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院所在的空間因為兩大法則一先一後的到來而再次脆弱不堪, 尤其經曆過時間法則的衝刷後已經臨近坍塌的邊緣,再經不起任何法則的肆虐了。
再輕微都不行。
在天地將這片空間修複之前,是別想有什麽想法了。
鳳元坤呆呆地看著, 整隻鳥都仿佛失去了靈魂。
唯一可以挽回和崽崽關係的途徑都沒了!
他怒氣衝衝地看向司昆, 張口就道:“……我可以請你快點走嗎?”
他強行微笑,眼神誠懇,表情與情緒的極致分裂讓他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司昆:“……”
謝危:“……”
如果他像之前一樣理直氣壯的拉人做壯丁, 那司昆即使在心虛的情況下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但這語氣就讓人硬氣不起來了。
他輕輕頷首,“妖王辛苦了。”
隨即轉身,帶著謝危就走了。
鳳元坤眼眶通紅的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半晌仰頭歎氣。
這可怎麽是好,沒法子將功補過了。
闕殷又禁止他接觸崽崽,說他對他不好。
什麽是好, 什麽是不好呢?
他不由想起那會兒, 崽崽背著朵蓮花仰頭看著他,無精打采地問他, “母親怎麽還不來看我?”
他說:“你母親在打壞人, 等打完壞人就來陪你了。”
崽崽“哦”了一聲, 喪喪地縮成一團,看著都要蔫了。
因為他的世界隻有他,而他還每天逼他煉帝炎決,唯一期待的母親還不來陪他, 他都快要抑鬱了。
就這樣持續了好幾日, 他越來越喪氣, 越來越孤獨,他又不敢將他的存在暴露出去, 就怕泄露鳳凰有崽的消息而引來其他人覬覦。
他過夠了東躲西藏的日子,自小雙親去世,一隻雛鳥摸爬打滾跌跌撞撞地長大,他不懂愛是什麽,也無人教他,隻知道他不想崽崽再過他以前那樣的生活。
他要保護好他,他要讓他強大起來,他要崽崽快樂起來。
至少不要像這樣無精打采的,就像一朵即將枯萎的花。
他都心疼死了。
直至某一天,崽崽不小心絆了一跤,蓮花掉落在地,滾到他腳下,被他順手撿起來了。
崽崽就撲扇著小翅膀跳起來去夠,“給我!給我!”
這麽一副模樣,倒是比之前死氣沉沉的模樣有生氣得多了。
他眼睛一亮。
於是拿蓮花逗崽崽就成了他和崽崽的日常娛樂。
如今闕殷卻因為這個揍他,還說他在虐待崽崽。
鳳元坤仰起頭,望著天空發起了呆。
什麽是好,什麽是壞呢?
如果因為這能對崽崽為所欲為的強大力量而讓闕殷懼怕於他的不知輕重給崽崽帶來傷害,那……
他眼睛一眯,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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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昆帶著謝危離開了小院,往回去的路上走著,一路眉頭緊皺,表情沉肅。
謝危也罕見地沉默著,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司昆忽地說:“妖王是因為嫉妒才毀了小院,他嫉妒是因為以為小院是魔主情人所住,現在他既然試圖修複,那就證明他是錯的,那座小院裏的東西,和魔主以及妖王有關,而且他們還很在乎。”
謝危仰頭看了他一眼,小豆眼目光灼灼,似帶鼓勵。
司昆張了張口,就要說出答案。
卻就在這時,冥冥之中忽而有一股力量將他本來清晰的思路輕輕一撥,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是……誰?”
