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尹宛頓時腦袋一片空白, 心口開始狂跳,感覺隔著衣裳心髒要立馬蹦出來似的。
她試著深吸口氣給自己緩和緩和,竟驚訝的發現呼吸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偏偏肩膀那處被那一雙大手死死得按著, 不得動彈。
她隻能被迫以躺著的姿勢看著白王。
白王看著她眼神幾乎是一眨都不眨,仿佛輕輕的動一下人就會跑了似的。
見他這般摸樣,尹宛不由的開始胡思亂想。
莫不是自己方才掏心置腹的話說的太過真誠將他打動了,他想要用夫妻之禮這種事來對她表示感謝嗎?
老天,這未免也太嚇人了吧。
不行不行, 這誰扛得住啊。
她連忙用雙手撐著白王的胸口, 勸解他, “殿, 殿下, 你莫激動, 莫激動。”
這態度是知道錯了?
白王目光探究的看著她, 覺得好似有那麽一點像,於是將已經到口中的話收了回去。
想看看她待會兒怎麽同他道歉, 承認錯誤。
不過這一次他卻料錯了。
等來的並不是道歉, 而是一種極其離譜的東西。
是他根本不會想到的。
“殿下。”尹宛喚了他一聲,眉頭漸漸蹙起,“我這樣說其實都是從一個妻子的角度出發, 這些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所以我根本不需要感謝,殿下莫要有心理負擔。”
這種為他著想的事情往後肯定不止一次, 興許還有許多次呢,總不能每一次他都這樣吧。
那她以後還敢這樣同他推心置腹嗎, 當然不敢啊。
不得不說, 她的這個想象力是真的豐富,讓白王都有些措手不及。
明明是生氣發怒, 卻被她胡扯到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上,當真是離譜。
看著她那張緊張中還帶著得意的臉,白王的目光就越發的淩寒起來。
“尹宛,你當真是大膽。”他幾乎是咬著牙在說,聲音沉的可怕。
但是礙於兩人這樣的姿勢,這話落進尹宛耳裏時,就變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她以為他聲音低沉的要命是被她感動很了,準備下一刻便要將自己獻給她呢。
當時她就嚇得渾身一個機靈,胳膊一軟,鬆了手。
然後趕緊交疊在胸口,護著自己,防著他,“殿下,我不要你對我感恩戴德,你隻要將銀票送還回去就行,我這人要求很低的。”
“實在沒必要......以身相許,不值當,不值當的,你清醒一點哈。”
一連串的話說出口,尹宛臉頰已經燥紅一片,連耳朵都紅的要滴血似的。
她羞赧的將臉扭到一邊,不去看他。
沒發現白王麵色已經沉如深潭,十分可怖。
這都什麽時候了,她居然在幻想著他要與她行夫妻之事?
什麽腦子啊?
他將手裏的力道加深了一分,好讓她清醒些。
尹宛頓時疼的吸了口涼氣,猛地回過頭來看向白王,慍怒的說道,“殿下,你弄疼我了。”
白王卻是不理,也不鬆手,沉著臉道,“不弄疼你,你不長記性。”
長什麽記性,尹宛有些懵懵的。
他是在暗示她什麽嗎?
暗示一詞一出,腦子裏立刻便想起了某些可怕的東西,嚇得她急忙說道,“不是,殿下,你真的不用這樣的。”
她又拿雙手去撐他的胸口,想要他趕緊起開,可推了兩下卻是紋絲不動。
相反,那人還往下壓了一寸。
尹宛登時就嚇壞了,急道,“殿下,你快起來。”
白王還是不動,隻幽幽的問道,“王妃,體會到害怕是什麽滋味兒了嗎?”
