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陰】年降屍3
人群中,鍾言靠在一根電線杆,看著那輛出租車開走。半路下車倒不是真替人家省什麽車費,而是他剛從傀行者的地盤回來,肯定不會一口氣回家。
“萬一他們在後頭尾隨呢,小東西,記住,防人之心不可無。人比你娘親陰狠。”鍾言摸了摸肚子。
飛練在胃裏動了動,對師祖的行為非常認同。他忍不住又偷偷伸了一根觸手到口腔裏,末梢擠出一隻眼睛,在黑洞洞的環境中打量周圍整齊的牙齒。
“你先別鬧了。”這點動靜,鍾言怎麽會察覺不到,像含著一口水,說話都要大舌頭了。既然已經下了車,他也不會白白在這邊浪費時間,正所謂“不打無準備之仗”,他必須盡快搞清楚鬼場的能力。
不僅要調查清楚,還要熟練掌握和惡鬼溝通的技巧,否則傀行者那邊都是有作戰經驗的人,自己就算再厲害也不占上風。
更何況,那邊也有二級傀行者,目前自己並不特殊。
但眼下……他路過一家寵物商品店,停下了腳步。
十幾分鍾後,他從店裏出來,手裏多了好幾條大型犬穿的小裙子。小女孩兒的裙子暫時沒地方買,小狗的也行,總不能讓飛練光著。
居民區的人比旅遊觀光景點少許多,耳邊安靜,鍾言找到一處死胡同,心想:“開。”
嗆人霧氣再次出現,伴隨著年邁的咳聲。
果然出來了,鍾言眼前浮現兩個若隱若現的影子,一個焦黑,一個佝僂,影子時遠時近,但總歸跑不出霧氣的範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覺,這霧氣的範圍大了不少,自己第二次死掉之前,霧氣覆蓋的麵積隻有現在的一半。
難道說,隨著惡鬼召喚的數量越來越多,鬼場的範圍也越來越大?
現在鬼場外麵的人看不見他,鍾言卻可以看到外麵,像是擁有了一層單麵玻璃的壁壘。鍾言又想起當時在紅煞裏的情景,劉江和張濤是可以看到自己的,難道能見度也能隨著自己的意誌而改變?
剛這樣想了想,鬼場的霧就淡了。
看來真是可以,鍾言認真地思考起來,其實鬼場和鬼煞都屬於差不多的東西,既然煞主的意識能夠決定裏麵發生的一切,也就是說,在自己的場裏,自己的意念是第一位。所以當張濤和劉江對著身在鬼場裏的自己開槍時,那顆金子彈直接掉在了地上,打不中。
想到這,鍾言著實鬆了一口氣,如果能擺脫金彈對自己的威脅,那這鬼場可太有用處。
那麽鬼呢?怎麽操縱這兩個惡鬼?鍾言如虎添翼,從前他都是單槍匹馬,如今也有了陰兵。
找誰來試一試?鍾言看著在麵前四處飄**的鬼影,忽然有一隻小手在嘴巴裏敲敲,他隻好讓霧氣恢複,再次張開嘴,任由飛練落地成形。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現在飛練的雙腿變回了人類的腿,隻是兩條手臂沒變回來。
“師祖。”
幹幹脆脆、清清楚楚的聲音,讓鍾言吃驚,明明剛才他還不會說話,隻會發出簡單的音節,怎麽隻學了一會兒就開始好好說話了?難道他聽著自己和別人說話時也在學習?
“來,先把這個穿上。”鍾言將小狗裙子給他套上,是淡粉色的小紗裙,雖然看上去有些別扭,但好歹有件衣裳了。
“尺寸還挺合適。”鍾言幫他係上扣子,大型犬能穿他就能穿。隻是希望鬼母千萬別知道自己給她兒子穿狗的衣服,不然下場一定慘烈。
飛練安安靜靜地笑著,兩隻觸手時不時碰碰師祖的臉,時不時碰碰他的脖子,又碰他的耳朵,像要給他戴花。
“你身體裏有三障十惡,回去之後我會想辦法幫你鎮住,免得你失控。”鍾言又調整裙帶,不得不說,自己的眼光還不錯,“衣裳真好看。”
“真好看。”飛練學著說。
真聰明,鍾言捏了捏他的臉蛋:“喜歡嗎?”
