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一晚上, 大雨攜疾風傾盆灌下,樹葉被野蠻的風吹刮得左右搖晃,搖搖欲墜, 一鬥便是淅淅瀝瀝一串晶瑩的水珠骨碌碌滾落。
破了幾天的悶燥,終於迎來一場飽雨。
後半夜, 雨好似下到酣暢淋漓才停。
夜裏時針擺動, 每分每秒被一點點烘得碎軟,伴隨著層層疊疊堆起的繾綣愛意, 變得格外綿長甜蜜。
翌日清晨,雲淩的天壁透出魚肚白,雲銷雨霽。
城市睡意尚未消盡, 霧氣在室外彌聚集,涼風微微。
臨近八點,鄺野起來後, 洗漱完畢, 先去書房處理工作。
半晌電話響起, 是喻念念,對方和他講著公司的事,末了隨口嘀咕一句:“對了,梨梨和你在一起嗎?昨晚開始我給她打電話她就都沒接。”
男人嗓音低沉微磁:“她還在睡,手機放在臥室了。”
喻念念震驚了下,瞬間了然一切,壞笑:“果然,我就說肯定是你把梨梨拐跑的, 前兩天她還問我周末要不要出去逛街呢, 我看她都沒消息。”
“她今天應該不去了,昨晚很遲睡。”
喻念念秒懂:“理解理解, 她估計也沒力氣和我逛街了,那你讓她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嘿嘿嘿。”
掛了電話,鄺野壓下黑眸的情緒,繼續處理工作。
另一頭,客臥裏,窗簾緊閉,縫中難得投進一隙陽光,塵埃在光道裏跳躍。
黑暗裏,美人兒還在**熟睡著,她側躺著,灰色被子蓋住如牛奶般盈盈勝雪的肌膚,標致的五官結合著清純和婉媚,細長的眼睫濃密地蓋住眼瞼,黑色長發貼在背上,呼吸淺淺。
昨晚主臥不能睡,桑梨最後被男人抱到了次臥。
她骨頭像是被寸寸愛意碾開,又搗得軟爛如泥,再被重新縫合,一點力氣都無。
經常失眠的她難得嗜睡。
直等到九點多,鄺野都開完了個線上會議,回來看到她還沒起來。
桑梨已然醒了,隻是還在賴床,她眯著眼,半晌感覺被摟住,拉入一個溫熱的懷抱,聞到熟悉的清冽氣息,她撒嬌輕喃:“鄺野……”
男人低笑的嗓音落在耳邊:
“困成這樣?這麽累?”
她靠在鄺野肩頭,哼哼了聲,嗓音黏甜:“困……”
被他折騰到快兩點,怎麽可能不困。
她這樣子,實在太嬌了。
鄺野吻落在她薄而紅的耳朵,嗓音磁啞:“昨晚舒服麽?”
她麵頰發紅,軟軟應了聲。
沒有一點點撒謊的成分,長這麽大,她從來沒想象過這世界上還有這樣一種快樂和滿足。
一方麵是和相愛的人,另一方麵是因為鄺野本身,他自身條件和能力都是無可挑剔,一下子就讓人尋到了樂趣。
她想到前幾天他對她撂下的那句狠話。
昨晚好幾次中途她大腦仿佛暈得空白,眼淚不受控落下,如踩在棉花上。
她對上他的眼,忍不住輕聲問:“你呢……”
“你感覺不出來麽?”
她麵頰熏紅,鄺野勾唇貼在她耳邊壓抑言:“昨晚讓老子快爽瘋了,你怎麽這麽厲害啊桑梨。”
那感覺也超過他想象的千百倍。
愛到骨子裏的小姑娘終於回到他身邊,真正屬於他,單單從心理來說,就滿足到極致。
除此之外,桑梨常年跳舞,體力自然不差,加之身段軟得仿佛可以隨意折疊,怎樣都能配合。
他太烈太燥,一般人招架不住,可卻都能被她的軟媚全盤接住,簡直是天生完美的契合。
桑梨被他毫不遮攔的話弄得臉上榨出番茄汁,羞得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鄺野撥開她臉頰黏著的碎發,柔聲問:“身上酸不酸?”
“還好。”
“膝蓋疼不疼?”