謝危頓了頓,無聲地歎了口氣。司昆晃了晃頭,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景,表情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當初小師叔祖臨死前為了不讓他執念過重,不僅抽取了他部分記憶,還單方麵切斷了他對他的因果,每次想起小師叔祖,冥冥中的力量總會幹擾他的思緒。
他記不清他的神態動作,記不清他的音容笑貌,想起他的畫麵是一片模糊的,因果的力量在阻斷他對他的一切思念。
若不是他執念過強,這麽些年下來估計早都忘了這個人。
那是養他護他的人,是他心裏最重要的長輩,他尊他敬他,如今在遠在萬裏之外的魔門發現了他從不知道的關於那人的線索,他心裏難免泛起了點漣漪。
司昆沉默了會兒,道:“我去找魔主,他應該有辦法接續我的因果線。”
謝危“唔”了一聲,仰頭望天,“我猜接不了,不過你可以試試。”
司昆說幹就幹,一路就往玄月宮走去,沒想到半路就遇到了闕殷。
這位魔主大人等崽已經等不及了,昨晚半夜揍完某隻鳳凰回來時已經不早了,想著崽崽需要休息,就沒打擾,結果今早一過來,人司昆早帶著崽崽出去晃**了,闕殷就撲了個空,隻好順著弟子的指引一路找過來。
三人就在半路相遇了。
闕殷那是一刻都等不及,笑眯眯就奔著謝危過來了,“崽崽!”
毛絨絨的鳥團子撲扇了下小翅膀,笑道:“爹,正好找你有事!”
闕殷走到謝危麵前,微笑道:“等會兒再說,先看看我給你準備的窩。”
他手一伸,掌心多了個紅彤彤的,用絨毛做的碗狀鳥巢,“如何?我剛做好的,用手試過了,很舒服的。”
謝危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就撲扇著翅膀跳過去了,整隻鳥正好窩在鳥窩裏,不大不小剛剛好。
他愜意地歎出一口氣,“好舒服啊,不愧是我爹!”
闕殷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臉上是滿滿的寵溺,“崽崽喜歡就好,現在可以說你的事了。”
謝危“噢”了一聲,指了指司昆,“是他有事。”
闕殷抬眼看向司昆,因為這人幫崽崽解決了走火入魔這件大事,闕殷的態度還是很好的,他笑道:“何事?若有需要幫忙之處,你可以直說。”
司昆將視線從謝危身上移開,正色道:“魔主可有辦法恢複我身上斷裂的因果線?”
闕殷下意識看了眼謝危。
謝危仰頭看天,裝沒看到。
闕殷默了默,道:“雖說輪回法則掌因果,但還沒到肆意妄為的地步,我可以隨意斷人因果,但卻無法再次接續。”
司昆的眼神肉眼可見的黯淡了。
闕殷繼續道:“但也不是沒有辦法,若是你的執念夠強,再有一些因果機緣,時機到了,你自己就能接續好它。”
司昆豁然上前一步,一瞬間眼裏似乎都有了光,“魔主的意思是,我的因果線,可續?”
闕殷點頭,“可續,不過不是我續,而是你續。”
司昆深吸口氣,眼神灼灼地看著他,“敢問魔主,所謂的因果機緣具體是什麽?”
闕殷眼角餘光瞥了眼謝危,某隻鳥團子正在好奇地四處探索新的鳥窩,對這邊的事情不聞不問,好像已經聾了。
闕殷無奈歎氣,“緣已經在身邊了,具體的我不方便多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的因果線已經有續接的痕跡了,最多不超過三個月,你就能徹底接續好了。”
司昆眼皮一顫,呼吸不由自主重了一點,“……魔主此話當真?”
闕殷道:“自然。”
頓了頓,他又微微一笑,“屆時你會發現一個大大的驚喜。”
那臉上滿滿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似乎已經迫不及待看到那會兒的場景了。
司昆:“???”
某隻鳥團子啃鳥窩的動作不小心一重,頓時啃了一嘴毛。
他“呸”了一聲,把絨毛吐出去,揮著小翅膀道:“行了行了,知道能恢複就差不多了,你先走吧,我和爹說會話!”
