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美人垂淚, 勝比西子。可惜沈孤寒卻生不出半分的憐惜。見李一禪被幻境迷惑，他也沒有想要點醒她。
心思更多的是落在葉盡雲最後說的一句話。
什麽叫做也對不住他？葉盡雲葫蘆裏究竟賣了什麽藥？
沈孤寒黑色的瞳孔擴散著。李一禪知道自己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她剛想再說些什麽，便有一個小廝從外麵匆忙地走到沈孤寒身邊, 俯在沈孤寒身邊小說地說著什麽。
“孤寒, 可是葉大哥的事情？”李一禪忍不住上前問道。
沈孤寒擺擺手, 小廝退了下去。方才小廝說的事情是葉盡雲將要迎娶郡主蘇小小，同時當今聖上已將沈家剛交上的軍符賜給葉盡雲, 並封葉盡雲為護國大將軍。
葉盡雲。沈孤寒低頭念著這個名字。
心中的煩躁突然迭起，就像是翻江倒海般將他整個人都要掀了起來。
沈孤寒摸了摸自己的心，他對葉盡雲已經如此看重了嗎？
“滾。”
“什麽？”許是沈孤寒聲音太小, 亦或是李一禪還是不敢相信，李一禪還是問出了口。
“聽不懂滾字嗎？”沈孤寒閉上眼, 不願意見李一禪那張愚蠢的臉。他想殺了李一禪，此時的他已然沒有玩弄李一禪的心思。
李一禪如果被動極了。她不知為何之前還對她處處妥帖的沈孤寒究竟是中了什麽邪，對她現在是一點情麵都不留。
她抹了抹眼淚, 終究還是跑了出去。
沈孤寒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屋內。半晌，他才睜開雙眼，說道：“來人。”
“少將軍。”門口等待的小廝應聲道。
“葉大將軍此時在何處？”沈孤寒問道。
小廝道：“葉將軍此時班師回朝，正與部下在煙花坊喝酒玩樂。”
煙花坊？沈孤寒眉眼垂下，嘴角微諷道：“他倒是會找地方。”
然後整了整自己的衣領, 又道：“帶我去瞧瞧。”
小廝駐足不動, 麵露難色，小聲說道：“這不太好吧？少將軍您與葉將軍關係並不太好, 此時若是莽然前去……”
“怎麽, 他葉盡雲去得, 我沈孤寒便不能去了？”沈孤寒打斷小廝的話,“別廢話, 帶路。”
麵對強勢的沈孤寒，小廝歎了口氣，隻好帶路。
沈家是將軍府，所處之地皇城東，而煙花坊則在南市，兩者之地較遠。等沈孤寒到煙花坊時，天幾乎黑了下來，外麵的人也少了許多。
“到了，少將軍。”小廝在轎子外麵說道。
沈孤寒從轎子裏出來，抬頭便看見燈火嫣然的紅樓楚館，好在門口沒有惡俗的站著女子招呼客人，也不算口味低。
他徑直走進煙花坊的花廳之中，尋了一個顯眼的座位，身後小廝連帶著車夫一共五人，個個都是將軍府出來的，膀大腰圓，就這麽站在沈孤寒背後。
看這派頭，是個有眼力見的都知道是鬧事的。
沈孤寒也不含糊，隨意指著一個龜公，道：“你，過來。”
能在皇城之中開煙花柳巷的背後都有貴人，雖然如今沈家沒了軍符，但是在軍中依舊有不少部下，沈家也不是沒了牙的老虎，這煙花坊真正的主人便是遇上沈孤寒也要給沈孤寒麵子。
何況眼前的龜公呢。龜公見沈孤寒唯獨叫了自己，臉色極為難看，滿皇城都知道沈少將軍和葉將軍兩人不和，今天葉將軍在此宴客，而沈少將軍便隨後而來，誰人不知這是找事的。
“沈少將軍，您這是看上了咱們坊裏那個姑娘？我這就給你安排去。”龜公一邊說一邊心中阿彌陀佛祈禱沈孤寒不要鬧事。
“我不找姑娘。”沈孤寒端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我找人。”
“您這是找誰？”龜公的臉色刷白，隻道不好。
“葉盡雲，你去把他叫出來。”沈孤寒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龜公遲疑了半天，始終不有所動作，腦門更是出了一地的汗。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短打的壯漢從門口被打了進來，隨後進來的是一個窈窕的女子，她上身穿著亮粉色直袖金絲短襖和雲錦妝花緞，下身是金絲水煙裙，披了一件粉色羽紗狐狸篷，頭發綰了個隨雲髻，精致的雲鬢裏點綴插著金步搖。
話說一個女子到了青樓該是羞愧難當的模樣，可這個女子不同，她的臉上始終帶著笑意，步履輕巧，目光流轉，最後落在沈孤寒的身上。
