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偷親
楚含棠的手不知所措地在地上摸索著,碰到不知何時躺在地上還沒碎掉的瓷器,倉促地舉起來,想朝著謝似淮的頭砸過去。
毫無疑問這是能立刻讓她逃脫此時危險的好手段。
可還是砸不下去,怕弄出人命。
她呼吸艱難,垂眼往下看,很輕地叫了一聲,“謝似淮?”
一股淡淡的香味湧入謝似淮鼻子,被墊在下麵的身體溫熱柔軟,耳邊也聽見了那聲謝似淮。
他極緩起身,長發也離開了她。
沾了血的麵容妖冶到極致,謝似淮唇角還有血漬,像是剛吸完血的西方吸血鬼。
反正楚含棠的第一感覺是這種,心裏卻清楚這大概是因為他幼時在狼圈裏,手無寸物,隻能如同狼一般撕咬,然後把狼群都殺了。
他站起來,推開門。
月光灑進來,月亮還是很圓,楚含棠腿軟到一時間爬不起來,扶著牆才站得住腳跟。
謝似淮那冰冷又濕滑的手貼上了她的臉,“楚公子很怕?”
楚含棠眼眶現在也是紅的,不是想哭,而是被咬住脖子的那一刻,疼得眼泛淚花。
她喘著氣,抬頭看著他。
謝似淮不合時宜地彎起唇角,指尖向下劃,碰上了楚含棠脖子的咬痕,牙印鮮紅,附近冒著血珠,在白皙的皮膚中觸目驚心。
詭異的觸感仿佛能滲透過皮膚,傳入正在流淌著的血液中,楚含棠頭皮發麻。
他低聲道:“差一點兒,楚公子就要被我咬死了呢。”
少年的聲音溫柔得如同在哄人。
楚含棠險些又站不穩,要摔下去了,而謝似淮彎腰湊近,與她平視,眼底卻猶如萬年不見陽光的深淵,能把一個人完完整整吞噬。
她剛才溢到眼角的眼淚因為眨眼睛而滴落,他抬起手抹掉了。
“你落淚了。”謝似淮看著。
楚含棠一呼吸,空氣中都是血腥味,有她的,也有他的,他伶仃般的手腕血痕斑駁,被腰帶勒出來的。
她在考慮要不要裝暈。
因為楚含棠現在不知道怎麽麵對謝似淮,他肯定也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有這樣一副麵孔,所以白天才不願讓池堯瑤把脈。
可萬一裝暈後,謝似淮直接把她給埋了怎麽辦?
殺人滅口還要挑時間麽?
肯定不用,楚含棠糾結著,該如何完美地脫身,卻不想謝似淮倒入了自己的懷裏,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弄得他們幾乎一起跌倒。
楚含棠遲鈍幾秒,他暈了?
她奮力地把謝似淮搬上床,他看起來瘦,但也挺重的,看來男性的骨頭重量很足。
房門到床榻的距離不過十步左右,楚含棠硬生生走出了十萬八千裏的樣子,氣喘籲籲地坐在旁邊順氣。
這件事她不打算告訴池堯瑤,除非自己想早些被謝似淮殺。
在他暈倒的這段日子裏,楚含棠有足夠的時間向池堯瑤說,但她沒,而是守口如瓶。
等謝似淮醒過來也會懂得這個道理,這不比她信誓旦旦地發誓不會說出去來得可信度高?
如此一來,還能賺一波好感,日後的日子好過一些。
楚含棠打著小算盤,美滋滋地想,一動脖子就扯動了那裏的傷口,又疼得恨不得爆炒謝似淮一頓。
好疼。
她捂住自己的脖子,回房間找藥,原主是個極怕死且有被害妄想症的人,出門在外除了帶必須吃的藥外,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藥。
找了一會兒,楚含棠總算翻找到了可以外用的傷藥。
又怕被人發現。
她行動都是如同做賊般的,偷偷又溜進謝似淮的房間,再關上門,趴到床榻旁,把傷藥都放在被褥上麵。
他的手看似溫順地垂在身側。
楚含棠看著都被勒磨掉一層皮的手腕,嘶了一聲,就像是暴殄天物,謝似淮的手無疑是十分漂亮的,多了紅痕後破壞了美感。
仿佛被人狠狠地折磨過。
她小心翼翼掀開他的衣袖,將兩截手腕徹底露出來,瘦可見骨頭輪廓,皮膚很薄,因此勒傷顯得清晰。
手腕內側更是血肉模糊。
楚含棠先用濕帕子擦了擦謝似淮的皮膚,然後很輕地塗抹藥。
在她眼裏,他一向淺眠,印象中睡得最沉的便是此刻了,不過也不是睡覺,而是暈倒了。
謝似淮唇上還有血漬,楚含棠給他手腕上完藥後,又弄了條濕帕子給他擦嘴角的血,四周的皮膚被擦得微微泛紅。
楚含棠已經仁至義盡了。
要不是怕他就此死了,劇情無法進行下去,或者以後記仇加倍折磨自己,她才不想把這樁事攬到身上。
房間的門窗緊閉,沒法通過看外麵天色確認如今是什麽時辰。
楚含棠把濕帕子扔進水盆裏,推開半邊窗戶往外看,又快天亮了,是時候回自己房間了。
不過得讓謝似淮知道是她照顧的他,做好事得留名。
楚含棠留下了一張紙條在桌麵上,用茶杯壓著,寫道,我已經幫你的傷口上過藥了,醒來後盡量不要碰水,落款,楚含棠。
她在離開前,回頭看了一眼緊閉雙眼的謝似淮。
想跨出門的腳又縮了回來,楚含棠摸著下巴思索事情。
放在桌子上,他一定能看見麽?
