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陽】融肉雪3
等到真正入睡的時辰,秦翎輾轉反側。鍾言躺在他的裏側,明白他的憂慮。
“我看那徐長韶雖然與你不合,可不是浪**之人。我問過家丁和春枝,他確實是為了救小妹。”鍾言和他拉手而眠,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抓著對方,生怕睡覺都能走丟,“今日這事,如果不是他出手相救,小妹必定受重傷。”
“這些我都懂。”秦翎緩慢地轉了過來,像小夫妻說枕邊夜話,“可是……”
“我明白你擔心什麽。要我說,定下這規矩的人真太可惡了,誰規定女子見了外男就壞了名聲呢,一通屁話。”鍾言在秦翎麵前說話毫無顧忌,“死了死了,還留下這些沒用的規矩,真是老不死的,留下幾句臭話,比萬年王八還長。”
原本秦翎愁眉不展,一下被他逗笑了。笑過後他忽然又珍惜起來,若沒有小言,自己的人生無趣又乏味。
“別想了,總歸這事怪不著咱們秦瑤,方才嬤嬤們也說小妹沒重傷,喝了安睡的湯早早歇著了。明日咱們一起去看她,你可別說她什麽。”鍾言當然清楚秦翎不會怪秦瑤,隻是這傻子愁眉苦臉一晚上,秦瑤就算沒事,看到大哥這樣也得嚇出事來。
“我必定不會說她,隻是這事太湊巧了。”秦翎說不上哪裏不對,原本沒察覺自家不對勁,小言嫁進來之後,處處都不大對了,每個院都攪成一鍋粥。唯一讓他放心的就是三弟小泠那邊一切無恙。
“湊不湊巧的,明日問問嬤嬤們就行。”鍾言的腳踝又一次勾住了秦翎的小腿,“誒,你長肉了。”
秦翎的雙腿一抖,感受到的是他冰涼細膩的腳心肉,軟軟的、薄薄的雙足。
“真的!”鍾言孩子氣地踩著他,又伸手去丈量他的腰。秦翎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卻躲不過鍾言的手。
他全身的傷都好了,撓破的大片濕疹已經痊愈,腿上的傷口自從人蛹死掉也在快快愈合,每個傷口都收了口,從外頭看不出一點痕跡。如果那些傷是正經病瘡,肯定好不了這麽快,就因為它們是邪術而來,邪術一退就沒。
在鍾言眼前的已經是一個完好無損的人了,隻是略微清瘦。
“過冬再給你好好補補,開春再漲十斤肉。”鍾言給他下令。
“十斤?”秦翎笑了,“怎麽吃才能長肉十斤?這是強人所難。”
“就要強你所難,你長不長吧?”鍾言笑著咬了一口他的下巴。
秦翎倒吸一口涼氣,小言當真大膽。“長,你喜歡,我就再長十斤……”
“我喜歡得多了,你都給我不成?”鍾言又咬了一下,這一回沒再鬆開,卷著他的下唇將舌尖探進秦翎的口中,分開後,兩人的唇齒留下一道透明的絲。
他的嘴裏還是有清苦的藥味呢,好喜歡,鍾言忍不住再親上去,細細品嚐,似乎從第一回見著,這人就和藥味有脫不開的關係。舌尖卷觸的瞬間,鍾言又忍不住摟住了他的腰,或許是每日就能見著,光是看,無法發覺他的變化,可是這樣一抱就抱出來了。
他真的長肉了,越來越像個康健之人,真讓人歡喜。
剛剛這樣一想,鍾言滿心喜悅,吸吮也就更用力了。他其實也不懂如何親密,但若有過幾次也就會了,兩隻手也不怎麽老實,仗著他是讀書人,不會還手,上下左右地摩挲,占足了秦大公子的便宜。但秦翎的舌有樣學樣伸進他的口中時,鍾言舒服地哼了一鼻子,誰說自己不通人性,眼下通得多好。
他這是,渾身都要通了啊!