“喜歡。”飛練點點頭,師祖的一切都很新奇,“師祖,喜歡。”
“喜歡的話,以後再給你買。”反正寵物服裝便宜,鍾言心裏打著算盤,“你還會說什麽了?”
“明星,簽名,字好看。”飛練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顯然這些都是他聽來的,剛剛的出租司機說過什麽他就學了什麽。
“學這麽快,以後我都說不過你了。把你往電視機前頭一放,一天之內你就什麽都會了。”鍾言沒想他學習能力這樣強,笑著將他抱了起來,“你為什麽長得這麽快?明天會不會比我還高?”
飛練眨眨眼睛,板板正正地回答:“血。”
“血?”鍾言還以為他流血了,將他的全身打量一番,“沒有啊。”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擾了鍾言,他不快地看過去,隻見一個身高馬大、不修邊幅的男人拎著一個小巧的女人進了這條死胡同,還沒說話就先掄了一個巴掌過去。女人隻是掙紮兩下,看得出是想跑的,但這一個耳光打過去立即頭暈目眩,靠住磚牆直發愣。
“他媽的,就你還想離婚?我他媽看你怎麽離!”男人發瘋了一樣地吼著,再一次揚起了拳頭。女人雖然發著愣,可是已經下意識地抱住了腦袋,盡管連尖叫求助的聲音都發不出,可見平時被打得多狠。
“我讓你想離婚!我讓你想離婚!帶著孩子走?沒門兒!”男人揪住她的領口使勁搖晃,女人就像一片飄零的落葉,力量懸殊太大,哪怕想要反抗也是徒勞。她已經緊緊地閉上了雙眼,等待即將落到腦袋上的拳頭,可是等了幾秒,拳頭不僅沒落下來,領口也鬆開了。
她不敢立即睜眼,隻眯縫著眼睛去看,奇怪,周圍怎麽忽然起霧了?
男人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周圍的霧嗆得他喘不過氣來,像是誰家的房子被燒焦了。慢慢的,他才聽出旁邊有腳步聲,憤怒地轉過去一看,竟然是一個陌生人。
“放開她。”鍾言忍著餓。
“媽的,你說放開就放開?我他媽是她老公,這是我媳婦兒!你他媽別管閑事啊!”男人跋扈地指著罵,“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管家務事!”
一根血色的觸手不知不覺伸到了他的腳邊,藏在霧氣當中,鍾言立馬回過頭,剛剛笑著叫“師祖”還穿著小裙子的飛練已經雙目血紅,準備動手了。
不愧是吸收了三障十惡,這孩子還這樣小,已經懂什麽叫“動殺心”,長大之後那還得了?鍾言擋住飛練:“收回去。”
飛練抬頭看他,笑起來的一瞬間眼睛就恢複了正常,將化為觸手的手臂緩慢收回。
而這一切,那個男人是看不見的,他還不知道自己差點去見了閻王爺:“你趕緊滾,再不滾,我他媽連你一起打……誒?誒?我的手!”
高高揮舞的拳頭忽然向後彎折,仿佛身後有個力大無比的人正在扳他的腕子。女人趕忙從他身前逃離,想跑,可周圍全是大霧,她找不到方向。
“你走吧。”鍾言隻說了一句,女人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麵貌,霧氣散開了,那條死胡同又一次重現於陽光之下。顧不上別的,她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逃開了噩夢一樣的經曆。
迷霧當中,那個男人還在掙紮:“你到底是什麽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艸,你他媽就是那婆娘在外頭的相好吧?我就知道她要離婚沒那麽簡單,臭娘們兒!”
“我不認識她,你嘴巴幹淨些。”鍾言盯著他的手,燒死鬼就在他的身後,鬼影拽著他的腕口。鍾言想要試試鬼的能力,於是動了個念頭。
很快,被燒死鬼接觸到的腕口如同烈火焚燒,男人跳著腳地掙動起來,完全不是剛剛動手打人的惡霸樣。可實際上,他身上並沒有明火。
“你他媽要燒死我!”男人終於有些懼怕了,沒有人不屈服於疼痛,“老子也不是好惹的!”
鍾言一個眼神過去,佝僂的病鬼將雙手捏在男人的喉嚨上,不能入耳的咒罵聲停止了,囂張的男人用另外一隻手捂著胸口,不停咳嗽,仿佛肺部已經失去了換氧的能力。
“咳咳,咳咳!”男人咳彎了腰,眼淚不停地往外流,現在終於知道求饒,“好漢,好漢饒命!咳咳……你帶那娘兒走……咳咳……求求你,饒……咳咳!”
