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056
所謂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這話說的當真有道理。
蒼河急的像是個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但他的主子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原地癡癡的看著王妃。
他掐著掌心暗道, 我的殿下,我親親的殿下誒,您倒是想個法子啊。
再不想法子媳婦兒都要沒了,癡癡的看有什麽用啊。
先前費勁巴拉做那麽多努力,費了多少心思。
若是就這樣被區區一個大夫給揭穿, 弄得雞飛蛋打, 那可真的是太不值當了。
不是他說, 這個雲風也是的, 他家王妃都是有主的人了, 他怎麽就沒點自知之明, 非要跑過來攪和。
之前殿下與王妃是說過, 過不下去要分開的話,但那話也有期限啊。
說的時候都是好久之前, 眼下都快到元朔, 老早就過了期限好吧。
怪隻怪人心易變,喜歡來的又快,擋都擋不住。
他家殿下愛上王妃, 那是自然不肯拱手相讓的。
這雲風就該有點自知之明,別來這裏糾纏, 也別來打擾他家殿下繼續哄王妃。
想想就氣人,真想將人趕出去。
蒼河氣的牙癢癢。
但是想這麽多有什麽用呢, 擱在心裏的話根本無人能聽得到, 也不過就他一人在這裏瞎激進罷了。
因為,他家主子真的表現的很平靜。
他不僅不對此事說點什麽, 還跑去拉住王妃的手,問些不痛不癢的話。
“宛宛,你是信他還是信我?”
這話問出來就相當好笑。
大家有目共睹,方才王妃都已經附和著雲風說要診脈的,殿下還來問這個幹什麽呢。
毫無意義。
尹宛此刻十分清醒,直接了當的就避開了他的手。
她也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說道,“殿下,現在說這個也沒什麽用意義,我覺得還是診脈吧,一診脈什麽就都清楚了,身體是不會說謊的。”
沒聽到滿意的回答白王有些失落,整個人都顯得陰沉了許多。
他沉默著看著尹宛,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半晌後,才看著尹宛,手指著雲風說道,“要此人給本王診脈可以,但是本王有一個要求王妃必須得提前答應。”
就知道他有這麽一手,雲風幾乎沒料錯。
他迅速看向尹宛,想要從她口中聽到拒絕二字。
但是,卻沒想到,她不僅沒有拒絕,還答應的很幹脆。
“好,我答應殿下的要求。”
在尹宛的眼裏,已經沒有什麽事情能比白王是否是裝病這件事情更重要了。
自從雲風提出這個事,她就迫的切想要得到答案。
不管是真病還是假病,她都想要盡快弄清楚。
這也算是對她自己的一個交代吧。
她竟然答應了,雲風十分驚訝的看著她。
他覺得,白王是沒按什麽好心的,若是光明磊落之人,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提出要求。
不過他也看不透他,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就單單拿他此時此刻的表情來說,就十分不對勁。
明明裝病之事已經迫在眉睫,他應該著急才是,但是卻表現的如此鎮定,絲毫不慌。
並且,在這種情形下,他還有心情去算計尹宛。
可見此人真的詭計多端。
他怕尹宛再被騙,連忙對她說道:“宛宛,你別答應,這件事情本來就很簡單的,就是號一號脈的事,根本不需要將之複雜化。”
尹宛有自己的主意,自然不會去聽雲風的。
“雲風,我有自己的考量,沒關係的。”她看了一眼他,轉而又看向白王,“殿下,還請說是什麽條件,說完我們好繼續。”
她與白王怎麽著也是夫妻,這段日子他對她也還算不錯。
況且現在她人還在王府住著呢,吃著人家的用著人家的,總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絕吧。
這兩句話說的白王還是挺滿意的。
見尹宛拒絕了那撇腳大夫,他心裏倒是舒爽不少。
再次看向雲風的時候,他整個人的氣勢都高揚了起來,眉宇之間還帶著輕蔑。
那神情似乎在說,看吧,他的人就是他的人,他提的條件她當然會答應,還用得著你一個外人說道嗎?
“宛宛,你聽好了。”白王刻意提高聲調,說道,“如果待會兒診脈我沒有裝病的話,之後你得乖乖的在府上照顧我,得聽我的話。還有,這件事是柳予風提起來的,他得給本王道歉。”
男人一旦攤上感情這種事,就會變得斤斤計較。
以前這種汙蔑的小事白王都不屑理他的,今日卻是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氣。
前頭的要求尹宛覺得自己可以答應,畢竟若是弄錯了,也是她理虧,本就該接受懲罰的。
但是雲風隻是她朋友,她並沒有權力代替他決定。
“我答應殿下的要求,但是道歉這件事還得問雲風的意見。”她說著看向雲風,神情之中略顯尷尬。
雲風心性高,給人道歉之事她也不知道會不會答應。
其實到現在她都搞不懂,這個雲風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每次對著白王的時候也總是暗戳戳的劍拔弩張。
他與白王本身沒什麽冤仇得,但為何兩人一見麵就不對付呢?
