯黑咖啡,邊悠閑喝著,邊等著她吃完。

那時駱書禾在慢吞吞吃一隻牛角麵包,實在受不了這麽人看著,一口東西半下不下的,忙喝了口熱牛奶順順氣,問他:“你今天沒有別的事情要做?”

他語氣懶散:“沒有。”

整一天都是這樣。

駱書禾坐在房間裏看書,晏池就在不遠處玩手機。駱書禾想起護發素好像沒了,叫了閃送,外賣員讓她下樓去拿,說是他有一單快超時了,實在不好意思。駱書禾很好脾氣地說沒關係,晏池依然跟在她身後進出電梯。

連去醫院時,老太太都看出了些許端倪,趁晏池出病房打電話時小聲問駱書禾句:“你看,我早和你說了吧,我這小孫子是不是挺好玩的?”

“……”

“真的,你試試,就和養了隻小動物似的,給點陽光就燦爛,多好玩。”

“……”

直到在連隋拜托她去西城美院取個東西,他有事情走不開,駱書禾偷偷換了衣服就要出門。晏池聽見聲響,倚在房間門口看她:“要我送你一程嗎。”

駱書禾沒想到他會聽見,就像是定格動畫片的小人,動作都是一卡一卡的。

“不用,我一會兒就回來。”

“真不用?”

他就這麽冷淡哦一聲,有點像沒吃到糖果的小孩,整個人都有點蔫蔫的。

駱書禾是後腳進去,看見他又開始悶頭睡覺。那種就占了半張床的睡法,說實話,看著委委屈屈,有點可憐。

她扯了下被子,第一下沒拉動。

駱書禾索性半蹲下來,小聲問他說:“有點遠,你陪我去吧。”

“不去。”

“走不走啊。”

“不去。”

駱書禾站在床邊,佯裝要走:“那行,你先休息,我出去了。”

最後還是一起出的門,隻不過晏池臉色依舊不好看,嚇得十二樓一對情侶一開電梯門看見他們,硬是又等了一班電梯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