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陰】年降屍4

609屋裏布置得很簡單,一看就是狡兔三窟之人的落腳點,才不是長住的地方。還沒等鍾言放下包,白芷手裏的棒球棍就掄了過來,嗖嗖生風。

鍾言歪頭躲開:“你幹什麽呢?”

“你倒好啊,一走就是三天三夜,連個電話短信都不給我發,你是不是要急死老娘!”白芷叉著個腰,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臉是小姑娘的瓜子臉,可表情略顯成熟,紮著一個飽滿的丸子頭。

“我沒帶手機。”鍾言將兜一翻,“你是知道我的,我最不習慣隨身攜帶現代設備。”

“你不習慣帶也得帶著啊,現在沒有手機你還能去哪兒?萬一出了事你怎麽和我聯係?我怎麽過去救你?”白芷一口氣說了三連問,再次捏緊手中的棒球棍,看上去又要動手。鍾言伸手朝她搖搖,波瀾不驚地說:“我入煞了。”

“啊?”白芷停下動作。

“可我根本不記得自己怎麽進去的,等我醒來時,身邊有一具男人的屍體,我也記不起來這人和我有什麽關係。”鍾言到現在對此事仍舊非常迷茫,仿佛深陷迷局,“那是一個怨氣極大的紅煞,我還見到了煞主。”

“什麽?”白芷立馬放下武器,到鍾言麵前這裏摸摸、那裏碰碰。她也進過煞,紅、白煞或者紅白雙煞,這都是最厲害的,進去基本上出不來,更別提見到煞主了。鍾言就算回來了也必定身受重傷,不可能全身而退,說不定已經是苟延殘喘。

“傷著哪了?”她趕緊問,“你怎麽不早說!”

“我剛剛進屋,還沒來得及告訴你。”鍾言一笑,果然,自己親手救回來的人就是親近些。

“你告訴我的話我就不打你腦袋了,換個地方打。”白芷認真地後悔。

鍾言麵無表情:“……”

“到底怎麽回事?你真一點兒都不記得了?”白芷又問。

“不記得,單單就忘了這一點兒,和那個死掉的男人有關的一切我也不記得,八成是他約我上山。其他的事,我倒是記得清清楚楚,你這周是不是月考?”鍾言慢慢地將單肩背包放在了桌子上,“出分了嗎?”

“我都九十多歲了,為什麽還要參加大大小小的考試啊?一點挑戰都沒有。”白芷翻了個白眼,“那你是怎麽出來的?煞主就這麽輕易讓你走了?”

鍾言拉開了單肩背的拉鏈:“倒不輕易,這個小東西跟著我一起出來了。”

“這是什麽?”白芷將拉鎖往兩邊撥開,滿臉的驚訝,“這麽醜?什麽啊?”

飛練原本都睡著了,祖師爺的背包又軟又暖和,而且鍾言身上有股子中藥味兒,他聞著特別舒服,又熟悉,現在整個身體有節奏地膨脹、收縮,像人類胸口的起伏。結果聽了白芷的話明顯一震,呼啦,伸出兩根觸手來就要打架。

鍾言趕緊把他抱住:“不醜,咱們不醜……這是陰生子,他現在沒有正經的肉皮骨,這是他的原形。”

“這玩意兒……竟然真的有?”白芷不由地倒退一步。

紅煞,顧名思義必定是大喜之日血流成河才能引起的咒怨,再配合風水動亂,形成慘絕人寰的局麵。煞主必定是裏頭成婚的那一位,一定是新嫁娘。自來就有“百鬼夜行鬼子降生”的說法,就是特指紅煞的煞主如果肚子裏有活胎,則會引出一位鬼子。

但是這東西就像海裏的龍、天上的神,隻有傳聞,沒人見過。白芷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也是她當黃毛丫頭的那年聽老人們說過。

“就是他,我給他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叫‘飛練’。他原形是個小男孩兒,隻是現在維持不住太長的時間,大部分的時候是血胎。”鍾言拍著飛練的觸手,哄著,“不醜,他可好看了,還有虎牙。他也聰明,將來我教他讀書識字。”

“你就是喜歡好看的。”白芷搖了搖頭,“這東西跟著咱們安全嗎?咱倆可不是普通人,本來就夠麻煩的了,再加上他……”

“現在他就是一個燙手山芋,我不接著都不行了。”鍾言又將無線電通話器遞給她,“你精通電腦,能不能查查ID卡上的網站,看看能不能登錄?”

