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8
這一瞬間, 尹宛腦子裏想的那些個天馬行空的事情一下子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思緒全部都被集中到了那隻清瘦的大手上。
她是側躺著麵對著白王的,與他的那張清雋的臉也隻不過隔了咫尺。
這種距離可以說是很危險的程度。
隻要他們兩人其中的一個稍稍往前傾傾身, 必定就能碰到彼此。
尹宛心中惶惶,嚇得要死。
可她就是不敢挪動,哪怕是白王閉著眼睛她都不敢,隻能屏住呼吸去聽身旁男人的動靜。
聽了一會兒,發現他呼吸十分均勻, 應當是還在昏迷狀態, 她才稍稍放了些心。
不過也不敢太過放鬆, 畢竟那隻手還在她的腰上呢。
尹宛的身子一向敏感, 腰身更甚。
才被搭了一會兒, 就能感覺到那裏有些硌人, 還有些癢。
她覺著有點奇怪。
白王那雙手平日裏也看過不少次, 白皙修長,骨節分明, 回回看著都覺得十分清瘦, 應當沒什麽力量。
可是真正感受的時候,才發現眼見不一定為實。
還挺沉的......
不過她也沒什麽時間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得趁著他還在昏迷著趕緊從榻上下去才是正事。
畢竟她現在隻穿著條薄褲, 上麵就隻有小衣。
真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方才隻顧著給他取暖,哪裏想到會有這檔子事兒發生。
尹宛緩緩的鬆開搭在白王身上的手指, 開始與他的身子慢慢的拉開距離。
一邊行動一邊去看男人的臉,生怕他忽然醒來看到。
她想, 隻要他有任何異動, 她都會立即停止行動,等到他不動了再繼續。
不過收回手這事兒做的還是順利的, 一直到她將整條胳膊都收回來他都沒有動過。
尹宛心中不由得狂喜。
還暗暗祈求道,白王啊白王你就行行好,看在我照顧你這麽用心的份兒上暫時不要醒來,等我下去了你再醒來。
哦不,不對,應該是下榻穿好衣裳了你再醒來。
她實在是無法想象自己光溜溜的被他看到會是一種什麽樣的窘態。
上回在浴房裏就是這樣,差點沒把她給羞愧死。
收回了手,她便將自己的頭往後仰了仰,與他的臉拉開了些距離。
然後就想著去解決自己腰間的那隻大手。
她也不知道白王現在到底昏迷的程度有多深,想著若是很淺薄,那她隻要一動就會將他弄醒。
為了防止出現岔子,隻能慢慢的行動。
由於擔心自己將手伸到被子裏抓瞎,碰到不該碰的,尹宛便打了個注意,將被子掀開,看著裏麵再將身子慢慢的挪出來。
她將搭在自己身上的寢被攥起一角,緩緩的掀開,循著鑽進去的光低頭往裏麵看去。
一下子便看見了自己腰上的那隻手。
那隻大手骨節分明,就那樣垂在她腰窩之上,隻消半寸,就能碰上她的肌膚。
尹宛心尖一震,心想,他怎麽同自己隔得這麽近。
近到不論是撥開他的手,還是她挪出去,都能相互碰到。
她可是一點都不想這樣的事發生的。
可令尹宛沒想到的是,比這還要棘手的事情馬上就要發生了。
就在她盯著被子裏看想著如何解決這棘手之事的時候,與她相隔咫尺的男人忽然醒了過來。
他沒有提醒她,而是將呼吸控製著,默默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尹宛今日穿的是月白色的小衣,胸口處依舊繡著一串小葡萄。
這標誌性的小葡萄正隨著她的呼吸一起一伏的淺動著,很是有意思。
白王定定的瞧著那小葡萄,足足看了有一盞茶的時間才罷休。
看完之後,才又將目光緩緩上移,停在她的臉上。
真是想不到,為了救他,她竟然如此下得去心。
不知道他是該笑還是該悲哀。
這個時候,尹宛還在盯著那隻手看,想著解決的法子。
看著看著,忽然感覺頭皮麻麻的渾身不自在。
那感覺就好像是有人在看著自己看似的。
她心裏一慌,感覺情況不對勁。
忙將被子放回去,抬頭去看白王。
但是發現白王仍舊是在閉著眼睛的,呼吸也沒什麽變化,看上去睡的還比較沉。
好像她又感覺錯了,尹宛抿了抿唇,有些不悅。
不過白王沒醒,倒是一件好事。
她想著,得趕緊趁這個時間快刀斬亂麻,不論如何都不能耽擱了。
隻要從這榻上下去,她便什麽事都沒有了。
即便是被他看見自己穿著這樣也能敷衍著解釋解釋。
若是一直這樣,才是危險呢。
魏衡他畢竟是個男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免會出問題的。
於是她便將被子再次掀開,用另一隻手去捏住白王的手試圖將自己挪出來。
可沒想到,剛剛抓著白王的手腕,那隻手忽然往下一勾,就勾著她的腰窩將她撈進了他的懷裏。
要不是她反應快,隻怕是整張臉都將貼在那道光滑緊實的胸肌上了。
尹宛直接嚇懵了。
心說真是該死啊,他竟然是醒的?
