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抓
鐵打的身子也需要休息,人一樣,馬也一樣。
日夜兼行兩天後,他們終於到了豐城這個地方。
說是一個城,卻很是繁華昌盛。
可能跟京城有得一比,鎮口有一條橋,白天放行時放下吊橋,夕陽落下時拉起吊橋,不許進出。
這是城主新頒發的規定,以前從來沒有,嚴格要求城裏的百姓執行,違者會遭到處罰。
他們趕在太陽下山之前進城了。
白淵在街上買了些必要的東西後詢問當地的人有關住宿的事。
不到片刻,他找到一家客棧,把馬車交給小二拉下去喂草後他們照樣要了三間房。
就在白淵要給銀子的那一刻,楚含棠心一橫打斷了他。
“白公子,我、我想一個人住一個房間,我睡相不太好,怕晚上驚擾到謝公子。”
謝似淮現在不在這裏。
他一進城就不見了,行蹤不定,不知道去哪兒了。
也是這樣,她才趕緊提出來。
聽到她這話,白淵露出為難神情,“楚公子你武功較淺……”
說到一半便不說了。
但在場的人都知道接下來他要說的是什麽。
楚含棠也清楚。
一開始他們之所以會同意她跟他們一起去京城,主要是因為她救過池堯瑤,武功又差勁兒。
怕她一人去京城的路上遇到危險,他們才心軟答應的。
於是楚含棠武功不精不是什麽秘密,倘若一個人住出了什麽意外,他們也過意不去,因此白淵才會遲疑,甚至想勸對方。
看她能不能再考慮一下。
可楚含棠心意已決,掏出銀子付了自己房間的那份。
掌櫃的立刻收下銀子,揚聲叫小二把他們帶上各自的房間去。
池堯瑤尊重她的決定。
但池堯瑤在上樓之前還是不太放心,不忘囑咐一句,“楚公子萬事小心,若晚上遇到什麽事便喊我們,要是無事便不要外出。”
楚含棠很想說她也不想出去。
可為了走劇情她今晚不得不出去,然後間接成為池堯瑤遇到下一個男配的工具人。
不過她表麵還是連連說好。
也不清楚謝似淮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池堯瑤去楚含棠房間敲門,讓下樓吃晚飯。
她一下去就看到了坐在靠河邊窗戶長椅上的他。
夕陽西下,朦朧著一層淡光。
他稍微側著身子坐,不知何時換了一身絳色衣裳,眉眼如畫,跟對麵的風景仿佛融為一體。
河上的采蓮女唱著動聽的歌謠搖著船槳靠岸。
猶如一幅畫卷。
而船肚子上裝了不少新鮮的蓮蓬,看著就令人心動了,楚含棠也想念生吃蓮子的味道了。
蓮子是清甜清甜的。
客棧裏有些男人點了小菜,喝著酒,偶爾出言調戲幾句那些嬌俏的采蓮女,她們言笑晏晏地嗔一眼他們。
一切看起來還算平凡和日常。
楚含棠朝池堯瑤坐的那一桌去。
他們向掌櫃的要的是大桌,坐六個人也不擁擠。
隻是她的位置有點兒微妙,來得太晚了,也沒有辦法挑位置,坐在了謝似淮左邊。
菜早就已經點好了,陸陸續續地上來。
小二道:“客官請慢用。”
這幾天,楚含棠在路上吃的都是幹糧,很久沒好好地坐下吃一頓熱乎乎的飯菜了。
她聞到菜香便不禁咽了咽口水。
等他們都動筷後她也跟著開吃了,吃到一半留意到謝似淮隻吃素菜,不吃葷菜,似乎一點兒葷腥也不沾。
難怪這麽瘦。
不止楚含棠留意到了,同桌的其他人也都留意到了。
池堯瑤停下筷子,問:“這些菜是不是不太合你的胃口?”
謝似淮像是反應有點兒遲鈍地“啊”了一聲。
他的唇角緩緩揚起弧度,給人一種能友好相處的錯覺,“不是的,隻是我不愛吃肉罷了。”
池堯瑤頗為驚訝,“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吃肉的?”
楚含棠也豎起耳朵聽。
但她也沒停止吃飯的步伐。
他似乎有點兒忘記了,眼神微微渙散,幾秒後聚攏有了焦點,想了一會兒才道:“好像六歲開始。”
也引起了白淵的好奇心,“為何?”