尹宛咬著下唇,顫抖著回他,“體會到了。”
“體會到那就好。”白王忽然冷冷一笑,毫無征兆的又將身子往下壓了壓。
低到兩人幾乎都要鼻尖碰鼻尖了。
尹宛再不敢與他對視,將臉緩緩的移到一旁躲避,開始飛快轉著大腦想法子應對。
就聽到白王忽然以一種命令的口吻說道,“本王說過,你隻需要做好你的王妃,旁的事情都不需要你插手。若是下回還敢這般放肆,本王就會如你所願,用以身相許來報恩。”
“還有,有些話不該你說的你便不要說,本王能饒你一次,不代表能饒第二次。”
後頭一句話尹宛是一個字都沒聽見,隻聽到白王說若她再插手銀票之事就真的以身相許。
她當時臉色就一白,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
尷尬的恨不得將床榻摳出來一個洞讓自己鑽進去,一輩子不出來。
但是事情已然發生,逃避也不是辦法,還得趕緊承認錯誤才是。
她連忙扭過頭來要與他解釋,可沒料到這人居然與自己隔得那般近。
才轉過來,唇瓣便一不小心貼在了他的唇上。
溫熱濕軟的觸感頓時便像是閃電一般蔓延開來。
兩人神情同時一滯,呼吸像是瞬間停了一般。
很快,尹宛便發現白王的耳垂居然有些開始泛紅。
不過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不僅耳朵臉頰發紅,就連身子也跟著發起熱來。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這麽丟人。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不知道自己方才轉過來幹什麽。
就是道個歉而已,不轉過來也一樣能說啊。
這一瞬間她當真是嫌透了自己。
不知白王他會怎麽想,會不會覺得是她故意這樣的,真的丟死人了。
尹宛心下正煩悶呢,想著該如何解決這事兒,就忽然感覺肩膀一輕,沒了束縛。
就看見白王鬆開她的肩膀,撐著床榻站起來,轉過身背對著她。
臉色有些奇怪,說不太清是什麽。
她都不敢動,還僵直的躺著,感覺自己起來也不是,不起來也不是。
白王雖然背對著她,但她感覺他背後好像也有眼睛正在盯著她看似的,讓她渾身都不自在。
思索片刻,她決定還是不起來了,直接將鞋子褪去滑進了被窩裏。
然後拉過被子蓋過頭頂,躲在裏頭。
反正,不看彼此的臉就不會更尷尬。
她身上本就很燙,被寢被裹著沒一會兒就出了汗。
不過她也不打算出來,暗暗咬牙發誓,今夜就算在裏麵熱死,都不要將被子拉開。
隻要過了今晚,明日又是一個全新的她,什麽誤親什麽的都不存在了。
聽著後背傳來寢被與衣裳摩擦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白王便知道尹宛已經上了塌。
喉頭滾了滾,他啟步走向外間圓桌。
在凳子上坐了下來,拿起纏枝梅花瓷壺倒了一盞茶,慢慢飲著。
外頭仿佛是起了風,竹影搖曳,在窗前打下斑駁的黑影。
望著那影子,他拿起杯盞仰頭一口飲盡,然後默默的給自己續滿,又一口飲下,再續滿,如此往複。
直到一盞茶被他飲盡,才洗手作罷。
過了這般久,尹宛身上的熱氣已經消的差不多了,感覺人爽利不少。
身邊的人自從走出去後就一直沒進來,不知他是什麽情況。尹宛十分好奇他在做什麽,於是偷摸摸的扯開被子去查探。
卻沒想到,才剛將眼睛露出來,就聽到有腳步聲朝自己走來。
心裏頓時一慌,手忙腳亂的拉過被子蓋住頭頂躲起來。
殊不知力道用的過大,一下子將寢被薅去半截,讓一雙玉足無辜的裸.露在冷氣中。
白王一靠近床榻便看見了這般光景。
他頓了一瞬,又很快恢複平靜,拉起寢被側身躺了進去。
尹宛一動都不敢動,連呼吸聲都刻意控製著,生怕再出什麽情況。
腳在外頭凍得發麻也不敢縮進被子,想等著他睡著再趕緊捏捏暖著。
等著等著,忽然就感覺腳上多了一物,觸感像是軟綿綿的被子。
尹宛心中不禁訝然,魏衡這種人居然還會做這種事嗎?
