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陽】融肉雪2
雖然這一抱來得忽然,可秦翎還是將人摟住了:“這是怎麽了……莫非是夢魘了?”
他連忙看小翠,小翠不知所雲地搖搖頭,沒覺著少奶奶夢魘了啊,睡得香甜極了,都沒怎麽翻身。
那這是怎麽了?秦翎更加不明白,但也顧不上家中還有外客:“沒事了,醒來就好,夢魘都是虛假,醒來就好。”
鍾言根本沒聽進去,什麽夢不夢魘的,他壓根兒就沒記住。方才那一覺睡得香甜,無夢打擾,讓他將近日的疲乏一掃而空。往常睡上幾個時辰他也不當回事,從小就是個貪吃貪睡的餓鬼,他還記得小時候在別人的墓穴裏一睡就是三五日,肚子餓了就睡,吃撐了也睡,有時候被人背在肩上,也能迷迷蒙蒙地睡著。
背著自己的那人,大概就是娘親吧,背著自己走了很多的路。
直到嫁進秦家之前,鍾言都不認為貪睡是什麽大毛病,可現在他怕了,他恨不得每日不睡,能多醒著一刻就醒著一刻,隻因為秦翎的命是續的,是假陽壽,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斷。
這有限的時辰,他怎麽還能睡那麽久?
“我是不是睡太長了?”鍾言有些自責。
“才睡了一會兒,並不是很長。”秦翎看不懂他怕什麽,但能看懂他的恐懼,“沒事,你睡你的。”
“不睡了,睡那麽久幹什麽,還是醒著好。”鍾言這才從他懷裏起來,“不是說好了一起見客,你怎麽自己見了?”
“我……”秦翎發覺臉已經紅了許久,或許從小言睡醒後不顧一切撲上來的那刻,麵上就已經發熱,“是我錯了,可我不想吵你好眠。”
“哼,讀書人就是會這套,嘴上認錯認罰,心裏膽大包天。”鍾言噘了噘嘴,兩人麵對麵拉著手好一會兒,這才想起屋裏還有一個外客。
大傷初愈的徐長韶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從沒見過哪家的女子和夫君這麽癡纏大膽,這回算是開了眼界。
“那個……”徐長韶吞吞吐吐地說,“秦兄,你我可否換個地方再談?”
“不必,在我屋裏就可。”秦翎不怪鍾言剛睡醒就出來見客,反而說,“能否請你回避一下,讓賢內更衣。”
鍾言睡覺的時候覺著熱,不知不覺就脫了外麵的衣衫,雖然裏麵這套也可以見人,但多多少少不太合乎規矩。徐長韶又是頭一回見這樣的夫妻相處之道,內室若是不方便見人,回房不出來即可,到了秦家反而要等著女眷。
但自己終歸是訪客,要遵循人家的規矩,否則失了禮數傳出去才叫顏麵盡失。
等到半柱香,才見秦翎帶著鍾言出來,徐長韶一直站在門口,看到秦翎坐下了,他才邁腿進去。
昔日的傲氣全然消失,後背那傷到現在還隱隱作痛,提醒著徐長韶,這世間和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樣。
“坐吧。”等到鍾言也坐下了,秦翎才讓徐長韶坐下,“方才談了許多,一直沒問你傷勢如何。”
可算給椅子坐下了,徐長韶扶著旁邊的桌子才能坐直,後背疼痛難忍。“傷口還未完全愈合,但好歹能走。你我既然……”
“你們說話不要咬文嚼字的,我聽不懂。”鍾言忽然打斷。
徐長韶接話:“這是我與秦兄之間的事,你……”
“元墨。”秦翎又將徐長韶打斷。
元墨趕緊上前一步:“少爺什麽吩咐?”
“把徐公子的椅子撤了。”秦翎發話。
徐長韶:“啊?”