與此同時楚含棠夾了一塊東坡肉放進嘴裏,肉香四溢,肥而不膩。
謝似淮緩緩道:“難吃。”
她淡定地咽下口裏的東坡肉後又刨了幾口飯。
東坡肉太香了。
池堯瑤與白淵目光交融,一時間無言以對,也不好勸他吃肉了。
他們默然地繼續吃自己的飯菜。
無肉不歡的楚含棠最後還是把一鍋東坡肉全都幹完了,幹飯人幹飯魂,幹飯的都是人上人。
吃飯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她悄無聲息地摸了一把微鼓的肚子,努力地收了收腹,等小二收拾好碗筷,他們也準備上樓休息了。
楚含棠也要為晚上行動做準備。
莫名有些緊張。
原著裏的劇情線是她見池堯瑤白天在一家店鋪前盯著一支簪子看了片刻,想悄悄地在夜裏找到那家店鋪,買下那支簪子。
看到這樣的劇情,她想兩眼一閉,白天去買不行麽?
非得要晚上?
好吧。
瑪麗蘇文果然不能帶邏輯去看,不然會被氣死。
楚含棠忍耐。
作者為了讓池堯瑤遇到男配,然後順利地展開池堯瑤人見人愛的瑪麗蘇劇情,手段層出不窮,槽點滿滿。
可吐糟歸吐槽。
楚含棠今晚還是會出去的。
畢竟這是一個主線劇情點,這個男配在文後麵會幫池堯瑤不少的,所以她必須得完成這個劇情點。
楚含棠想到這兒,從包袱裏拿出了一把可以隨身攜帶又不顯眼的小刀。
有備無患。
夜深人靜,街上有打更人巡邏,“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一到三更天,楚含棠的房門“哢吱”輕輕響。
她躡手躡腳地推開門,下了樓,客棧的小二還在一樓打掃,而另一個小二托著門板,眼看要關上了。
“且慢!”
楚含棠壓著聲音說。
小二立刻抱著木板不動,困惑地看著眼前這個俊俏的小公子,“現在三更天了,公子還要出去麽?”
她友善地一笑道:“是啊,我有事想出去一趟。”
小二躊躇了幾下。
他提醒道:“公子有所不知,近日來豐城鬧鬼,公子您若沒什麽急事,我建議您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楚含棠明白小二的擔憂。
可這本小說不是玄幻小說,自然是沒有鬼的。
但在這個古代世界裏的人大多是信奉甚至是敬畏鬼神,也相信鬼神之說的,所以才會流傳出這些話。
其實他們口中的鬼。
正是楚含棠要找的人……男配。
他不是鬼而是人,隻是因為某些原因在夜間會出來遊**而已。
楚含棠看了一眼門外。
她不太好意思地說道:“我的是急事,必須得出去一趟。”
小二也不好幹涉客人的事,側開身讓路給她出去,還貼心地說她要是回來了敲門就行,今晚剛好輪到他宿在一樓看門。
楚含棠表達感激後趕緊離開了。
而此時此刻,謝似淮的房間窗戶大開,他倚在窗邊,眺望著下麵,從這個角度能看到街上的幾條分道。
天上的月亮被烏雲蓋住了。
街上還剩下零星幾盞燈火亮著。
楚含棠的身影斜斜地灑在長街上,風吹過路邊的燈籠與帆布,她像是覺得有些陰森,走得越來越快。
萬籟俱寂,夜間清冷。
風吹起謝似淮衣袖擦過窗台,發出輕微的響聲。
他眼含著笑。
一個閃身,人便不在房間了,從窗前一躍而下,落到了別處。
正在街上走著的楚含棠感覺背後一涼,忍不住回頭一看,身後空空如也,仿佛涼意是錯覺。
楚含棠深呼一口氣朝前走。
她根據記憶走到白天經過的店鋪,隨後抬手敲了敲門。
過了片刻,裏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店鋪的主人被吵醒了就過來打開門,男人說話的語氣有些被打擾到休息的怒火。
“誰啊?”
楚含棠說明來意並掏出銀子。
男人立刻換了一副嘴臉,迎她進去挑選首飾,熱情招呼,“公子深夜前來是為心悅的姑娘買首飾?”
