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嚴劭不否認是自己間接傳出去的。
隻能說世上沒有白蹭的車。
有的話, 那也是自家或者自家親戚的車。
打菜的人不需要太多,何善金春慧兩個人足夠, 金春慧隻和嚴劭說了幾句話就繼續忙活。
奚文君去後廚問了,說是可以炒菜,食堂裏隻要不是其他家屬帶來的食材,她們都可以隨便用。
金春慧把打菜的活交給奚文君,拉著嚴劭要去後廚炒菜,麻煩柳家凝幫自己看下孩子。
唐團接了煮麵的活, 家凝現在就看著粽子,有誰想吃粽子,剪一個給對方, 活計比較輕鬆。
柳家凝一口應下。
嚴劭去後廚前,還把吃飯的飯碗帶上,夾了兩大筷子豬頭肉到飯上,範天空說了他一句。
屬於他倆的涼拌豬頭肉,嚴劭兩筷子就夾走快一半, 你說氣人不氣人?
豬頭肉就是二團長家的, 被二團長說一句沒什麽,嚴劭嘴裏還有食物,含糊應了一句就跟著媳婦去廚房。
他是半點不內疚。
食堂後廚沒去年熱鬧了,蒸籠比去年多, 今年做蒸菜蒸窩窩頭的人家不少。
金春慧很容易找到空閑的鍋, 看了一圈, 選了口大鐵鍋。
後廚有食堂自己人在,不全是家屬, 嚴劭去燒火,托他們幫忙削土豆切菜。
好歹是開卷餅店的, 炒過不少菜的金春慧知道菜炒到什麽程度就能出鍋了,有幫忙洗菜切菜的人,她隻負責炒,效率高了不少。
每炒好一道菜,嚴劭都會端到外麵去。
外頭這會兒並不清閑,今天下午方德強沒跟他們一起來是有巡邏工作,幸好要帶隊來食堂吃飯,他帶的隊是第五撥人,不算早也沒有特別晚,涼拌豬頭肉還有剩。
方德強在的時候,就由他負責擀麵切麵了,他人不在,金春慧接了擀麵切麵的活。
現在金春慧也不在,奚文君打菜,換何善擀麵切麵,煮麵條的活由唐團接手。
奚文君打菜的時候看見方德強,喊他過來跟他們團長一起吃飯,不用排隊了,吃完就來幫會兒忙。
她知道每隊士兵都有一個小時時限,按來到食堂的時間算起,一個小時後就要集合離開食堂。
無論軍官還是士兵,個個吃飯速度都很快,給他們十分鍾吃飯時間都夠了,一個小時綽綽有餘,奚文君讓方德強早點吃了幫忙,幫到集合帶走人為止。
方德強沒拒絕,進來和團長一起吃飯,何善全程沒說話,丈夫過來,她就拿了口碗,另外給他們添了一小碗涼拌豬頭肉。
一堆士兵排隊等吃飯是有點好處的,別個家屬以及兩個首長見狀都沒過來。
家屬過來無所謂,他們是不太想和兩個大首長說話的。
金春慧沒有一直待在廚房裏,先後炒了五大盆菜就出去了。
炒第一鍋菜的時候,金春慧手已經有點酸了,第二鍋菜開始,幹脆讓丈夫炒菜,她放調料,她來指揮。
今年沒多少好吃的,她還是要逛逛,沒準就遇到自己想吃的了。
夫妻倆走到外麵,金春慧看到他們的攤子,震驚了,居然還有那麽多士兵排隊。
涼拌豬頭肉沒被打完,然而隻剩一點了。
一群排隊士兵裏,亂入了幾個小不點。
金春慧不知道三個小朋友在玩什麽,怎麽還拿著小飯盒排隊呢?