她不敢多猶豫,連忙推著他的胸口,試圖將自己掙脫出來。
一邊掙紮還一邊沒好氣的問,“殿下,你什麽時候醒的,怎麽醒了都不告訴我一聲啊?”
話落,卻是沒能聽到那道涼薄的聲線響起,隻有無邊的沉默。
尹宛便覺奇怪,遂抬頭看他。
就見到白王居然還是保持著先前的樣子,雙眸緊閉,呼吸均勻,一點都看不出來已經蘇醒的樣子。
她忽然就不自信了,心想他該不會真的沒醒吧?
可若是沒醒,那他又是如何勾著她過來了,這說不通啊。
心裏覺得不對勁,她又問道,“殿下?你是不是醒了,若是醒了就趕緊放開我,別裝睡啊。”
話畢,卻還是沒有聽到他說話。
白王依舊靜靜的躺著,呼吸淺淺,那支叩在她腰窩的手也一動不動。
尹宛頓覺十分無力。
開始催促著自己,趕緊出去。
她也不管他了,趕緊將身子往外躬著,想著這回無論如何都要擺脫他。
但是沒想到卻是掰不開那隻手。
白王的手像是有磁石一般緊緊的貼著她的腰。
這不正常,尹宛越來越覺得奇怪。
按照常理來說,人在昏迷的時候沒什麽自我意識,不可能會主動攔著旁人的腰不放。
白王居然這樣......
那隻能說明了了一個問題,他真的已經醒了。
但是這人卻裝睡!
尹宛頓時就不淡然了。
她連忙用手護在胸前做防禦狀,對著在裝睡的男人說道,“殿下,你是不是已經醒了?”
話落,無人應答。
白王依舊躺著一動不動。
這一次,尹宛沒在去想些雜七雜八的說服自己,而是堅定自我,覺得他一定是醒了的。
她非常不甘心被人這樣對待,於是將聲音大了一些,說道,“殿下,你是大晉朝堂堂的王爺,實在是沒必要做那些個拿不出手的事吧。我這樣個樣子隻是為了救殿下,並沒有其它什麽意思。”
“既然殿下已經醒了,那我也沒必要再這樣下去。”
說著,她便作勢要起來。
不過第一次並沒能如願。
還沒坐起來,就被那強硬有力的臂膀給擋了回去,一下子又躺倒在了榻上。
後腦勺摔在軟枕上,發簪都給摔出去老遠。
她連忙去看白王,卻發現他還是如同方才那般不動如山。
尹宛柳眉皺起,撇了撇嘴。
然後,也不等他回應,又撐著軟塌坐了起來。
這回她學聰明了,不直接起來,先將身子往上挪出一截。
這樣的話,坐起來那隻手就不會攔在她腰上,讓她起不來。
朝上挪了一截後,她緩緩的撐著軟枕坐起來,可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意外出現了。
白王竟忽地動了動,將胳膊往上移了一下,一下子就搭在了尹宛的小腹上。
嚇的她一下子又僵住了。
再次去看白王的時候,就見他還閉著眼睛,一副正在沉睡的摸樣。
尹宛頓時就有些遭不住了。
咬了咬下唇,她下定決定再去試一次,若是還是移不走他胳膊,就使出殺手鐧來。
這次她沒有再小心翼翼,而是直接伸手去抓他胳膊往裏移。
還是不出所料,根本移不動。
白王緩緩的睜開了眼,看著她。
見她還在與自己的胳膊較勁,心中忽地覺得好笑。
但是才看了片刻,就發現那女人正要轉過頭來看他。
白王速度極快,在她還沒看過來的那一刹那趕緊閉上了眼,這才沒有被尹宛抓到。
尹宛望著他,小臉皺成了一片,“殿下,我知道你是個病人,但是你這樣真的很不厚道。就算你是昏迷無意識的,我也覺得過分,更不用說是裝的了。”
“好吧,我就當你不是裝的,是真的在昏迷。所以,我在這裏鄭重的告知你一聲,既然殿下不鬆手,那我可就要用我的手段了。”
