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9
怪人, 真是怪人!
尹宛心中極度腹誹,果然是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白王。
瞧瞧,昨日還吐著血昏迷不醒呢, 今日就帶著人跑到了山裏。
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渾身上下血跡斑斑。
不是說了不用管她麽,還非要跑過來。
這山裏風大又冷,別回去了又加重病情耽誤她離開。
不過她心裏不滿是不滿,但是對他還是有些感激的。
那幾匹狼若不是白王過來, 隻怕雲風一人也難對付。
他那樣好的身手都被傷到, 若是她隻怕是都要廢了。
隻是這兩個人都是為了她負傷的, 尹宛不知道該先去照顧誰, 心裏開始變得十分糾結。
不過沒過多久, 她就做出了決定, 打算還是先安頓好雲風算了。
白王那裏畢竟還有好幾個護衛跟著, 可以護著他回去,但雲風身邊可是什麽都沒有, 得先護著他去馬車那邊才是。
“殿下, 你還是讓護衛們扶著先回去吧,我這裏還有點事要處理。”
說著側頭看了眼雲風。
雲風身上的血痕還沒有幹涸,被陽光一照, 更顯猩紅。
與尹宛目光對上的一刹那,他猛地捂著胸口咳嗽了起來, 一臉虛弱的摸樣。
尹宛看的心一揪,就要去扶他。
沒想到白王那邊突然出了狀況。
他也捂著胸口猛地咳了起來, 邊咳還邊吐血。
誰能想到啊, 兩個大男人竟然在荒郊野嶺之中麵對著麵捂著胸口對咳,那畫麵簡直要笑死人。
蒼河扶著自己家主子, 心中又想笑又擔心。
早晨還說隨便王妃呢,最後才忍了片刻,就帶著人追出來了。
他那時勸都勸不住。
兩廂對比之下,還是吐血的情況最緊急。
尹宛當即安撫著雲風,“雲風,殿下他又不行了,我先去照顧他,一會兒到馬車那裏我讓兩個丫頭來照顧你。”
但是雲風卻有心不想讓她過去。
他抓住她的衣袖虛弱的說道,“殿下沒事,吐血就是排毒,你忘了我給殿下施過針的。”
“要說嚴重,還是我這傷才最嚴重,至少這裏的傷口是真的。”
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幾條血口。
尹宛愣了愣,感覺自己仿佛是耳朵出了問題。
雲風他這話的意思是說殿下的傷是假的?
那不能夠吧,看著多真實啊,血呼刺啦的。
她訝然問道,“你說什麽,殿下胸口的傷是假的?”
雲風鄭重點頭,“對,我是大夫,傷口是真是假我還不能看出來嗎?”
這種把戲也就隻能騙騙你,最後這句話是他想的,並沒有直接說出來。
他還是有些忌諱的,怕自己做的太過,說的太過嚇到尹宛。
畢竟尹宛都不知道他喜歡她,感情這種事情還得循序漸進,不可急躁。
尹宛怔怔的看著雲風,眸子裏滿是不可置信,她想,殿下騙她做什麽,對他能有什麽好處?
還沒等她想明白呢,對麵的男人又開始催促了。
“王妃,你還杵在那裏做什麽?還不過來扶著本王?”