秦翎自認為自己是正人君子,但正人君子……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和**,腦子裏全都是這個人,再無其他,隻想和小言纏綿。他不知道雙手往哪裏放,去抓小言的手?顯然不合適。去碰他的腰?過於魯莽了。最後他隻是用手臂攏著鍾言,掌心不去碰觸,可床帳隨著他們的動作微微晃動,像扯起一麵過了風的船帆,和情愛卷在一起,紅繩成了海上的浪,那金鈴鐺也不甘示弱,時而叮鈴。
親著親著,鍾言一個翻身,竟然分腿騎到了秦翎的身上,膝蓋夾著他的側腰。兩個人氣喘籲籲地分開了,他笑著勾秦翎的下巴:“讀書人也會欺負人,你方才摸我什麽?”
秦翎看著身上的他,認命一樣:“沒有摸。”
“摸了不承認,枉讀聖賢書。”鍾言沒想到他的身子都能經得住自己騎了,“誒,這不就是坐你身上了?”
秦翎恨不得雙手捂住雙目,可小言的模樣讓他挪不開眼,光是看,就看入了迷。他明明不是女兒家,可坐在身上又不讓人難受,秦翎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變了,為什麽他們是同樣的人,他又認定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好比他們的名字,今生就要湊一對。
什麽男的女的,都不重要,拜堂就是自己娶的妻。
“我說過了,你想坐的話,我讓你坐。”看了一會兒,秦翎才好意思說話。上次這話在馬車裏說的,沒想到居然成真。
“我才不坐你呢,好不容易被我養胖了,我怕把你坐折了。”鍾言在他腰上摸了一通,秦翎的長發全部鋪平在枕頭上,麵色紅透可仍舊壓不住眉目的清秀,讓鍾言忍不住一看再看,橫豎都好看。
時候差不多了,鍾言也從他的身上翻下來,可心裏熱得不行,和窗外的雪天對比鮮明。忽然一下外頭哢嚓一聲,嚇得鍾言一激靈。
“什麽動靜?”他好奇地問,明明是個餓鬼,卻躲在一個脆弱的人懷中往外看,隻是眼睛不小心紅了一瞬,他還不知道。
嗯?這一瞬的變紅讓秦翎看著了,人的雙眸還可以這樣麽?
“外頭什麽動靜啊?”鍾言在被子裏問,下巴放在秦翎的胸口上。
“啊?哦……”秦翎反應過來,可心裏還是記住了那一瞬間的異常。小言的眼睛為何會無故變得通紅?莫非是有什麽隱疾?可若是隱疾,為何一下子又變回來了?
想不明白,他隻好先說:“那是竹林子的動靜,竹葉上落滿雪,竹子就被壓斷了。”
“這樣啊,我沒聽過。”鍾言動了動耳朵,人間的聲音怎麽都這麽有趣,“會壓斷多少?”
秦翎被他的反應逗笑了,像沒見過市麵的毛頭小子,不過一想,青竹難養,整個城裏也沒有多少成片的竹,故而他不知道也是應當。是自己過分了,居然用自己的“有”去笑話別人的“無”。
於是秦翎認真起來:“雪大的時候壓斷十幾根也有,方才那聲哢嚓就是斷了一根。不過你不必心疼,青竹長得快,明年開春一聲雷響,下了雨,咱們的竹子就冒筍了。”
“那你可別騙我。”鍾言心滿意足地趴下了,咱們的竹子,這話他好喜歡。咱們的,自己和秦翎是夫妻,自然這院裏的一切都是他們的。
元墨等到三更,睡房的門才開。“主子,咱們走嗎?”
“走。”可算給秦翎哄睡,昏睡散也下了,鍾言換上厚衣裳,小小尖尖的漂亮臉龐直往毛領子裏躲。小翠負責守夜,他們拉開門,外頭的風雪大得很,小冰碴撲在鍾言的睫毛上,一時不敢睜眼。
“元墨,你打好傘。”他提醒元墨。
“是。”元墨撐起了一把大傘,將身子籠蓋。紙人不怕冷,可怕這雪花積累,融化成水。
兩人翻牆出去,鍾言拎著元墨毫不費力,整座城都靜悄悄,隻有守夜的兵尋來尋去。他們不敢被人發現,便順著牆根一路小步跑,踩得腳下嘎吱嘎吱直響。
空曠無人的大街上,隻有他們,留下兩串腳印,一串大,一串小,一串深,一串淺。
福壽堂不近,等走到的時候,元墨的傘上已經落了一層白雪。從外看這店已經關了,而且棺材鋪有規矩,晚間不迎客。本來這就算撈陰門的手藝,晚上找去的不一定是什麽東西,一概不給開門。但鍾言敲門的時候還是很快有了回應,門一開,大當家張炳瑞趕緊將他們迎了進去。
“找著了嗎?”鍾言抖了抖身上雪。
“找著了,就在後頭。”張炳瑞點了點頭。
元墨人小鬼大地問:“張當家的,我們主子讓您找什麽了?這麽急著讓來?”