“原來是這樣。”鍾言可算搞清楚了,惡鬼死於非命,而造成他們“非命”的緣由也就成了他們的怨,進而成為了他們的能力。現在這份能力也可以為自己所用,他還差最後一個問題沒搞清楚,就是這個場能堅持多久。
傀行者那邊人多,如果他們要打車輪戰,時間短可不行。
剛剛還叫囂放肆的男人已經跪在地上,臉憋成了紫色,顯然已經缺氧了,像肺癆的病人連呼吸都成了奢望。鍾言可不想讓他死在這裏,命令兩個鬼退下,隨著鬼影的消失,男人腕上的灼痛和喉嚨的窒息也消失了。
可人性就是這樣不知足,剛剛他還求饒,現在卻想著怎麽報警抓人,賠償精神損失費,到時候往地上一趟,狠狠地敲一筆竹杠!隻不過這些話他不說而已,他可是記住了麵前這人的長相!
“立刻從我麵前消失,滾!”鍾言隨手一彈,他當然曉得人性的惡劣,隻是懶得拆穿罷了。隨著他話音一落,霧氣範圍縮小,那男人即刻消失得無影無蹤,顯然已經被他轟出了鬼場。
鬼場之外,高大的男人還跪在地上,前麵隻有一團不太顯眼的霧,離近了看像是一團白色的水汽。奇怪了?剛才撞鬼了?他一瘸一拐地站起來,試圖往前找找,卻什麽都沒看出來,隻有一條死胡同。
“算你走狗屎運,媽的,敢他媽惹老子,真是不想活了!”他罵罵咧咧地走了,沒看到脖子上被濺了一滴鮮紅的血。
鬼場裏麵,鍾言正戳著飛練的腦門兒:“小小年紀,怎麽學會這些打打殺殺的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以後我教你識字,不許動殺心。”
“小小年紀……打打殺殺。”飛練跟著說。
“你……”鍾言無奈至極,“你不要聽錯我的意思,我是不讓你打打殺殺。你不能把人殺了。”
“把人殺了?”飛練又跟著說。
鍾言立刻捂住了他的嘴,這小東西聽話隻選擇性地聽,理解也是選擇性理解:“我可沒有讓你動手,別胡說。”
“讓我,動手。”飛練將鍾言的手往下拉了拉,忽然皺起眉頭,“師祖,手好冰。”
“我不是全人,自然沒有常人的體溫。”鍾言隻覺得一會兒不見,飛練的思想就成熟一些,不由惋惜了一刹。他娘死得慘,他也慘,如果她懷胎十月將孩子生下來,這孩子恐怕是個極聰明的機靈鬼,一定是個懂禮數的讀書人,也會護著他的生娘。隻可惜,他們都死了。
飛練的觸手纏上了鍾言的手掌,又看向剛才那男人離去的方向:“師祖,不打打殺殺?”
“你說剛才那人?”鍾言搖了搖頭,“現在和以前不同了,以前我殺上百個惡人,官府、道人、和尚都捕不到我。現在不能隨便動手,免得惹火上身。”
飛練聽明白了,可是又不明白地搖搖頭:“他惡。”
“這個我當然知道,我見過的惡人很多,他們動動心眼,我就知道他們下一步要幹什麽。”鍾言伸出食指,指尖朝上晃了晃,“瞧見了嗎?”
飛練嚇了一跳:“血!”
“我給他濺上一滴血,往後他就成了招鬼的體質,後半輩子恐怕要和不幹淨的東西常常相見,擔驚受怕,再沒精力去糾纏別人。從前女兒家可憐,未出閣時從父,嫁了人從夫,嫁什麽人就是什麽命,沒有半分更改的餘地,隻能默默忍受。現在……還是可憐。”鍾言嘴唇一抿,“你記著,凡事不露相,悄悄摸摸地解決了才好,現在到處都是攝像頭。”
“解決了才好。”飛練點了點頭。
苦口婆心的鍾言:“……”
“算了,一時半會兒你也理解不了,咱們走吧。”鍾言拉住他的手,帶著他離開了死胡同。人小,手卻熱,暖烘烘的,像個小火爐。
在路人的眼裏,今天的街麵上隻是多了一團輕飄飄的白霧,像是比較常見的水汽,過不了多一會兒就會被風吹走,可實際上,鍾言是帶著飛練走走停停,觀察人間百態,順便看看傀行者有沒有跟著。不出鍾言所料,當他聽見燒死鬼和肺癆鬼臨終前的聲音時,頭也跟著劇痛起來,這就說明時辰到了。
這回堅持了一個半小時,果然兩隻鬼比一隻鬼厲害。隻不過鬼場裏的飛練堅持不了這麽久,已經變回原樣,纏在他的肩膀上。
“好了,我也快堅持不下去了。”鍾言揉了揉太陽穴,這回他聽到了病鬼生前的動靜,那是一個年邁的婦人,哀求著親生兒子給她一碗水喝。
“喝什麽!早死早托生!整日就咳咳咳,明日就給你活埋了!”