“沈少將軍好雅興。”女子說道。
沈孤寒眉頭不自覺地加深，這個女人很熟悉，仿佛他在哪裏見過麵。
女子見沈孤寒皺眉不語，也不生氣，對著緊趕慢趕而來的老鴇說道：“這位媽媽，你可是這裏管事的？”
老鴇原隻聽說是沈孤寒鬧事，沒想到先看到的是眼前這個貴氣不凡的姑娘，她第一眼便低了頭，賠笑道：“姑娘，不知……姑娘貴腳踏賤地，來這做什麽？”
“大膽，見到郡主竟敢不敬。”女子身後的丫鬟上前怒斥道。
老鴇也算見過大世麵的，雖然被嗬斥，但是穩穩當當地繼續賠笑：“不知郡主大駕光臨，老身給郡主賠罪，還望郡主恕罪。”
女子笑道：“不礙事，請問媽媽，葉將軍是否在此地？”
沈孤寒放下手中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說道：“是啊，本將軍也想知道？”
老鴇見一個兩個都是惹不起的大佛，也隻比剛才的龜公好些，但也沒好在哪裏去。半晌也沒說出個什麽。
看著同樣是來著葉盡雲的女子，想起小廝下午所說的話，又聽女子旁邊的婢女口稱是郡主，相比這就是被賜婚給葉盡雲的那個郡主蘇小小。
沈孤寒看著眼前麵若桃花的女子，他反而不著急找葉盡雲。
“沈少將軍，敢問你找葉將軍是何事？”蘇小小也緩了找葉盡雲的心思，把目光重新落回了葉盡雲身上。
沈孤寒嗤笑道：“怎麽？如今還未過門，便要管起姓葉的事情了嗎？”
蘇小小姣好的臉龐臉色一變，很快又恢複了正常，說道：“素來聽聞沈少將軍與葉將軍的關係不和，沒想到今日一遇，現下竟是本郡主的不是了。”
“誰說你的不是？”
遠處從來一道年輕的聲音，一個身著月白色長袍的少年從曲水流觴中走出，那雙精致的桃花眼含著一汪春情，落在旁人眼裏竟不像是將軍，更像是一個少年出仕的探花郎。
沈孤寒的視線也隨著望去，與之對視，頃刻間，像是什麽著了火，待目光轉移，兩個人皆沉默不語。
倒是蘇小小慣會看眼色，嬌聲道：“誰敢說我的不是，不過是和沈少將軍說了兩句笑話。”
“哦，是嗎。”葉盡雲幹著喉嚨，隨後又問，“你來這做什麽？”
“陛下賜婚，我便想著找你。”蘇小小仰著一張小臉，笑吟吟地看著葉盡雲，仿佛她一個女子到青樓並非什麽大事。
葉盡雲下意識便想推開她，可是剛要伸手，卻怎麽也推不開。
又來了，他又被什麽控製了。
沈孤寒從座位上站起，手指按了按手腕，眼神直直望著葉盡雲：“看來葉將軍真是大忙人，也不知道葉將軍給不給麵子，跟我走一遭呢？”
葉盡雲想要說好，嘴裏的話卻變成了：“有什麽話不能在這裏說？”
沈孤寒仔細打量著蘇小小與葉盡雲，臉上露出嘲弄：“葉將軍確定要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口？”
沈孤寒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早已把葉盡雲看作自己的所有物，葉盡雲與別人的接近已經十分讓他不喜，更何況和一個女子。
在他看來，葉盡雲已經髒了，在得到葉盡雲之前他如今更想要將葉盡雲銷毀。
可是這幻境隱隱克製著他，再加上他跌進幻境之前李一禪的那一劍更是讓他無法動用任何靈力，他無法對葉盡雲做什麽，隻能像個凡人一樣。
“我和你走。”葉盡雲感受到操控自己的力量消失了，他往後走了一步，與蘇小小岔開了距離，對著沈孤寒說道。
他覺得自己對沈孤寒很放心，下意識便想相信沈孤寒。可自己記憶中與沈孤寒不和，想看兩厭也是真的。他覺得奇怪。
可旁邊的蘇小小卻拉住葉盡雲道：“葉大哥，我想和你一起。”
葉盡雲想要甩開，可手卻變為安撫，道：“放心，沒什麽大事。”
沈孤寒對著老鴇說道：“給我開間雅房，不要人伺候。”
說著便也不看沈孤寒和葉盡雲，直直上了樓。
葉盡雲這邊安撫完蘇小小，也緊跟著沈孤寒走了上去。
隻留下蘇小小在原地。蘇小小眼神狠毒地看了眼離開的兩人，然後竟真的聽話轉身離開了煙花坊。
一時間，方才還風聲鶴唳的花廳又重新恢複了青絲漫舞。
沈孤寒隨著侍從走進了一間暖房，見葉盡雲跟在他背後，便將侍從趕出去，自己獨自在了案邊，聞著嫋嫋升起的燃香，目光一掃又掃著葉盡雲的臉。
暗自想著從哪裏開始砍起。
手已經碰過蘇小小了，不能要，其他的暫時還能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