“見著你就知道了。”張炳瑞說完還捂住了他的嘴,回頭問鍾言,“小孩兒陽氣輕,恐怕壓不住,讓他在外頭等著?”
“不用,讓他跟著吧。”鍾言搖了搖頭,他不是陽氣輕,而是沒什麽陽氣啊。
上回來福壽堂,前堂有跑腿兒的,後麵有紙紮師傅,再後頭是木匠,可今日隻有張炳瑞,其餘人一概沒有。元墨看不懂大人打什麽算盤,可少奶奶天縱英明,辦事有她的道理。三個人走過了中庭,到了後院,一進去就瞧見了地上的土坑。
“媽啊!”元墨一激靈,“死人!”
不怪他打哆嗦,還真是死人。原本應該放棺材滾木的地方被挖出一個長條形的土坑,大概半人深。裏頭躺著一個,用白色的麻布緊緊包裹,雖然看不出麵目輪廓,可一看就是個人,不是什麽木頭樁子。
“少奶奶,這就是您要的。”張炳瑞低聲說。
“咽氣的時辰都對得上吧?還有,我不要冤死的。”鍾言走了過去,隱隱能聞到死屍的氣味。福壽堂做陰門的生意,肯定會處理屍首,哪怕是爛得不成樣子或碎屍萬段的屍體,在補屍人的手裏都能變得能看,且屍臭味能去就去了。
眼下這個就是去過臭味的,鍾言聞出來的不是臭,而是陰氣。這人一旦死了,陽火一滅,陰氣就纏繞過來。
“完全對得上,而且還是病死的。”張炳瑞將一張紙給鍾言看。
鍾言接了過來,細細看過之後確定這確實是自己要找的。“你怎麽知道是病死的?”
“他沒人收屍,還是我堂下的夥計去收的。”張炳瑞說,“一個人病死。”
“知道什麽病嗎?”鍾言細問。
張炳瑞搖頭:“這就不清楚了。”
鍾言歎氣:“這就不行了,得弄清楚他是什麽病,怎麽病死的,若真是自己生病,我願意給他收屍,給他一個好歸宿,順便也解我燃眉之愁。若他是被人所害生病,又或是病重有冤屈,這樣就沒辦法了,隻能先請人超度,然後再尋別處安葬,可沒法幫我。”
“那就還請少奶奶再等等,我讓夥計去查。”張炳瑞很老道地說,查死人的事,自來就是他們這種生意人的長處。
“好,你去查,這屍首好好保管,別壞了。記著,別給他找棺材,也別拿出去,必須讓他接地氣。另外不許沾紅,不許沾貓,帶生氣的牲畜一概不能進後院。院門後頭再讓一條黑狗看守。”鍾言說完又撣了撣肩上雪,“等查好了,立即請人送信封到秦家,我即刻就來。”
“是,少奶奶放心。”張炳瑞應了。
回去的路上仍舊隻有鍾言和元墨兩個,冒雪而來,踩雪而歸。元墨進了院才敢問:“主子,那屍首是幹嘛的?”
“給你家少爺當替身的。”鍾言說。
“替身?少爺要替身幹什麽?”元墨轉著傘柄,將雪都轉了下去。
“你以為我給他續命,陰兵就不找他了?算著日子,也快了。”鍾言輕聲慢語,實則心急如焚,“這一冬不好過,我得找個屍首放入棺中,養著屍息,瞞天過海。”
“那為何不能有怨氣?還要查為何病死?”元墨不懂就問。
“若有冤屈,即刻詐屍。”鍾言說。
元墨嚇得縮了脖子:“世上真有詐屍一說嗎?少奶奶見過?”