“肺癆可別傳到我身上!”
這聲音和燒死鬼生前的聲音交疊出現,震得鍾言的頭腦嗡嗡發暈,他剛準備讓飛練進胃,忽然看到一條長長的觸手伸出去了,像是要夠取鬼場之外的東西。
他要什麽?玩具?還是吃食?鍾言想起來了,他娘親手裏有一隻撥浪鼓。
可是看清之後,那裏根本不是賣撥浪鼓的,而是一個水果攤。小小的觸手即將探出霧氣的範圍,朝著一筐梨子去了。
“不行。”鍾言立即製止他,“不能盜竊。”
“不能,盜竊。”飛練將觸手收回,“飛練能打打殺殺。”
“那個也不能。”鍾言彈了他一下,像彈果凍布丁,“你鑽進我的包裏,我回家給你買。”
“鑽進包裏,回家買,飛練要識字,讀書高。”飛練學說話很快,已經學會了因果條件的邏輯,滋溜一下鑽進了鍾言的單肩背包。鍾言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鬼場散掉,鬼影消失的一刹那,包裏的無線電響了。
這還是宋聽藍的那部無線電呢,鍾言特意沒有還,就是為了用它。傀行者給他設局,他自然也會反之利用,福禍相生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喂。”鍾言接了起來。
“是鍾言吧?”說話的人是王大濤,“我是13小隊的總隊長,宋聽藍的無線電沒找到,我猜是你拿走了。”
“有話快說,我隻給你半分鍾。”鍾言回答。
王大濤一愣,知道他厲害聰明,沒想到還挺狂的,幹脆開門見山:“我想招安,條件你自己開。”
“好,你把趙恒給我殺了,我就同意加入13小隊,現在我要掛了,有機會再聯係。”鍾言說完就真給掛了,給王大濤弄得一頭霧水。他放下對講機想了想,琢磨出不對味兒來,立刻起身奔向隔壁房間,一腳踹開了門。
“袁晗!你幹什麽呢!”他怒吼。
所有人一愣,封閉的房間裏傳來一陣悠遠的絲竹聲,可屋裏卻沒有演奏的人,隻有趙恒和另外一個瘦高個兒。瘦高個兒的袁晗戴著耳機:“王隊。”
“別叫我王隊,你們啊你們啊!”王大濤指了指袁晗和趙恒,“幹什麽呢?好不容易和鍾言聯係上,全搞砸了!”