話音一落,又是一口紅到發黑的血吐了出來,下人們嚇得亂成一團。
那種感官上的刺激讓人真的十分的不適。
叫尹宛心裏有了一種見死不救的罪惡感。
她忙對雲風道,“雲風你先坐在這兒,我先去看看殿下,一會兒就讓人來攙扶你回去。”
說完,也不管雲風的表情如何,徑直奔向白王。
雲風溫柔的麵色瞬時一僵,整個人都垮了下去,靠在一旁的小樹上。
眼睜睜的看著心上人奔向別的男人這種感覺確實很難受。
讓他一下子想起來在京都,他躲在暗處,看著她奔向太子時候的摸樣。
他不由攥緊拳頭,心中的憤恨再次浮現了出來。
白王看著奔向自己的人心中快感頻生。
尹宛隻是說了叫他不要針對撇腳大夫,可沒限製什麽方式。
奔過來之後,尹宛第一時間掏出軟帕給他擦拭唇角的血漬。
“殿下,快些去馬車上,這裏風大,別再凍著。”
轉頭,她又對蒼河說道,“蒼河,快去前頭將板栗與春見尋過來,讓她們照顧雲風回去。”
說罷,便扶著白王往回走。
臨走之時,白王還回頭看了一眼失落的雲風,朝他做了個冷笑的表情。
雲風也看著他,麵色實在是好不到哪裏去。
尹宛放心不下他,也想回頭看看,但卻被白王給生生攔住了。
她隻好跟著他一道回了馬車上。
上去後,將白王扶著在軟榻上靠著,還拿了一個枕頭給他墊在背後。
又給他倒了一盞熱茶,親眼看著他喝了一口之後,尹宛才問道,“殿下,你怎麽會來這裏的?”
又問他為何會來這裏......
這麽明顯看不出來嗎?
不過說他是不可能說的。
白王將茶盞捏在手指之間輕輕晃了晃。
眼下已是冬日,氣溫極低,山中更甚。
那盞茶正在他的動作裏緩緩向上冒著白霧,透過那霧,他看見尹宛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正麵對著自己。
美確實是美,但可惜沒什麽腦子。
“本王隻是有些悶,出來轉轉罷了。”
出來轉轉,鬼才信呢。
誰會大冷天的到山裏來遛彎兒,還順手打狼啊?
不是刻意的,她都不得信。
“殿下說謊,你是不是來找我的?”
尹宛直勾勾的盯著白王,想要得到確切的答案,想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是不是還想著針對雲風。
人家都為他上狼窩尋藥了,他可不能亂來。
若是真的這樣,那她必定要冒著被處罰的危險給他說道說道。
就當是臨走之前為他再著想一次,免得以後再遇見這種事吃虧。
得虧雲風是個溫柔有是非觀念的人,不會與他計較,要是換成旁人呢,恐怕就沒這麽容易解決了。
要知道,白王就是個被下放的王爺,沒什麽太大的權力。
看不起他的人還是占大多數的。
隻可惜她這些想法白王並不知道。
此時此刻,白王心中對尹宛還是有些氣的。
不僅不會承認自己是來刻意護她的,還要斥責這個女人一番。
他不緊不慢的將茶盞拿到唇邊嗅了嗅茶香,抿了一口,隨後幽幽的說道,“王妃是被鬼迷了心竅嗎?”
尹宛被他問的一怔。
鬼迷心竅???誰鬼迷心竅了?
他怎麽罵人呢?
她柳眉倒豎,大著膽子瞪著他,“殿下,你在說什麽鬼迷心竅?”
白王睨了尹宛一眼,“你一個王妃,與外男一起在山野裏行走,還與人拉拉扯扯,怎麽不是鬼迷心竅?”
原來跟這兒等她呢。
尹宛心下覺得好笑。
還王妃呢,他倆都沒關係了好嗎,他自己都說放她走。
說白了,他還是在針對雲風,真是不可理喻。
話說,他們這麽做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快些將他的身子治好。
這人可倒好,在這裏陰陽怪氣。
“殿下莫要瞎說,我來這裏給殿下尋藥怎麽被殿下說成鬼迷心竅了?依我看,殿下就是看不得我的朋友。人家那樣好,為殿下勇闖狼窩,殿下你呢,還在這裏說別人,真是高下立判!”
好一個高下立判。
白王麵色陡變,忽地將手中的杯盞捏成了碎片,怒道,“尹宛,你大膽,還沒離開本王呢,就為旁的男人說話,該不會你離開本王就是為了與他雙宿雙飛吧?”