跪地毯的畫麵浮現於眼前,桑梨臉更紅,“不疼……”
他給她檢查著,他力氣本身就大,又著急,還是多少有點不知輕重。
查著查著又燥了,末了他忍下拿了睡裙給她穿上,把她抱了起來,去了主臥的浴室。
裏頭盥洗池台麵淩亂,也是待過的一處。
放她下來,她的紅唇又被咬住,溫存好半晌,她麵頰酡紅,“鄺野……”
他笑著停下來,才放過她。
他走後,桑梨消著臉頰冒出的熱氣,看到台麵上撕開的小方塊。
這人昨晚就一開始還會收著點,沒過多久就拉不住。
一會兒如溫柔泉源,一會兒像湍急溪流,一會兒則是轟隆的瀑布,她被他拉入他織的情網,逃脫不得。
印象最深,是最後他緊緊箍住她,讓她說再也不離開,桑梨眼眶也被熏紅,溫柔注視著他滾滾的黑眸:
“鄺野,我再也不離開你。”
他真的很害怕再一次失去她,她也同樣。
桑梨心裏軟如蜜,收回翩翩思緒去洗漱。
拾掇好自己,她走出浴室到主臥,看到房間裏更是一片亂,旁邊矮櫃上盒子打開,有幾個小包裝掉在地上,是撕開過的。
一數,加上浴室那個,果然和記憶沒差,五個。
不是說男生第一次不會這麽……
她臉上如泡過熱水,趕忙去整理被單,很快鄺野進來,“在幹什麽?”
“我收拾下……”
“我來收拾,你弄什麽。”
他坐到床邊,把她抱到懷中,她不好意思地咬了咬紅唇,“都是我弄的……”
他笑了,“難道不是被我弄的?”
“……”
罷了,讓他去處理。
鄺野摟住她,一邊整理櫃子,“買少了,兩盒沒多久就用完了,得屯個一箱。”
她心跳怦怦,“屯多了會過期的……”
他懶笑,“在你身上怎麽可能用到過期?”
照昨晚來看的確如此,她紅著臉攥著他衣領,他不穩的氣息貼上她紅唇:“老子需求挺大的,你得體諒下。”
要不是顧及到她一下子吃太多怕不消化,他早上都不想讓她出臥室,而且他常年健身,某些要的自然比一般男人多。
鄺野先放開她,去整理房間,桑梨就陪在一旁看著,羞的同時又不禁甜蜜,當初回國的時候他們的關係那麽僵硬,誰曾想她和鄺野會有這樣一天。
弄好後,他讓她去吃早餐,她說要他抱,他把她抱了起來,笑,“給你嬌氣的。”
她彎眉,看著他被外頭日光打亮的拓落臉龐,“你以後是不是每天都這麽伺候我?”
“你願意讓我伺候就成。”
“願意,特別願意。”
他偏眼笑了,到了餐廳,她說去冰箱裏翻點吃的,“鄺野,你這冰箱裏東西也太少了,你平時是不是也很少在家吃飯……”
“今天我們去趟超市,你看看缺什麽再買,還有家裏不滿意的地方你可以改,我把卡放你那邊,你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鄺野俯身看她:“女主人,聽到了麽?”
她心間悸動:“聽到了……”
她去廚房搞點早餐,鄺野突然想起一事,“喻念念今早找我,說打你電話沒打通,說下次和你約逛街。”
桑梨想了起來,“這兩天太忙,我都忘記了……”
她趕忙去拿了手機出來,一邊被鄺野抱到懷中坐著,她一邊看到喻念念的信息:【果然,我就知道鄺野肯定要把你拐過去住,怎麽樣梨梨,被愛情滋潤的生活是不是美滋滋[奸笑]】
【那我們改天再約逛街啦,好不容易周末,鄺野估計才舍不得把你放出來。】
【注意休息,別明晚沒力氣跳舞了。】
桑梨的臉被她的信息弄得通紅。
這個喻念念……
鄺野也看到手機信息,笑了:“我是舍不得把你放出來。”
桑梨轉眼看他:“改天去超市吧,我下午還得去彩排呢,明天就商演了。”
鄺野不耽誤她的工作,說送她去再接她回來,不忘調侃又問了句:“還有力氣跳麽?”
“不理你了……”
桑梨逃脫他的懷抱坐去對麵,鄺野無聲笑了。
吃完早餐,鄺野去收拾,桑梨去整理行李,忽而手機進來宋盛蘭的電話。
她愣了下接起,“阿姨——”
“誒,梨梨,你醒了嗎?”