她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楚含棠找到池堯瑤白天看多幾眼的簪子就直接付了銀錢,往外走,“大晚上的,打擾了。”
男人笑,“哪裏,公子慢走。”又補上一句,“以後再來啊。”
她隨口應道:“好。”
豐城自從出了鬧鬼一事後,這裏的百姓在三更天後一般無事不出門的,所以街上空****。
隻有楚含棠在走著。
夏天的夜晚跟白天不太一樣。
晚上涼風習習,街道兩側的店鋪掛著的燈籠晃動不止,她越走越快,心中在呐喊男配為什麽還不出現。
同時又不想看見他,怕被嚇到。
又走了一會兒,楚含棠忽然站住了,抬頭看著街頭。
她的心髒跳動得非常快。
仿佛要跳出來一樣。
前麵站著一個人,披頭散發,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裳,眼鏡空洞無神,赤著雙腳,行動僵硬速度卻不慢,身形瘦削似紙片糊成的。
這人一定是原著裏的第二位喜歡池堯瑤的男配了。
直覺告訴楚含棠,說實話,她看見他,猶如看見夥伴一樣。
是以後會死在一起的夥伴。
換做是別人看到他這個樣子一定轉身就跑,但楚含棠一動不動地等著他來到自己麵前,不等他抬手打暈自己,她主動暈倒在地。
被打暈肯定會疼的,楚含棠果斷地選擇自個兒來。
不過摔倒在地也疼,她強行忍住想揉揉的欲望,安安靜靜躺著。
興許是她的行動出乎男子的意料,他空洞無神的眼睛難得有一秒的怔然,隨後又馬上恢複了,彎下腰把她扛到肩上帶走了。
男子現在好像沒有自己的思想。
他隻記得幾個簡單的指令,那就是出來找人,在人暈後再將人扛走,達到目的就要離開了。
可被人扛著實在是太難受了。
楚含棠的小腹被壓在男子硬邦邦的肩膀上,差點把她前不久吃的晚飯都給壓出來。
幸好男子行走的速度比一般人快,她受這種苦的折磨能少點兒。
楚含棠忍了大概有半刻鍾,偷偷地睜開眼發現神誌不清的男子扛著她走進了一個荒廢偏僻的院子。
院子一片淩亂。
房梁上還有數不清的蜘蛛網,掛上麵的燈籠外麵那層紙不是泛黃就是破洞的,周圍很暗,跟鬼屋似的。
夜愈發地寂靜。
楚含棠緊張地咽了咽,時刻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男子忽然站在一家房間前不動。
緊閉的房間冷不丁地朝裏麵敞開,莫名冒出一股陰森,一張醜陋的麵孔乍然地露了出來。
一名女子雙手扶起裙擺緩緩地走出來,走得很優雅。
如果不看她的臉,隻看女子的身材和打扮或許能腦補出一張驚世絕倫的容貌。
隨著女子一步一步地走近,濃鬱的香味漸漸地散開。
空氣裏也是這種香味了。
楚含棠的鼻子冷不丁有點兒癢,拚死拚活地忍住想打噴嚏。
男子保持著扛她在肩上的姿勢不變,女子終於走到他們麵前了,纖細的指尖抬起楚含棠的下巴,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這張臉……”
女子終於笑了起來,笑聲悅耳動聽,宛若翠鳥啼叫。
隻是因為她臉上皮膚皺巴巴的,一笑便更皺成一團了,在黑夜裏顯得醜陋又扭曲。
男子卻對皺紋視而不見。
他隻是安靜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她指腹緩慢地摩挲過楚含棠細膩的肌膚,沿著五官挪動描繪著,“你總算找到一張我喜歡的臉了。”
“這次你做得很好。”
楚含棠被摸得毛骨悚然。
什麽臉?這是要上演《畫皮》電影的劇情了麽?
可她真的記得清清楚楚,這隻是一本純古代小說而已,裏麵沒有任何玄幻因素,也是絕對不可能出現要奪人臉皮的狐狸精。
倘若不是這種情況,那這名女子到底有什麽目的呢?