“一回來就給我找事兒幹,還帶回來這麽一個大麻煩。”白芷搖著頭歎氣,但還是接過了他手裏的東西。鍾言見她接了才放心,自己對現代設備不算精通,她可不一樣。她學了太多,三百六十行沒有她不會的。

而懷裏的飛練也在這時候變成了人形,乖乖地摟著他的肩:“師祖,飛練不醜,她沒說對,你不要相信她。”

“現在都能說這麽多了?”鍾言再次驚訝於他的學習能力。

“飛練,聰明。”飛練笑了笑,虎牙尖若隱若現。

“確實聰明。”鍾言捏了一把他的小臉蛋,現在他還沒有進化出“自我”的意識,隻是模仿,但恐怕很快就會有了,這孩子不一般,“你我既然有緣,我身為祖師爺,理應給你樣東西,讓你護身,這才是安身收徒之道,也是禮數。不過這裏的物品短缺不少,等換了地方我再給你找。”

“好。”飛練將手伸向他的鬢角,“師祖現在不戴花?”

“現在沒得戴,你把我的白紙花摘了。”鍾言也摸鬢角,不巧,和他的小手碰到了一起。原本笑著的小臉一下子皺成一團,飛練皺起眉頭,苦大仇深:“師祖的手還是好冰。”

“因為師祖不是人啊,所以不會熱。”鍾言摸了摸他的肚子,“你餓不餓?”

“餓了。”飛練倒不客氣,“一個梨子,不夠。”

“那也不能總吃那個,以後咱們好好吃飯。”鍾言剛說完,他的小手又伸向了自己高高紮起的頭發。

“師祖這裏沒有簪子了。”飛練說。

簪子?自己並不喜歡戴簪啊,鍾言愣神了,這時白芷在她睡房裏叫人,鍾言便抱著飛練悠閑地過去。

白芷的兩隻手正在鍵盤上劈裏啪啦地打字:“你上哪找的無線電?怎麽惹了這麽大一個組織?”

“你找著傀行者了?”鍾言湊過去看。

“雖然很難,但還是找到了,有什麽能難住我的?”白芷已經習以為常,轉頭又嚇一跳,“呦,也不是很好看啊。”

鍾言趕緊捂住飛練的小嘴,想不到飛練的手臂變成觸手,在半空招搖晃動。“飛練要打打殺殺……”

“就你?”白芷哼笑。

“你和他較什麽勁,真是的,他是小孩兒。”鍾言低頭看向電腦屏幕,白芷又白了他一眼,“他是小孩兒?指不定在煞裏活了多久才出世,說不定比我年紀還大。”

這話倒是提醒了鍾言,鬼煞早早而生,相當於飛練那時候已經在煞裏了,沒準真有上百歲的年齡。而飛練抓緊時間掙脫了他的手,兩隻觸手放在白芷的腦袋上敲打,像敲大鼓。

“你看,他報複心多重。”白芷把他的觸手彈開。

鍾言隻是笑笑,沒想到他倆性格不合,剛見麵就能打起來。隻不過現在他沒工夫管,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電腦屏幕上,顯然,白芷利用宋聽藍的密碼進入了傀行者的內部網站,現在他能瀏覽這個組織的內部信息。

首先,鍾言看到了顯眼的通知:[警告:於崇光市郊區望思山東北角出現紅煞,能量級別鑒定為“X”等級,極度危險,所有人員禁止靠近。]

這消息是什麽時候發的?鍾言看了看時間,在今天的淩晨。

也就是說,在他們還沒有出煞的時候。自己判斷的果真沒錯,13小隊就是提前知道紅煞現世,所以才派宋聽藍前去確認。這不是偶然,這是計謀,宋聽藍白白當了犧牲的棋子,隻不過他命大,活著出來了。

