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簡直有病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魏衡身上偷摸裝了磁石,故意吸著她靠近呢。

白日是,浴房裏是,馬車上居然又來一次......

將人都要整崩潰了。

她竭力想要將自己往旁邊挪挪,抓上個什麽別的東西都好過撲進他懷裏。

但是沒想到撲過來的慣性太大,根本不由得她換方向。

還是直直的靠近白王,尹宛心中欲哭無淚。

幾乎是在瞬息之間,白王就感覺到有一道微弱的風朝自己襲來,其中還夾雜著淡淡的茉莉香味。

這味道讓他一下子聯想到了尹宛。

他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團藍色正朝自己撲來,張牙舞爪的,像極了撲棱蛾子。

那撲棱蛾子還對著他急忙忙喊道,“要摔了,要摔了。”

白王第一反應是想要接住她來著,可是不知怎得,看見她那纖纖細腰,忽然又想起了太子那日在蓮花池邊捏她腰,她替他隱瞞的事。

還有在浴房裏,她怪他不該碰到她。

他們明明是夫妻,碰到本就是理所當然,隻不過他懶得做這種人罷了。

即便是要碰,也得對方全心全意有他才行。

於是,在千鈞一發之際,白王改了主意,將身子往旁邊挪了挪。

尹宛一下子撲了個空。

結結實實砸在軟凳上,整張臉都陷在白王散在軟凳上的寬大衣袖上頭。

不過好在凳子還算軟和,沒將她身上砸出什麽傷來,但是臉上卻吃了不少虧。

她本來就生的嬌嫩,肌膚更是吹彈可破,才與那衣袖擦上的瞬間,便有一種微微的刺痛感由臉部蔓延開來。

尹宛猛地抬起頭,用手摸了摸額頭,想揉一揉那處緩解緩解疼痛。

誰知才碰上,就讓她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當下心裏便起了不好的預感,莫不是破了吧。

她求助似的看向白王,指著火辣辣的額頭問道,“殿下,我是不是毀容了?”

這裏是馬車,不是寢房,沒有妝鏡可以看,第一時間隻能求助白王。

白王垂眸看她,目光幽深。

覺著她未免太過大驚小怪了些,不過就是被軟綿綿的凳子碰一下能有什麽危險呢。

方才決定不接她之前,他有短暫的考慮過危險性的。

這輛馬車是他的專屬座駕,凳子的用料都是最鬆軟的,最表麵的那一層也是上好的緞料。

而且,在他挪開之前,刻意將柔軟順滑的衣袖留在上麵,做了疊加。

為的便是以防萬一。

最後,事實也印證了他的猜想,尹宛根本沒什麽事,隻是被他衣袖上刺繡的白鶴給印了一道紋路而已。

紅是紅了點兒,還萬萬達不到被毀容的程度。

他看著她默然無聲,眉頭不太舒展。

但是尹宛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見他表情這般凝重,便感覺不太妙。

心裏一下子慌了,忙扯住他的衣袖再次問道,“殿下,是不是真的?”

白王視線下移,落在自己已經被拉扯的起了不少褶皺的袖子上,麵露不悅。

今日她真的是太放肆了,一遍一遍的觸碰他的底線。

若不是看在她與自己是結發夫妻,尹家父兄在外為國征戰的份上,一定狠狠得罰罰她。

他麵無表情的抽回自己的衣袖,輕輕拂去褶皺,涼涼道,“麵容對王妃來說就這麽重要嗎?”

尹宛忙點頭,“重要,當然重要。”

身體發膚授之於父母,她可不想讓父兄看見了擔心。

並且,今日才是抵達凜州的第一日,還有許多事情都未做,怎麽能毀容呢。

白王哦了一聲,神情懨懨,“那很不巧。”

很不巧,那便是了......

尹宛一下子像是泄了氣般癱坐在地上,哭喪著一張臉。

這叫她待會兒怎麽見人啊?

明日還說要出去嚐嚐街邊的拉麵和從大泥罐裏掏出來烤的焦黃酥脆的盔餅呢。

這下子可全完蛋了,要是神醫在就好了。

凜州啊凜州,真是個好地界呢。

尹宛歎了口氣,覺著來這裏都不是來過安穩日子,倒像是來渡劫的。

若是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她這會兒該在宛寧院兒裏躺在廊簷下賞月呢。

細細軟軟的哭聲傳入耳朵,白王腦袋頓時嗡了一聲。

感覺自己的耳膜裏像是有數隻小飛蟲往裏頭鑽,拚命鑽,不達目的不罷休。

鬧得他不得安寧。

他又再一次後悔惹她,不該不直接說的。

可他就是這樣的嘴啊。

罷了,還是稍稍解釋一下得了。

再哭,怕是小飛蟲都要將他耳朵戳穿了。

白王輕咳一聲,薄唇輕啟,欲出口解釋。

可沒想到,尹宛先他一步撩開車簾對外頭的春見說道,“春見,我毀容了,明日趕緊去尋神醫!”