袁晗瞥了一眼趙恒:“副隊說讓我聽聽。”
“讓你聽聽?你是幹什麽的我不知道?”王大濤恨鐵不成鋼,袁晗身上的鬼有個奇妙的用處,就是洗腦,別看他隻有一隻鬼,往往比兩三隻鬼好使。隻要對話時間久了,絲竹聲在鍾言的腦袋裏飄那麽兩圈,這人就隻能聽袁晗的吩咐。
怪不得鍾言隻給半分鍾,他已經聽出來了。他一定會以為這是自己授意的計謀,往後傀行者再拋橄欖枝一定不好辦。
“你罵我們幹嘛,鍾言他不好控製,人又張狂,現在手裏又捏著陰生子,你不怕他拿到太歲肉之後血洗整個崇光嗎?”趙恒反問,“這樣危險的人你還想招安?我看你才是有病的那個。”
“堵不如疏,這道理你們怎麽還不懂?既然大家都是傀行者,咱們的敵人就隻有惡鬼,還有特殊處理小組。你們有本事把特殊小組那幫人都洗腦了!”王大濤話音未落,房門再次被人推開,進來的人穿著一身入殮的孝服,身後還跟著一個出租司機模樣的……死人。
“林棟?你來幹什麽?”王大濤問,這人身上也隻有一隻鬼,可他的鬼以前是趕屍人,附身之後給了林棟操縱屍體的本事。前提是這人別死太久,死得久了,屍體沒有那麽靈活。
“拿來了。”林棟往桌上扔了一個本子。
“什麽東西?”王大濤急問。
“鍾言的字。”林棟找了一把椅子先坐下了,“趙恒說有人不老實,我倒要試試。憑字尋人,有了他的這幾個大字,不管他躲到哪兒去,都能被我手下的屍人找著。”
“你快收了你的屍人吧!”王大濤的眉頭擰疙瘩,“我是想讓他合作,不是想讓他死。”
“他連開車的不是活人都分不清,你覺得他有多大的能耐?”林棟往後仰了仰,兩隻腳放在桌麵上翹著,“給他身邊放十幾個活屍,我不信他還能活著出來。”
“你們啊,真是不知道天外有天。”王大濤無奈地搖了搖頭,“等總部派人下來,一個個地收拾你們。”
“聽說總部派了個三級傀行者,還有鬼場。”林棟不屑地一笑,“來唄。”
另外一邊,鍾言剛用零錢給飛練買了個梨子,又買了一瓶礦泉水,把梨子洗幹淨才塞進包裏。香甜的青梨被飛練的觸手一卷就沒了影子,哢嚓哢嚓地嚼著,半分鍾後,飛練的小觸手得意洋洋地舉起一枚梨核來。
“真棒,吃這麽快。”鍾言伸手摸了摸他,心裏想的卻是剛才的通話。絲竹聲不絕於耳,他才不信是什麽好預兆,先禮後兵這招數他又不是沒用過,別人休想害他。再加上自己還帶著飛練,不管怎樣,先得把他的小命保下來。
再次打車,這回司機就沒有那麽好說話了,非要提前給錢才行。鍾言在身上找零錢,湊來湊去好歹湊出來一堆,這才帶著飛練上了車。這一路的司機師傅不健談,鍾言無聊至極,幹脆拿出無線電通話器研究。
“還挺結實。”鍾言看著上麵的螺絲釘說。
血紅色的小觸手偷偷摸摸又伸出來了,順著鍾言的手臂爬到了通話器上,尋找著螺絲釘的位置。找到後,觸手輕輕地覆在螺紋上麵,沒幾下就扭動開了。
咦?奇怪,飛練沒見過現代設備,怎麽會開這些?鍾言將整個通話器的後蓋打開,隱藏卡槽裏掉出了一個小小的芯片,上頭有兩串字符,一個是網站,一個是全數字,看樣子應該是密碼。
這肯定就是傀行者的網站了吧?這應該是宋聽藍的ID卡。鍾言將卡收好,在飛練的幫助下重新將無線電裝好,心裏不禁竊喜。有了這個密碼,整個傀行者係統就在自己麵前打開了,不再是秘密。
路上逐漸堵起來,等到出租車抵達目的地,天幕漸漸擦了黑,冬日裏總是黑得早些。麵前是普通的居民區,聯排樓,每家每戶的大門都在公共走廊上。走廊隻封了一半,能瞧見附近的小學。
鍾言住在6層,爬樓梯上來,整個走廊一共15戶,他住在609。經過608的時候看到隔壁正搬家,大門敞開著,新住戶和他擦肩而過。
“不好意思,讓一下。”鍾言客氣地說。
“對不起對不起,您先過。”608的女租客趕緊搬開小桌子,“您好,我是新來的,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等我收拾好了,一定請您過來吃頓飯。”
“好。”鍾言點了下頭,又往前幾步,伸出手敲了五下防盜門。609的門很快開了,裏頭站著一個高挑的少女,身穿標準的高中運動校服,她什麽都沒說,隻伸手拉開了伸縮式的防盜門。
可算到家了,鍾言一步邁了進去,隨後門又被少女關上,安靜無聲。
608的女租客看了看609的門牌號,回身也進了房間,關上了門。客廳裏的香爐已經點上了線香,從臥室裏出來三個男人。
“局布好了嗎?”她問。
其中一個男人回答:“好了,隻要他踏進來一步就能被大仙纏上,到時候嚴加拷問,他一定得把陰生子交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陽麵
鍾言:為什麽所有人都想要秦翎?
陰麵
鍾言:為什麽所有人都想要飛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