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他居然也會害羞嗎?尹宛有些詫異。
明明與他相處時他一直對她都冷冰冰的,就連圓房也隻是因為懼怕被責罰才硬著頭皮上。
現在這樣,倒是讓她弄不清是什麽情況。
尹宛也不敢再找他,紅著臉對蘭妃說道,“都挺好,多謝娘娘關心。”
“那便好~”蘭妃笑盈盈的拉著尹宛一同坐在了主位上。
尹宛很是惶恐,幾次想起來都被蘭妃給摁住了。
不僅如此,她還溫聲細語的安慰她,“宛宛,以後這蘭馨殿也是你的家,我也是你的親人,所以以後可不能再叫娘娘了,要叫母妃~”
最後一個字尾音拖的老長了,光是聽著便讓人感覺被過分偏愛著。
尹宛自小缺乏母愛,心中忽然對蘭妃有了些不一樣的感覺。
她其實挺想與她放鬆的說說話,但奈何人家是始終是皇妃,不能過度放肆,隻能依舊緊巴巴的坐著,就連回話都說的緊繃繃的,“是,母妃。”
“誒!真好聽!”蘭妃大喜,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快,將見麵禮抬上來。”
抬??尹宛有些震驚。
她還是第一次見人送禮物用抬的。
“宛宛,走,母妃帶你去看看見麵禮。”箱子很快被抬上來,蘭妃拉著她前去觀禮。
那箱子大的的確配得上抬字,還是兩個並排放在一起,重視她的程度簡直令人咋舌。
第一個箱子裏裝的全是胭脂水粉與發釵,琳琅滿目十分耀眼。
另一個箱子裏裝的全是書冊,話本子,曆史書籍,還有一些山水畫。
尹宛都看呆了,雖然在尹府也什麽都不缺,但收禮物一收收兩箱還是頭一次經曆。
她執起一支翡翠發釵在眼前看了看,發現並不是那種上好的物件兒。
不過,成色雖然不佳,但是勝在淡雅。
是她喜歡的。
果然用心了的的確不一樣。
想當初太子送她十份禮物,份份都是發釵,釵釵都花紅柳綠,豔俗之至。
那時她還安慰自己,他是個大男人不懂這些女兒家的玩意兒。
但那日看見太子送給謝芝那個與她一模一樣的發釵,還是個十分淡雅的樣式,她才恍然大悟。
原來好東西都給別人了。
不僅如此,後來還發現她的那些根本就不叫禮物。
前幾日氣不過,差人去首飾鋪子問過,她想要知道太子是如何選到這些豔俗之物的。
是他當真不懂,還是故意為之。
卻聽到掌櫃的說那發釵不值錢,低賤的很。
花紅柳綠的發釵從一開始就不好賣,往後他都不想進貨了,這次能處理掉還是仰仗了一位貴客呢。
他一下子買了五根淡雅發釵,還問能不能折價,掌櫃為了將東西賣出去說隻要購滿十根便可以買一送一。
如此這般,她的豔俗禮物便齊活兒了。
想到這些簡直讓人能氣吐血。
見尹宛有些發愣,蘭妃急著解釋,“宛宛,母妃不知道你喜歡什麽,便將這兩種都搜集了。也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兒,你喜歡嗎?”
這怎麽能不喜歡?
尹宛將發釵放回箱子,朝蘭妃行了大禮,“多謝母妃,這禮物宛宛十分喜歡。”
“那便好。”蘭妃鬆了口氣,她連忙朝靜靜坐著飲茶麵色一如既往同冰碴子似的兒子招手,“衡兒,快過來。”
白王不動,不想過來。
蘭妃幹脆直接過去拉他,白王無奈,隻好跟著過來。
“何事?”他問,蘭妃慈愛的笑了笑,“當然是你們的事啊。”
她拉過尹宛的手放入白王手中,還按得緊緊的。
“你們倆啊,去了凜州可要好好的,爭取給母妃生個大胖孫子。”說完,她又笑嗬嗬的補了一句,“孫女兒也行,母妃都愛。”
尹宛被她說的臉頰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發燙,都不敢去看蘭妃,更不敢去看白王。
什麽啊,才第一日便催生......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相比之下,聽到這話的白王便比她平靜多了。
此刻他神色如常,耳朵的紅暈也早就消了,甚至眉宇間還有些煩躁之意。
“母妃,時辰不早了,兒子還得回去收拾行囊。”他緩緩抽回手。
蘭妃怕尹宛多想,連忙寬慰她,“宛宛別多心,衡兒冷漠慣了,往後還需要你多加包涵。希望你們夫妻二人能在凜州過的幸幸福福的,母妃心裏才能舒坦。”
能不能和和美美還難說,至少短時間內不會。
尹宛雖不喜歡撒謊,但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她還是稍稍扯了謊。
“母妃放心,我們會的。”
“嗯,去吧。”蘭妃滿足道。
尹宛便拜別蘭妃,跟著白王一道離開。
蘭妃站在殿門口相送,目光中滿是不舍。
這個年紀本該享受兒子兒媳歡聚一堂的,而她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遠離京都,去到那千裏之外。