這事兒她還真百思不得其解。
尹宛本以為雲風會拒絕白王的提議,卻沒想到,在她話音還未落時,他就已經出了聲,“好,柳某答應白王殿下的要求,若是待會兒是柳某誤判,定當向殿下道歉。”
他是如此的胸有成竹,想要等著看白王的笑話。
但是殊不知,白王比他還要胸有成竹,也等著看他被打臉,看他當著尹宛的麵拉下臉來給他道歉。
“很好。”白王將手伸了出來,“來吧。”
雲風也不含糊,朝前走了兩步,伸手搭上白王的脈搏。
幾個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緊張的不得了,都怕出現自己不願意看見的事。
尹宛也在屏息凝神,一瞬不瞬的盯著白王的手腕。
剛開始,雲風還是十分有把握的,想要重拳出擊製壓白王。
但是號脈號著號著,就感覺不對勁,臉色也變了。
尹宛發現他的異樣,連忙問他,“雲風,怎麽了?”
雲風側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但是尹宛發現他的眉頭都已經皺起來。
當下就感覺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
從理直氣壯的聲討到偃旗息鼓的萎靡,這轉變還真是讓人心中大快。
白王看著這個撇腳大夫臉色鐵青,心中十分爽利。
“如何了?柳大夫,你不是號稱神醫嗎,這麽久還沒探出有病沒病?”他故意問道。
雲風搭在白王手腕上的手頓時僵住。
有病,白王是真的有病!
他詫異的抬目看向漠視自己的白王,心中異常不解。
明明此人就是個無病無痛之人,為何號脈的時候又能探出有病呢?
莫不是自己真的太過心急,導致判斷力與感知能力都下降了嗎?
他說服自己,肯定是因為這樣。
於是,說道,“殿下,還請將另一隻手伸出來吧,我再探探。”
彼時,蒼河已經能分辨出來眼下到底是個什麽狀況了。
他搞清楚了,他家殿下之前絲毫不急,原來是因為心中早就有把握能應付雲風。
但是換個角度想,他家殿下身子是真的有恙?
思及此,他猛地看向自家主子,見他臉色有些不對,心中開始惴惴不安。
不明白,殿下怎麽會真的病了的啊?
雖然今日之事誰輸誰贏已經高下立判,讓他心中歡喜不已,但是真的讓他家主子生病這事還真的讓人難以接受。
生病了多痛苦啊。
還有,這個雲風真的有些煩人。
怎麽還不依不饒的,一隻手號脈也就罷了,怎麽還要要求另一隻手也給他。
蒼河衷心護主,想著自家殿下病著還要受人汙蔑,心中就憤憤不平,於是出口陰陽怪氣的幾句。
“柳大夫,號脈向來不都是隻需要一隻手麽,為何你要我們殿下伸另一隻手出來,難道是對你自己不自信麽?”
此話確實十分嗆人,旁人聽著都不會覺得好過,更何況是當事人。
雲風當即臉色就沉了下來。
尹宛見他如此,沒有說話,麵色也不是很好。
方才她還覺得自己站在勝利的一方,沒想到短短片刻,就已經輸的徹頭徹底。
倒不是因為輸了履行條件讓她不悅。
她難過的是白王病了,她本應該全心全力照顧他的,但是此刻卻在這冰天雪地裏讓其凍著,還懷疑他裝病。
想想,真的很不厚道。
“算了吧。”她歎了口氣,對雲風勸道,“想必方才你也已經知道了真假,就沒有必要再去糾結什麽。”
看他那樣子,不就說明殿下真的是病人麽。
說罷,她又看向白王,“殿下,既然事情已經明了,我願意履行方才答應殿下的要求。”
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不容質疑。
雲風心中極度憤憤,整個人當場僵在了原地,手還滯在半空不曾收回。
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一般,沒了半分生氣。
方才他還言之鑿鑿,確定白王騙人,沒想到片刻時間就已經讓他顏麵掃地,當真是可笑至極。
而且,尹宛連二次診脈的機會都不給他,就勸他不要再繼續。
他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再爭辯下去,隻怕是自己會變成最丟臉的那個人吧。
此時此刻,最高興的便是白王了。
占了上風,他就再也無所畏懼。
這一切其實還得感謝昨夜在雪地裏赤腳站著的那段時間,如若不是因為這個,今日恐怕難以收場。
從晨起的時候,他就覺得身子有些不舒服。
當時還以為是躺的太久,沒想到到了府門口吹過寒風之後,那種不適感就越發的嚴重起來。
他才知道自己的身子是真的不太舒服了。
當真是無巧不成書。
白王將尹宛一把拉了過來,掩在自己的身後,漠視著臉色蒼白的人說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既然事情已經真相大白,接下來該怎麽做不需要本王來教你吧,柳予風?”