這話一出,尹宛被他氣的險些吐血。
他在汙蔑她!
她再也忍不住,忽地站起來,咬牙切齒的說道,“魏衡,你究竟想幹什麽,怎麽說話這麽難聽?我說的有錯嗎?人家為了救你費盡心思,殿下你呢,空口白牙的就汙蔑人。”
“我記得殿下以前最厭惡的就是汙蔑這種事,怎麽如今殿下也成了這樣的人呢?你忘了當時在我的閨房裏是怎麽斥責太子的嗎,你說你生平最痛恨空白白牙造謠生事的人,現在殿下是怎麽了?”
說完,心裏還不覺得痛快。
於是又指著他的衣裳上的血漬道,“殿下還故意將衣裳劃破,抹上血跡,你這樣演戲給誰看啊?不就是為了惡心雲風嗎?真的讓人很失望!”
被人戳中痛點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白王心中已然十分火大,一則煩悶尹宛這個蠢女人看不明白情勢,二則煩悶自己就不該出來找她。
那麽多狼,就憑那撇腳大夫三腳貓的功夫能製住才怪。
就該讓她被那狼團團圍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別以為本王縱著你,你就能上天,若再敢這麽說本王,本王決不輕饒。”
尹宛當即冷笑,“殿下,你急什麽,是不是被我說中了?你既然這麽看不得人家,那就趕緊將身子治好,之後我同雲風一起去渭城,這樣你不就見不到他了?”
陰陽怪氣,話裏全是陰陽怪氣。
還有赤.裸.裸的挑釁。
白王忍無可忍,忽地伸手掐住尹宛的脖頸將人帶著壓在軟塌之上。
“本王警告過你的,是你自己不聽。”
說完,他以最快的速度俯下身去,堵住了那張充滿**又讓人討厭的唇瓣。
尹宛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作何反應。
她僵硬的躺在榻上,任憑他在自己口中胡攪蠻纏。
直到唇瓣發麻,她才回過神來掙紮著捶打他。
瘋了,真是瘋了。
但白王根本不給她喘息的機會,也不給她掙脫的空間,將人按得死死的。
掙紮無果,尹宛隻好將所有的力氣聚在齒關,趁他攻城略地的空擋,狠狠咬在了他的舌尖上。
這法子依然奏效,很快,那舌便退了出去,但是唇瓣卻還與她的唇瓣相接著。
尹宛想也未想,又在他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刹那間,血腥味就在兩人口中蔓延。
很快,車廂裏也盡是這種氣味。
白王怔了怔,鬆開身下的人,伸手摸了摸被咬破的位置,刺痛頓時便傳了過來。
尹宛氣極,紅著眼,伸手給了他一巴掌。
然後趁機從旁邊溜了開去,坐在離他老遠的位置憤憤的看著他。
一邊扯袖去擦唇上的血跡與口津,一邊哭著罵道,“魏衡你這個壞蛋,大壞蛋,說不過我就欺負人,我真是看錯你了。”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麵前女人睫上的小珍珠不受控製的簌簌落下,滴在月白色的衣裙上印出數朵濕潤潤的花。
白王看著那花,心中的衝動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隻剩下無邊的自責。
他幹了什麽???
堂堂白王,怎麽能做強迫女人的事情呢?
他想去安慰尹宛,可是想著她為撇腳大夫說話,心裏又十分不適。
於是一直在煩悶與自責中來回橫跳。
馬車裏的動靜鬧得有點大,蒼河感覺到不對勁立即叫停馬車,在簾子外麵詢問,“殿下,王妃,出什麽事?”
“沒什麽。”尹宛擦去眼淚,挑開車簾,“將馬車停下歇息一會兒。”
蒼河立刻命人搭馬凳。
尹宛踩著馬凳下來。
一落地,她便捂著臉跑遠了。
蒼河不解,去詢問主子出了何事,赫然便看見主子的下唇有一道傷口。
那傷十分鮮豔,應當是才出現的,看樣子是被咬的。
蒼河心中頓時一陣驚呼,真是老天開了眼,主子居然會主動那個什麽......