說著,她微微張口,露出兩排整齊的貝齒,做了個撕咬的摸樣。
“咬著殿下可不要怪我啊,我這也是沒有辦法才這樣的。”
說完她還等了一會兒,給了那男人反悔的機會。
不過依舊沒有等到白王睜開眼。
最後,尹宛心一橫,毫無愧疚的轉過臉,彎下腰,對著那隻手臂咬下去。
反正招呼已經打了,咬到他也不算她以下犯上。
不過十分可惜,唇瓣還沒碰上呢,那狡猾的男人忽地翻了個身,將手收了回去。
麵對著帳頂躺著,兩隻手臂垂在兩側,擺的十分整齊。
尹宛張著的大口頓時僵在半空。
“......”
“......”
這殺手鐧還真的管用,她既震驚又莫名覺得好笑。
不過也不敢在此耽誤太久,怕一會兒再鬧出什麽幺蛾子。
自從她說要走之後,白王就總是奇奇怪怪的,說話奇怪,行為舉止也很奇怪。
她都怕他下一刻搞出什麽讓她都無法招架的事。
現在還真的是不能以常人的思維來看他。
尹宛連忙掀開寢被從榻上下來,胡亂的穿好鞋襪,拿起木施上的衣裳就往身上套。
一邊套一邊往外間走。
此刻外間門關著,沒有人在,在外頭穿衣裳也沒人看見,也不算失禮。
但她不知,榻上的男人早在她起身下榻的一瞬間就又睜開了眼,一直看著她往外走。
其實他確實早就已經醒了。
逗她也是故意的。
實在是因為心中不快,才如此行事,就是想讓尹宛心裏也不爽利。
誰讓她與那個撇腳大夫當著他這個病人的麵兒有說有笑,還要一起約著去渭城。
那是他能去的地方嗎?明明是應該他去的。
不過即便心中這麽想,白王也絕對不會承認的。
他可是大晉堂堂的王爺,豈能被人看出在拈酸吃醋。
更何況,尹宛那女人已經鐵了心要走,他實在是沒有必要自降身價去討好她。
前頭做的那件事都已經很丟人了,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就這樣吧,什麽也不管了。
白王歎出口氣,再次閉上了眼睛。
尹宛不是說要照顧他痊愈,以此當做賠償嗎,那他幹什麽不接受?
正好靠這段時間來休養生息。
先前那段時間太累了,是該好好歇歇。
穿好衣裳後,尹宛就沒再回過寢房。
現在他們的關係已經不算是夫妻了,再睡在一間房裏實在不妥。
於是她便去了書房偏室歇息,叫了蒼河進去伺候殿下。
蒼河進去的時候,白王正在閉目養神。
聽到動靜,第一反應是尹宛回來了,不過在看見是自己的護衛的時候,他又很是無趣的收回視線,翻了個身朝裏麵躺著。
見主子醒了,蒼河不知道有多激動。
撲過去劈裏啪啦的說一堆話,隻吵得白王耳朵裏都要起繭子了。
聒噪,實在是聒噪。
不過再聒噪都沒有白日裏尹宛與那撇腳大夫說笑來的聒噪。
當時他真的恨不得起來將那姓柳的狠狠揍上一頓,但奈何身子不得勁兒。
除此之外,他心中還一直有個顧慮,尹宛之前屢次說過不讓他針對他的。
想到這個,他便生生忍了不悅。
雖然尹宛最後還是會走,但他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就是做不出來繼續針對那大夫讓她不高興。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心不受腦子控製似的,挺煩人的。
蒼河還在一邊聒噪,白王實在忍無可忍,轉過身來訓斥他,“交代你的事你都做了嗎,還有這閑工夫說話?”