“X”等級顯然就是他們形容鬼煞危險程度的方式。

白芷這時起了身,到後麵專心致誌和飛練扯頭花打架去了,鍾言坐到她的位置上繼續看。

原來鬼煞的危險程度被傀行者分為四個等級。

“B”級,進入後不會造成人類傷亡的封閉空間,不需要特殊救援即可脫離。舉例:在特殊路段出現的鬼打牆。

“A”級,進入後可能造成一定傷亡的封閉空間,有且隻有一個鬼煞,但不一定能撞見煞主。需要一級或二級傀行者的特殊救援方可脫離。舉例:大多數情況下的都市傳聞。

“S”級,進入後必定會造成傷亡的封閉空間,不一定隻有一個鬼煞,或許存在多鬼煞同時出現的可能性,有一定可能撞見煞主。需要二級以上傀行者的特殊救援方可脫離,但不排除救援失敗的可能性。舉例:某些引起巨大傷亡又調查不清的靈異現場。

“X”級,進入後不可逃脫的封閉空間,內含多個鬼煞,詳情未知。警告,不建議任何傀行者進入進行特殊救援。

看到這裏,鍾言不由地點了點頭,飛練的娘親果真不一般,自己在她麵前死了兩次都不能與之抗衡。可他相信這個判定是傀行者隻估量了鬼母的危險,還沒加上鬼子,如果母子聯手,那就不是“X”級,網站會為子母局單獨劃定一個“XXX”級。

網站裏還有很多信息,大部分都是保密資料,宋聽藍的級別不夠,顯然看不到。鍾言隨意地點開了東部陣營13小隊的配置,看到了隊長王大濤和副隊長趙恒的名字,仔細尋找了一番,在後備人員名單裏發現了宋聽藍。

隻不過,別人的名字都是白色,他的名字是淺灰色。

這是什麽意思?是重傷?還是不再留用?

鍾言思索著這些答案的可能性,大概率是不再留用,畢竟他的雙目已廢。但也不可能讓宋聽藍回歸正常社會,極有可能是將他留在小隊裏,進行輪番的詢問。畢竟他是傀行者組織裏唯一一個活著離開“X”級鬼煞的幸存者,他能提供大量寶貴的信息。

再繼續點開,鍾言看到了一些很眼熟的東西——鬼的等級

一.絲魄,逝世之人留在物品上的力量,可以擋災也可以招災,一級傀行者可消除。

二.清風,因為死太快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無害,發覺自己死亡之後可進入輪回。

三.冤魂,死後帶有執念,已經能夠製造“B”級鬼煞,或有目的性的傷人行為,目的完成後鬼煞有可能自行消失,二級或以上傀行者可進行消除。

四.惡鬼,死亡瞬間帶有明確報複目的,能量極大,可形成不能抗拒進入的“A”級、“S”級甚至“X”級鬼煞,進行無差別殺人,三級或以上傀行者可進行選擇性消除。

絲魄、清風、冤魂、惡鬼,這些都是鍾言熟悉的詞匯,看來傀行者最早一批的創辦者裏有精通道術的人,而且這道和自己修的差不多啊,感覺好奇怪。鍾言繼續往下看,很快,就找到了傀行者的等級製度說明。

按照附身的鬼數,傀行者被分為七級,一級就是一隻鬼,而之所以被分為七級是從某本古書上來的。古書記載,傀者,行鬼者也,分為溢鬼、肆魑、魂師、禦魘、夢魎、魍帝、終餓。而終餓可滅世。

由此看來,傀行者並不是現代社會產生的事物,而是自古就有。隻是自己從前沒碰上過,所以並不知道。按照古書上的分類,自己是二級傀行者,也就是肆魑。

那麽鬼場呢,鬼場又是什麽?鍾言繼續搜索,卻沒能找到鬼場的詳細說明,反而看到了傀行者東部陣營的佼佼者。其中一個叫蔣天賜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個人是目前精神狀況比較穩定的三級傀行者。

對了,梁修賢曾經說過,傀行者到最後的階段,大部分人都會精神失常,因為承受不住鬼帶來的壓力。那恐怕三級以上的傀行者大部分都有精神問題了,也是可憐。

這時屏幕一黑,所有的網頁都不見了,電腦像是直接關機。漆黑的屏幕裏隻有鍾言這張臉,他轉身問:“白芷你過來看看,是不是咱們登錄他們內部網站的事被發現了?”