不會像小說和電視劇那樣出現紙條被一陣風吹到不知哪個角落裏的情況吧,可有茶杯壓著,應該不會。
不然還是放個更加顯眼的地方,最好是一睜眼就能看到的。
算了,楚含棠覺得自己就愛胡思亂想,不再糾結,直接轉身出去。
她要回去包紮脖子的傷口了。
楚含棠在自己的房間時才敢點燭火,放在銅鏡附近,她看著脖子上被咬到泛紅泛紫的牙印,覺得自己剛剛簡直是死裏逃生。
清理了脖子周圍的血漬,打開藥盒,不敢用力地擦藥。
鏡子裏倒映出來的樣貌是頂好的,楚含棠給脖子擦藥的同時,注意力卻被越來越明顯的喉結吸引了去。
本來原主天生就有些喉結的。
又因為原主一直吃幾種藥,藥的副作用也很多,損害身體的同時也間接導致喉結產生了不少變化。
雖說停藥後跟她的胸一樣能恢複如初,但就是看著有點兒新奇。
楚含棠情不自禁地將脖子向銅鏡湊得更近,手指也摸了摸自己凸起來的喉結。
如果忽略原主是個隻對女主池堯瑤變態的“癡漢”,這樣還挺像俊俏的小公子,原著裏的原主還挺受姑娘歡迎的。
可池堯瑤就是不喜歡原主也沒辦法,楚含棠歎了口氣。
也許是她從小到大沒有什麽太喜歡或者必須得得到的人,所以楚含棠現在還不能太理解原主愛池堯瑤愛得癡狂、瘋癲的原因。
最後還把自己折騰死。
就是個悲劇人生。
楚含棠坐直身子,擦完藥,又給脖子繞了幾圈白布。
還得想明天如何應對他們的詢問,為什麽要用白布包住脖子?楚含棠心煩地滾回**睡覺。
一個時辰後,天亮了。
房間隻有時有時無的呼吸聲,很淺很緩,謝似淮手指輕輕動了一下,隨後眼皮睜開,一雙眼睛望著床頂一眨不眨。
衣衫還是昨晚那套,外腰帶斷掉了,兩段都散在地上,身上隻剩下白色裏衣自帶的細係帶綁著腰。
他抬起手,衣袖滑下去,露出明顯被上過藥的手腕。
謝似淮看了,不為所動地起來。
拿出套幹淨的衣服換上,再把地上的腰帶與沾了血的衣衫收拾放到一旁,他看見桌子上留有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歪歪扭扭的一行字,似乎對寫這個朝代通用的繁楷體不是很熟練。
謝似淮走過去,拿起來,一眼掃過去,內容一目了然。
幾秒後,紙條被燒掉。
一推開門,太陽直愣愣地射過來,謝似淮被刺得眯了眯眼。
楚含棠碰巧在院中洗臉,下意識地看向有人出來的地方,見是他也沒太大的反應。
她一邊紮著礙著自己洗臉的頭發,一邊笑著道:“謝公子。”
謝似淮抬眼看著她。
如果楚含棠的細脖子沒有被白布纏繞著,看起來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而白布正好把喉結遮住了,隻露出一點兒皮膚。
他看著有種扭曲又愉悅的感受。
謝似淮也不知道為什麽,不太喜歡看見楚含棠脖子上的喉結,哪怕存在感並不強,可近日見了莫名地想捏碎在她喉口裏的喉結。
池堯瑤也從房間出來了,有點兒憔悴的樣子。
但看見他們也會努力地露出個微笑,不想把自己的情緒帶給別人,她走到院子中,“謝公子,楚公子……你脖子這是怎麽了?”
走近一看,池堯瑤才注意到楚含棠脖子纏著白布。
謝似淮眼中微光流轉,目光輕如風地落在她的臉和脖子上。
他很平靜。
楚含棠眼珠子轉了又轉,似狡黠的貓兒,“昨晚上茅房,摔了一覺,把脖子給摔傷了,小傷,但我看著也難看,想用東西遮住。”
池堯瑤想象不出來要如何摔才能把脖子給摔傷?
“需要我給你看看麽?”