方德強吃過飯,幫了忙後帶隊走了,現在是何善在擀麵,範天空奚文君夫妻打菜,唐利民煮麵,柳家凝分粽子。
唐煜小朋友正在小角落裏看書,奚家兩個孩子不知道去哪了,可能是去別的家屬攤子逛吃逛吃了。
“他們怎麽回事?膽子這麽大的!”金春慧沒敢把三個小朋友帶過來。
三個穿成胖球的小朋友,在一群著裝相同的士兵裏實在過於打眼。
何善也很無奈:“吃過飯在食堂裏玩了一圈,回來說是肚子餓了,奚姐要給他們打菜,他們不樂意,非要排隊。”
金春慧:“也好,小小年紀知道要排隊不能插隊,我和我家的先去逛逛,逛完就跟你換。”
“不用跟我換了,你前頭一直在廚房裏忙活,不比我輕鬆,你給我帶點好吃的,或者說平常不怎麽會吃到的食物也行。”丈夫不在,何善沒什麽心情逛,打算一直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金春慧答應下來,帶著嚴劭去吃東西。
出發前讓丈夫跟年年說兩句話,晚上別吃撐了,吃撐睡不著覺。
她摸不準孩子已經吃了多少,隻能讓丈夫提醒。
三個小朋友前前後後全是士兵,她實在不想吸引眾人目光,丈夫去找女兒說話的時候,她就躲在邊上。
怕被女兒發現,被女兒發現要直接大喊媽媽了。
嚴劭找三個小孩說了幾句話,轉頭就發現媳婦不見了。
“你可讓我好找,幹嘛躲起來?”
“怕年年喊我,年年發現我,我又沒得逛了,先逛了再說。”她發覺在丈夫女兒麵前,自己會變得膽小不少,生怕吸引別人的目光。
夫妻倆今年逛得很快,今年確實沒什麽好吃的,嚴劭回去還得再吃一碗飯。
他不像幾個小朋友那麽實誠排隊,他直接自己盛飯盛菜。
“涼拌豬頭肉回來就沒了。”早知道他逛之前再吃幾口。
盆底的調味汁一滴不剩,聽說給幾個士兵拌麵吃了。
“不是還有肉,我炒的肉,你不滿意?”金春慧涼涼道。
五大盆菜裏有一盆炒肉,她自己覺得挺香的,隻是肉的分量不少,味道就不如小分量炒的好吃了。
嚴劭:“滿意,沒媳婦你做的炒肉,我還吃不下飯。”
“又貧嘴,你自己先待在這裏吃飯吧,我去看看能幫什麽忙,家裏有塊鹵豬頭肉,明天拌好給你下飯。”金春慧走了,還真有她能幫的忙。
“還是媳婦知道心疼我。”嚴劭說出這話的時候,金春慧早忙活去了。
...
今年的年過得還算順利,金春慧的涼拌豬頭肉還在除夕的時候打出了名氣。
有幾個家屬直問她賣不賣涼拌豬頭肉,家裏男人都誇好吃。
除夕時候,有個別家屬硬著頭皮去排隊,也吃到了涼拌豬頭肉,全是好評。
這個東西適合當下酒菜,不愛喝酒的可以拿來下飯,總之吃過一次就忍不住惦記。
金春慧隻應付說在家屬院不做生意買賣,等天氣暖和點了,會去城裏開卷餅店,卷餅店賣涼拌豬頭肉,她們什麽時候去城裏或者經過城裏去別的地方,可以到她店裏來買。
過年家裏招待客人,她都沒做涼拌豬頭肉,又鹵又涼拌,比較費調料,沒很多人願意買,她是不想自己掏錢做的。
初六以後,爸爸工作忙碌起來,母女倆待在家裏,常在屋裏待著也憋悶,隻要外麵是晴好天氣,母女倆就裝備齊全,坐在屋前曬太陽。
有家屬路過,見到她們母女倆,還會打個招呼。
抱著熱水袋曬太陽的時候,母女倆的目光不由被吸引走了。
被幾個從家門前路過的人吸引走。
柳家凝和她們打招呼:“春慧,這是我堂妹一家,家美,這個是春慧和年年。”
兩邊簡單打過招呼後,柳家凝帶著堂妹一家進自己家裏。
金春慧看著他們進屋子,年年也看著。
隔壁門關上了,母女倆才收回目光,
年年不知道該說什麽,金春慧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隻坐了半個小時,金春慧就帶著年年進屋裏了。
中午吃飯時間,嚴劭回到家裏,注意到母女倆瞧著不太對:“怎麽了?看著悶悶不樂的。”
金春慧搖頭:“沒有悶悶不樂,今天早上看見家凝堂妹一家了。”
“不知道你說她哪個堂妹。”
“你還知道她有幾個堂妹?”
