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殿,殿下,你怎麽來了?”

不知怎得,看到白王的那一刻,尹宛居然有點心虛。

她慌忙將手裏的珠子攥在手心,迅速藏到身後不讓他看。

屋子裏瞬間便再次暗了下來。

蒼河麻溜去將燈點燃,屋子裏才又恢複明亮。

白王垂目看著尹宛,沉聲問道,“你方才在做什麽?”

尹宛其實真的很想說你不是已經看見了嗎,但是又心虛的不敢直說。

這事兒說出來其實還是挺尷尬的。

她閉口不提這個,努力擠出一個笑說道,“雲風方才給我診脈呢,殿下。”

“對了,我正好給殿下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舊友,名喚雲風,也叫柳予風,是方才請來的大夫。”她朝後頭規規矩矩站著的人看了看。

雲風便迎著她的目光走上前來,朝白王拱手行禮,“草民,柳予風見過白王殿下。”

白王不動聲色的將其打量一眼,見他衣著不凡不太像個大夫,倒像是個貴族公子,心中便有了計較。

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裏,不知當真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

他淡淡的點點頭,又將視線落回到尹宛身上。

見她的手還背在身後,便問,“你那夜明珠是從何處得來的?”

其實猜都能猜得到,定是這柳予風所送。

但他就是想從尹宛口中聽到,想看她還會不會欺騙隱瞞。

若是沒說實話,那他當真會有別的想法。

相比於先前,白王此時表情已經沒那般駭人,但是尹宛還是感覺有巨大的壓迫感罩在頭頂。

也不敢再藏著掖著,將手緩緩伸出,在白王麵前展開,“殿下,這個是雲風送給我的新婚賀禮。”

還算是老實。

白王看著那珠子嗯了一聲,朝雲風做了個手勢,“看也看夠了,還回去。”

他說還回去?尹宛頓時驚了。

怎麽能當著送禮人的麵說要將東西還回去呢,這不是戳人家的心窩子嗎?

真是不可理喻。

不用看,她都知道雲風現在臉色鐵定極差。

為了不讓人難受,她忙將珠子攥緊再次收回來,解釋道,“殿下,我們是朋友,這隻是朋友間送的賀禮,不至於說要還回去吧,讓人心裏怎麽想?”

送回去可以,但不能是現在。

又或者說,她去尋些同等價值的禮物還回去,禮尚往來不就可以了。

但沒料到白王這人相當軸,連思索都不帶思索,再次命令她,“還回去。”

尹宛一下子愣住,不知該如何反應。

氣氛一下子變得嚴峻起來,雲風心中也不太好受。

從前聽說白王冷漠不近人情,還隻是對待陌生人,如今當麵遇到,才發現他們說的太片麵。

這哪是隻針對對外人,對自己的妻子也是不講情麵的好嗎?

也不知道他是吃醋還是單純的不想收禮。

雲風心中鬱悶,不願看尹宛這般為難,於是解釋道,“殿下,我與王妃乃是舊友,這顆珠子是我特地尋了送給王妃當新婚賀禮的,不算是什麽極其貴重的東西,不用還回來。”

這他還能不知道嗎?

白王心中冷笑,若是這雲風底細清楚,他倒不至於這般計較。

這種時候來的人十個人中九個半都有問題,嚴謹一點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尹宛負責。

“柳大夫看診看完了嗎?”他漠然問。

沒想到白王直接岔開了話題,雲風怔了怔,“稟殿下,看完了。”

“看完了就先回去吧。”白王大袖一揮背到身後,以一種上位者的表情看著他。

尹宛十分尷尬的看了眼雲風,雲風也看了她一眼,說道,“殿下,看診是看完了,但是藥方還沒有寫。”

居然還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傳遞信息,當他是空氣嗎?

白王微顯慍怒,“那就有勞柳大夫回去寫好,明日派人送到府上來。”

“蒼河,帶柳大夫出去,將看診費結清了。”

蒼河立馬走上前來,對雲風做了個請的手勢。

雲風隻好作罷,拱手行禮,“那柳某便先行離去,明日直接將藥抓好送到王府來。”

隨後拿起藥箱大步離開。

好不容易來個熟人就這麽被趕跑了,最後連句道別的話都沒說上,尹宛心裏著實難過。

她一直盯著雲風的背影看,久久沒收回來。

“你就這麽舍不得他?”白王冷眼看著她,語氣也冷的可怕。

什麽叫舍不得啊,瞧瞧他說的什麽話。

尹宛仰頭看著白王,“當然不是,我隻是看見故人想念京都了,還望殿下莫要胡說。”

“是嗎,那怎麽本王看你一副看不夠的樣子,連東西都不願歸還。”

這話說的有些陰陽怪氣,兩個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說不出的詭異。

難道殿下他吃醋了嗎?