真是讓人有點不敢置信。
她將呼吸放緩,悄悄扯開寢被一角去看他,發現他閉著眼,呼吸已經趨近平緩似乎是睡著了。
於是才敢稍稍抬頭去看自己的腳。
然後就看見他的寢被一角正蓋在自己腳上,他那邊卻因為沒蓋嚴實正透著風。
尹宛心中莫名有些暖意浮起,覺著他倒是還算有些心。
於是想著,他都破天荒的給她蓋被子了,那她也不能自私不顧他的死活。
趁著他睡著,她將自己的被子輕輕的拂下去蓋住腳,然後又如同蝸牛一般慢慢的將白王的被子扯回去蓋住他透風的那一邊。
搞定一切後,才放心躺下來。
他們二人一直以來都是各自睡兩個寢被,從新婚第一夜便如此。
到了這裏,這規矩還是延續著,春見收拾寢房之時也沒去做改變。
尹宛慶幸一開始就是這樣,不然睡一個被窩裏那得多尷尬。
她躺在榻上聽著耳邊傳過來的均勻呼吸聲,也打算入睡。
可是眯了半晌竟然都沒睡著,反而比方才還要精神。
最後實在是沒法,也懶得強製自己睡了。
幹脆想著找點事做好了。
今日帶回來的夜明珠不是還沒來得及細看麽,眼下正好。
倒不是因為喜歡這珠子才這般上心的,她隻是覺得這珠子自帶體香十分特別,很有參考意義。
之後若是說動白王走回正途,她便要真的去買鋪子做生意賺錢的。
畢竟要給他安全感不是?誰叫她已經誇下海口了。
她輕輕的朝裏頭翻了個身,從枕下摸出小匣子,縮進被窩裏。
然後摸到銅環,輕輕一提,便將蓋子打開了。
漆黑的被子裏瞬間亮了起來,香氣也慢慢往外發散。
不過尹宛聞不到,但聽說氣味很香,想來一定是極雅的。
她不由感歎,這還當真是極妙的東西。
若是自己日後也能做出帶香味的珠子來,放在鋪子裏售賣鐵定會吸引不少人吧。
想著想著,思緒便飛向了不久的將來。
白王淺眠,從她給他蓋被子的那一刻便醒了,之後再也沒睡著。
這會兒榻上亮晃晃的,更是刺目的無法入睡。
他側過頭,看著被子裏朝外散發出來的光看的眉頭直皺。
她倒是膽大,也不怕將眼睛看出什麽毛病來。
不過介於方才發生那檔子事兒,他也不想去打擾她,怕兩個人都尷尬。
相信這女人不是個傻瓜,看到覺得刺眼的時候應當知道收起來。
可誰知看著看著,尹宛竟是忘了收起來,讓那珠子一夜亮到天明。
晨起時,睜開眼的一瞬間,就感覺眼睛不舒適了。
有些幹澀,看東西還有點模糊。
當時她便覺不好,心說該不會是昨夜看的太久傷了眼吧。
她連忙往外看,見白王早已不在,趕緊坐起來朝外頭喊叫,“春見,快些進來。”
春見正在外頭打掃院子,聽到小姐召喚快速跑了進去。
“小姐,你醒了。”她將主子扶著下地,一邊幫她穿好衣裳,一邊說,“殿下離開前說要小姐今日將挑選下人的事辦了。”
尹宛眼下哪兒有心情弄這些,揉了揉眼睛急道,“快些給我收拾好,再去將雲風請來,我眼睛不舒服。”
春見哪裏能聽得小姐身體不適,嚇得忙加快手上動作,伺候著她用膳之後,就忙不迭跑出去請人了。
很快,雲風便帶著昨夜開好的藥來了。
他將藥遞給春見,吩咐她一會兒就可以熬製。
等他忙完後,尹宛才道,“雲風,我昨夜看那珠子看的太久了,眼睛好像出了問題,你快幫我看看。”
雲風將她的眼皮撥開看了看,詢問不適症狀,再號了號脈,最終發現隻是幹澀疲勞之症。
於是讓她將微熱不燙的水裝進湯婆子,再用湯婆子圓潤的地方輕輕在眼皮上貼著,一日做個□□回,就差不多能緩解。
尹宛瞬間就鬆了口氣,心裏的負擔也沒了。
於是很快,就將這些個事情都拋到了九霄雲外,開始糾結心裏最難搞的事情。
雲風見她麵色不佳,問道,“你臉色不好,是有什麽事嗎?”