嚴劭:“不知道,隻見過兩個,都叫柳家什麽的。”
他確實記不清楚。
“今天來的應該叫柳家美,原來你還見過這樣的美人,好像畫報女郎走到現實生活一樣,皮膚比雪都要白。”丈夫說她看著悶悶不樂的,應該是被打擊到了。
“說的什麽話,柳家美很漂亮嗎?跟你比起來也就一般。”
“得了得了,我可不好意思跟大美人相比,他們一家看著就很不一樣,家凝在他們襯托下都不是很打眼了。”
她一直很羨慕家凝的皮膚狀態,三十幾歲了,還像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
當然不光是皮膚的原因,可能還和骨相有關。
今天見到她的堂妹一家,頓時覺得驚為天人,她和年年都快看呆了。
年年注意力並不在柳家美身上,她的注意力在他們的女兒身上。
他們女兒的年紀比年年更小,小女孩被爸爸抱著。
爸爸抱著她,她抱著布娃娃。
正抱著熱水袋的年年想到自己的布娃娃,再看看妹妹手裏漂亮的布娃娃,心情應該是很複雜的。
金春慧不確定孩子具體想了什麽,隻知道帶年年進屋後,年年找來自己的布娃娃抱在懷裏,跟布娃娃說話。
好似在說它也很漂亮,不比別人的布娃娃差。
小小年紀就知道說服自己了。
嚴劭:“他們一家可能是來做采訪的,按你說的,對方叫什麽美,那應該沒錯了,她自己是個演員,文工團出身的,她丈夫是部隊報社的主編,正好遇到過年這檔口,就一家人過來了,她丈夫有跟過我們團,把我們團一些事跡寫進報紙裏。
唐團什麽性格你也知道,他連堂妹夫都不想應付,派我應付的,所以他家親戚,我差不多都見過。”
金春慧不奇怪他認識唐利民親戚:“部隊原來有報社嗎?”
“有啊,有解放軍報社,裏頭都是報道軍事新聞的,你想看的話,我從辦公室薅幾張給你看。”
“不用拿給我看了,我隻是被柳家美美到了,對軍事新聞沒有特別濃厚的興趣。”她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人穿得跟熊一樣也能很漂亮。
嚴劭聽不得她這些話:“你就別想著柳家美了,你要是往臉上抹粉擦口紅,不比她好看?你啊,還是太缺乏自信心了,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自信大方,自信心是不是結婚後被磨沒了?”
金春慧:“確實是結婚後被磨沒的……你一個大男人,根本什麽都不懂,你可別以為能把我看呆的女人隻是在臉上抹粉擦口紅就好了。”
人家從相貌體態各個方麵都是完勝,她現在連走路都沒有信心,明明瘦下來了,總覺得自己走路還是像老太太。
光是體態就跟人家差遠了。
嚴劭不知道怎麽勸她:“所以你想怎麽辦?要和人家說幾句話嗎?感覺你突然變成毛頭小子了。”
“是和毛頭小子差不多,我沒想跟人直接聊,我和人家能聊什麽話,我又不是演員,做衣服的手藝也不太嫻熟,還是等過兩天遇到家凝,和家凝聊聊她堂妹。”
金春慧突然想起丈夫前麵說的話:“你知道她演過什麽電影電視劇嗎?改天我想去看看。”
看現在電影電視劇的畫質,有些都還是黑白的,感覺沒法把人家堂妹的美展現出來。
嚴劭:“不知道,我沒看過幾部電影電視劇,感覺都長得差不多。”
“我一個女的都要迷糊了,你見到本人是不是也被迷糊住了?你直接說,我不生氣。”
她不敢保證不會生氣,先騙騙他,他要說她不愛聽的,她會好好折磨他。
“沒有,可能她是很好看吧,要說迷糊,隻被你迷糊住了,你也不能要求所有人眼光都和你一樣吧。”嚴劭一點不誇張,見到媳婦的時候感覺世界都明亮了。
有種周圍人都是灰色,隻有她是彩色的錯覺。
明明她當時穿的也是灰撲撲的衣服……或許媳婦見到柳家美的心情和他第一次見到她的心情差不多?