蒼河頓時紮住話匣子,訕訕的笑笑,“殿下,屬下都按照殿下說的做了,將那核桃帶去望春山喂狼嚇唬她,她也招了,的確是太子殿下派過來的。”
“目的和殿下想的稍微有一些出入。”
“什麽出入?”白王沉著聲音道。
蒼河想了想,說,“出入便是原先太子想要害的人是殿下,想要殿下死後直接納了王妃。這在他心裏一直不算是什麽好辦法,所以一直在糾結中。不過後來王妃的兄長寄來書信,上頭寫了那種話後就被核桃那賤婢看見了,她傳書回去給了太子,太子當時就換了計謀,想要借殿下的手將王妃抓起來,他再將這件事鬧大。”
“之後再來個英雄救美,去陛下那裏為王妃求情,好讓王妃對他心存感激,將以前的事都一筆勾銷,然後抱得美人歸,再手中不沾一滴血的就將尹家軍收入囊中。”
“當真是好算計。”白王冷笑道,“都這麽久了,還想著要娶尹宛呢。”
也不看看自己拿不拿得住。
“好,將她看好了,以後興許還用得著。”
蒼河應聲是,表示自己一定會將人關好,等到用時再拿出來。
之後白王便招呼他出去。
不過蒼河並沒有走,而是守在榻前,似乎是有話要說。
閉著眼躺了一會兒,沒聽到身邊的人出去,白王眉宇間有些不耐。
“還杵著做什麽?是想本王將你再趕出去嗎?這回可沒有人再來為你求情了。
”
蒼河一下子跪倒在地,祈求道,“殿下恕罪,千萬不要將屬下趕出去,殿下如今身子不好,屬下擔心......”
知道他又要說那些個煽情的話,白王當即打斷,“行了,有什麽話快說,別在這裏磨嘰。”
蒼河立馬將到了嘴邊的關心話咽了回去。
他咽了口口水,說道,“殿下,屬下有幾句話憋在心裏很久了,一直想說來著。”
白王沉默著,聽他說話。
心中已經做了打算,隻要他下一句再不說正事兒,就要起來踢人了。
不過最後卻沒能讓他如願。
蒼河不僅說了,還說了些令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答的話。
隻聽得他說,“殿下,這些日子屬下其實看出來了,殿下已經對王妃動了心思,前兩日也說過要留下王妃的話,可那些殿下做的都很隱秘,不會輕易叫人看出來。屬下想,王妃肯定也不會知道殿下的本意是什麽的。”
“所以屬下鬥膽,請殿下正視自己的心。如果真的喜歡上王妃了,還請直接說明為好,真誠永遠是最能打動人心的東西。屬下看著殿下最近也很煎熬與糾結,每日定然過的也不是很好,這會影響身子痊愈的,既然過的不好,那為何不直接說呢?”
隻要說出來,就能解決許多事。
是嗎,他當真是對她動心了?
白王眯著眼看著還在喋喋不休的蒼河,想著自己真的是這樣的嗎?
他隻是感覺到自己最近有些不對勁,的確有想留住尹宛的想法,可是還達不到直接說的地步吧?
不想直接說,那能算喜歡嗎?
肯定不算的。
這蠢東西不知道腦子裏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白王看著蒼河,越看臉色越差。
“混賬,你逾矩了,還沒意識到嗎?”他斥道,“本王的心思你都敢揣摩了?是吃了豹子膽了?”