尹宛點點頭,“有。”
雲風道:“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幫你。”
尹宛悶悶的點點頭,“同你說說也好,省得我一個人鑽牛角尖。”
雲風微微笑著,聲音清潤,“那你說,我聽著。”
尹宛眨巴了下大眼睛,想了想,說道,“若是有一件事你覺得製止是對的,但是旁人非要那樣做,你是會繼續阻止力挽狂瀾不讓那人涉險,還是會幹脆放棄讓人自生自滅?”
“這個......”雲風思索片刻,說道,“如果阻止是正確的選擇,那我定當會堅持到底,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那如果要付出些什麽代價呢,比如說你有病人快病死了,需要你取血救他,你還會嗎?”
“會。”雲風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道。
尹宛奧了一聲點點頭,心裏的迷茫忽然有了明路。
他說的對,她就該堅持的。
即便昨日魏衡用那事威脅她,她也要不懼危險奮勇向前。
她要救他!
“好,那多謝雲風,我待會兒還要去挑選下人,就不多留你了,咱們改日再聚。”
“你要尋下人?”雲風詫異道,府裏不是有一批下人嗎?
“嗯,這裏的人用著不放心,都要遣散的,我們得重新選一些進來。”尹宛道。
“這樣啊。”雲風沉吟片刻,說道,“不如將這件事交給我,我給你尋一些你再挑選如何?你看,我在這裏比你久,路子還多些,也省得你費心,你身子不好得好好養著才是。”
尹宛信任雲風,想著他說的也有道理,於是便點頭應下。
送走他後,她便窩在房裏一邊用湯婆子潤眼睛,一邊給自己做足心理準備,好應對晚上的事。
反正不論如何,她都要說動他,不惜一切代價。
很快,便到了晚上。
用過晚膳,沐過浴後,尹宛便在房中等著白王進來。
可是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他,倒是等到了蒼河。
“王妃,殿下說今晚在書房睡,讓王妃早些歇息。”
“什麽?在書房?”尹宛一下子站了起來,心想他這是在躲她啊。
不行,他不來,她便去尋他。
於是尹宛便披上外袍在蒼河震驚的目光中大步朝書房走去。
進到書房時,看見白王正坐在圈椅上看書。
尹宛將蒼河與春見都打發在外頭等著,關上門後,她便徑直走向白王。
“殿下,我今日來還是想與殿下說說,殿下真的莫要收受賄賂,別等到陛下降罪一切都來不及了。”
白王就聽不得這樣的話,頓時麵色發沉,將書板在案上,“本王的話你都當耳旁風嗎?是不是想......”
就知道他會這樣,尹宛也不示弱,直接壯著膽子走去案前,打斷他的話,“我沒有當耳旁風,我就是想救你。”
白王冷冷斥道,“不需要。”
“那殿下說為什麽不需要?”尹宛反問。
白王:“本王不需要像你解釋。”
看吧,看吧,真是冥頑不化。
尹宛真是恨鐵不成鋼啊,心說這個男人怎麽倔的跟驢似的。
說這麽多次他都還這般不聽話,真是氣死她了。
一煩燥起來喉嚨就開始發幹,她想也未想,端起桌上滿滿一盞茶就仰頭一飲而盡。
且等她飲完這盞茶再與他說道說道。
她喝的極快,白王都來不及製止,就看見杯盞見了底。
尹宛將那杯盞往桌上一放,就準備與他談夜裏說的以身相許就答應的事。
卻猛地發現自己的頭竟莫名發起暈來,緊接著,身子也跟著發燙。
尹宛才知道自己喝的不是茶,竟然是一整杯酒,還是那種味道極淡的。
“你怎麽在茶杯裏裝酒?”尹宛撫著額頭晃了晃,感覺腦袋都大了。
誰同她說了這杯子隻能裝茶不能裝酒了?白王瞥了她一眼,並不想說話。
喝了便喝了吧,醉了好睡覺。
見人不回應,尹宛又往前走了兩步,繼續問道,“殿下,你怎麽不說話?”