“嗯……”
閑聊幾句,宋盛蘭提到昨晚的事,她和鄺明輝聽到鄺野講的桑梨在國外的經曆,以及她的身體情況,痛心又愧疚,“梨梨,叔叔阿姨對不起你,是我們沒有更好地去處理當初的事,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我對不起你媽媽,阿姨沒有照顧好你……”
宋盛蘭失眠了一整夜,想到如果是自己親生女兒被這麽對待,不知該有多生氣。
桑梨聽著宋盛蘭的道歉,心裏也難受,她讓他們不用自責,她並沒有心懷怨言,畢竟那些事也不是他們直接造成的,“阿姨,你和鄺叔叔已經對我很好了。”
宋盛蘭歎了聲氣,細細關心著桑梨現在的身體狀況,而後提道:“昨晚你和小野走後,鄺野奶奶也一直說對不起你,小野的話算是把她徹底點醒,明白了自己的問題,她就是太強勢固執,這下是徹底傷了小野的心。”
桑梨斂眸,“鄺野是為了我生氣。”
其實看到鄺野和範蔓芝的關係變成這樣,她並不覺得大快人心,她是委屈,但是她愛鄺野,她也希望他和他的家裏人能和睦共處。
桑梨輕聲道:“我需要點時間,可能鄺野也需要。”
“我知道。”
宋盛蘭讓她不用有心理負擔,現在和鄺野好好在一起就好,其他事情不用想,桑梨應下。
掛了電話,鄺野推門進來,“在裏麵幹什麽?不出來看看我們的畫擺在哪裏?”
她緩下思緒,彎起唇畔,“來了。”
-
早上,鄺野和桑梨又在公寓膩歪了半天。
兩人整理著桑梨的行李,在公寓裏擺出娃娃,把兩幅畫也掛了起來,生活用品都從原本的單人份變成了雙人份,滿了生活氣息。
這裏原本就是一個簡簡單單住的地方,桑梨一來,就變成了家,鄺野看到女人在這裏的一顰一笑,難以言狀的踏實溢滿心底。
人生最大的遺憾終於被彌補。
有了她,鄺野才是鄺野。
周六,藝術節彩排後,第二天,月朗水鎮景區正式對外開放。
早晨鄺野身為雲瞻總裁,出席了景區的開業儀式,儀式聲勢浩大,當天上萬名遊客進入景區,月朗水鎮搞了很多活動,當天還舉行了長桌宴,為遊客奉上當地的特色美食。
鄺野打算打造一個原生態自然的古鎮風光,去掉千篇一律的商業化,讓遊客可以感受到雲淩千年發展的曆史。
晚上夜幕落下,燈光亮起,水鎮才真正開始大放異彩,整座古鎮美得像是大唐盛世的長安,澄舞的演出也在中心拉開帷幕。
這次澄舞商演的消息對外公布後,因為知名度太高,票很快就銷售一空,表演當天座無虛席,著實也給水鎮帶來了極高的人氣。
一個個衣衫翩翩的女子在舞台上柔婉起舞,和水鎮風景完美搭配,融為一體,讓觀眾宛若置身於古代山水畫中,美不勝收。
桑梨是舞者中的焦點,她舞姿高超,身段輕盈,鄺野在台下看著,目光完全被她吸引。
突然之間,他有點釋懷了他們分開的六年。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如果桑梨沒有出國,她在國內讀計算機,就錯失了成為專業舞者的機會,或許那六年也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讓她實現了夢想。
澄舞的演出完美落幕。
結束後,桑梨和粉絲合照著,全部忙完後她就看到鄺野抱著一束花朝她走來,“恭喜桑舞蹈家演出成功。”
她含笑接過,“舞蹈家還稱不上,我今天跳得好嗎?”