蒼河實在不敢相信主子會這樣,但是事實好像就是如此。

他在心中暗暗發笑,喲,事情開始變得有意思了啊。

不單單是他們,就連尹宛也有這種感覺。

她是個心裏藏不住事的人,一起這念頭,便忍不住脫口而出。

“殿下,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白王:......

白王:???

吃醋?她在說什麽瘋話。

這兩個詞是永遠不會出現在他身上的,當然,他也不想同她說這種無聊的話題。

於是,他避開了這個問題,說道,“時辰不早了,王妃還愣在這裏,是不想回府嗎?”

說罷,他轉身便要撩簾出去。

尹宛想起珠子的事還沒解決,忙喚住他,“殿下,這珠子你不會再催了吧?”

白王腳步微頓,但沒回頭,“你不是喜歡嗎,留你多看幾日,之後再派人送回去。”

尹宛心中大喜,忙將珠子收起來,跟上他的腳步下樓。

回程的路顯然快了許多。

興許是走過一遍的緣故,尹宛感覺沒用多久便已經到了府中。

遣了春見去準備熱水,她便在房中查看自己臉上磕到的地方,發現已經幾乎看不到了。

幸好幸好,沒毀容就成。

將繁重的發飾摘取下來後,春見便過來通報熱水已經準備好,也檢查了四周,沒發現白王要來沐浴。

她便安心的進入浴房,讓春見在外頭守著。

書房內。

白王端坐在案前,將今日收的銀票又拿出來看了看,確定無誤後將它放進另一個黑匣子裏鎖緊。

蒼河侯在一側,見主子收拾完畢,小聲問道,“殿下,王妃若是接下來還催著殿下將這銀票還回去該如何是好?”

白王瞥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蒼河撓撓頭,眼神中透著迷茫,“屬下不知。”

“你還能不知?”白王反問。

這這這......主子好像有點不對勁,怎麽說話還這麽陰陽怪氣的。

蒼河頓時感覺頭皮發麻,忙行禮道,“殿下還請恕罪,是屬下愚鈍,當真不知該如何做。”

那可是王妃,他怎麽好去說什麽,事情還得是殿下自己解決。

“是嗎?你當真愚鈍?”白王眉間泛著寒霜,語氣也冷的駭人,“今日之事僅此一次,若下回再讓本王知道你在馬車上動手腳,那這貼身護衛便換個人來做。”

一聽到馬車動手腳幾字,蒼河嚇得魂兒都要飛了。

臉色一陣蒼白,忙跪下請罪,“殿下,屬下錯了,屬下再也不敢了,還請殿下恕罪。”

沒想到他做的那般隱秘還是被殿下知道了,偽裝成踩到石頭居然也不行。

看來計劃暫時要擱置了。

他可不想被旁人取代貼身小護衛的身份,從小到大每一日他都跟在殿下後頭,從未離開過的。

若是被趕出去,都不知道還能幹些什麽。

認錯態度還算虔誠。

白王輕輕叩了叩桌案,語氣漸緩,“行了,起來吧,去查查這個柳予風到底是何人,雲風這名字也一起查查。”

此人在京都就與尹宛相識,這回又跟著來凜州目的不可能單純。

他不會相信這人隻是過來看看,來送個禮物這麽簡單。

也就隻有尹宛那個傻女人才會相信這些個漏洞百出的話吧。

蒼河立即領命,“是殿下,屬下明日便去探查。”

白王嗯了一聲,站起身來往出走,“去準備熱水吧。”

行到一半忽然想起赴宴前發生的事,又補了一句,“與王妃沐浴的時間錯開。”

蒼河連忙應下,趕忙去準備了。

不過他挺納悶的,殿下為何要刻意與王妃沐浴的時間錯開?

那裏麵不是有兩間浴房嗎,他都恨不得將兩間變成一間呢。

也不知當初修建王府的人是怎麽想的,人家夫妻倆沐個浴還要分開沐。

是不是工匠當初設計的時候與家中夫人吵架了,所以才在這裏搞破壞。

要不是時間久遠,非得給他拉出來暴揍一頓才是。

蒼河過去的時候,浴房已經空無一人。

將熱水準備好,去喚了主子過來。

沐浴完,白王便回了寢房。

這時候,尹宛正坐在妝台前拿著一罐膏藥往臉上塗抹。

他站在她身後問道,“那是何物?”

尹宛一邊塗抹,一邊說,“是雲風之前給我調製的甘草膏,效果很好。”

雲風,又是那個雲風,都回來了還念著他?

白王心裏不知怎得,忽然就感覺有些煩悶。

他走到榻前張開雙臂,昂著頭,板著臉命令道,“王妃,過來給本王更衣。”

要她給他更衣?

尹宛身子一僵,手裏的膏藥咚的一聲掉在地上,滾出去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