看著看著,她竟奇怪的發現白王居然變成了兩個,還晃晃悠悠的,像是要馬上飄走一般。
她一著急,伸手就勾住了他的脖頸,順勢坐在了他腿上。
這時候尹宛已經有些暈乎乎的,但她思緒還算清晰,貼在他身上也不忘問事情。
“殿下,你昨夜說我再繼續勸你,你就會答應,然後以身相許是真的嗎?”
“你可要說話算話哦,我來接受你的回禮,你也要答應我明日將東西給人還回去。”
“你將東西還了,我也將那珠子還回去,我們要做誠信的好人哈。”
說完,她便忽然收回手捧著白王的臉,俯身下去。
小手軟乎乎的,十分滾燙。
不知是醉酒引起的,還是因為情緒上來了害羞導致的。
臉被她這般緊緊按著,白王的臉頰也被染得開始發燙。
他將頭往後仰了仰,眯著眼看著朝自己湊下來的人,咬牙斥道,“尹宛,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
尹宛先是搖頭,繼而又點頭。
在酒的作用下,她已經逐漸開始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了。
看著白王時,麵上帶笑,眼睛都成了月牙狀。
她伸出食指,追過去抵在白王唇上,朦朦朧朧的說道,“魏衡,你別說話,我正在接受你的以身相許呢,你說過的話可要算數,明日一早讓人將銀票送回去。”
正在接受他的以身相許???
是不是搞反了?明明是她在對他行不軌之事。
白王雙手已經攥緊,置在桌案上,下一刻仿佛就要拍案而起。
尹宛醉後比較敏感,能感覺到麵前的人情緒不大對頭。
她連忙用手再次圈住他的脖頸,不讓他掙脫,口中還在念念有詞,“你知道嗎,我的犧牲有多大,我這麽費盡心思還不是為了讓你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你個沒良心的壞家夥。”
說著,她還抽出一隻手拍了拍胸脯,“沒錢花不要緊,魏衡你別怕,我能賺錢的。等我鼻子好了,我便好好研究研究那夜明珠,到時候開一個飾品鋪子,賺它萬把兩的,不比你那幾千兩銀票好嗎?”
聽到這裏,白王麵色明顯起了變化,再不似方才那般駭人。
拳頭也緩緩放鬆下來,消了要拍桌子遣她下去的衝動。
“你當真是真心這樣想?”他緩聲問。
尹宛很不樂意聽他這樣說,撇了撇嘴,“真的不能再真了,你怎麽不信。告訴你魏衡,我尹宛隻有一顆真心,斷斷生不出假的。”
“倒是你啊,以身相許都這麽磨磨蹭蹭的,我腿都坐麻了。”
她邊說邊挪了挪臀,朝裏頭靠了靠,找到個柔軟的地方坐了下去。
殊不知,蹭到了不該蹭的。
白王頓時身子一僵,嗬斥的話就跟著到了嘴邊,“尹宛,你當真不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尹宛揉揉眼,迷迷糊糊的說道,“知道啊,我腿麻了換個地兒坐。不過殿下,好奇怪啊,你的腿上怎麽長樁子了,好硌人啊。”
實在是不舒服,她又環著白王的脖頸墊起臀部準備要換個位置。
還來???
白王閉了閉眼,壓下心中莫名的燥意,忽然將人抱著站了起來。
雙手像是繩索一般緊緊禁錮著尹宛胡亂動著的身子。
不過尹宛現在理智已經不剩多少,連東南西北都找不著了。
但她心裏的執念還在,那股子勁兒拚命推著她繼續行動。
她將勾住白王脖頸的手緊了緊,朝那張也有些熱乎乎的俊臉靠過去,猛地親了一口。
白王瞬間僵硬的如同木頭一般。
感覺不到他的回應,尹宛十分不悅的催促他,“魏衡,你怎麽回事,你不是很喜歡我嗎,怎麽還不行動?”