再次看向王妃背影的時候,他才知道了王妃為何那般摸樣跑出去。
原來是害羞了。
白王瞪了他一眼,怒道,“滾出去。”
“是,屬下遵命。”蒼河連忙應聲退下。
隻要主子能主動,叫他爬回去他都願意呢。
看來這次過來是來對了。
尹宛一直沒上馬車,在裏頭坐了一會兒白王也跟著下來。
他知道自己方才是過分了的,擔心她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於是想去看看。
但是卻看見了一件令他十分氣惱的事。
他看見那撇腳大夫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來了,正在尹宛麵前與她說話。
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白王便朝他們走了過去。
發現他來,尹宛頓時收了眼淚。
方才經過雲風安慰,她已經好了許多。
他勸她先忍忍,等回去了就立即製藥,爭取五日之內將白王治好,之後他們就能走了,再也不用與他糾纏。
尹宛欣然答應。
再次看見白王的時候,她還朝他行了禮,“殿下。”
白王驚詫她忽然發生這麽大的變化,於是看向雲風,想在他臉上找答案。
但是雲風一直溫和的笑著,並不能讓人看出來什麽。
不過在他心裏,早就已經開始波濤洶湧了。
沒看見白王之前,他還以為他們隻是吵了架,看到之後,才知道發生了何事。
原來他們還......
白王唇上的傷口明顯是被咬破的,那個位置不可能是他自己咬的,隻有可能是強迫尹宛的時候......她咬的。
他心裏頓時就不平靜了,甚至還有了一種深深的厭惡感。
厭惡白王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偽君子,說了答應放她走,又欺辱她。
雲風都不敢想象,自己方才靠在窗邊想著尹宛的時候,她竟然被白王按在馬車裏索吻。
這簡直比狼在他身上撕咬還要令人痛心。
他忽然就後悔了,不該將狼引過來的。
本來隻是想做個英雄救美的事,讓尹宛傾心於他,感激他,誰知道竟然為白王做了嫁衣裳。
那個吻本該是屬於他的。
雲風側頭看向尹宛,看著她那有些微腫的唇瓣,氣的都快將後槽牙咬碎。
而此時,白王心中也十分不爽利。
不過不是因為爭風吃醋,而是覺得這個撇腳大夫竟然三言兩語就能將她哄好,而自己卻怎麽做都不行。
有些時候,能殺傷自己的永遠不是利刃,而是溫柔刀。
心裏受到重擊,他覺得再也沒了繼續糾纏下去的意義。
於是漠然的轉身離開。
人生的出場循序果然重要,是他晚了。
帝位上他晚了,感情上他也晚了。
罷了罷了。
尹宛不是很懂他這是什麽意思,看了眼雲風,雲風麵色也十分不好,眸中像是帶著殺意。
“你怎麽了?”她問。
在她的詢問中,雲風緩緩回神,“沒事啊,宛宛,要不你同我共乘一輛馬車吧,就不要再去白王那裏了。”
這個提議不太好,尹宛並沒有答應。
“這不妥的,我還是得回去。”她道,“今日真是辛苦你了,雲風,我回去便將這藥草與那六味藥熬製在一起給殿下喝,希望真如你所說,五日後就能痊愈。”
“你回去了也好好休養著。”
她都這樣說了,雲風也不好再糾纏,隻好悶悶的點點頭,目送她過去。
且等著,隻要五日就夠了。
五日之後尹宛就完全屬於他了。
回到馬車之後,尹宛就沒再與白王說過話,兩人靜靜的坐著,相互不看彼此。
回到王府,已經是傍晚了。
太陽不知道什麽時候隱去雲層背後,還不到夜幕降臨的時候,外頭就已經很暗了。
春見說,這又是要下雪的前兆。
尹宛嗯了一聲,沒有多說。
這場雪她不期待的,隻期待趕緊去渭城。
夜裏將藥熬好以後,她便帶去清心苑給白王。
哪知白王根本不想理她,隻要她將藥放在桌上,尹宛隻好照辦。
睡前再去看的時候,發現他根本就沒服藥,飯菜也放在桌上一點都沒動。
冷冰冰的,上頭的油都有些凝固了。
她不禁有些擔心。
不用藥,不吃飯,身子怎麽能好得了呢?