“特別好。”
他俯身摸她的頭,“桑梨,你很優秀,不要懷疑自己。”
她彎起墜落星辰的杏眸。
今晚很多水鎮相關領導都在,大家過來和鄺野打招呼,本來還有人感覺倆人關係微妙,打量著桑梨,但是鄺野摟住她大大方方介紹,眉眼帶著遮掩不住的寵溺和驕傲,明眼人一下子就感覺到是大老板特別喜歡,哪敢議論什麽。
演出結束,桑梨和鄺野回到家,男人就抱著她往屋裏走,今天演出,昨晚他舍不得折騰她,忍到了今晚。
如今打開新世界,這癮是怎麽也消不掉。
桑梨雖然害羞,可果真如他所說,胃口撐大了,適應了,也忍不住想和他更加親密。
淩晨一點多,他把像是蒸過桑拿的小姑娘抱去洗澡,她軟綿綿趴在他肩頭,都不想動了。
第二天,鄺野早起給桑梨準備好早餐,便去了公司,桑梨則是睡到了八點。
如今,她睡眠質量蹭蹭蹭上漲。
一覺醒來,渾身飽足,她翻了個身趴著,空氣彌漫著都是鄺野身上淡淡好聞的氣息,牽扯出昨晚的一幕幕,她臉頰泛紅,心頭如化了的棉花糖。
她看到桌麵一個十二裝的盒子已經空了。
論一個周末用完一盒是什麽體驗……
她這體力損耗,完全不輸跳舞……
去到浴室,鄺野已經把舊衣物拿去洗了,垃圾桶裏是她昨晚被撕壞的裙子,鄺野說再給她買新的,好在不是什麽貴重布料,否則她才不饒過他。
洗漱好,吃完早餐,桑梨去往工作室。
她報了駕校,準備考國內的駕駛證,這幾天本來鄺野要給她安排個司機,她說不用這麽興師動眾,她自己坐個公交十來分鍾就到了。
如今大家忙完了商演,都輕鬆許多,桑梨就編編舞蹈,準備著開班的事。
下午,鄺野給她發信息說今天開例會,大概要到五點多才結束,桑梨剛好約了沒課的簡舒然見麵,她讓他好好忙,到時候等他一起回家。
桑梨和簡舒然約在CBD一家咖啡館見麵,簡舒然這段時間忙著寫畢業論文,都泡在學校,自打張博陽生日後再沒見到桑梨,如今她得知桑梨和鄺野複合,也知道了從前的事:
“桑梨姐,這麽大的事你竟然能瞞六年,還好最後阿野哥知道了,否則你這多冤枉啊,我就說嘛,你當初肯定是真心喜歡阿野哥的。”
桑梨斂眸笑,“當年確實有很多言不由衷。”
“宋阿姨說,鄺野奶奶現在也不反對你們在一起了,沒人能攔阻,”簡舒然也替他們開心,“桑梨姐,希望你和阿野哥能一直幸福地走下去,你要是不在,他就要孤獨終老一輩子了,你可太重要了。”
桑梨莞爾,“他對我也一樣重要。”
喝了口咖啡,她問簡舒然:“你呢?聽說你和聶聞關係挺好的?”
“誰說的……”
“你阿野哥說的,我也感覺到了,好像就你能鎮得住他。”
簡舒然想到前幾晚聶聞喝醉酒把她困在車上的告白,低頭摸鼻子,“我還沒想好呢……”
“你不喜歡他?”
“我……”
簡舒然糾結,“哥哥去世後,我來到雲淩,除了阿野哥以外,聶聞哥是最關心我的,他很疼我,之前我以為他對我就是哥哥對待妹妹。”
桑梨想到從前,理解般點點頭:“當初鄺野喜歡我,我一開始也是以為他是因為宋阿姨才對我好,還誤會過他,覺得他對我是三分鍾熱度,那時候我其實也喜歡上了他,隻是我自己都沒意識到,意識到了也不敢承認。
現在回頭看,我覺得其實不用把感情想得太複雜,你會因為對方胡思亂想、心跳加速,覺得和他在一起很快樂很放鬆就夠了,不要抗拒心動的感覺。”
桑梨:“而且聶聞人挺好的,對待男女關係應該挺認真負責的,你應該比我更熟悉他,我相信舒年也希望有人能好好疼你。”
簡舒然眉眼化開柔意,點點頭,“我會認真想想的。”
喝完咖啡,外頭夕陽落幕,簡舒然接到聶聞的信息,說他出公司了,接她去吃飯,簡舒然和桑梨道別,桑梨也收到鄺野信息,說他再過十分鍾到。
桑梨坐在沙發上等人,片刻後,咖啡館門被推開,進來幾個女人。
為首的一身優雅的黑色A字裙,高挑纖瘦,定睛一看麵容——不就是韶雪音。
桑梨微愣了下,沒來得及收回目光,就對上韶雪音的目光。
對方看到她,臉上的笑意頓時消散,同樣驚了下。
韶雪音是陪朋友過來,沒想到又在這裏看到桑梨,想到昨晚網絡上許多關於澄舞在水鎮商演的報道,以及許多網友對桑梨的稱讚,心底就暗暗發酸。
點完咖啡,韶雪音再度瞟向桑梨,沉思幾秒和朋友說先去見個朋友。
桑梨壓根沒多在意韶雪音,打算走了,誰知就看到對方朝她走來,嗓音清淡中隱著傲然:
“桑梨,又看到你了。”
桑梨抬眸看她,溫淡應了聲。
“你一個人在這裏?”韶雪音試探。
桑梨和韶雪音的關係一直很微妙,是情敵,但一直沒撕破臉皮針鋒相對,桑梨是不計較,韶雪音則是虛偽隱忍著。
桑梨聞言,點點頭,“在等鄺野。”
桑梨像是精準知道她的雷點,一句話就把她臉上的笑容給戳破,“等阿野?你們……”
“我們複合了。”
桑梨沒有遮遮掩掩。
如此直白的話讓韶雪音握著名貴包包的手一抖,眼底光影一抖,“你和阿野又在一起了?!”