不對!這怎麽能差不多!
金春慧想到丈夫的眼光,不在他身上找所謂的認同感了:“吃飯了,以後再說迷不迷糊的事。”
...
金春慧沒有先找柳家凝,而是先找了何善。
小朋友年紀小,過了一晚上就忘了,來到何善姨姨家,和哥哥姐姐玩得開心,金春慧忘不了,睡前都在想著柳家美。
她想問何善有沒有見過柳家美,沒指望能得到什麽有用消息,跟何善聊聊第一次見到柳家美的感受也好。
出乎意料的,何善知道這個人。
“你應該是看過她拍的電影,你之前不是經常搜集畫報,她有個藝名,叫雲想。”何善把雲想拍過的電影和電視劇告訴金春慧。
她知道的其實也不多,但是說出來的幾部,金春慧都見過。
金春慧一聽:“真可惜啊,本人好看,畫報還行,電影裏就……我說電影畫報女郎怎麽從沒在電影上見過,原來畫報主要目的是吸引觀眾。”
她還真知道雲想這個演員。
雲想在電影裏看著就是長得還行,沒有特別驚豔之感。
何善:“我見過真人,確實是真人比電影裏好看,你怎麽突然對她感興趣了?”
金春慧沒瞞著她,說是自己被柳家美驚豔到了。
跟以前國慶去部隊看表演的驚豔不一樣,國慶表演的文藝兵都畫著濃妝,濃妝近看不太行,遠看是很漂亮。
柳家美就不一樣了,臉上沒有濃妝,她當時覺得自己視力可能比丈夫還要好,隔著一段距離把人家的臉看清楚了。
何善:“原來如此,你不是正在設計衣服裙子,看到人家,是不是頓時來了許多靈感。”
“我昨天是驚豔羨慕,今天聽到她是雲想,覺得可惜了,影視劇裏不夠漂亮,靈感是沒有的,因為昨天人家穿的就是我們常見的軍大衣,臉上應該化了妝,沒有很濃,頭發看不到,全包在軍帽裏了,就覺得這樣的女人,穿破爛都遮掩不了美貌。”
何善:“穿什麽都好看,不光沒讓你產生靈感,還讓你失去了信心?”
“是有點失去信心了,幸好這世上還是普通人多,天天讓我看到這樣的美人,我還是放棄做衣服,鋌而走險在家屬院賣涼拌豬頭肉算了。”
何善聽到鋌而走險一詞,點頭:“在家屬院賣涼拌豬頭肉確實算鋌而走險,能賺錢,但可能會被做思想工作,你也很好看的,隻是沒人家訓練得多而已,如果你是文藝兵,現在的大明星就是你了。”
“我沒有當演員演戲的想法,我不愛演戲不愛動彈,我確信我自己主要是愛漂亮的衣服,就是愛美。”
現在的演員要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她相信她要是過上她們的日常,減肥都不需要一兩年,一兩個月就能瘦下來。
“愛美太正常不過了,我十幾歲愛俏的年紀,還會偷偷往自己耳朵上別朵鮮花,別朵花後,就覺得自己很漂亮很好看,現在是過了做這種傻事的年紀。”何善也不介意分享自己年輕時候的糗事了。
金春慧在十幾歲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漂亮,不需要用任何花來裝飾自己,結婚生子長胖後,這種“自負貌美”的心態已經完全沒了。
她明白自己隻是普通人,還是需要裝飾的:“我也是這麽覺得的,感覺別朵花更好看了,除了白花,要是別白花,我媽要打死我。”
白花在他們老家就是喪事在別的。
何善老家也差不多:“對的,可不能別白花了。”
...