馬車行駛時本就十分喧囂,春見又是坐在最前麵,第一遍沒聽到。

尹宛說第二遍的時候,她才聽清,趕忙叫停馬車回頭看她。

“小姐,你說什麽,毀容了?”她將主子臉上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發現上頭隻有印著一隻白鶴翅膀的淡淡紅印子,旁的什麽都沒有。

更沒有小姐說的毀容一事,於是問她,“哪兒呢?”

“這兒,就是這兒。”尹宛可憐巴巴的指著痛處,“那麽大,你看不見嗎?”

春見有些費解。

側頭看了一眼蒼河,同他交換了個眼神,我沒瞎吧?

蒼河抿著唇搖搖頭,表示沒有。

“小姐,你是怎麽認為自己被毀容了的啊?”春見試探著問道。

主子與王爺在一起,總不能是王爺說的吧?

沒想到,下一刻,竟然直接被打了臉。

她眼睜睜的看著主子指著裏頭那位冷著臉的高大男人說,“是他說的,就是他說我毀容的。”

白王神情微沉,睨了尹宛一眼,“本王何時說過?”

尹宛哼了一聲,“你說不巧,可不就是那個意思嗎?”

看到此處,春見已經知道具體是個什麽情況了。

原是夫妻倆間的打情罵俏。

可能王爺隻是想開個玩笑,但是開的不太合時宜。

女子嘛,又很在意自己的容貌,所以才起了誤會。

她扯出手帕將主子臉頰上的淚水輕輕拭去,哄道,“小姐,你沒有被毀容,隻是額頭上被壓了個紅印兒。”

“印子剛起來時是會很痛,等它消了就沒事兒了,別怕。”

聽到春見這麽說,尹宛哦了一聲,這才放下心來。

“小姐,這外頭冷,你快去坐好,別受涼了。”春見關切道。

尹宛嗯了一聲,放下簾子進去。

春見也坐回自己的位置,催著蒼河扯緊韁繩,啟步前行。

尹宛擦去眼淚摸索著在凳子上坐好,目光始終不離白王。

白王瞥了她一眼,緩緩合上眼簾。

兩人這般沉默許久。

尹宛一直想不通他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她,非要戲弄她一番。

難道,這樣整人真的很好玩嗎?

想到最後,她實在忍不住,還是開口問道,“殿下,你方才是不是故意的?”

白王睜開眼斜睨了她一眼,見她好不容易止了哭泣,不敢再惹她哭,於是耐著性子解釋,“你問本王有沒有毀容,本王說很不巧。很不巧沒有,何時故意騙你了?”

尹宛一下子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她咬著下唇將頭扭向別處,心裏想著這人當真是狡猾啊。

故意說的模棱兩可,戲弄人。

戲弄她也便罷了,關鍵是最後還不承認,還將自己弄的像個受害者一樣。

可惡!

沒良心!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於辰時初抵達福祿樓,那裏早就有官員在門口候著了。

見馬車過來,幾人連忙上前迎接,“下官見過王爺王妃。”

白王站起身理了理衣襟,瞥了眼尹宛,提點她,“王妃,待會兒注意些儀態。”

方才她連敬語都敢不說,直接他他他的個沒完,實在放肆。

要不是自己故意逗她有錯在前,定要好好說說規矩才是。

尹宛是個識大體的人,即便被白王氣的要死,在麵對著外人時,還是會注意分寸的。

“知道了。”

她理好衣裳,跟著白王一同下車,微笑著受禮。

隨後,他們二人被迎著進入醉香閣。

裏頭安排了兩桌,一桌夫人們坐的,一桌男人們坐的。

兩桌都在一間屋子裏,中間隻隔了道屏風。

屏風十分輕薄,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形同虛設。

尹宛坐的位置剛好是對著屏風的,抬眼便能看見對麵的白王。

夫人們十分熱絡,吃了些菜,便開始一個接一個的給尹宛敬酒。

尹宛不太會喝酒,抿了一小口,被辣的險些哭出來。

但她是王妃,不能因此丟了顏麵,於是夾了口菜硬生生給挺住了。

應付了幾位夫人一會兒,那邊兒桌上便有人呈了一個小匣子雙手恭送給了白王。

白王接過打開,撚起其中一張在眼前看了看,唇角微微上揚,一副十分滿意的表情。

尹宛定睛一看,發現那東西居然是張銀票。

一下子愣住。

心想這不就是明晃晃的賄賂嗎,接風宴果然沒憋好屁。

白王也是,怎麽能收這種東西,是不想活了是吧。

趁他還沒說收之前,趕緊阻止。

她一咬牙,站了起來。

也不顧什麽臉麵了,朝那邊大聲道,“殿下,我身子很不適......你快過來看看。”

說完,順勢往地上一倒。

眾人頓時臉色大變,齊齊朝這邊圍過來。

混亂之中,尹宛看到白王也扔下盒子往這邊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