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陰】樓蛞蝓12

掛上電話之後,蔣天賜看向了身後的女同誌:“你沒受傷吧?”

焦雅搖了搖頭,手裏的防狼噴霧已經噴得一滴不剩。

二十分鍾前,她從東側的樓梯一路狂奔,從四層一口氣跑到了樓下,就在她馬上要跑出樓道的一刹那,自己被這個陌生的男人抓住了。他說他叫蔣天賜,還給自己看了他的證件,說他是來幫助自己的。

當時,焦雅完全沒打算要相信這個男人,誰知道他是不是和樓道裏那個人一夥的,但莫名其妙地,她最後還是選擇了點頭同意,就好像有人進入了她的大腦,更改了她的腦回路。

她自然不會知道,這樣的認知更改就是四級傀行的精神操控上限,也是蔣天賜現在頭疼欲裂的原因。

當時,焦雅在樓下平複了一下情緒,像倒苦水一樣把最近發生的怪事說了出來:“我一睜眼,床頭櫃上放著的水少了一半,客廳裏的座椅也換了方向。我晾在陽台上的內衣和襪子都重新變得濕淋淋的,打開冰箱,留給第二天吃的早餐還被人咬了一口。”

“這些都是真的,我沒有騙人,我真的沒有騙人!”緊張的神經終於迎來了全線崩潰,焦雅抓著蔣天賜的手臂不停重複,“也不可能是幻覺,我真的沒有騙人!”

“我知道,我知道。”蔣天賜忍著頭疼安慰她,“我相信你。”

“真的……真的嗎?”焦雅一下子愣住了。

“是的,我相信你,就像我相信你說樓道裏有人跟蹤你。”蔣天賜看向樓上,“你剛才看清楚他長什麽樣子了嗎?”

焦雅搖了搖頭:“他……他戴口罩,戴帽子,穿很寬大的雨衣,還有雨靴!”

“你懷疑自己被跟蹤多久了?”蔣天賜又看了看上方。

焦雅再次搖了搖頭:“記不清楚了,大概兩個月。你真的相信我?我發在網上求助,好多人罵我是博流量蹭熱度,說我是自導自演。我安裝了監視器,可什麽都沒拍到!”

“我如果不相信你,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裏了。而且你放心,剛才在樓道裏跟蹤你的那個是人,他察覺到我的出現就嚇跑了。跟蹤者如果是人就好辦許多,人就有人的弱點,比如欺善怕惡,欺軟怕硬。”蔣天賜再次揉了揉太陽穴,繼續調整著焦雅的恐懼感,讓她恢複平靜,“能不能帶我去你家找找線索?”

“去我家?”焦雅的情緒再次出現了波動。

“是,你放心,剛才你已經看過我的證件了,我不是壞人。”蔣天賜直視她的雙眼。焦雅仿佛被人直視了靈魂,莫名其妙地,再次同意了。

跟著焦雅上樓時,蔣天賜吃了一顆白芷調製的黑色大藥丸,暫時壓住了幻覺對自己的影響,養父和養母的身影從麵前消失了。這一次上樓他們仍舊選擇了樓梯,並沒有坐電梯,隻因為蔣天賜不怕遇到人鬼,而怕遇到電力出問題。人鬼他都可以正麵交鋒,唯獨電梯壞了他修不了。

走到四層的時候,他們在樓梯的角落裏發現了一雙大號過膝雨靴。

這一定就是那個人脫下來的,蔣天賜查看了一下鞋印。雨鞋踩過水,在地麵留下濕印,一時半會兒幹燥不了。如果跟蹤者穿著這雙鞋逃跑就會一下子泄露蹤跡,這人還知道將鞋子脫掉,說明他是個老手。

“你快看!”焦雅指著那雙鞋,這是她第一次抓住證據,“我沒騙人,有人跟蹤我!”