這……這差事,元墨怎麽好下手?徐公子好歹也是大家世族出來的,雖然是客,但絕對不是自己一個毛頭小子能惹上的人。可轉念一想,這話是主子的吩咐,於是也顧不上許多,到徐長韶旁邊說:“徐公子,請您起來吧。”
徐長韶的臉色掛不住,但若是不起,便有胡攪蠻纏之嫌,最後還是起來了。但是他真沒料到,秦翎竟然會因為自己打斷一句話,把椅子給撤走了。
看著徐長韶站了起來,秦翎心裏才舒坦些:“咳咳,既然我們是在家中說話,不必講究太多。你這次來到底為了什麽?方才吞吞吐吐說了好些,是不是有什麽要事?”
“要事肯定是有,我要說什麽你肯定知道。”徐長韶從小就和秦翎不合,但算來算去,兩個人其實也沒有多少深仇大恨,無非就是秦翎奪走了恩師的青眼,在學識這方麵總是強他一步。
秦翎先是看了一眼鍾言,然後慢慢地問:”你是說,恩師壽宴上的事?“
“正是!”徐長韶見他不作隱瞞,便也不兜兜轉轉,“那日我被惡人所傷,背後挖去好大一塊皮肉,若不是平日裏身子康健強壯,這會兒徐府上下已經準備停靈的事了。”
“這事我有所耳聞。”秦翎裝作不懂。
“你不是有所耳聞,你當時就坐在我的一側,自然什麽都看見了。既然說到這地步,我便將心中疑問一吐為快!”徐長韶上前一步,“秦兄可相信這世間有鬼?”
鍾言正玩兒著手上的玉鐲,忽然動作停住。該來的總會來,徐長韶他還是聰明機靈的人,瞞不住。
“那日傷我的並非是人,實則是鬼。”再次提起那日之事,徐長韶仍舊心有餘悸,“那鬼當真厲害,能夠裝作別人的模樣來騙人。起先我並沒有認出,直到傷了我……後來我被送回家救治,這事就像個幌子,總提醒著我,夜晚也不能入睡……這話我也就是和你說說,因為當時你也在場,若是和旁人說起,他們一定會說我是驚懼過度,胡思亂想。”
秦翎歎了一口氣:“這……”
“我知道,你我自來不合,但能與我談起此事的人也就是你了。”徐長韶說著又看向鍾言,“你們那日是怎麽平安脫身的?”
鍾言笑了笑:“因為那日我們請了高人?”
“什麽?高人?”徐長韶一驚,自己果然沒猜錯,他們知道內情。
“這事讓我來說吧,我夫君恐怕也說不清楚。”既然如此,鍾言也不打算隱瞞了,“沒錯,那日傷你的確實是水鬼,而且是兩個。這世間不止有人,還有一些平日裏見不著的邪祟。不光這樣,世間還有人能讓這些東西顯形,並為己所用,謀財害命。”
“這麽說……果然是。”徐長韶愣了愣。
“那日的水鬼原本是衝我而來。”秦翎喝了一口茶水,說,“我也不知為何命中遭難,有人要用水鬼殺我,陷我於絕境當中。是小言特意為了我請了高人,有高人指點,那日我們才能平安脫身,隻是沒想到……居然傷了你。”
那傷口當真疼痛難忍,徐長韶都不知自己怎麽熬過去的。“高人?既然有高人,為何不日日夜夜請他安宅辟邪?你家和我家往後不就有所依靠,再無後顧之憂?”
“這高人……”秦翎看向了鍾言。
鍾言躲不開他的視線,但心裏暗自得意,秦翎好騙,他以為高人已經離開了。
這高人就在眼前,但是我不能說。秦翎將目光從鍾言身上收回:“高人已經離開了,若再尋恐怕也難。”
徐長韶難掩失望之情,剛要再問,動作不小心撕扯到背後傷口,頓時倒抽一口涼氣。秦翎到底心軟,看了元墨一眼,元墨趕快將椅子推過來,徐長韶這才再次坐下。
一時無話,徐長韶是奔著一個說法來的,但他怎麽知曉竟然全讓自己猜到。那日種種皆在眼前浮現,原本應當是恩師壽宴,舉杯慶賀,最後自己被鬼所傷,恩師……
“那恩師他?”他立即問,“也是那水鬼所殺?”