“何止是詐屍,我連旱魃都見過了,那才叫荒屍百裏,枯骨成堆……”鍾言給元墨撣了撣雪花,“放心吧,就算詐了屍,也傷不著你們,一切有我。”
元墨看少奶奶一時出了神,怪不得少爺總喜歡看她,這樣好看的人說這樣的話,誰都會喜歡她的。可他現在隻能點點頭,跟著少奶奶一路跑回去,隻想著趕緊過年,悄不聲兒地剪個高些的紙身子,往後也好幫一幫她。
第二日,秦翎一睜眼就去看青竹,開窗後發現竹子隻斷了一根。
還好隻有一根,否則小言會難受,畢竟這是他們的竹子。秦翎回頭看了看還在睡覺的他,無奈的笑容再次掛上嘴角,昨晚他又出去了,回來時全身帶著雪的涼氣,莫非秦家又出了什麽亂子?
還有,他紅了一刹那的眼睛是怎麽回事?秦翎想了許久也想不出答案,甚至都想到“小兔子化作人形前來報恩”,可這念頭太過荒謬,最後又一笑而過。
鍾言睡到大公雞不打鳴了才起,如果按照過了門的婦人規矩來看他,絕對算不上一個賢妻。今日他也懶得去做早飯,柳媽媽特意做了羊肉餡兒的小餛飩,秦翎吃著還行,但顯然不怎麽愛吃。
“不好吃嗎?”鍾言問。
“好吃,隻是……”秦翎自認口味是被小言的手藝養刁了,“沒你做的好吃,吃著總覺著差些什麽。”
“少哄我。”鍾言其實心裏樂開了花,“晚上冷,我給你做豬肚雞湯,下銀絲麵吃。”
“嗯。”秦翎趕緊點頭,明明肚裏裝了餛飩,一下子就覺著餓了。
去看秦瑤時已經接近晌午,秦翎是長兄,家中弟妹出了事他都要擔起責任,見了秦瑤便自責不已:“小妹受委屈了,昨日是大哥不好,不該……”
“我就知道你肯定要這樣說。”秦瑤坐在**,左手背貼著好大一塊藥膏,“長嫂,你怎麽不管管他?”
“我管了,他不聽。”鍾言攤了攤手。
秦瑤被長嫂的動作逗笑了,頭一回見女兒家這樣。她羨慕長嫂,身為女子,卻又不受規矩束縛,自己要是這樣做一定被嬤嬤們念叨一整天。這時她的左手被大哥輕輕托起,不等大哥說話她便開口:“沒事,已經不疼了。”
“傷得重麽?”秦翎特別心疼。
秦瑤搖頭:“不重,隻是那位公子像是受了很重的傷,當時我看他淚水都要出來了。要不是當著我的麵不好發泄,他都要哭鼻子呢。”
“他……”秦翎不願多提這事,“你好好養著,大哥什麽好藥都能替你找來,不會留疤。”
“留疤就留疤,我巴不得留個疤。”秦瑤調皮地朝著大哥和長嫂眨眨眼睛,沒了嫁人的擔憂之後,她終於變回了少女模樣,“對了對了,大哥千萬別責怪抬轎的嬤嬤,她們年歲大,腿腳不好也是常有之事。”
秦翎摸著小妹的發髻,心裏不知該難受還是該開心。這樣柔軟的心腸,小妹往後若沒有人照應,隻會吃虧。“好,都依你。”
兩人見完秦瑤才算放心一些,可一從花院出來,秦翎頭一件大事還是找了嬤嬤們。等候嬤嬤的時候秦翎在輪椅上歎氣,鍾言捏了捏他的肩膀,說:“小妹那傷不一定會留疤呢,別提前憂愁了。”
“其實留不留疤都不打緊,我倒不是很在意這個,我隻是慶幸小妹沒看過什麽‘才子佳人一見傾心’的戲文。”秦翎抬頭看他,“戲文都是假的,孤男寡女一見如故,男的是救人於水火的公子,女子自然容易傾心交付。可戲文之外沒有這樣的,先不說男女大防,單單是隻有一麵之緣怎可交付終身?不說生辰八字,也有脾氣秉性,這都是結親嫁娶要斟酌的。徐長韶是小妹見過的頭一個外男,我怕她……”
“秦瑤可不是那種人,她自己主意大著呢。”鍾言再勸。
“嗯,我知道,隻是我自己擔心而已。”秦翎搭住他放在肩頭的手,這時柳媽媽帶著幾個嬤嬤來了,秦翎的表情再次嚴肅起來。
“請少爺安,請少奶奶安。”嬤嬤們在他們麵前站開了,一個個噤若寒蟬。
秦翎沒有立即開口,顯然是氣得不知道怎麽說,鍾言這才發覺他生起氣來挺厲害的呢,平時是不開刃的劍,但並不窩囊。
“從前我念你們照顧小妹長大,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從不與你們說重話。按身份說,我與你們是主仆之分,按歲數說,你們年長於我娘親,都是長輩,可昨日之事實在太過荒謬了,究竟是怎麽回事?”半晌,秦翎才開口,“柳媽媽,你說,還有小妹的傷究竟如何了?”
