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轉眼來到十月二十號。
金春慧和女兒兩人看著天空飄雪。
二十幾歲的金春慧人生中沒見過多少場雪, 兩歲多的年年就沒見過雪。
今天算是年年第一次見到雪,小朋友戴了小手套, 用戴著小手套的手去接雪。
孩子第一次見到雪,金春慧就沒掃孩子的興,讓孩子玩會兒。
小朋友玩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金春慧就帶小朋友進屋裏,把小朋友的帽子手套取下來,抖抖上頭的雪水後, 將它們掛在靠近煤爐的牆上。
聽說下個月會下更大的雪,那時候都不是雪水了,地上積雪能到膝蓋。
大人到膝蓋, 小朋友就是半截身子了。
金春慧準備著午飯,思緒萬千,她決定今天中午把話說出來。
不拖了。
到點,嚴劭準時回家,進去家裏就要脫掉身上的棉襖。
金春慧沒讓他脫, 幫他拍身上的雪:“等我開始炒菜了再脫衣服, 到時候屋子裏會熱點,劭哥,我想跟你說件事。”
看她表情認真,嚴劭已經知道她想說什麽了:“慧慧, 你是想說回老家的事?”
金春慧:“嗯, 都十月下旬了, 趁著雪下更大之前,我和年年該回去了, 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開始買票了。”
她怕再拖下去,大雪封路, 更不好走了。
嚴劭這些天沒主動開口,就等著她開口:“今年冬天不要走好嗎?我打電話回去,讓岑姐幫我們去村裏說說,明年探親假,我和你們一起回去收拾行李,或者讓我自己回去也行,你告訴我該收拾什麽,寄哪些東西過來。”
他最開始是打算讓她們待到十月底再離開,在和媳婦住了一周後,他就改變主意了。
不是臨時起意,上個月就有這種想法了。
慧慧堅持要回去的話,他不會強硬將她留下。
這裏天氣確實不太適合居住,本地人都挨不住寒冷的冬天,可是有家人陪伴,金春慧就沒覺得非常痛苦了:“肯定不能隻讓你回去,我不放心全交給你,怕你丟三落四的,所以等明年探親假回去真的沒事嗎?我怕到時候回去,家都沒了。”
老家會不會早被他不著調的公婆小叔子掏空了。
“之前信裏提過讓你交一把備用鑰匙給咱媽,給了嗎?”
他說的咱媽是慧慧親媽,他的嶽母。
金春慧:“給了,我交代過媽,我沒能及時回來的話,幫我定期檢查房子,看看有沒有少了東西。”
走之前她讓親媽來了趟家裏,看家裏還剩什麽。
“那就讓岑姐給我們寄被子,炕上多疊條褥子,睡得更舒服,別的東西等明年四五月份回去,一起收拾了。”
“好吧,你打電話的時候叫上我,我怕你說不清楚,供銷社就能打電話的。”她不反對。
“供銷社打電話有點貴,我帶你進部隊裏打電話。”
既然決定留下來了,金春慧也沒太過焦慮,想著讓岑姐寄哪些被子好。
暫時不可以全寄過來,明年還得回去住一陣。
之後基本不可能每年回去了,她來了部隊,嚴劭不用每年辛苦回老家。
何善來部隊後就沒回過家,她家年年暈車嚴重,她也是能不回去就不回去了。
...
明年四五月份回家,留在部隊的時間延長,金春慧也沒想著找事情做。
年年還沒上幼兒園,冬天又太冷,她就帶著年年貓在屋裏,等明年徹底隨軍後再開始找事情做。
“春慧,真是太麻煩你了。”何善收到金春慧拿過來的兩罐醃蘿卜幹,給了她四毛錢。
何善家裏除了兒子,都挺喜歡吃金春慧做的醃蘿卜幹,丈夫現在每次吃米飯都得夾一兩筷子醃蘿卜幹到飯上,當下飯菜了。
第一罐吃完的時候,她就跟金春慧提了能不能找她買醃蘿卜幹。
她聽春慧說過步驟,不是太懶不想自己做,是覺得需要太多調味了。
如果隻需要鹽糖醬油,她完全可以自己學來做給家人吃。
知道她還想吃後,金春慧一口氣買了幾十斤白蘿卜,部分囤著過冬,部分用來做醃蘿卜幹。
醃蘿卜幹需要很多調味,部隊供銷社沒有的,她就托雷姑姑從城裏帶。
在何善幫助下,做了兩壇子的醃蘿卜幹。
她沒給何善一整個壇子的醃蘿卜幹,給她的醃蘿卜幹用罐頭裝。
每次兩罐兩罐拿,吃完還想要,找她拿,她這裏管夠。
何善要給錢,金春慧表示一罐給一毛錢意思下就行,何善堅持算她兩毛錢一罐。
“有你幫忙,一點不麻煩,你們沒吃膩就好,我想吃酸菜還得找你買呢,我自己醃過蘿卜幹後不太想醃酸菜了,想吃酸菜就找你買。”家裏的菜已經跑不開白菜蘿卜和土豆了。
她每天變著花樣做這三種食物,變再多花樣,白菜還是白菜,土豆還是土豆。
已經想開了,能吃飽就行。
何善:“酸菜不費錢,我送你就行了。”
金春慧起來給自己倒熱水,說了另外一件事:“今年冬天不回去了,十二月我家那位生日,想請你家和唐團長一家來吃飯,我跟你提過幾句我家那位的身世,我打聽過他真正的生日,但還沒為他過過生日,前不久我問了唐團長,問他嚴劭過生日嗎?”