秦翎無奈地抿了下嘴唇,將內情都憋在心中:“這我也不清楚,大抵是無妄之災。”
“師娘和小師妹呢?”徐長韶繼續追問,“何不請高人再算一算?不管如何,咱們也要將人接回家中。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有你我外加這樣多的門生在,總不能讓她們母女二人流落在外,必定要好好安排啊。”
“這……在找。”秦翎實在說不出口別的了,隻好求助地看向了鍾言。
鍾言心裏也不是滋味,雖然他不喜歡徐長韶,覺得他無禮又總針對秦翎,可他也是個心直口快、知恩圖報之人。連他們都知道不能委屈師娘和小師妹,可他們的師父卻將妻女毫不猶豫地養成了水鬼胎母。
人心啊,究竟是怎樣的東西呢?鍾言也不知道了。他依稀記著有個人在燈下說話,讓自己往後當心,別人鬼不分,在人的麵前要記得收斂鬼形,免得再遭追殺。
思索片刻過後,鍾言打破了屋裏的沉默:“既然徐公子知道這些事,往後就要多加小心了。”
“我有什麽可小心的?你切莫胡說。”徐長韶的語氣強硬了一些。
秦翎又一次看向元墨:“元墨,去,把椅子給我撤了。”
“誒誒,我不是那個意思,秦兄莫怪。”徐長韶趕忙開口,這來來回回地站起來,傷口都要開裂了,“這樣吧,馬上就到年下,我打算去隱遊寺上香求佛,你們可否同去?”
再去隱遊寺?鍾言倒真的動了心思,也好,問問那白眉老和尚到底怎麽回事,再看看寺裏有沒有什麽可以偷的法器。
三人又聊了些別的,徐長韶坐坐就坐不住了,疼得一身冷汗。於是秦翎讓元墨送他出去,並且定好了同去上香的日子,回屋後輕輕地捏了捏鍾言的手:“明日……我吩咐繡娘來,給你做幾身合身的衣裳,再有做幾雙過冬的鞋子。”
“幹嘛花這份錢啊,秦大公子的銀子就這麽多?”鍾言拽著他的扇子墜,唉,自己這針線手藝還不如小翠的零頭,是要好好學了。
總不能讓外人看著秦家的大公子出去,骨扇高貴,觸手溫潤,結果掛著一個填了艾草餡兒的包子,墜在下頭左搖右晃。
秦翎沒有言語,而是拉著他的手坐在床邊來:“這……也不是我亂花銀子,而是當初你嫁過來的時候我沒問過喜娘你的身高尺寸,置辦的衣裳小了。你比尋常女子高,又沒裹腳,過冬的鞋襪一概都要重新再置。你喜歡什麽樣式,什麽顏色,明日就和繡娘說,銀子不必擔心。”
鍾言低著頭,像害羞了。
“真的,我銀子很多。”秦翎讓他放心,“我一個人花不完。”
“那也要省著些啊,往後那麽多年呢。我沒什麽特別喜歡的,什麽樣式都可以。”鍾言讓他這幾句話燒得心神意亂,除了師兄,哪有人這樣一心一意地對待自己過。可師兄給自己的疼愛是兄弟之情,並非夫妻之愛。
“隻是可惜了,你不喜紅色,若是喜歡紅色,冬日裏在雪景中穿上一身……”秦翎沒有說完,或許是男兒不愛穿紅吧,所以小言不喜歡。他根本不知道這紅色觸他的氣運,忌火命本身就懸著一口氣,不能見那些。
“我穿淡色就好,反正衣裳多,我也穿不過來。”鍾言觀察著他的氣色,心裏總有個顧慮,怕他活不過今年的冬,“對了,徐長韶那人究竟和你什麽過節?從前不好嗎?”