“殿下。”尹宛歎了口氣走進內室,站在榻邊望著白王,“你怎麽不吃藥也不吃飯啊?身子會受不住的。”
白王不曾看她,也不想聽她說話。
翻了身,朝裏頭躺著。
尹宛感覺很是力不從心,想幹脆不管他了,但是良心上又過不去。
於是壯著膽子在塌邊坐下,說道,“殿下,白日那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可刻意咬殿下的,是殿下嚇到我了。”
話音落下,那男人還是不動。
尹宛又繼續道,“那我給殿下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還請殿下原諒。”
聞言,白王身子才動了動。
他緩緩轉過身來,說道,“你出去吧,不用管本王。”
他這個樣子尹宛怎麽能放心出去。
她又道,“殿下,你起來用藥,吃些飯我再出去。”
白王嗯了一聲,十分的無力,“好,本王自己會吃,你出去吧,本王現在隻想一個人靜靜。”
聽他說會吃飯,尹宛才放下心來。
“好,那殿下一定要吃啊。”尹宛起身朝他行禮,“那我先退下了。”
第二日一早尹宛再次過來看他,沒想到居然看見桌上的飯菜竟然還是沒動,隻有藥碗裏的藥吃了。
她看著那飯菜眉頭直皺,心說不吃飯怎麽能成呢。
於是她又過去看他,見白王在榻上躺著,整個人都有氣無力的,十分虛弱。
心中不由的開始擔憂,照這樣下去五日之後根本不能痊愈。
她在塌邊坐下,問道,“殿下,你為何不用飯啊?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生病的時候吃不下飯是常有的事,但是不吃完全不能。
白王沒有回答,依舊用沉默代替。
尹宛以為他是默認了,便急急忙忙起身前往小廚房,想讓廚娘再重新做一些。
不過這一次拿去的他依舊沒有吃。
晚上的飯菜也沒吃。
尹宛又急又氣,整個晚上都在書房裏不停地踱步。
她想不明白自己就是咬了他一下,為什麽這人忽然就萎靡不振了呢?
到底該用什麽法子哄他啊?
她一邊踱步一邊想辦法,不過腦子裏實在是混亂根本什麽都想不出來,於是隻好去尋書找法子。
白王的書房裏有許多書,她不知道哪些有用,就四處翻了翻。
翻到最後一個書架,抽出書來查看的時候,忽然從裏頭飄下來一封信。
她原本不願私看人家的信的,但奈何那張信紙落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攤開了。
去撿的時候就看見了裏麵的內容。
上麵寫著白王不該將功勞自居,不該沒給太子雲雲,還說要他本本分分的,否則就讓蘭妃娘娘如何如何。
直看的尹宛火冒三丈。
心說這什麽父親啊,虎毒還不食子呢,怎麽要人家的功勞,還要威脅人家的母親。
她忽然就想通了,為何白王最近總是奇奇怪怪的,這兩日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原來是因為這個信。
他昨日說出來散心看來也是真的。
也是,這擱誰身上誰不生氣啊。
若是換做是她,或許做的比這還瘋呢。
肯定看誰都不順眼,逮著村口的狗都要罵上一兩句。
她突然就在想,那他逮著雲風針對不撒手應該也是因為這個。
找不到人出氣,就隻有找他了。
雖然搞不明白這個點在哪裏。
哎......他還真是可憐。
尹宛歎了口氣,將信啪的一聲合上。
第二日一早,便去找白王了。
桌子上最新送來的飯菜還是沒有吃。