她不知道自己方才做的事造成了什麽樣的‘惡劣’影響,都已經讓白王耳根紅了一大片。
他站在原地不動,緊緊的盯著尹宛,眼底不知名的暗潮已然開始翻湧。
尹宛啊尹宛,你到底還有多少是本王不知道的?
先前死活不願與他圓房,連碰一下都跳出去老遠,現在居然為了讓他不要接受行賄而主動投懷送抱。
還當真是讓他刮目相看。
等了半晌,人還不動,暈乎乎的尹宛又開始催促,“魏衡,魏衡,你快點。”
說完,勾著他的脖頸又在另外一邊臉上親了一口。
白王覺著自己再也不能耽擱了,怕是再耽擱下去會出大事。
於是他忙將人抱著快步走出書房。
出去的時候,兩個下人正在外頭候著,見殿下臉頰上有兩道唇印,四目同時震驚。
“殿下,這......”
白王斜睨了二人一眼,“閉嘴。”
兩個下人頓時低下頭不敢再說話,隻默默的跟著主子一道往前走。
蒼河心中著實高興,想不到事情居然進展這麽快。
過幾日他便可以傳書回去給蘭妃娘娘了。
想到這兒,他腳步都輕快不少。
春見見他這樣,忍不住戳他胳膊瞪了他一眼,口語道:你就這般高興?
蒼河回之:當然!
我......春見攥起拳頭怒目圓睜:你家主子趁人之危,話說哪裏來的就酒啊?
小姐都醉成了那樣。
蒼河再回:非也非也,殿下是正人君子,興許是王妃一激動誤喝了我給殿下準備的果酒才這樣的。
言外之意,王妃連喝果酒都醉,還真怪不得他。
春見咬牙切齒:你真的害死人。
蒼河搖頭,很是得意洋洋:還請春見姑娘不要含血噴人哦。
兩人便這般劍拔弩張的鬥嘴,一直鬥到跟著主子們到了寢房門口才停。
他們被命令守在外麵,不讓進去。
從書房一路過來,被冷風吹著,白王逐漸清醒過來。
到塌邊之時,心中燃起的火也消了大半。
他將人抱著放在榻上,試圖去撥開尹宛的手分開彼此。
沒想到,手還沒碰到她的手,尹宛便自動將他鬆開了,還抱著被子往裏頭滾了滾。
白王頓時怔了怔。
不知怎得,居然感覺心裏還有一絲絲小失落。
不過這種失落也隻存了片刻,很快便消了。
他直起身子,將被尹宛撓亂的衣襟整理好,看著她不再動了才去到桌前坐下。
然後提起茶壺倒了一盞冷茶,仰頭一飲而盡。
放下茶盞後起身準備離開寢房,讓下人來照看她。
但還沒走兩步,忽然就聽到後頭那人斷斷續續的說話了。
“別,別走,你......回來。”
白王立即停住腳步,不再向前。
他站在原地等了等,才緩緩回頭看她,表現的很是漫不經心。
不過很快,這種漫不經心就被緊張給替代了。
因為他看見尹宛並沒有好好躺在榻上微笑著向他招手,而是大半個身子都懸空搭在榻沿。
那姿勢怕是隻要再往前攀一寸,便要栽到在地上。
他立即往榻前走,邊走邊說服自己。
她是本王的妻,不能摔得鼻青臉腫,本王去扶她也隻是因為不想讓人看笑話。
說服完自己時,人也到了塌邊。
他一把將人撈了起來,再次按進寢被裏。
心中還在想著,就這一次,後麵他再也不管了。
直接去書房就寢,眼不見為淨。
可就在他起身的時候,尹宛忽然又纏了上來,還精準無誤的圈住了他脖頸。
口中還在念念有詞,“別走,我難過。”
她居然說她有點難過......
白王忽然就在想,是不是自己太不近人情了?
自己的夫人醉酒成這樣他還在想著躲開她,弄得她心裏難受?