跟何善聊過後,金春慧找了柳家凝聊她堂妹的事情。
找何善是直接去找了,想說什麽說什麽,找柳家凝之前,她在心裏打了幾次草稿。
柳家凝:“這樣啊,我聽你的意思,你對化妝打扮很感興趣?”
“是的,我早就想過自己做衣服開衣服店,現在還遠得很,先做卷餅店過渡,過渡結束了會開衣服店,隻不過暫時還沒多少頭緒,你可別笑話我。”
柳家凝:“這有什麽好笑話的,我堂妹接第一部 電影的時候,我們全家都很吃驚,心想著她能行嗎?
她向我們證明她行的,現在她演的每部電影電視劇,我叔叔嬸嬸都會看。
他們家裏電視就是專門為看家美買的,等家美回到家裏,還會說家美哪裏表演有所欠缺,下次要改進。”
金春慧:“叔叔嬸嬸真是開明,正因為他們開明,所以才有了現在的家美。”
柳家美有現在這樣的狀態,應該是離不開爸媽的,想想都覺得她擁有很幸福的童年。
金春慧自己沒有幸福的童年,就會希望年年有個幸福的童年,然而丈夫忙碌,自己能力有限,她隻能盡力對孩子好了。
對丈夫很好,也是有種彌補童年的意思,不是彌補她的童年,是彌補丈夫的童年。
其實她從小就覺得不能同情男人,既然要同情,不如多同情同情自己,可是丈夫人不壞,對自己好,保家衛國,出生入死,吃過的苦數不清,她很難不心疼。
“我叔叔嬸嬸是挺開明的,就在我堂妹的婚事上沒那麽開明了,也虧他們不開明,讓我堂妹少走了點彎路。”
聽到這裏,金春慧很是感興趣:“我看著他們夫妻郎才女貌的,難道當初不是心甘情願在一起的?”
要是昨天陪柳家美過來的男人又矮又胖,她肯定要在何善麵前好好抱怨一番。
在柳家凝麵前是不好抱怨這種話的,畢竟她不知道對方的人品,不清楚就不能在認識他的人麵前亂講壞話。
男人同樣穿著軍大衣,並沒有讓人覺得臃腫肥胖,從整體來看,身高身材都是不錯的,臉長得也不賴,和嚴劭完全不同的文人氣質。
文質彬彬應該能用來形容柳家美的老公。
即使柳家美老公不算差,但是能和柳家美結婚,她都覺得這小子是上輩子救過人家,這輩子柳家美來報恩的。
“家美以前有個喜歡的男人,沒在一起過,被家裏人發現,就讓她掐了那份心思,那個男人我看了覺得不行,叔嬸不認,家美聽爸媽的話,沒和人家往來了,但心裏肯定是有點怨氣的,爸媽在發現她有談情說愛的心思了,就直接給她介紹了現在的老公,家美有怨氣,拒絕跟人家見麵了。
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在一起了,她以前喜歡的那個男人確實不是好東西,拋妻棄子,妻子不是好惹的,竟然帶著孩子找到他,把他家裏鬧得雞犬不寧。”
“她曾經看上的男人是知青?”金春慧猜測。
“是的,年紀比她大十歲,不談外貌能不能看出對方的人品,光從年齡差距來看,我們就是很反對的,尤其有個下鄉知青的身份,不是說下鄉知青全都是壞的,總有幾顆老鼠屎,其實她現在的先生也比她大四五歲,但我叔嬸就是很相信對方的人品。”
“幸好幸好,幸好叔嬸及時把她拉回來了,要是真和那個大十歲,拋妻棄子的男知青在一起,我這個外人都要氣死了。”
“我叔嬸從小關愛女兒,跟女兒相處就跟朋友相處似的,但凡他們有一個疏忽了對孩子的教育,對孩子漠不關心,我堂妹可能就被這男的騙走了。”
金春慧非常認同這一點:“我對我家年年也是有求必應的,小朋友想要什麽,隻要我能買到,我就給孩子買,孩子說的話,我都記在心裏,不會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有些女孩子還是不能太缺愛了,一旦缺愛就容易被壞男人拐走。”
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她不反對富養女兒。