尹宛心揪了一下,想著昨日自己誤解他,又咬了他,一股濃濃的歉意就浮上了心頭。
她連忙轉身朝外走去,尋了蒼河問殿下喜歡吃什麽。
蒼河一五一十的說了,尹宛便讓人準備食材去做吃的。
這一次,她打算親自出手。
蒼河說他喜歡吃栗子酥,尹宛便讓人買了上好的栗子回來。
讓下人將栗子剝好,再放入石磨中碾碎成粉,這一階段都是下人做的,尹宛不曾做過這等活計,怕自己弄不好。
等到下人將栗子粉拿過來給她,她才開始按照在外頭尋得的方子開始製作。
她將自己關在小廚房整整鑽研了兩個時辰,做壞了一批又一批的栗子粉,直到第五籠的時候,才終是成功了。
將做好的花瓣形的栗子酥輕輕夾著放在琉璃盞裏,然後蓋上蓋子,親手端著前往清心苑。
蒼河簡直感動的都要哭了。
他就說了吧,王妃真的很好,殿下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走進內室的時候,白王已經不在榻上了。
他披著一件墨色的外袍站在窗前看著外麵的風景發呆,整個人還是病懨懨的。
尹宛走過去,站在他旁邊,說道,“殿下,知道你胃口不好,我親手給你做了栗子酥,嚐嚐可好?”
“我不知道這個符不符合殿下的口味,但這都是按照京都的方子做的,希望你能喜歡。”
栗子酥還是比較有吸引力的。
白王不再出神,收回視線看著她,看了一會兒,才將視線落到她手裏的琉璃盞內。
裏頭放著留個藕色栗子酥,花瓣形的,摸樣是好看。
應當也很好吃。
可是......他並不想動口。
看了一會兒,他又將視線再次落在外頭,望著外麵黑壓壓的天際出神。
尹宛有些失落。
不過她也不氣餒,給自己鼓鼓勁兒,打打氣之後,又道,“殿下,你就吃一口吧,這是我們故鄉的味道呢。”
她是故鄉的人,栗子酥是故鄉的方子,一切都是親切的。
白王擺手,“你下去吧,本王不想吃。”
再次被拒絕,尹宛心中甚是憋屈。
覺得自己用心做的東西他不想要,連嚐都不嚐一口就十分難過。
於是她撚起一個,踮起腳尖遞到他唇邊,哄道,“殿下,來嚐一個,可好吃了。”
白王心頭很是煩悶。
他忽地轉過身來,怒視著她,“尹宛,你還有完沒完,本王說了,不需要。”
她像是聽不懂似的,還一個勁兒的往前湊。
她不是要走嗎,那麽聽旁人的話,為什麽還要過來打擾他?
好心哄他,還要被人說,尹宛心裏是不怎麽舒服的。
但是想著白王近日遭遇的一切,她生生將怨氣壓下,把手裏的琉璃盞放在桌上,主動握住白王的手安慰他。
“有件事我必須得與殿下說,我不小心看了宮裏傳來的手諭,看到了上麵的內容,還請殿下莫要生氣。”
“殿下,我覺得,你已經這樣悲慘了,為什麽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呢?你不吃飯,餓壞了身子,隻會讓仇者痛親者快。你隻有吃飽了飯,才有力氣去保護自己,保護親人,再將那些壞人狠狠的踩在腳下。”
隻有吃飽了飯,才有機會保護自己,保護親人......
白王怔怔能的看著尹宛,心中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怪異感覺。
然後,就看見她撚起一個栗子酥遞到他唇邊,輕聲說道,“殿下,來張口吃一塊。”
白王愣了愣,想說不要的。
但是嘴卻快過腦子,一口咬住了那塊栗子酥。
更讓人驚詫的是,他的唇舌也剛好含住了尹宛那白皙軟糯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