“我知道,我相信你。”蔣天賜反複地安慰她,崇光市的市民都是傀行者的保護對象。他們一起走到了七層,走過701、702、703……一扇門一扇門地走過去,粗略一看,隻有兩家亮著燈,其餘的都是黑窗。不知道是已經睡了,還是租客搬走。

走到709的門前,焦雅開始掏鑰匙。

但是她掏鑰匙的動作非常僵硬,仍舊十分不安。被跟蹤的恐怖記憶對女性來說是一場殘忍的緩刑,哪怕沒有立即執行被人跟上,驚恐焦慮仍舊提前行刑。焦雅左顧右盼,生怕在開門之前有人走上廊道,怕擰動鑰匙時,樓梯口又出現黑色的雨衣,可是越著急越擰不開,最後鑰匙啪嗒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你別怕,慢慢來。”蔣天賜替她撿起鑰匙,但是並沒有幫她開門,而是將開門的主動權交給她。

“謝謝。”焦雅點了點頭,像是獲取了某種能量,平靜了一些。這次她將門順利打開,帶蔣天賜進了房間,隨著燈光的亮起,這個客廳在他們麵前一覽無餘,裝修和家具都非常簡單。

“有時候我把水放在這裏,可是我洗完澡之後,水就少了一半。”焦雅走到餐桌邊上,“我真的一口都沒喝過。還有好幾次,我的高跟鞋都收在鞋櫃裏了,但是睡醒之後它們的位置發生了調換,甚至配不成對。”

她苦惱地回憶著發生過的異常現象,一件一件往外抖摟,而這些細節蔣天賜實際上已經知道了,焦雅曾經在網絡上大倒苦水。

“還有這裏。”焦雅拽著蔣天賜到了陽台,“有時候我總覺得陽台有人看我,但是我出去找的時候又一個人都沒有。”

“你覺得這屋裏有人?”蔣天賜忽然問。

“對,有人。”焦雅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長期的焦慮快把她壓垮,“不對,也有可能是鬼,我覺得應該是鬼。我還特意在網上詢問了大師,大師說讓我買個八卦鏡放在門上……”

“嗬。”蔣天賜笑了一下,“大師不會就是賣八卦鏡的吧?”

焦雅沒接話,一下子被猜準了,但又拉著蔣天賜到了臥室門口:“這是我睡覺的地方,每晚我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我檢查過衣櫃,根本藏不住人。我懷疑屋裏有別人安裝的針孔攝像頭,翻箱倒櫃地檢查過,可是最後也什麽都沒有,我甚至……”

“你家的床多少錢買的?”蔣天賜冷不丁地打斷了她的話。

“啊?”焦雅沒想到,“什麽多少錢?”

“那我換個方式問。”蔣天賜整了整領帶,“貴嗎?”

焦雅懵著說:“不貴。”

“那我就拆掉了。”蔣天賜說完用手蓋住了焦雅的眼睛。

焦雅忽然什麽都看不到了,隻剩下這個人掌心的一片黑暗,透著指縫,依稀能看到外麵的燈光,但看得不多。風聲忽然吹在耳旁,好似忘記關窗,又好似外麵的小雨變成了暴風雨,所有的風都照著自己的房子吹。

呼嘯而來,伴隨著巨大的聲響轉瞬即逝,發梢也隻是稍稍飄起一瞬,即刻落下。

方才的風,就像是自己的一場幻覺。

等到那雙手從她麵前揭開,屋裏早就一片狼藉,說是被小型龍卷風攪和了一場也不為過。床鋪三件套已經變成碎片,散落一地,甚至飄到了吊燈和櫃頂上。而原本放著床的位置更是認不出來,床架子都沒了,地上隻剩下一張完整的床墊。

這就是他問“床貴不貴”的原因?剛才的巨大聲響,居然是拆床?

她不解地看著這一切,也沒搞懂這人是怎麽拆掉床架,但馬上就沒有功夫去想這個了,因為完整的床墊在她眼前裂了一道縫。

就像是一把看不到的刀,在床墊表麵狠狠地劃了一道。

這一道大概有一米多長,床墊裏的壓力被破壞,彈簧和填充物像擠牙膏一樣被擠了出來,同時還有一個巨大的、黑色的不明物體“流”了出來。等到焦雅看清楚才確定,這不是一個不明物體,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藏在自己的床墊裏麵,宛如在墊子裏造了一個窩,自己檢查了衣櫃、陽台、浴室、洗衣機甚至冰箱和床底,但是怎麽能想到這個跟蹤者早就配了自己家的鑰匙,並且潛入進來!他已經不是跟蹤者了,他是入室潛伏!

這一下就能解釋清楚了,他趁著自己睡著出來找東西吃,喝了自己的水,甚至動過晾曬的內衣褲和鞋櫃裏的高跟鞋。他趁著自己洗澡就溜出去亂動家具,興許還趁著自己睡著,躺在了自己的邊上。他身上那身還沒來得及脫掉的雨衣就是證據,在樓梯裏的那個人就是他!