蒼河連忙求饒,“殿下,屬下哪兒敢啊?屬下隻是不想讓殿下後悔而已。”
說話間,就看見白王抬手伸了過來,大有要打人的趨勢。
嚇得蒼河連忙抱頭求饒,“殿下還請饒命,屬下是覺得,王妃對殿下真的挺好的,怕殿下放了王妃以後真的就再也找不到這樣的了。”
“你看,就說最近的,王妃都肯為了殿下去望春尋藥呢,王妃實在是太好了。”
尋藥,去那狼窩?
白王忽地看向蒼河,心想自己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
明明那會兒聽見了的......
肯定是那撇腳大夫做的手腳,他板著一張臉說道,“什麽時候去?”
“明日一早。”蒼河說。
白王默了默,想著為了救他,倒不至於去以身犯險。
沉吟片刻,他道,“你去同尹宛說一說,就說是本王的命令,要她不準去,尋草藥之事派幾個護衛去便好。”
“得令!”蒼河立即起身,轉身往外走。
不過才走了兩步,他又停下來,轉過身看著主子問道,“殿下,屬下覺得這件事殿下您親自說會比較好,能夠彰顯您舍不得王妃受苦的誠心。”
白王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嘴不要了?”
蒼河嚇得連忙認錯,之後硬著頭皮,在主子淩厲的目光中一溜煙兒跑了。
去的時候,尹宛已經歇下,被守在門外的板栗與春見給攔了回來。
於是他隻好回去照顧主子,第二日天一亮立刻就去了書房。
這回人是見到了,話也帶到了。
但是尹宛並沒有答應,而是直接帶著個丫鬟出了門。
回去與主子複命的時候,一張臉都快苦成囧字了。
都怪殿下自己不去親自說,他一邊在心裏嘀咕,一邊快步往清心苑走。
進到裏屋的時候,白王還在榻上躺著,等著尹宛來看她。
卻沒想到,等來的卻是蒼河。
他愁著一張臉道,“殿下,王妃說殿下多慮了,她跟著雲大夫一起沒什麽危險的,叫殿下好好養著,等她摘好草藥回來。”
......雲風又是雲風。
她可真是不聽話。
白王閉了閉眼,“隨她吧。”
懶得管了。
隨後就再也不想說什麽了。
將蒼河遣了出去後,自己躺在榻上合上了眼。
這會兒,尹宛已經與雲風一起出了城。
為了避嫌,她帶了兩個婢女,單獨乘坐一輛馬車。
雲風則自己乘坐自己的馬車,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前往望春。
一路上都很順利,很快他們就進了山。
其實尋找藥材這事兒雲風提前就實地勘測過,今日叫尹宛出來,隻不過是為了能單獨與她相處。
之前每次見麵都有白王在場,他總是陰陽怪氣的對自己,實在讓他不怎麽爽利。
自從昨日聽說尹宛要走,他就開始不再避諱他了。
這回,他也要為自己爭取爭取。
先前讓過表兄一次,這一次說什麽都不會再讓。
在山裏走了一會兒,按照雲風給的圖,尹宛便帶著兩個丫鬟找藥,雲風則跟在她旁邊。
兩人一邊說著邊境趣事,一邊尋找。
走了約莫一刻鍾,不知道怎麽的,板栗的腳忽然崴了,幾人隻好停下。
尹宛擔心小丫鬟再走怕傷的更厲害,於是讓春見將人扶著去馬車上歇著,自己再尋一尋。
春見擔心她不安全,躊躇著不去,但最後還是被尹宛給說回去了。
最後,她便孤身跟著雲風一起。
雲風與她早就相識,尹宛比較信任他,也沒想的過多。
兩人走了一會兒,按照雲風暗暗引導,尹宛很快便尋到了那株藥草。
她高興壞了。
伸手便將那草藥給摘了起來,順手丟進竹簍裏。
尹宛雖然是個閨閣小姐,但是怎麽說都是出身將門,也沒那麽那麽的嬌滴滴,來一趟山裏親自給白王尋藥她還是很樂意的。
這樣做的的確確能夠讓她的愧疚消去不少。
以後走的時候也沒那麽多心理負擔。
“那裏還有一株。”雲風指著前頭的草藥說道,“那兒都是刺條你別動,就站在這裏等我,我去摘。”
尹宛嗯了一聲,“那你注意安全。”
雲風朝她溫柔的笑笑,提著竹簍往前走去。