女性感情比較豐富,要是從小缺愛,會走向兩種不同道路,一種是比較清醒,知道對自己好才是真的,另外一種就容易上當受騙,對男人掏心掏肺,最後落個悲慘下場。
柳家凝:“我家臭小子也不讓人省心,我總要教育他以後要專一,不能辜負自己的對象,不能辜負妻子。”
“這話對小學生來說是不是太早了?不過小煜這孩子怎麽說,早慧?反正比一般孩子聰明很多,懂的更多。”乍聽很違和,仔細想想又覺得沒問題。
“也是因為他整天看書,不知道看進去什麽內容,我才這麽早跟他說這些話,我都以為成年人的靈魂霸占了我兒子的身體,如果是整天玩泥巴彈珠跑來跑去的小潑猴,我反而不會太早說這些話,隨他玩去了。”
“我懂你的心情,也是因為我家年年現在就知道吃和玩,沒別的心思,所以我沒跟她說,等她小學高年級或者初中來月事了,我會跟她說這些事情。”
柳家凝知道話題有點偏了,及時拉回來:“前麵說到喜歡化妝打扮是吧,你要不要參加個服化班?”
“服化班是什麽?”
“是市裏服化廠開的班,服裝和化妝,聽起來像是騙錢的,但其實真有點東西,你的學習成果很好,還會把你推薦到劇組裏給演員化妝,就是跟劇組很辛苦,不分白天黑夜,有時候要拍晚上的戲,不一定能吃得消。
我堂妹現在沒拍戲就很正常,有時候為了演戲要專門吃胖,吃胖後,拍完戲人就瘦了,不是刻意瘦下來,是給累的。
她正常體型去拍戲,拍完也能瘦一大圈,不是一般辛苦。”
“服化班在市裏?”
“對的,在市裏,比較麻煩,還得交錢,不過你真要從事服裝行業,上這個課是有益無害的,人家提供化妝品和布料,服化服化,涉及了服裝化妝以及各種飾品,現代服裝妝容古代服裝妝容都會教,你上了課之後,沒準自己都會做飾品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要深思熟慮的,我堂妹上過服化班的課,其實也不輕鬆,當時的服化廠確實是跟影視劇劇組合作的,現在開放幾年了,他們的競爭力不強了,可能技術也有點落後,關鍵是交錢花費精力上課,以後真的能用到嗎?
不是每個人都能抓住機遇的,如果在影視劇裏出現大眾喜愛的打扮,可能會刮起一陣模仿風潮,現在越來越多人能做出影視劇裏的衣服,他們比我們敏感多了,馬上就知道什麽能賺錢,等我們反應過來,錢已經被他們賺走了。”
金春慧聽明白了,一長串話就是在說,學了白學,隻是把錢搭上去而已。
能學到東西,但不一定值得。
而且是在市裏,縣裏來回都要兩個鍾頭了,到市裏,成了來回四個鍾頭。
“我想報名上課,我現在就是無頭蒼蠅到處亂撞,希望能學到點有用的東西。”金春慧不介意。
“你想報名哪個時段的?一般冬天不開班,四月到十月之間,每開一次班都是一整個月,從月初到月末,要是報班的人實在太少,他們會讓你換個月上課,什麽時候人夠了都說不定。”
“要報的話,我想報四月份,夏天實在太熱了,秋天想專心忙卷餅店的活。”
“行,我可以幫你聯係家美,讓她介紹你進去……最重要的事情忘記跟你說了,要是劇組來的服化師,報名費是劇組出,不用他們自己出,但是你個人報名的話,一個月的課要一百塊錢,讓我堂妹出麵,最多隻能減一半,我堂妹當初上課的時候學費比現在便宜,六十塊錢,不過在那個時候也不算少了,我叔嬸出錢支持她去上的,當時她沒什麽名氣,該交多少交多少。”
金春慧:“一百塊錢是有點多,不過我能接受的,到時候我就直接在市裏租房,住在市裏,給我家小朋友請一個月的假。”
正好自家小朋友在讀幼兒園小班,不需要上課學知識,給孩子請一個月假期很方便。
“如果你能放下嚴劭,都不用另外租房了,服化廠提供食宿,沒準能給你們母女倆提供一間單人小宿舍。”
“還提供食宿啊,突然覺得一百塊錢也沒那麽貴了。”