“也不是。”秦翎還在想他穿紅的樣子,在龍鳳花燭下,麵龐也被烘得微紅,“他和我都是恩師的得意門生,隻是我讀書比他晚幾個月,在我之前,徐長韶是恩師最為器重的人,頗有才氣。”
“你這是不是拐彎抹角誇自己啊?”鍾言笑著問,“他頗有才氣,結果又比不上你?”
秦翎萬萬沒想到這層,他自來也不是自誇之人,這會兒卻絞盡腦汁地想了想,最後說:“那自然是,你若不信可以隨意翻看我的筆墨,我自然比他要好些。”
“比他好多少?”鍾言好喜歡看他較勁的那份嚴謹。
“好上許多。”秦翎不假思索地回答,反正在小言心中,自己不能讓徐長韶比下去。
鍾言懷著心事,小聲地說了他一句“傻子”,也就隻有這樣實心腸的人才會這樣比較,自己當然清楚他比徐家公子強多少倍。時候還早,鍾言讓他教自己寫字,兩個人又一坐一站,在窗欞的前頭靜默不語。
紙上留下了鍾言的字跡,看著是比前幾日寫得好些,但仍舊算不上好看。秦翎反而不著急,慢慢地,執筆教他,反正自己還有很多個春秋冬夏,身子已經大好。
連續十幾張白紙寫滿,全部都是一個“永”字,似乎這字能練就出一筆好字。鍾言寫煩了,讓秦翎教他寫名字,秦翎換了他自己用慣的好筆,取一張新紙,鄭重地蘸了墨汁。
他拿筆很早,但從未有過這樣緊張的時刻,生怕兩個字寫錯了,生怕兩個字寫醜了。
“鍾言……”秦翎很用心地寫,寫完又笑了,“你這樣的名字我還是頭一回見呢。”
“怎麽,你還會批名字吉凶?”鍾言拿著這張紙,視若珍寶。
“自然是不會的,隻是你名字當中的撇捺少。”秦翎又蘸墨水,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書法中自帶他的勁骨,哪怕被病磋磨多年也未見更改,“你瞧我這名字。”
“你這名字也好啊,秦翎,撇捺這麽多,剛好和我湊一對。”鍾言心直口快就說了,將這兩張紙當心肝寶貝收好,完全沒注意旁邊的那人已經手足無措,站起來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來。
秦翎像是被他的話燙了一下,座椅的椅麵好似著火,讓他坐立難安:“湊一對,這是你的心裏話麽?”
湊成一對,秦翎不是不知道鍾言的心意,雖說他眼下還是裝作女子,可情分不假。為自己所做之事曆曆在目,但秦翎還是想聽他親口說一遍。
他甚至從未覺著自己這名字有什麽好,但方才一聽,甚好。
“是心裏話啊,我都嫁了你,我不和你一對,難道和元墨一對?”鍾言搞不懂他胡言亂語什麽,元墨卻緊張萬分。他看著少爺那道目光注視過來,雖然還是和和氣氣,可怎麽都覺著有點不對。
少奶奶您可別胡說了,少爺往後扣我的月錢,我可怎麽辦啊。
正當元墨愁眉苦臉的時候,大丫鬟春枝跑了進來,跑得耳墜都掉了一隻:“少奶奶不好了!四小姐出事了!”
“什麽?”鍾言立馬跑了出來。秦翎動作沒他快,但也緊隨其後。
“說是,徐家公子往外走的時候,唐突了咱們四小姐。”春枝也說不清楚,吞吞吐吐的,外加這是大事,張揚出去那還得了?
秦翎聽完就咳嗽不止,氣火攻心像是。他臉色煞白,一時間許許多多的事情晃過心頭:“他走沒有?在哪裏!”