她搖頭,“不用了,不是很嚴重,昨晚我就給自己上過藥了。”
池堯瑤頷首,“那便好。”
終於糊弄過去了,楚含棠不自覺用手碰了下白布。
這樣說實話有點兒熱,怕是傷口還沒好就被捂出痱子了,她正想著這件事,謝似淮走到了麵前,“楚公子,我有話想跟你說。”
池堯瑤聞言抬起頭,卻還是識時務地去了別處,讓他們相聊。
他被勒傷的手腕藏在袖子中,語氣聽不出情緒,溫和如常,“我看到楚公子你留下來的紙條了。”
楚含棠壓低聲音道:“謝公子,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不會跟別人提起半個字的。”
謝似淮笑了,“為何?”
她愣住,實在摸不清他出牌的套路,“嗯?”
謝似淮垂眸盯著楚含棠的脖子,“為何不跟別人說,你為何要替我隱瞞呢。”
“我,我天生性格不怎麽樣,所以朋友很少,希望也能跟你成為朋友,所以,我會替你保密的。”
她覺得自己撒謊如流水順暢。
謝似淮彎唇一笑,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想和我當朋友?”
楚含棠聽似言之鑿鑿,“沒錯,之前我是做過不少錯事,不過和謝公子你經曆過這麽多事後,我覺得你是一個值得交的朋友。”
如果有電擊測謊儀,她很有可能被電擊暈死過去了。
他眼尾抬起,眸光淡淡,似在咀嚼著這兩個字,“朋友麽?”
她點頭,“是。”
謝似淮抬腿往外走,“我以前沒朋友,現在沒朋友,將來也不會有朋友,我不喜交朋友,也敢肯定楚公子你不會成為我的朋友。”
“不過倒是喜歡殺人,楚公子你可以試一下。”他笑著說。
楚含棠默默地讓路,給他離開。
“什麽!”
楚含棠差點兒從**滾下來,早上吃完東西就回來補覺了,誰知道忽接受到係統讓她去走劇情的通知。
係統冷靜自若地看著好像即將要發瘋的楚含棠。
它緩緩地掏出一本原著,翻開寫到沛州內容的章節。
【宿主您要走原主的劇情,在池堯瑤午睡的時候偷親她,維持您變態癡戀女主的人設。】
楚含棠不肯。
聽著有點兒猥瑣,而且她怎麽能在清醒的狀態下親得下嘴。
也不是聽著有點兒猥瑣,而是很猥瑣,楚含棠試圖掙紮,商量道:“這是關於主線的劇情麽?我覺得不是什麽必走的劇情點。”
係統堅持己見,【抱歉,在我們這裏,這屬於必走的劇情點。】
楚含棠嚐試觸碰它的底線,“如果我不去走這個劇情呢?”
這個劇情太挑戰她的極限了。
係統的機械音仿佛帶了一絲溫柔,【任務終止,我們將送宿主您上西天,並且會為您念經超度一日。】
她一聲不吭地下床,表情像是吃了蒼蠅般,穿上鞋就往房外走。
剛走出房門,就看到了坐在院中看醫書看得睡了過去的池堯瑤,附近沒其他人。
池堯瑤白裙飄飄,裙擺拖在地,靠在椅子上,纖手和醫書搭在膝蓋上,睫毛細長,雙眼閉著,肌膚細膩,形狀好看的唇微抿著。
楚含棠腳步放輕走過去。
池堯瑤渾然不覺,呼吸自然,麵容恬美,給人感覺很幹淨。
她糾結死了。
偷親還是不親?大家都是女孩子應該沒事吧,在現代楚含棠也親過室友和自己的閨蜜,可她們是在清醒狀態下,而且是開玩笑的。
還是親吧,不然就要上西天了。
輕輕一碰就離開!
楚含棠屏住呼吸,彎下腰,慢慢靠近池堯瑤,碰到了。
真是節操碎了一地。
正準備離開,她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院外走進來還站在了不遠處的謝似淮。
他表情寡淡,卻笑著,“楚公子你這是又被種了巫術麽?”
楚含棠瑟縮了一下,跌倒在地。
而池堯瑤迷茫地醒過來,不知發生何事,是聽見謝似淮的聲音後醒的,睜眼的第一眼隻看到楚含棠麵色發白地跌坐在地麵上。
她趕緊伸手過去想扶,“楚公子,你為何坐在地上?”
楚含棠怎麽說得出口?
池堯瑤見她遲遲不起來,直接扶上她手臂,“地上髒,還是……”
楚含棠躲開了。
池堯瑤的手頓在半空,很不解地看著她,“楚公子?”
謝似淮一步一步地走過來,也朝楚含棠伸出手,手指白淨無傷痕,是用了一種特殊的粉遮住了傷,所以還是一如既往的悅目。
他輕聲詢問,“不起來麽?”
楚含棠目光落在他們兩個人的手上,心髒一下跳得比一下厲害。
這次準要死!
之前還跟謝似淮再三解釋自己不是故意要親池堯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