金春慧是越聊越興奮,回到家後,依舊沒止住興奮。
晚上吃飯,不用丈夫問出口,她直接跟丈夫說自己要報班學習服化的事。
聽是柳家凝介紹的班,嚴劭倒不懷疑媳婦是不是被騙了:“行,我有空就去市裏看你。”
“你居然沒反對?”金春慧很是意外丈夫的回答。
嚴劭:“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好,我要是說出半句掃興的話,你可能都會生氣不理我。”
“算你有自知之明。”
她現在興奮得很,已經在想該收拾什麽行李了。
如果四月上不了課,希望五月能上到課,要是五月還上不了,她就暫時不想上課的事,先去開卷餅店,七八月是不想報名了,等九月十月再說。
最好是在四月五月上課,不然太打擊積極性了。
嚴劭在心裏歎氣,現在隻能在心裏歎氣,直接歎氣會被媳婦罵。
他更加能明白自己長時間不在家,媳婦是什麽心情了。
一個月啊,一個月啊!
...
通過中間人柳家凝,金春慧和柳家美算是認識了。
兩人不算熟識,隻是說過一次話,柳家美本人還是挺忙的,金春慧自己去市裏找她,兩人一溝通就直接奔著服化廠去了。
服化廠那邊說是四月肯定會開課,人數已經達到要求了,金春慧隻要有錢報名,到時間就能來上課。
盡管有柳家美在,知道金春慧還要帶個孩子,服化廠那邊堅持不減報名費,隻說可以給金春慧安排個單人宿舍,隻要孩子不吵鬧,平時可以放在服化廠的托兒所,也能帶到身邊。
聽到報名費不減,金春慧沒有失望,能讓她帶孩子過來,已經是對方最大的讓步了。
她老實交完一百塊錢報名費,服化廠那邊直接給她安排宿舍了。
柳家美見自己已經沒什麽作用了,跟金春慧說聲再見後,走人忙別的事情去了。
已經報上名,金春慧就不用柳家美帶著,自己完成剩下的事情。
拿到單人宿舍鑰匙,見過教室後,金春慧就帶著孩子在服化廠逛。
縣城到部隊的客車下午五點才開回部隊,市裏到縣裏是有幾班車的,不用太著急走人。
她逛了很久,確信這家服化廠確實有東西,不光有做衣服做飾品,還有做假發的,很齊全的樣子。
年年都把工廠當熱鬧的街市逛了,小朋友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場麵。
差不多時間,金春慧帶著孩子回部隊。
今天四五個小時在路上,回到家裏已經天黑,嚴劭在車站等著她們母女。
“怎麽樣?有沒有失望?”嚴劭其實已經從媳婦的表情看出她到底有沒有失望了。
“沒失望,我錢都已經交了,不過我沒多少基礎,縫紉機用得也不是特別好,可能要在班裏墊底了。”
嚴劭知道就算墊底,她也會堅持把課上完:“難受就逃次課,回家休息兩天再去上課。”
“這話是你能說出口的嗎?你少說這種喪氣話,也別在沒正式上學的小朋友麵前說。”
年年剛坐完車,整個小朋友恍恍惚惚的,爸爸說的話,她還沒聽進耳朵裏。
一家三口回家,回到家裏吃嚴劭熱在鍋裏的飯。
飯是金春慧昨天晚上做好的,丈夫的任務就是今天晚上把飯熱好。
“如果上課不累,你記得每天寫個日記,等你回家,我想看你寫的日記,寫你每天在做什麽。”
金春慧:“不一定會寫日記,但筆記一定要寫的,一百塊錢啊,一分錢都沒少,我肯定要把上課老師說的每個字都記下來,記清楚了。”
她是誇張說法,總之就是不想浪費昂貴的報名費。
學不會做衣服沒事,讓她學會化妝也挺好的,課表上還真有化妝課,不過化的不是現代妝,是現代古風妝,妝扮偏古代,人家介紹說是結合了現在大眾審美的古代妝容。
她能明白對方的意思,差不多是與時俱進的意思。
畢竟現代人不一定能欣賞古代真實的妝容。
“那你盡量把筆記記得完整些,別幾個詞幾個詞寫,我要看看內容。”
“怎麽的,你也想學化妝了?”