原著隻寫對方喜歡好看的皮囊,一直以來都在尋找著合心意的臉,想法設法地得到,直到主角團離開豐城也沒畫筆墨解釋這個。
作者大概是想留白一點兒。
然後讓讀者有自行想象的空間。
但楚含棠看小說隻為放鬆,不想動腦子的那種。
所以看完整本書她也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現在也沒有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她腦袋瓜又開始疼了。
按照劇情走,池堯瑤和白淵會在第二天才發現她不見的。
那麽接下來她要怎麽樣才能避免自己在今晚就死了呢,原著都是以池堯瑤視角寫的,裏麵沒有描寫過這一段分支小劇情。
慢著,楚含棠腦海裏閃過個想法。
因為她不見了,池堯瑤和白淵才會到處找她的。
也是在找她的過程中,遇到中了一種特殊的毒、沒了自己意識的男子,池堯瑤精通醫術,把他治好了。
然後再由他帶他們去尋楚含棠。
換而言之她可能已經走完這個重要劇情點了。
因為她,他們二人才會相遇,楚含棠心想,自己或許可以巧妙地轉變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對,沒錯。
要是她把男子帶走,讓池堯瑤把他治好,讓他們產生相差不大的交集就好了。
一開始在大街上遇到男子的時候,自己怎麽沒想到呢。
楚含棠懊惱不已。
如果當時想通的話應該行動起來更容易一點兒。
下一秒,她又不懊惱了,因為就算在大街上一下子想到這個辦法,自己也沒辦法把男子順利地帶走。
楚含棠被男子帶走的時候好巧不巧地被打更人看見了。
他的女兒前些日子也是像她這樣失蹤的,於是打更人偷偷地跟上來想看看這件事跟男子有沒有關係。
甚至他還懷著僥幸心理,期待自己的女兒還在人世。
隻要跟著他們走也許就能救出來,也想等確認位置再報官告訴別人來這裏救人。
可惜這名女子尤其敏銳。
她舉起一支笛子放到唇邊輕輕地一吹,男子快速地把楚含棠放下。
男子一眨眼便到了正要悄悄地離開的打更人麵前了。
打更人驚道:“你……”
隻見他迅速地掏出匕首插進打更人的肚子,再把匕首拔出來,帶出尚有溫度的血。
楚含棠垂在身側的雙手緊了緊。
雖然她閉著眼,但也能清晰地聽見鋒利的刀刃劃破皮膚的聲音,打更人連求饒的聲音也沒能發出。
要是她在大街上就想把男子帶走,恐怕也會提前落得這個下場。
幸虧沒有魯莽行事。
即使知道這段劇情是必須得走的劇情線,而死幾個炮灰也是不可避免的,楚含棠此刻還是忍不住為那個打更人默哀。
但她此刻的處境顯然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一不小心下場也一樣。
而女子慢悠悠地收回了笛子。
她走到男子麵前,讓他低頭,在他唇落下一吻,一個是俊俏年輕的臉,一個是容顏千瘡百孔的蒼老臉。
男子任由女子親吻。
就連他的表情也沒有發生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楚含棠偷瞄了一眼。
感覺怎麽看都怪異,此時此刻無比想逃離現場,這種能令人短暫地喪失意識的毒果然厲害。
她感覺自己在看一位老太太輩的人跟一位能當她孫子的人親昵。
女子結束了這個淺淺的吻,抬手撫摸著他秀氣的五官。
幾秒後,她感歎道:“這是你欠我的不是麽,無論我變成什麽樣,你都得留在我身邊,你說過喜歡我的,你說過喜歡我的……”
男子沒有自己的意識,自然是不能回應她的。
女子也不在意,“可我還是想以最好的樣子麵對你,也罷,你把她帶進裏麵去。”
楚含棠立馬閉上眼睛。
男子朝她走過來,又扛到肩上。
楚含棠這才實在是忍不住了,幹嘔了一聲。
女子攔住了他,再次挑起她的下巴,笑道:“原來你還醒著,我看看,睜著眼的樣子更好看,更符合我的心意,我喜歡。”
盡管以貌取人不太對。
但對方頂著一張千瘡百孔般的臉對著楚含棠說話的時候,她還是控製不住地想閉上眼睛。
楚含棠忍了忍。
可忍不了了。
她問道:“如果我猜得沒錯,這位……姑娘,你是想要我這張臉是吧,可我是個男的,是個男的呀,你下半生要用一張男人臉麽?”
楚含棠想拖延時間。
女子卻輕笑,“美人皮是不分男女的,好看便可。”
“況且……你長得也不是那麽的男人。”她沒有在意這一番話會不會給一個男人造成心靈上的傷害。
“我喜歡你的長相。”
跟男人說他長得不是那麽像男人,和跟男人說他不行是沒什麽區別的,完全是踐踏尊嚴。
不過楚含棠也無所謂。
因為她壓根就沒有男人的尊嚴。
楚含棠幹脆利落閉上嘴了。
知道了自己無法勸動此人,掙脫著想從男子的肩膀上下來,女子卻抬手壓住她的手臂。
“小公子。”
女子的聲音跟她的容貌是兩個極端,“小公子,我勸你還是不要做這些無謂的掙紮了。”
聲音真的很好聽。
楚含棠情不自禁地看了看她。
女子留意到楚含棠的目光了。
她另一隻手碰了碰自己凹凸不平的臉,淡笑,“你也覺得難看吧,嚇到了?別怕,死人是不會怕的。”
楚含棠冷靜下來問:“我沒有怕,你的臉是怎麽回事?”