說到最後,聲音微顫,鍾言便知道他是在極力控製情緒呢。原來秦大公子並不是沒脾氣啊。
“少爺還請息怒,您的身子可不能動氣。”柳媽媽心疼秦瑤,也心疼他,“四小姐的傷……恐怕是難好,虧得現下不冷,若是夏天……”
秦翎的眉頭不自覺就皺起來了:“這樣嚴重?”
“這還多虧徐公子出手相救,否則……”柳媽媽搖了搖頭,“手背的傷必定會留疤。”
“唉,留疤就留疤吧,隻要不傷及筋骨就好。”秦翎聽柳媽媽說完才鬆口氣,“那怎麽會從那麽高摔下來?況且我不是說過家有外客,先不讓她出去走動麽?”
趙嬤嬤這時說:“是,我們也是這樣說的,隻是過了一會兒陳嬤嬤來了,說您親口所說,讓四小姐去一趟,即刻就去。我們這才慌慌張張地備轎。”
陳嬤嬤?陳嬤嬤又是哪個?鍾言問:“那又是哪位嬤嬤在路上崴了腳,讓小妹跌落?”
“就是這位陳嬤嬤。”趙嬤嬤說,“不信您可去問別人。”
又是她?鍾言沒再多問,恐怕這事問了別人也是同一個說法,看來這陳嬤嬤有怪。“這事我與你們大少爺都不會再問,你們也要把緊口風,不能外傳。”
“是。”嬤嬤們一起回應,清楚這事嚴重。
“吩咐所有下人不許胡說,更不能和秦宅外的人互傳,否則我不客氣。”鍾言先禮後兵,“都散了吧,柳媽媽您帶我去見見這位陳嬤嬤吧。”
柳媽媽瞬間麵露難色。
鍾言心裏一個不好。“怎麽了?不會找不到人了吧?”
“是。”柳媽媽一歎氣,坐實了鍾言的猜測,“昨兒送四小姐回來,這人就沒了。”
“怎麽可能就這樣沒了?好端端的,人怎會在秦家消失?”秦翎拍了下輪子椅的扶手。
“你別急,把手拍疼了怎麽辦?”鍾言不知道他的手疼不疼,反正自己心疼。他將秦翎的手揉了又揉,對柳媽媽說:“勞煩您帶我去看看這位陳嬤嬤的住處吧。”
秦翎確實將手拍疼了,可又顧不上疼。他隻覺著這事荒唐異常,說給誰聽都不會有人相信。照顧小妹十幾年的嬤嬤居然故意帶小妹出去,又“不小心”崴腳,讓小妹和徐長韶撞上,還沒問出什麽來,人就沒了。
除非她有通天遁地的本事,否則也不可能無故消失啊。
然而見到陳嬤嬤的睡房時,鍾言才承認,這人消失得還挺徹底,他都沒察覺到不對勁。睡房裏的衣物一概沒少,甚至連碎銀子都沒動過,一切如舊,隻是人不見了。
鍾言還在屋子裏算了一卦,然而卦象不怎麽樣,可尋人是“往南”。
往南?這就難了,到底有多南?是秦宅裏的南,還是這城裏的南,還是出了城的南?鍾言看著銅錢,真不知道這人到底怎麽才能找到。
這時,元墨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瞧見鍾言什麽都沒說,直接遞了信封。鍾言拿起信封一聞,桐油味,莫非福壽堂的屍首出事了?不會真的詐屍了吧?
剛這樣想完,趙嬤嬤從外頭走了進來:“少爺少奶奶,方才老爺的貼身侍從來報,說老爺和二夫人的馬車快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鍾言:我全身都通人性!
陳竹白:你可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