白芷剛把頭頂上的飛練拽下來,走過去試了試電腦:“應該是。有什麽收獲嗎?”

“收獲很大。”鍾言摸著嘴唇說,“比我想象中有意思,但如果繼續深入,恐怕要直接接觸。對了,你最近有時間幫我查查一個叫‘科學家園’的論壇。”

“人家又惹你了?”白芷皺眉頭,什麽技術活啊,又扔給自己了。

“當然,惹大了,我得讓他們償命。”鍾言又摸了摸額頭,好在眉心不留疤痕。或許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思,飛練靜靜地站到旁邊,觸手變回人類的小手,仔仔細細地摸他的臉,像檢查傷口。

隻不過,他另外一隻手裏還攥著白芷的幾根長頭發。

而白芷剛剛紮得整整齊齊的丸子頭已經散了一半,她的手裏揪了一根被扯斷的觸手。觸手很快化成血水,滴在了地板上。

“他這些觸手離開本體都不能活,真脆弱啊。”白芷拿了一張紙巾擦幹淨。

飛練生氣死了:“不脆弱!”

“那你給我看看你有多厲害?”白芷故意挑釁。

“誒,你別……”鍾言剛要製止她的挑釁行為,但是為時已晚,飛練從人形變回本身形態,像一個黏糊糊的鮮血肉球。他的觸手一下子夠到了天花板,整個身體也隨之彈起,轉眼間就黏在了天花板上。原本隻有一個籃球的大小,隨後全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膨脹,一開始鍾言還擔心他會黏不住而掉在地上受傷,很快就不再擔心了。

僅僅十幾秒的功夫,飛練已經占滿了半間臥室。鍾言看著他一點點地展開、延伸,除了驚歎,心裏竟然有股平靜,一開始是自己俯視他,逐漸變成了他俯視著自己。那團東西看不出飛練的麵孔,可是當那隻眼睛翻出來時,鍾言就知道是他,清澈而無害。其中一條觸手卷曲地貼著牆麵而來,輕而易舉繞住了鍾言的腰。

兩隻腳逐漸離開了地麵,鍾言被他舉了起來。他被飛練舉到天花板的高度上,兩個人平視,鍾言忽然一笑,飛練就害羞了,趕緊將他放回原處,自己則在天花板上遊走,無數根細細的觸手不斷感知周圍的環境。

“不錯,會爬牆。”白芷敷衍地鼓了鼓掌。

“你別氣他了,萬一他真生氣了,把他娘親叫來,我可不想再死一次。”鍾言非常擔心這個嚴重的後果,話音剛落,門鈴響起,“不會這麽快就來了吧?”

“鬼才不敲門。”白芷站起來,走到貓眼處看了看。鍾言則將飛練留在臥室裏,自己悄悄站在了客廳和公共走廊的鄰窗。鄰窗和門不遠,白芷瞧見了誰,他也就瞧見了誰,就是608的那位女鄰居。

“有事嗎?”白芷和鍾言對視之後才問。

女鄰居又不好意思,又驚慌:“您……您好,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剛剛搬來,正在收拾家具。不知道是不是那屋子受潮了,上一位租客留下的床下麵有條蛇!”

“蛇?”鍾言還以為聽錯了,居民樓裏有蛇。

“對,就是一條小蛇,我不知道怎麽弄它,您能過來幫我看看嗎?”女鄰居在門口哀求,“您要是能弄走,我就給您錢,如果您覺得危險我就叫消防來。”

“那我去看看吧。”鍾言一想,還是別叫消防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真的可以嗎?太謝謝了!太謝謝了!”女鄰居在外麵喜極而泣,“真是遠親不如近鄰。”

“你一個小姑娘在外麵住,要注意點兒啊。”白芷這才拉開裏門,和外頭僅僅隔著一層防盜門。鍾言往外瞥了一眼,說:“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