女子看她的眼神若有所思,含著嘲諷,“你這是想拖延時間?”
“我隻是好奇罷了。”
楚含棠就是想拖延時間而已。
誰知,女子臉色一冷。
她壓著楚含棠手臂的掌心不由自主地加大力度,“與你何幹,休要再問,否則我弄啞你。”
顯然是被人戳到了痛處,回憶起不好的事情了。
“我說到做到!”
都快要死了。啞巴不啞巴有那麽重要麽?楚含棠很想反駁。
女子又冷笑道:“像你這等容顏的人應該從不缺女人喜歡吧,你又怎麽會懂得我這種人的痛苦。”
楚含棠安靜了,說太多適得其反。
女子看向男子,聲音變得溫柔,“把她帶進去,若是反抗,直接殺了,反正都到這裏了,就算取臉時已經死了,也還算新鮮。”
男子遵循命令把她扛到房間裏。
然後他一點兒也不溫柔地把楚含棠拋到一張硬床板上。
硬床板旁邊擺著泛著寒光的大大小小刀刃,有點兒像現代的手術刀,一盆水倒映著正在燃燒著的燭火。
怎麽辦?楚含棠又問自己。
女子直到現在還沒進來,不知道去幹什麽了。
隻有男子守在她身邊。
楚含棠一想坐起來,他就舉起一把前不久才將打更人封喉的匕首。
她迫於形式保持著躺著的姿勢,小聲地問:“你還記不記得你自己叫什麽名字?”
男子毫無反應。
她並沒有放棄,“我知道你叫什麽,你叫柳之裴。”
他聽到柳之裴這個名字的時候,渙散的瞳孔有一瞬間的聚焦,但很快又消失掉了。
楚含棠發覺了這一改變。
她連忙又叫了幾聲柳之裴。
他握在手裏的匕首“哐當”掉地,痛苦地用手捧住腦袋蹲了下去,問道:“柳之裴是誰?”
“你,你就是柳之裴。”
楚含棠快速地從硬床板上起來,扶起男子就要往外跑。
一道纖細的身影措不及防地掠到敞開的房門前。
豆蔻色的指甲劃過門板發出刺耳的聲音,昭顯著女人此時此刻惡劣的心情,“你們這是要往哪兒跑?”
女子目光落在男子臉上。
話卻是對楚含棠說的,充斥著不可忽視的威脅憤怒。
楚含棠不得不後退兩步。
隻見女子拿出了笛子,紅唇微張又吹起了一首曲子。
男子臉上的痛苦與糾結表情瞬間一去不複返,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麵無表情和呆滯。
糟了。
不能這樣繼續下去。
楚含棠努力地回想原著裏池堯瑤是怎麽樣治好他的,針,好像是用針灸,可她不僅不會醫術,這個時候到哪兒去找針紮人?
女子吹完一首曲子後循循善誘地道:“殺了她,殺了她。”
話音剛落,“砰”地一聲,男子忽然倒地不起。
楚含棠舉起了木棍。
她第一次砸人沒什麽經驗,似乎把人腦後勺還給砸出血了,但這也是緊急情況之下采取特殊的辦法。
可就算沒什麽經驗,她也確定他隻是被砸暈了而已。
人還有呼吸的,胸腔在起伏。
女子看見男子被砸出血後表情立刻變得更加猙獰,扔掉笛子,像瘋了般地撲向她。
機會都是留給有理智的人的。
楚含棠側身躲開衝出房間。
跑到院門才發現院門不知何時被上了鐵鎖,她看向院牆,太高了,沒東西在下麵墊著肯定爬不上去。
在女子也追出院子之前,楚含棠迅速地躲到了一根柱子後麵。
她屏住呼吸一抬頭便看到了坐在屋頂上麵的謝似淮。
他居然也在?
謝似淮手托著下巴,無辜純良的一張臉沐浴在月色之下,一雙好看的眼睛俯視著院子裏麵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