“還沒走呢,不過四小姐已經被嬤嬤們送回屋了。”春枝回答。
鍾言一琢磨,這事可能還有隱情,畢竟徐長韶是個剛在水鬼手下死裏逃生的人,沒理由直接跑去唐突了秦瑤:“這事不能急,春枝,你去悄悄地請徐公子過來,知道這事的下人們一概叮囑,不許說出去。”
“是!”春枝連忙跑出去找人,倒是門口那隻雞跟著著急了似的,咕咕咕地煩躁著走來走去。
不多會兒,外頭下雪了。
又是一場小雪,徐長韶是踩著雪花來的,這回再進屋不僅沒有椅子坐,秦翎和鍾言兩人的視線就像要紮死他。“秦兄你聽我說……”
“你把我小妹怎樣了?”秦翎捏緊了拳,鍾言趕快將人扶著坐下,兩個人同樣心急。這事可太蹊蹺了,秦瑤知道家裏有外男做客必定不會出來。
“不是我將她怎樣,這事隻是湊巧。”徐長韶後背疼得苦不堪言,“在東回廊那邊的小路上,我正要出去,一頂小轎從西邊過來,剛好和我相撞。我一見那小轎就猜到是誰,你家有小妹,這都是大家所知之事,於是便停下讓小轎先走。誰知抬轎子的嬤嬤一個不穩當,小轎歪了,轎子上的人直接翻了下來。地上就是石板路,我豈能見死不救?”
“就隻是這樣?”秦翎聽完心中好受了些,還好不是他為非作歹,“你見著我小妹的麵了?”
徐長韶磕巴了一下:“見、見著了,她差點摔在地上。”
“隻是見著一麵?”秦翎又平靜了些,若隻是見一麵也算無妨,大不了讓下人們一字不提。
可徐長韶這回沒敢回話。
“到底如何了?”秦翎站了起來。
“她摔下來,那麽高,我接住的,兩人一起摔了下。”徐長韶隻好說了,為了怕秦翎和鍾言不信,還指了指後背,“我都沒顧得上我的傷,還請你們和小妹好好說說,千萬別怪罪我唐突之罪。”
秦翎聽完一下子坐了回去,連鍾言都愣了一瞬。這可不是光見著麵,而是有了肢體接觸,徐長韶若接住秦瑤,必定是抱著她了,兩個人又一起摔在地上……怪不得春枝那麽驚慌,兩人當時一定是滾在一起。
大家都不說話,徐長韶隻好再說:“我當真不是有心,秦兄盡可放心,這事我絕不會說出去一言半句。”
“若是說了,怎樣?”秦翎擦了擦汗,他自然不會覺得小妹被人抱一下就如何,可女兒家禁不住別人的口舌,他怕得是,別人如何看待秦瑤。
未過門的小姐被外男抱了下,知道內情的人明白是徐長韶好心搭救,不知道內情或有意亂傳的人指不定會說出什麽。秦翎的心已經亂成一片,他雖說是大哥,但從未想過小妹會在家裏出這樣的岔子。
徐長韶自然也知道這事嚴重:“我若是說了,不得好死。”
“好,這是你自己說的,還請徐兄一字不提,將此事掩過。”秦翎閉了閉眼,事已至此,隻能如此了。
等到再送走徐長韶,秦翎和鍾言仍舊為這事憂愁,嬤嬤們那邊來人傳話,說四小姐受驚嚇,想讓大哥和長嫂明日去看看她。這事本來就是鍾言的分內事,長嫂就要管這些,他自然同意,隻是他想不通,怎麽就這麽趕巧了,徐長韶剛死裏逃生,又卷進了秦家的事?
莫非是……有人算著日子,想逼秦瑤出嫁?
他還來不及想明白,元墨又偷偷從外頭接了一封信回來,信封上什麽字都沒有,但鍾言一聞,這氣味是刷棺材的桐油。
是福壽堂,福壽堂的大當家給自己來信兒了,托他辦的那事八成是有消息了。
“元墨,你來。”鍾言小聲叫他過來,“你準備準備,今夜和我出去一趟。”
“小的明白。”元墨已經習慣夜間陪著少奶奶出行,今晚要下雪,他們得準備衣衫。
院外已經點上燈,雪也有越下越大的勢頭,元墨在門口點上了爐子,將雞窩拽過來烤火,沒注意到地麵上滾了雪球,像有人推動它,一點點地大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徐長韶:起來,坐下,起來,坐下……
元墨:下個月的月錢恐怕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