興許就是這樣吧。
罷了,罷了,就留下來陪陪她好了。
他在塌邊坐下,破天荒的溫聲說道,“尹宛,你醉了,還是趕緊睡吧,本王不去書房了。”
尹宛嗯了一聲,像貓兒似的在他胸口蹭了蹭。
不過她似乎不滿意他與自己隔得這般遠,於是手上用了些力,將人帶著往下壓了壓。
白王幾乎沒有怎麽用力反抗,人便被她勾著摔了下去。
在幾乎砸到尹宛的時候,他才用雙手撐在她身子兩側的軟被上穩住身形。
感覺到麵前的人與自己距離夠近了,也沒那般抗拒,尹宛才鬆開了手。
這時酒的作用已經發揮到最大限度,將她的五髒六腑都燒的滾燙。
尹宛感覺呼吸都有些不順暢,胸口悶得慌。
她閉著眼睛伸手摸上自己的衣襟,將它往兩邊扯開。
霎時,胸前的春光便同著小衣一起露了出來。
白的發光的雙峰半隱在小衣裏,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小葡萄籽也開始若隱若現,白王忽然想起來那日在浴房裏也看見過這個。
目光停留在上頭片刻,他又趕忙移開,看向尹宛半啟的唇口。
上頭還是紅通通的。
今日她去見他好像還專程塗了口脂,紅嘟嘟的,十分軟糯誘人。
臉頰吃過隻留個印子,連什麽味兒都不知道,倒有些可惜。
他忽然便在想,要不要試試,看看到底是什麽味道。
他將頭低了下去,去觸碰那唇瓣。
哪知,就在快要嚐到的時候,突然聽到尹宛嘟囔了一句,“魏循,魏循。”
魏循???她喚的竟是魏循?
白王腦子一翁,心中的情愫瞬時便被打的七零八落。
他一下子怒了,捏住尹宛的下頜質問她,“你叫誰的名字?”
尹宛似乎已經在夢中,但仍然能感覺到下頜生疼,下意識用手去扣開。
白王揮開她的手,死死的盯著她不放。
尹宛像是改了主意,忽然收回一隻手以最快的速度扒開麵前男人左肩的衣裳,攀上去狠狠咬了一口。
勁兒確實是用的極大,像是帶著恨意一般,一口便將白王緊實的肩頭咬出血來。
白王吃痛,猛地將人扯開,再次按回到榻上。
他拾起尹宛落在榻沿的軟帕按住肩膀給自己止血,暴怒的盯著榻上還在念著魏循二字的人,目光中滿是肅殺之意。
她當真心裏還有他,嫁給他快一個月了,還敢想他?
簡直放肆!
白王當真是被尹宛氣的狠了,還沒等肩頭的血止住,就甩袖離去。
咬完人,尹宛心裏莫名舒坦了。
很快,便已經沉沉睡去,在沒有動彈。
......
第二日醒來時,頭疼的仿佛要炸開。
躺在榻上,望著頭頂的月白色帳幔,尹宛隻覺得天旋地轉。
她扶著額頭喚人,“春見,你快進來。”
春見連忙跑進來,見小姐已經醒了,將人扶著坐起來。
“小姐,你還好嗎?”她心疼的問。
尹宛按了按脹痛的太陽穴,整個人都十分沒有精神,“不太好,我怎麽頭這麽暈,怎麽回事啊?”
“小姐,你都不記得了嗎?”春見給主子輕輕按壓著太陽穴,詫異問道。
尹宛搖頭,“不記得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昨夜她不是要去同他談判嗎,怎麽忽然喝上酒了?
“是的,發生了大事呢。”春見十分嚴肅的說道。
“快說說。”尹宛催促她。
春見便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訴了尹宛,尹宛聽後大為震驚。
意思是自己去找白王談送東西回去,她接受他的以身相許,然後還沒開始就誤喝了酒,計劃泡湯了。
......
尹宛頓時無語。
不知道事情怎麽發展成這樣了?