“嗯,我們都互相喜歡,在一起不是挺正常嗎?”
韶雪音直接懵了:
“所以你這次回國是為了再和阿野在一起?你還沒死心,等了六年又回來纏著他?”
當初桑梨出國得那麽幹脆,走後一點聲音沒有,韶雪音以為她老老實實了,沒想到她六年後又殺回來,偏偏鄺野還是動了心,像是完全不計較當初的事,韶雪音覺得這倆人簡直奇葩:
“鄺野是瘋了嗎?他不恨你?他怎麽可能還接受你?”
“他知道當初的事了。”
此話一出,韶雪音呆住。
隨後,她臉色一點點變得難看起來,氣得笑了聲,看向桑梨的眼裏難掩厭惡:“當初利用鄺家的資源出國深造,回國後告訴阿野真相,再博得他同情,和他複合,什麽都拿到手了,桑梨你原來這麽有手段啊?”
韶雪音緊繃地抬起下巴,再也偽裝不出端莊溫柔,話語帶刺:“桑梨,如果沒有鄺家的恩情,你根本連遇到阿野的機會都沒有,你現在還敢還回來找他?我勸你清醒點,就算我不能和阿野在一起,他奶奶也不會同意你們的,六年過去了你在她眼裏還是不夠格,你以為你能成功?”
桑梨看著韶雪音失態的模樣,幾秒後終於出聲:
“我成不成功不重要,隻是韶小姐,你是不是先問下自己,為什麽我走了六年,你還是沒讓他喜歡上你?”
僅僅一句話,就像一把刀狠狠插入韶雪音心間,她臉色瞬間僵住。
桑梨無意雌競,起身淡淡看向她,白瓷小臉仍舊溫柔平靜:“當初我明明是被逼走的,你卻說我是利用鄺家的資源出國深造,事情你們都做了,現在反過來指責我?這是什麽邏輯?”
韶雪音一噎,桑梨繼而道:“而且你明明知道當初我離開的原因,你卻告訴鄺野我是為了前途放棄他,在他麵前詆毀我,到底是誰用手段?”
“我……”
“我能來雲淩讀書是因為鄺家的恩情,我很感激,幸運也好,沒資格也好,但我就是出現在鄺野麵前了,我和鄺野就是在一起了,你無可奈何不是嗎?”
桑梨仍舊氣質溫婉:“我夠不夠格不需要你來評價,我們不熟,也不是朋友,你沒資格也沒身份衝到我麵前高高在上地教育我,請問堂堂韶家大小姐就是這麽不尊重人的麽?”
韶雪音沒見過桑梨懟人的模樣,喉嚨像是被掐住,臉色臭得失言。
桑梨扭頭看到鄺野的跑車停止門口,拎起包,看向韶雪音,再告訴她一件事:
“我和鄺野複合的事鄺野奶奶知道了,她沒反對,我先失陪了,韶小姐。”
韶雪音臉色徹底僵住。
範蔓芝沒反對,怎麽可能……
韶雪音扭頭看到桑梨走出咖啡館,鄺野下了車,到她麵前揉揉她的頭,幫她打開了車門,兩人離開。
他們……
韶雪音臉色慘白,氣得無力抓狂。
……
傍晚,金色的日光塗抹碧波**漾的海邊,橘黃色晚霞一點點沿著天際延伸。
另一頭,車上,鄺野問桑梨:“剛才你在和韶雪音聊天?你們遇到了?”