“好,好,我等著。”女鄰居千恩萬謝的,鍾言也沒有騙她,真是回房間換衣服去了。他住主臥,臥室裏彌漫著沉香的氣味,還有一股子很濃的藥味,仿佛沒白天沒黑夜地煎著藥。他隨手從衣櫃裏找出一身紅衣,始終不習慣穿休閑裝,然後拉開抽屜,拿出兩包雄黃,又隨便拿了一些東西,塞進了寬大的衣袖當中。

而飛練就在白芷的天花板上黏著,他很聰明,知道這時候不能現身。

“等我一下。”走過白芷的房間時,鍾言說了一句就關上了房門,再走到客廳,親手收起了防盜門,“走吧,隨你去看看。”

“謝謝,謝謝。”女鄰居稍稍彎腰,鞠了個躬,鍾言轉身看了白芷一眼:“你看家,我馬上回來。”

608的門和609的門挨著,相隔不過五米,鍾言跟在女鄰居的身後,聽著她用顫抖的聲音形容如何發現蛇的:“一開始我就想掃掃床下,沒想到裏頭藏著一條會動的東西,我拿著手電筒一照,竟然是筷子粗的一條小蛇!”

“筷子粗?那不礙事。”鍾言將雄黃握在手裏,其實用不用得上都不一定,蛇見了他,察覺到他身上的陰冷,或許會轉身而逃,“這樣的小蛇,犯不著勞師動眾。”

“那麻煩您了,明天我請您吃飯。”女鄰居拿出鑰匙,打開了608的防盜門。

由於這棟樓是公共走廊,挨家挨戶都有一扇窗和門並排,為了不占用公共麵積或者擋了別人的路,防盜門都是比較老式的折疊門。金屬零件在折疊時吱扭響,由於沒怎麽上油,還卡頓了兩下。

隨著裏門推開,客廳完全展現在鍾言的麵前。608和609的格局剛好相反。

“不好意思,家裏有點兒亂,您請進。”女鄰居先進去,“不用鞋套,您請。”

“好,我進來了。”鍾言點了下頭,進別人家之前先打量一圈。魂隨屋走,如果這種房子裏有人橫死,成了清風,兜兜轉轉還是會回到死去的地方,所以他要防備一些。

好在,眼前似乎沒有大礙。

“那條蛇在裏麵的小臥室。”女鄰居指了一下方向,隻要鍾言能進客廳一步就行,這個局就算落定。仙家已經等候多時,不怕他發現端倪後再走。

“小臥室,東邊那屋。”鍾言又觀察一圈,剛抬起腳,又收回去,“什麽顏色的蛇您看清了嗎?”

“青綠色的,小小的一條。”女鄰居用雙手比劃了一下,對答如流,“大概這麽長。”

“原來是翠青蛇,我還以為是什麽毒蛇呢。”輕鬆的話音伴著腳步聲一落,鍾言邁了進來,“這棟樓的朝向不好,很多樓層比較潮濕,樓道裏還有長青苔的地方,所以經常有這種無毒蛇出沒。”

“沒毒?那我就放心了。”女鄰居是看到他進屋才真正放心,現在鍾言的命就攥在仙家的手裏了,可以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您需不需要什麽工具?我這邊有袋子和掃把……”

“不用,我手抓。”鍾言又在客廳看了一圈,“你信佛?”

東邊的牆麵挨著一處佛龕,雖然擋著了一點窗外的風景,可仍舊能看出這家人是特意安排佛龕位置的。鍾言不由地走過去看,裏麵拱著的是觀世音,前頭還有一個朱紅色的香爐。

香灰米白色,插著線香三柱。

“隨便敬一敬,人嘛,總要有個信仰靠山。”女鄰居也走了過去,挨著鍾言說,“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

“觀音眼,玲瓏心,念慈悲,普眾生。”鍾言微微眯起眼睛來,竟然和觀音的眼型有些類似。他又仔細看了看香爐:“這個是哪裏買的?”

“隨便買的,您要喜歡我送您。”女鄰居說著就要去拿,鍾言無所謂地笑了笑,轉身朝臥室走去:“書上說,君子不奪人所好,你自己留著吧。”

等到他一轉身,看上去剛點不久的三炷香迅速往下燒起來,煙灰同時開始彎曲。

作者有話要說:

飛練:變五米高!

鍾言:哇,好厲害(捧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