“不是,我是想知道你的日常,想到你被關在服化廠上課就揪心。”
金春慧靜靜看著丈夫在那裏表演。
她覺得他可以試試當演員了。
嚴劭沒堅持太久:“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我明白,我明白,我不把筆記拿給你看,我自己說給你聽,你有空來看我的時候,我肯定要在你耳邊念個不停,非要把我學到的內容,遇到的事情全說給你聽,你不想聽也不行。”
吃過晚飯,金春慧開始收拾行李。
離四月就剩五天不到的時間了。
不到五天時間,她基本要在整理行李中度過。
年年的衣服,她的衣服,都要整理出來。
“慧慧,你晚上會想我的吧?”嚴劭的心情很不美好。
甚至越想越難受。
“不要說晚上了,白天也會想你,我到外麵,最想念的人肯定是你。”這還需要懷疑的嗎?
她肯定會想念丈夫。
嚴劭:“因為年年就在你身邊,所以你隻能最想念我了對吧。”
對於金春慧來說,年年是她的安慰了,小朋友在身邊,她多累都能堅持了。
要是一個人,真的不一定能撐住:“你別鑽牛角尖,算了,我晚上不收拾行李了,明天白天再收拾行李。”
晚上要收拾男人。
這男人怎麽這種時候囉裏吧嗦磨磨蹭蹭的。
晚上小朋友睡著,夫妻倆又到了小房間。
嚴劭還沒怎麽樣,金春慧先哭上了。
“我都還沒哭,你怎麽哭上了?”
他不明白媳婦怎麽哭上了。
今天回家不是很興奮嗎?
而且現在還沒開始夫妻生活。
毫無預兆就哭了。
金春慧眼淚掉個不停:“我想…你陪我,要是…要是…你有時間,我要帶上你和年年。”
“不哭不哭,我有時間一定會來陪你們。”嚴劭沒辦法,他四月還有個任務要去外麵幾天。
她一哭,他都說不出任何抱怨的話了。
金春慧一旦掉出眼淚,就會越發真情實感,越想越難過。
花一百塊錢上課,學到的東西以後不一定用到,而且她開始經營卷餅店後,這一個月的內容也是白瞎了,滿腦子卷餅,把學過的內容全忘了。
為了錢,金春慧哭得真情實感:“你罵我吧。”
“我罵你什麽?”
“我花一百塊錢上課。”
“你開兩個月卷餅店不是早就賺來一百塊錢了,就算是用我的工資,你想花錢上什麽課都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的想法。”
金春慧:“謝謝你。”
“不用謝,我們要相互理解,你都能理解我的工作,我也會理解你的工作。”嚴劭開始自己說服自己。
金春慧目的達成,吸了吸鼻子:“等我學會化妝,打扮得特別好看,把你迷暈過去。”
嚴劭沒想到媳婦還有這雄心壯誌,笑了笑:“期待你一個月的成果。”
他總覺得媳婦可能會給他帶來驚喜,也有可能會帶來驚嚇。
金春慧:“一百塊錢呢!我要做多少個卷餅才能賺回來!我絕對不會辜負它的!”
鬥誌昂揚,朝著迷暈丈夫的目標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