這一刻,焦雅所有的驚恐燃燒成了一股莫名的勇氣,一直以來,被跟蹤、被窺探的那個人都是她,她站在光下,對她下手的那個人躲在陰暗處,像一隻見不得光的蟑螂,髒汙、惡心又無法擺脫,好似一塊惡心的膏藥黏答答地揮之不去。可是到了現在,他也被拉到了燈光之下,他沒辦法再隱藏真實的身份、真實的麵容,他們一起見了光,焦雅才反應過來,應該感到恐懼的人,不該是自己。

誰犯罪,誰才是那個不能見人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衝到了那人的麵前,將防狼噴霧狠狠按下。那人似乎是不敢見她,原本一直捂著臉,這下被嗆得大打噴嚏,被刺激得滿地打滾。他的手一放下,一出聲,焦雅忽然覺著麵熟、耳熟,定睛一瞧,這人居然就是樓裏的安保謝達!

“怎麽是你!”焦雅喊了出來,怪不得室內監控拍不到,自己的攝像頭就是拜托他買的,因為他給樓裏許多家都團購過!

蔣天賜也沒想到會是他,為了怕謝達逃跑,他一腳將人踩住:“居然是你啊?”

“怎麽會是他?”焦雅還沒反應過來,但身體不聽使喚,持續朝著他的臉上噴了幾下噴霧。謝達發出了慘叫,如果沒有人踩著他已經疼得滿地打滾了,結果他一動,焦雅就噴,越噴越動,越動越噴。焦雅在用這種方式發泄,等負麵情緒發泄完畢後她才發覺“麵對”的力量有多麽強大,自己終於不怕這個人了,他休想成為自己的陰影。

她發泄痛快了,可謝達就慘了,整張臉變成了辣椒那麽紅,顯然那防狼噴霧的刺激性相當大。最後,焦雅手裏的噴霧已經按不出來什麽,她這口氣才算出完,力氣也用光了。

那麽接下來,就是自己的事了。蔣天賜將謝達翻了過來:“咱們長話短說,你想跑已經跑不掉了,這樓裏都是我們的人。我就問你,朱玲玲是不是你害的?”

謝達被噴得整個人生不如死,眼睛睜不開,鼻子呼吸不暢,舌頭劇痛,像吃了世界上最辣的東西。

“你是不是給朱玲玲吃了什麽東西,說!”蔣天賜腳下用力,

謝達說不出什麽來,但已經開始搖頭了,整個臉腫得像豬。

“說,話。”蔣天賜一字一頓,腳下持續發力。

“不是……咳咳咳……不是。”謝達被踩得肋骨都要斷裂,他也不知道怎麽被發現的,更不懂怎麽就從床墊裏掉落出來。這一切原本十分完美,自己在709的潛伏無人知曉,卻一下子被人掀了床。

“說清楚點,什麽不是?”蔣天賜一再追問,隱隱覺得這事還有隱情。他和鍾言隻挖到了第一層,但沒挖出根係。

“那個,不是,不是我。”謝達斷斷續續地說,“是……”

“誰?”果然,讓蔣天賜猜對了,這樓裏還有跟蹤狂。

“戴、戴宇!”謝達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說出來,“415……咳咳,朱玲玲……不關我的事。”

415,戴宇?看來這樓裏的情況比他們預想得複雜,於是蔣天賜拿出手機,打給了鍾言。

沒過多久,鍾言自己一個人來了,領口露出一個小紙人的腦袋。“情況怎麽樣?”

“就你看到的這樣。”蔣天賜長話短說,“其他的人呢?咱們得去一趟415,415的戴宇和朱玲玲有關。”

“王副隊在403善後,葛青秋是三源鬼後代,已經死了,但找到童盼和那三個男孩兒了。白芷留在205,看守著真正的徐星辰。”鍾言簡單地交代了一下,立刻給王副隊撥出電話。王大濤立即帶人上來保護現場,同時保護好焦雅,鍾言這才和蔣天賜下樓,身後跟著一個小清風,手裏攥著一個小紙人。

飛練的雙腿在空中飄啊飄啊飄,隱約間,他還能聽到太歲肉的呼喚。那東西越來越按奈不住了,除了自己能震住它,別人都不行。但它蠱惑人心的能力無窮,再過不久,說不定就該有人忍不住下手了。

就這樣,鍾言再一次回到了四層。隻不過這一次停在了415的門口,一眼就能看到那塊吸飽了水分的地墊。當鍾言踩上去的時候腳墊明顯往下凹陷一塊,透明的**被踩了出來,看著不像是普通的水,反而有點黏性。