那她有沒有與他......那什麽。
她連忙掀開寢被去看自己的身子,發現衣裳還穿的好好的,一點都沒有破壞過的痕跡。
“小姐,不用看了,你與殿下沒有那樣。”春見小聲附在她耳邊說,“小姐昨晚不知怎麽惹怒了殿下,殿下拂袖而去,那張臉拉的老長,都能擀麵了。之後我進去看的時候,你就已經睡著了。”
“小姐,你還記得是怎麽惹怒殿下的嗎?”春見十分好奇他們在裏麵究竟發生了何事,讓白王氣成那樣。
尹宛閉著眼想了想,卻是絲毫都想不起來。
昨晚上的記憶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尋不得半分蹤跡。
不過她隱約記得好像是做了個什麽夢,內容不清楚。
“記不得了。”尹宛搖頭,發現頭還是疼的厲害,於是催促春見,“快去準備些醒酒湯。”
“早就備好了,小姐你用過早膳我便端來給小姐,空腹喝對身子不好,待會兒喝完飲酒湯還要喝藥呢。”
尹宛無力點頭,“嗯,你看著辦。”
“殿下呢?他去了何處?”
春見扶著主子起來,邊給她收拾妝發,邊道,“殿下出去辦事了,說是午後才會回來,小姐不用等殿下一起用膳的。”
尹宛哦了一聲。
不過她倒不是想要等他一起用膳,而是想知道昨晚究竟怎麽了。
得同他打個照麵,當麵問問。
“等他回來你趕緊同我說。”
午後見就午後見吧,用完膳她還可以睡個回籠覺呢。
頭真的痛死了。
用過膳後,尹宛先是喝了醒酒湯,過了半個時辰又喝了雲風給開的藥。
之後在廊下躺椅裏坐了一會兒,見天色十分陰沉,很是寒冷,便進了屋中小憩。
這一覺直接睡到午後,醒來時已經是申時。
還沒到夜裏,天色居然已經黑沉沉的了。
屋子裏即使是點著蠟燭都不太明亮。
春見說外頭變了天,似乎像是要下雪的前兆。
尹宛便披著厚厚的披風推開支摘窗朝外看,果然見天邊的烏雲已經壓得極低,確是要下雪的前兆。
沒想到凜州的雪季來的這般快。
不知父兄那邊如何了,渭城可是比凜州還要寒涼淒苦。
朝廷暖冬的糧草都按時送過去了嗎,將士們能不能吃上熱乎的飯菜,穿上厚厚的禦寒棉衣呢?
想起過去哥哥傳回來的書信說是渭城冷起來都能將人的手指凍掉,尹宛便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看著看著,便開始擔憂起父兄的手指了。
他們日日要拿那冰冷的兵器,肯定不能時常待在暖房裏。
“春見,去拿紙筆,我要給父親和哥哥寫信。”
春見將筆墨紙硯備好,用鎮紙壓住信紙兩側,再將沾滿墨汁的筆在硯台上刮了刮,遞給主子。
尹宛接過,整整寫了三紙家書。
將自己心裏的關心與擔憂盡數寫在上麵,直寫的雙眼通紅才停下。
最後等墨汁幹後,再將其折好放進信封內,提字:父親大人親啟
送完信回來,春見給她帶了一個消息,說是白王已經辦完事回來了,此刻正在書房裏。
尹宛便拿起湯婆子往書房走去。
到了那裏,果然看見他在裏頭坐著。
她便讓春見在外頭候著,自己進去了。
白王手裏拿著書卷正在細細觀看,聽到有人進來,微微將書冊朝一側挪開看了一眼。
見是她就有些沒好氣,“你來是有什麽事?”
語氣相比之前更是沒有一絲人情味,尹宛心裏直發慌。
心想昨夜到底發生過何事啊,將他氣的這般狠,對她說話比對著陌生人還不如。
她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氣問道,“殿下,聽說昨夜你心情不好,到底發生何事了,可以告知我嗎?”
“告知你?”白王反問,“你當真不記得了?”
尹宛重重點頭,“不記得了,昨夜我好像在殿下這裏誤飲了酒,後頭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還請殿下告知與我。”
不記得了......?
這令白王心中更加不悅,連同她說話都不想說了。
還告知她?有什麽好告知的?
難道要說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酒後吐真言,口口聲聲喚的是他兄長的名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