何善見她語氣停頓,猜測:“應該是不過的。”
“對,他不過生日,部隊食堂每月最後一天食物會做得比較豐富,算是為當月過生日的軍人慶祝生日,我覺得這不算過生日,嚴劭從來不提自己的生日,倒是唐團長,結婚前不過生日,結婚後開始過生日了,隻要嚴劭在部隊都會請他來家裏吃個飯。”唐團長自己做的飯菜,請嚴劭過去吃。
嚴劭有兩個生日,他以為的生日其實是他被換到嚴家的日子。
真正的生日,她有找被換到許家當許家兒媳婦的大姐打聽。
許家是不能提嚴劭的,主要是爸媽不許兒子們提,幸好小弟出生的時候,大哥早已經是記事的年紀,還專門記過家裏每個人的出生日期。
她問大姐後,很快知道嚴劭真正的生日,她也和嚴劭提過,以後他的生日就是他出生的日子,不是他被換到嚴家的日子。
嚴劭從小沒過過生日,對生日也不看重,沒多少意見。
就這樣定下了生日日期,金春慧想著目前沒機會,以後會好好在他生日當天為他過個生日的。
何善:“請唐團長一家就好了,唐團長和嚴副團算是有來有往,我們家就不用了。”
“也不是每年都會請你們,我今年剛過來,借著嚴劭的生日請大家吃頓飯,人多熱鬧,嚴劭也能多嚐幾個菜。”
“那過年的時候,我請你們家吃飯。”何善知道她人大方,不想光占她的便宜。
“好的,如果到時候嚴劭不在,就請你和柳家凝還有孩子們吃飯,你們吃完帶點剩飯給男人們吃就行。”金春慧想好了,嚴劭不在家,生日當天吃不到大餐也沒關係,她幫他吃了,算是為他過生日。
何善:“希望在家,畢竟是生日的主人公。”
聊了許久,何善看時間差不多了,帶著兩個孩子離開。
已經是十一月中旬,外頭沒下雪但是有積雪,溫度在零下了。
無論是金春慧去何善家,還是何善去金春慧家,她們基本都要在對方家裏待半天,待到差不多要做飯的時間才回自己家裏。
蜂窩煤不夠用,煤球能省則省。
金春慧也不等嚴劭回來再炒菜了,炒好菜就盛到砂鍋裏,放煤爐子上熱著,自己和閨女則圍坐在煤爐子旁取暖。
嚴劭回來的時候,母女兩人裹得嚴嚴實實的,就算在屋裏也是手套帽子圍巾一樣不落。
“爸爸回來了,先暖暖身子再吃飯。”金春慧把位置讓給丈夫。
丈夫一進屋子又是脫外套,今天沒下雪就不用幫他抖雪了。
確定門關上了,金春慧解開自己的圍巾,趴在丈夫背上,嘴唇貼著丈夫脖頸。
她穿得多,又是貼著丈夫右側脖頸,坐在爸爸左側的年年都不知道媽媽把嘴貼到爸爸脖頸處了。
小朋友對這種場景見慣不怪,媽媽每天都抱她,每天中午下午飯前抱會兒爸爸也是正常的。
金春慧不是在親丈夫,是她自己的另類取暖方法,溫熱呼吸撲在皮膚上,確實能讓他感覺到暖意。
嚴劭寬厚的身子一顫,暖和到發顫:“還是家裏舒服。”
“你以後別老是進家裏就立刻脫棉襖,很容易生病的。”她和閨女在家裏恨不得隻留嘴巴鼻子出氣,別的地方都捂嚴實了。
“家裏暖和,我覺著太熱就脫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