鍾言一下想起了朱玲玲口中的黏液。

門仍舊是施小明打開的,因為他們敲了幾回都沒得到反饋。裏門和防盜門輕輕拉開,他們輕聲輕腳地進去,發現沒有一個房間開著燈,就好像屋裏已經沒人一樣。而地板上覆蓋著一整層透明的黏液,就是屋裏的黏液太多了,從門縫滲透出去,才讓門口的地墊吸飽了**。

就好像是,屋裏有人融化了,全部變成了**。

“戴宇會不會是逃跑了?”鍾言輕輕地自言自語。

飛練指了指睡房:“不會。”

“你怎麽知道?”鍾言還沒感知到任何情況,果然陰生子就是與眾不同。

飛練說:“因為我看見他的腳了。”

鍾言:“……”

看來陰生子也是憑借視力辦事的,不過看見了就好。鍾言小心翼翼地放冰刃先行,隨後說:“蔣天賜,給我吹。”

“你當我是電風扇嗎?就吹啊吹的。”蔣天賜用風推開了睡房門。

就這樣,他們誰也沒有動,就將前方的危險全部掃清了,沒有異常。牆麵的冰棱繼續深入,到了睡房中央,最後凍住了那張床,鍾言這才帶人進去,結果一到床邊,他差點吐出來。

饒是蔣天賜見慣了靈異事件中的屍體,也沒能扛住眼前的視覺震撼,稍稍地退了半步。

施小明嚇得直接騰空了。

飛練卻沒什麽反應,在娘親的鬼煞裏他見過各式各樣的死法,但大多都和娘親那場喜宴有關,多多少少都死在一個“囍”字上。可人間的死法真是千奇百怪,比如眼前這個,身體完全漲了起來,四肢退化,都沒了人樣。皮膚表層蓋著厚厚的一層黏膜狀**,好似抹了一層膠水。

更可怕的是他的臉,人類的五官還在,但眼睛非常明顯地凸著,臉上像掛著兩顆黏糊糊的球,而且全身的毛發都褪幹淨了,看上去滑溜溜的,一觸即破。

“這他媽什麽鬼東西?”蔣天賜忍不住罵了粗口,看向鍾言,“你見過嗎?”

鍾言搖了搖頭:“你當我是《人鬼兩界死亡百科大全書》嗎?”

“你不是嗎?”蔣天賜反問。

“你一個電風扇就閉嘴吧。”鍾言說。

“誰像你啊,這陣仗像冰雪公主似的,童話故事都沒你這麽真。”蔣天賜說,兩個人鬥嘴歸鬥嘴,幹活倒是不耽誤。他先是給屍體拍了幾張照片,這些都會成為傀行者網站的開放性資料,隻要他們高級傀行者見識的越多,那麽將來一級和二級的傀行者就能降低傷亡率,並且有效規避一些風險。

鍾言認真打量著戴宇的屍首,這確實是他沒見過的東西,整個人退化成了一條大蟲子,但又說不出是什麽蟲。既然人已經死了,問不出什麽來,那就隻能在屋裏找找線索。床邊就是床頭櫃,但櫃麵上什麽都沒有。

鍾言再看向書桌,書桌上也黏糊糊的,但是放著一本日記。

他走過去,擰開了台燈,翻開了這本日記。

[今天又進709睡了一晚,真爽啊。那女的還不知道,早上用我喝過的水杯喝了牛奶,爽死我了。]

[媽的,昨晚潛入709的時候被謝達給抓了,他媽的還以為這回露餡兒呢,正想著拿什麽賄賂賄賂,沒想到他居然說帶他玩兒一個。艸,便宜他了,隻能把鑰匙給他一把。不過真沒想到啊,謝達也好這一口兒。]

[709真好看,不想和謝達一起分享。可是謝達能幫我刪除跟蹤709的監控,暫時還不能得罪,煩死了!]

[今天又發現樓裏一個好看的,從前沒怎麽見過啊,看著就騷,穿黑絲上班就是勾引別人吧!]

[又在電梯裏偶遇了,她幫我按了一下樓層。就說這女的很騷吧,開始發暗示了。問了下樓裏的老鄰居,那**叫朱玲玲。]

[昨晚又是在709睡的,對著她高跟鞋來了一發,摸了她晾起來的**,她不知道,爽死我了。]

[在網上找到了709的大號,她還懷疑家裏鬧鬼,看著她驚慌害怕我又要爽死了,終於明白罪犯為什麽喜歡回犯罪現場,為了回味啊。]

[算了,709讓給謝達那個傻逼去玩兒吧,朱玲玲顯然更有意思,而且今天碰麵還對著點頭打了招呼,這女的不就是勾引嗎!]