雲風十分不甘心,但奈何眼下是自己理虧。
他也沒有任何辦法再力挽狂瀾了,隻能不情不願的咬著牙向白王行禮,“是柳某眼拙,誤以為殿下是裝病,還請殿下恕罪。”
白王正在興頭上,也懶得與他計較,還想在尹宛麵前掙個好印象,直接道,“本王向來寬厚,你既然已經道歉,那此事便算是就此揭過,哪兒來的便回哪兒去吧。”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這其實比懲罰雲風更讓雲風難過。
男人都好麵子,尤其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麵子更為重要。
而此刻,他不僅顏麵盡失,還被驅趕,換誰誰心裏能痛快。
他蒼白著一張臉,透過白王向後看,想要去捕捉尹宛的眸子,想去與她說些什麽解釋解釋。
但是白王早料到他不安好心,先一步背過身去,用高大的身形罩住了尹宛。
他一邊朝她身上靠去,一邊虛弱的道,“宛宛,我們快些回房吧,夫君的頭好痛也很燙,不信你摸摸。”
說著,他就捏起尹宛的小手往自己額頭上探去。
尹宛沒有拒絕,任由著他去。
在自己的手觸碰到白王額頭的一瞬間,嚇得一下子縮回了手。
她驚詫道,“殿下,你額頭怎麽會這麽燙啊?”
知道他容易發熱,但沒想到這個時候發熱了。
白王這回是真的病了。
彼時隻覺得渾身發燙,難受的厲害,就連呼吸都仿佛是燙的。
身子不舒服他就想去歇著,但是眼下身後那個人還沒處理,白王便強撐著身子,想了個小小的計謀。
他握著尹宛的手,貼在她耳邊提醒道,“宛宛,我發熱了,你得給我降溫才是,不然一直這麽燒下去,怕是不妙。”
說起降溫,尹宛一下子就想起來昨夜他教給自己的法子。
當即踮起腳就想要行動。
但是一想到這種事即便是能真的降溫,若是被外人看見也還是不太妥的,於是又退了回去,“殿下,走,我先扶你回去先躺著。”
有些事情還是不能做的太放肆。
白王知道她的顧慮,但他就是想要後頭那人親眼看見他與尹宛之間的親密,讓他氣的抓耳撓腮,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
於是又將身子往下傾了傾,幾乎是貼在尹宛耳邊,用隻有她一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不行,我現在就很不舒服,宛宛你先給我降一降溫,不然我怕我都撐不到回去清心苑。”
麵對著白王可憐巴巴的索求,尹宛心中十分複雜。
她根本不想讓雲風看見她是那樣給白王降溫的,這事兒雖然真的有降溫效果,但是不知這麽的,在外人麵前做起來就是感覺怪難為情的。
見她還在猶豫,白王急了。
他故意將自己發燙的臉貼在她的臉頰上,讓尹宛知道他現在病的真的很嚴重。
然後,還不忘在她耳邊添油加醋,“宛宛,我頂多能再撐一盞茶的時間就要暈倒了,這一暈倒不知何時才能醒來。但若是宛宛現在給我降降溫,我興許就不會那樣。”
天知道尹宛是有多麽的害怕麵前這個男人暈倒啊。
上回他昏睡一整日才醒來,期間一動都不動的。
害的她好一頓擔心,時不時去探他鼻息,生怕他就這樣睡死過去。
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她再也不想承受,於是一咬牙,點點頭答應。
白王心思頗多,怕她親的太容易後頭那人看的不明,於是在尹宛抬頭的一瞬間,立即將頭故意抬了起來,將身子站的直挺挺的。
尹宛夠不著他,隻好踮起腳尖,將小臉湊上去。
幾個下人嚇的連忙背過身去,不敢再看。
眾人心下愕然,都不知道事情怎麽會朝如此離譜的方向發展。
方才明明還是修羅場,怎麽一會兒的功夫風向就變了,主子們居然就在這般光天化日之下親起來了?
當著他們的麵就罷了,可後頭還站著個外人啊!
雲風彼時麵色已然沉如寒潭,雙手緊攥成拳隱在袖中,看著他們當著他的麵親吻,刺激的渾身開始發起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