“嗯……”
“她找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
鄺野眉眼擰起,“告訴我,她是不是又來找你亂說什麽了?”
桑梨看到他眼底的擔憂,含笑搖搖頭,“沒有,算是我把她懟了一頓吧。”
車子轉眼間駛進樅海城,最後停在地下停車場。
倆人上樓,桑梨也說完了剛才和韶雪音的對話,不禁感歎:“我感覺我好像個趾高氣昂的惡毒女配,我是不是有點字字誅心了?”
她平日裏性格溫順,很不想和人起衝突,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軟包子,高中她懟過湛倩雪,廬夏楊,連鄺野她都不怕。
剛才韶雪音在她麵前裝都不裝了,講話過於難聽,她實在忍不住。
鄺野聞言,眉眼沉沉:“懟得挺好的,你跟她要客氣什麽?”
男人將她摟緊,“以後遇到這種都懟回去,不用把她放在心上。”
“嗯,我也沒怎麽在意……”
走進公寓門,她仰臉看他:
“反正你是我的就好。”
鄺野嗓音喑啞,“嗯,是你的。”
她被抱起,在沙發上坐在鄺野懷中,她後腦勺被扣住,他如獵犬感知到獵物,氣息就貼了上來。
桑梨闔上眸,環住他的腰。
空氣中,清甜的梨花香和男人身上的冷香融合,半晌她身子騰空,被抱著去往臥室。
鄺野按下窗簾的電動開關,室外的日光被一點點擋住,桑梨臉一紅,“鄺野……”
他盯著她的眼,眼底如火:
“嗯。”
她如海藻般柔順的黑發散下,蓋住白皙的肩,鄺野咬住她的唇,低低惑她:“遲點吃飯?先幹點別的。”
桑梨的臉好似被一夜秋風染上顏色的楓葉,皮膚如剔透的玻璃,透出點紅,聲線輕軟應了聲。
誰能想到,外頭還燈火通明,他們就等不了了,如今都是無法控製。
複合後,她也越來越黏他了……
鄺野立直身,撥弄領口紐扣,隨後他從口袋裏拿出電話,想到剛才的事,忽而找到韶雪音的號碼撥去。
桑梨呆住:??
很快那頭很快接起,似乎聲線裏還透著期待:
“阿野……”
鄺野對上桑梨懵然的眼睛,傾身而來,緊實有力的臂膀困住她,同時對電話那頭冷淡出聲:
“韶雪音,誰他媽給你膽子去找桑梨說三道四?”
那頭,韶雪音被劈頭蓋臉罵得懵了,沒想到桑梨去告狀:
“阿野,我們好歹也是從小長大的朋友,你為了桑梨……”
“什麽朋友?以為老子跟你很熟?”
鄺野注視著桑梨水瀅瀅的眼,黑眸翻滾,沉沉對韶雪音道:“你搞清楚點,是我對她念念不忘,纏著她的也是我,你聽懂了麽?”
鄺野話語冰冷,動作對桑梨卻惡劣痞壞,桑梨麵頰仿佛被血染了色,忍不住嚶了聲:“嗯……”
她如棉的聲音傳到電話那邊。
那頭一怔,隨後聽鄺野出聲:
“最後一次警告你,你再敢來桑梨麵前跳,我一定出手,你別後悔。”
桑梨突然被一把抱了起來,她眼睫一抖,慌得抱住他,沒收住聲音:“鄺野……”
女人的聲音太媚。
讓人瞬間都知道在幹什麽。
像是某種明目張膽的宣誓,韶雪音整個人傻住,氣得眼眶通紅。
鄺野沒了耐心,掐斷通話,一把扔到旁邊。
桑梨還沒反應過來,男人烈炙的吻落了過來,狠狠封住她的呼吸。
一時間,狂風驟雨而來,桑梨再度被放倒,電流竄過,激得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鄺野……”
他看向哭出來的桑梨,眼底沸騰,啞聲貼在她耳邊:
“怎麽這就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