[最近找個機會,先在電梯裏嚇嚇朱玲玲,她家的鑰匙我得趕緊搞到手,她那麽晚回家,一定和樓裏很多男人都睡過了。算了,以前總是貼幼女,這會兒試試熟女的滋味。]

[爽死了爽死了爽死了,想著朱玲玲,爽死我了!為了降降火,在網上找幾個虐貓視頻看。]

日記到此為止,鍾言惡心得胸口發堵。

“找到什麽關鍵信息了嗎?”蔣天賜已經把戴宇的死狀拍完了。

“找到一些,他其實是樓裏最早的那個跟蹤狂,謝達是他帶出來的。這人就是個心理變態,死有餘辜。”鍾言將那本日記扔得遠遠的,“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那晚上跟蹤朱玲玲的人絕對是他,但是……”鍾言搖了搖頭,“這太奇怪了,懷疑方向完全錯了。我一開始還以為跟蹤朱玲玲的人就是整件事的主謀,而且還往朱玲玲的嘴裏塞了東西,結果現在他死了,咱們的線索又一次斷了……”

“師祖,他也不一定是死了。”飛練摸著鍾言的耳垂說,“他好像沒死?”

“沒死?不可能。”鍾言看向單人床,令人驚訝的是,戴宇的屍體竟然真的在動。

又要詐屍?鍾言看向了蔣天賜,蔣天賜已經先一步發動風刃,幹脆利落地切開了屍體的腹部。結果就這樣一切,啪嘰,啪嘰,啪嘰……接連不斷掉下東西來,鍾言一開始還以為是戴宇的內髒,沒想到居然是……一整條一整條的蛞蝓。

帶有黏性**保護的蛞蝓,從人類的身體中掉落,滿肚子都是。而屬於人類的內髒已經不見了,顯然成為了蛞蝓的食物,它們將這個人的內腔完全吃空,吃成了一具空殼。地麵上的蛞蝓並不傷人,隻是緩慢蠕動著,留下一道接一道白色的黏液痕跡,鍾言看了一眼,一下子明白了,原來是這些東西在修複這棟危樓。

這棟樓的空腔裏,恐怕都是它們。它們在活動著,日複一日地修複承重牆的裂縫。

光線打過去,腹腔內所有的蛞蝓都掉完了,一眼就能看到戴宇的氣管和食道。裏麵還擠著成百上千顆圓潤的卵,橙黃橙黃的,亮晶晶的,每一顆卵裏頭都有一條尚未孵化成功的蛞蝓,隻等待瓜熟落地。

“通知隊裏來收屍吧,這人已經死透了。”鍾言又看了看,對蔣天賜說。

蔣天賜手裏的無線電剛撥打出去,鍾言的手機就響了,隻是他沒想到這回打電話的人居然是歐陽廿。

“奇怪,你弟給我打什麽電話?”鍾言剛說了一句,手機就被蔣天賜奪了過去。

“你怎麽回事!”蔣天賜沒理會鍾言,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讓你老老實實在屋裏,你是不是出來了!”

“沒有啊……哥,我沒跑。”歐陽廿顯然被蔣天賜這一嗓子給吼怕了,“不是我,不是我,是何問靈剛才忽然醒了,然後衝了出去。”

“什麽?”蔣天賜先是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提了一口氣,“你和宋聽藍在609原地待命,誰也不許出去!別總是給我添亂!”

說完他將通話掛斷,看向鍾言:“我弟說何問靈跑了,怎麽回事?”

鍾言歎了一口氣:“哭喪靈附身了。”

“哭喪靈在樓裏?”蔣天賜有五分意外。

“是跟著409的張曉晴一起回來的,如果哭喪靈不走,張曉晴這輩子也正常不了,她的狀態還是在鬼煞裏。從前哭喪靈不會跟著小孩兒到現實生活,現在鬼煞就像出了大問題一樣,開始重合了。”鍾言快速地說。

“那現在怎麽辦?”蔣天賜又吃了一顆大藥丸。

“得想辦法把樓官兒找出來,這樓是樓官兒的地盤。”鍾言思索半秒,“讓王副隊放鬼出來,對著承重牆來一拳。”

作者有話要說:

飛練:哼,下個副本我要變回原形,奪回我的一切!(已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