當真是恨啊。
她恨自己拘在這深宮之中不得自由,日日隻能坐井觀天。
若是能再選一次,她蘭歆絕對不會去那間茶舍買茶,也不會多手去救那個混球魏寰。
“娘娘,人都走遠了,看不見了,回去吧。”柳嬤嬤在一旁勸道。
蘭妃失神般搖頭,“還沒看夠呢,怎麽能回去?若是他們能留在京都這輩子我都值了,便是讓我做再多都願意。說到底都是我的錯,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無用。”
柳嬤嬤老淚再也掛不住,吧嗒一下掉落下來。
“您做的夠好了,讓殿下去凜州不是您的錯。”她歎了口氣說道,“那兩箱見麵禮幾乎耗盡您這些年積累的家底,誠意天地可鑒,可莫要再說那些喪氣話。”
“您隻有在宮裏過的安安穩穩的,殿下在凜州才能放心呢。您還可以時不時做些衣裳寄過去,王爺王妃穿著您親手縫製的衣裳定會感覺到母親一直陪伴在身邊的。”
柳嬤嬤慣會安慰人,三言兩語便讓蘭妃寬了心。
“是了,你說的對。”她拿起手帕拭了拭淚,轉身往回走時,忽然想起有什麽事情沒做,驚道,“糟了,披風還沒給衡兒呢。”
“快,去追上他,本宮親自送去。”
上回她追出來便是要給的,當時因著碰見尹宛沒給成,這回事情都已塵埃落定,再沒什麽變數,可不能再耽誤了。
馬上要到冬季,凜州寒涼著呢,這毛裘披風必須得帶上禦寒。
柳嬤嬤趕緊跑著追出去,幸好他們走的不快,沒一會兒便在殿外追上了。
“殿下留步,娘娘說有衣裳忘給您了,這會兒拿上正趕著過來呢。”
白王頓住腳步,看了眼尹宛,“你在此等著,本王去取。”
尹宛乖巧答應,看著白王進入蘭馨殿內。
不知是不是蘭妃忽然舍不得兒子,有太多話要與白王說,還是怎麽得,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她都沒等到他出現。
尹宛實在無聊,便朝蓮花池邊的亭子裏走了走。
去鳳儀殿時腳就有些不舒服,又站了這般久,實在扛不住,得找個地方坐坐緩一緩。
她靠在亭柱上望著凋零枯黃的荷葉發呆,沒想到身後忽地冒出來一個人。
那人攔在她麵前,問道,“宛宛,到底是什麽事讓你突然變了這麽多啊?能告訴孤嗎?”
太子想了多日都沒想明白變故在哪裏,心中一直有個疙瘩,睡不香也吃不好。
不找尹宛問清楚,他後續事情不好開展,也無法疏通自己的心情。
尹宛被他嚇了一跳,一下子站了起來想要逃跑,“太子殿下,你怎麽來了?”
太子壓低身子死死盯著她,不讓她有隙可逃,“孤如何來不得?這裏,那裏,往後都會是孤一個人的,你說孤怎麽來了?”
這話他就不愛聽,怎麽得,逛自家後花園還要個理由不成?
簡直荒謬!
若不是看在尹宛這女人還有利可圖的份上,他當真想狠狠責罰一頓泄憤。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得罪太子,尹宛忙道歉,“臣女說錯話了,還望殿下莫怪。”
說完,看向蘭馨殿的方向,想著時辰也差不多了,便催促太子,“殿下請讓開些,臣女的夫君馬上便要來了。”
這話太子更是聽不得,怎麽得,就喊上夫君了?
之前還喚他太子哥哥呢。
“莫在孤麵前提這個字,孤再問你,到底是什麽事讓你突然變了這麽多?”
太子行為實在乖張,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尹宛不敢糊弄他,咬咬牙說道,“因為臣女忽然發現自己喜歡的是白王殿下。”
這話可不得了,太子頓時氣的炸了毛。
他再往下壓低身子,指著尹宛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沒想到這句話竟然將他刺激的發了瘋,尹宛嚇得隻往後退。
但她忘了,自己坐在亭子裏頭,後頭便是蓮湖池,一退便被憑欄抵住去路,整個人往後仰去。
太子也是手快,一下子便將她撈了起來。
尹宛站穩後連忙掙脫他,“太子殿下,臣女還有事,先告辭。”
被太子碰到腰當真是惡心至極,她要立刻回去沐浴洗滌。
不遠處的長廊裏,白王長身玉立的站著,目光落在亭中男女身上。
“殿下,這......”蒼河搬完東西回來,還沒喘勻氣兒呢,便看見了這一幕。
白王沒說話,神色淡漠至極。
蒼河知道自己不該多嘴,撓了撓頭,忙岔開話題,“殿下,春見已經帶著東西先走了,我們是不是也啟程回宮了?”
白王瞥了他一眼,將兩件毛裘丟給蒼河,徑直往前走。
行到拐角處,恰好碰上了尹宛。
“殿下,東西都拿齊了嗎?”她紅著臉,心虛的向他行禮。
白王隻字不發,先是瞥了一眼她漲紅的小臉,再將視線緩緩下移,落在那把盈盈一握的纖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