尹宛便在旁邊的一顆小樹下等他。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沒等到他回來,她就有些急了。
那個地方都是刺條,擔心雲風受傷,她連忙往前去尋他。
可沒想到,才走了幾步,忽然看見個毛茸茸的東西朝自己飛撲而來。
尹宛頓時嚇傻了,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正在這時,忽然從灌木叢裏飛出來一人,將她抱著閃身躲過。
“宛宛,你沒事吧?”雲風帶著她在空中轉了一個圈後穩穩落地,“是狼,不過你別怕,我能護著你。”
尹宛此刻還在驚恐當中,心砰砰亂跳著。
長這麽大,隻聽說過有狼,還真沒親眼見過。今日得見,將她險些嚇個半死。
那麽大一隻,站起來恐怕都比她還要高吧。
她木訥的點頭,顫抖著道,“謝,謝雲風。”
話音剛落,那匹狼忽地又從另一旁竄了出來。
雲風帶著她又轉了個圈,換了個位置。
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將她安置在一旁,說道,“你現在這裏等我,我去把它解決了。”
尹宛點點頭,“好。”
隨後,雲風便飛出去與那狼搏鬥。
一人一狼纏鬥在一處,直看的她心驚肉跳的。
那狼十分凶狠,爪牙鋒利,在雲風身上很快便抓出了幾個血口子。
不過雲風身手還算利落,即便是受傷了,也沒占下分風,很快便將狼給打暈在地,口吐鮮血。
她知道,那狼是活不了了。
雲風起來後,拉著她就往回走,“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
尹宛後怕的點點頭,“好,我們馬上回去,你這傷口需要趕緊清理。”
跟著他往回走的時候,尹宛心中幾乎被驚詫填滿了。
他居然這樣厲害。
之前還以為他就是個溫潤書生呢,沒想到還會武,而且身手這般好。
當真是深藏不露。
看來,那日在巷子裏他說的居然都是真的。
那廂尹宛在胡思亂想,這廂雲風卻在享受被她扶著的感覺。
走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忽然問道,“宛宛,離開白王之後你還會再嫁人嗎?”
尹宛收回思緒,搖搖頭,“我還不知道誒,先去找到父兄再說,你呢?”
“我?我也不會知道,不過我想很快就有成親的對象了。”他柔柔的看著尹宛,恨不得眼神之中能掐出水來。
其實之前他就對尹宛有不同的感覺。
但那個時候他不敢說,隻能每日利用給她治病的機會陪著她。
那幾個月過的確實很快樂,可是好景不長,她竟然被表兄給盯上了。
他利用他唯一在世的親人威脅他,最後,雲風隻好放棄心上人,離開了京都。
這件事說起來還真的讓人心痛。
他恨他的表兄,恨他不是真心相待尹宛,而是要害她。
不過幸好,她陰差陽錯嫁給白王,現在又有了可以逃離的機會。
想著這些,雲風的笑容就更加溫柔。
尹宛看著不知道怎麽了,忽然就感覺一陣起雞皮疙瘩。
她看著他,問道,“你怎麽這麽看著我,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雲風被她抓包,有點尷尬。
他忙收回視線,捂住胸口的傷口,佯裝著咳了一聲,“哦,不是,是我胸口很疼,方才發呆想著用什麽草藥先止止血才好呢。”
尹宛信了他的話,“那你快說,是什麽草藥,我這就去尋。”
說著,她便要扶著雲風在前頭的石頭上坐下。
沒想到,剛剛走到那處,就看見石頭後麵站著一個人。
那人身上也有好幾道傷口,看著十分瘮人。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群護衛,護衛們兩兩並排站著,中間放著五六匹狼。
“殿下!”尹宛驚詫的望向他,“你怎麽來這兒了?”
“你說呢?”白王冷冷的看著她,不悅道,“還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