司昆一臉疑惑地看了眼鳥團子,總覺得他這趕人的模樣有哪裏不太對的樣子,但他的事情差不多解決了,人父子要說話,他也總不能攔著。
他輕輕頷首,把手裏的蓮花遞過去,抱拳行了一禮,道:“多謝魔主指點。”
話落,轉身便走了,走的時候眼角還微微有點紅。
直至他的身影走遠了,闕殷才低頭瞥了眼某隻鳥團子,哼了一聲,道:“戲看夠了?你倒是悠閑,把一堆難題全拋給我說。”
謝危訕笑,“這不是相信爹嗎?我和爹父子同心,爹一定懂我的意思!”
闕殷一瞬間被哄好了,心情頗好道:“算你有眼色,看你那樣就知道是讓我不要供出你,不過我說的也是事實,我能讓他知道你就是他要找的人,但他執念一消,因果線無法接續,你們始終還是**差陽錯的分開,我沒供出你也是為了你們好。”
謝危笑眯眯道:“知道爹心好,我沒信錯人。”
闕殷無奈地看他一眼,搖了搖頭,頗有些感慨道:“這雲霄君對你倒是一腔真情,因果線斷了還不肯忘你,難得啊難得。”
謝危眼神也有些複雜,半晌才輕輕歎了一口氣,“大冤種啊,一隻崽比一百隻崽還能鬧騰,可給我惹了不少麻煩。”
他停頓了一下,又搖了搖頭,“可我最放不下的也是他,天賦過強,身份過於敏感,但也……過於重情了。”
他話落,卻久久沒聽到回音,捧著鳥窩的手反而還有點顫抖。
他怔了怔,忽而意識到什麽,豁然抬頭一看。
闕殷的眼眶不知何時已經紅了,正呆呆地看著他,整個人都在劇烈地顫抖,良久才艱難地出聲,“……崽崽,你……你的記憶……”
他想說什麽,卻因過於激動而說不出來。
謝危頓了頓,輕輕歎了口氣,“這事吧,有點費眼淚,我本想著讓你慢慢適應的,看來失敗了。”
他揚起頭一笑,“爹,這麽些年你辛苦了,我平安回來了。”
闕殷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抬手緊緊地抱住了他,滾燙的眼淚“啪”一聲滴落在金燦燦的絨毛上。
他又是哭又是笑,深深歎息,沉沉低喃,“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謝危伸出小翅膀拍了拍他,微笑道:“爹爹又美又溫柔,我可舍不得這麽漂亮的爹爹沒崽疼。”
闕殷破涕為笑,鬆開懷抱低頭看他,無奈道:“你啊……”
氣氛一片溫馨暖融,父子對視的畫麵幾可入畫,再配上幾朵代表親情的淩霄花,那是妥妥的感人至深。
如果沒有一聲咳嗽聲突然插入的話。
“咳咳……”
兩人頓時轉……低頭看去。
地上一隻巴掌大的紅色火雞挺著胸脯驕傲地站著,身上的羽毛坑坑窪窪禿了不少,看樣子很像是被強行拔下來的。
他睜著一雙酸溜溜的眼睛在他倆身上打著轉,特豔羨地說:“也帶我一個唄,你看我都把靈力封住了,這次絕對不會傷害到崽崽了,能讓我也抱抱他嗎?”
闕殷低頭看了看火雞,又看向謝危。
半晌,他忽而捧起整個鳥窩往火雞頭頂一放,“抱吧。”
火雞欣喜地伸出小翅膀抱起了鳥窩,腦袋伸入鳥窩裏極力去夠崽崽,“崽崽,我的崽崽,我可愛的崽崽……”
眼看著就要蹭到了。
闕殷麵無表情地一鬆手。
鳥窩脫落而出。
“啪嘰!”
猝不及防之下,整個鳥窩加鳥窩裏毛絨球的重量一瞬間落下,毫無靈力的火雞頓時被砸了個結結實實。
整隻鳥都木得靈魂了。
闕殷麵無表情的提起鳥窩,就懸在火雞頭頂三尺的距離,“崽崽就在這裏,你能夠得到你就來抱,跳吧。”
火雞:“……”
謝危:“……”
闕殷冷笑。以為這麽容易就能抱得到崽?
崽崽受過的苦,我遲早也要讓你哭著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