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喂粥

看著他們兩個人伸過來的手,楚含棠打了個寒顫,不敢在謝似淮麵前再碰池堯瑤,更不敢牽著他的手起身,於是靠自己爬起來。

池堯瑤略感尷尬地收回手。

謝似淮好整以暇站著,目光卻意味深長地落到她身上。

楚含棠覺得自己暫時不能留在這兒,找了個借口到外麵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由於懼怕瘟疫的傳染,街上比以往少了一半人以上。

她稀裏糊塗走著,逛到了青樓門前,此處的生意也受近來的瘟疫傳言影響,一夜之間由門庭若市變成了門可羅雀。

不過站在門外招攬客人的青樓女子仍然不少,見到楚含棠便甩帕子,拋媚眼。

不知為何,看著她們,她腦海裏先浮現的人是沉壁。

楚含棠踏上台階,問其中一名女子關於他的事。

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沉壁昨日為何要去攔住推去焚燒屍體的車。

感覺此事不簡單。

前夜,池堯瑤、白淵和沉壁在房間聊過一段時間,但他們似乎還是不知道她父親放在太守府裏的東西究竟在何處。

可直覺告訴楚含棠這件事或許跟沉壁有關聯。

又或許他在同他們交談的時候隱瞞了什麽,到底還是不信任他們。

倘若她能在他這裏挖出點兒有用的信息,那麽池堯瑤對自己的好感度也許也會跟著提升。

肩衣滑到胳膊肘的女子聽了,饒有興致地勾了勾嘴角,用手輕輕推了她的手臂。

“看不出來小公子心儀的是沉壁呢,不想試試女人的滋味麽?”

旁邊的幾位姑娘聽了也捂唇輕笑,弄得楚含棠想立刻調頭就走,女子的滋味?她沒那個作案工具,也沒把自己掰成百合的心思。

但她還是硬著頭皮留下來了。

不就是被揶揄幾句而已,能得到有效消息便好。

楚含棠露出個笑容,學著《紅樓夢》裏的賈寶玉說話調調:“好姐姐,你就同我說說關於沉壁的事,我想多了解他一下。”

女子柔柔地搖著扇子,見這個容貌昳麗的小公子嘴那麽甜,心情倒是還不錯。

畢竟青樓生活總是枯燥乏味,跟好看的人說說話能略解一二。

她回答之前反問一句,“小公子你若想知道什麽,直接問沉壁不就好了,何必兜兜轉轉來問我們呢。”

楚含棠又是一聲好姐姐,叫得人心花怒放的。

時至今日她已經是撒謊不眨眼,“可沉壁不願跟我說這些事,這兩日我見他鬱鬱寡歡,卻不知原因,望好姐姐指點一二。”

女子打量了楚含棠幾眼。

她眼神漸漸透露出幾分懷疑,“可我覺得小公子你麵皮眼生得很呢,好像沒怎麽見過你來此處。”

楚含棠表麵淡定自若,但趕緊補救,“我就是近段日子才結識沉壁的,一來便會直接去尋他,好姐姐沒怎麽見過我也屬常事。”

女子懷疑消退。

大概是認為看起來很有錢的小公子沒有理由算計她們這些青樓女子或小倌,因為她們要錢沒有,身子倒是有一副。

不過給他也不虧,俊俏又嘴甜的小公子誰不想要呢。

她放下戒備,說起了八卦,“小公子你是想得到沉壁的真心,才會如此打聽他?”

楚含棠違背良心地點點頭。

跟青樓之人談真心,還真是被家族寵壞了的小公子。

這樣的小公子怎麽就沒看上自己呢,至少能保證賺不少銀子。

女子眼底閃過一絲不加掩飾的可惜,感歎道:“小公子你還是換一個喜歡吧,沉壁他這個人沒心的。”

她追問,“為何?”

“前些日子被滅門的太守有位捧在手心上的千金,她不知中了什麽邪,竟喜歡上了沉壁。”

女子低頭刮著自己染成紅色的指甲,十指纖纖。

她語氣淡淡,“你也知道,像我們這些人,怎麽可能高攀得起太守?沉壁接客不少,男男女女都有。”

楚含棠沉思,“然後呢?”

女子又笑了,“太守膝下無子,隻有一女,你若是太守,會讓自己的女兒去青樓贖一個小倌出來,然後看著她嫁給他麽?”

古代這種背景,即使是民風再開放,他們也不太能接受這種事。

太守堅決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站在父親的角度看,這叫將女兒從歪路上掰回去。

楚含棠沒有說話。

女子瞧不起沉壁可憐到幾乎沒有的自尊心,都在青樓裏了,還談什麽自尊心?在她們眼裏就是假清高。

“之前太守千金是打算偷偷替沉壁贖身的,可他似乎要維護自己尊嚴一樣,死活不願意讓她替自己贖身,像個傻子一樣。”

她們所在的這家青樓有個規矩,贖身可以,但要經過本人同意。

楚含棠想,沉壁不像是為了維護自尊心才拒絕贖身的。

會不會是他怕被太守千金贖身後,兩人便會永遠地糾纏不清,也怕自己就此沉淪,自以為會自私地毀掉了這個好姑娘的一生?

所以寧願留在青樓裏,時刻地警醒著自己不要妄想一些原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不過楚含棠也不是沉壁,所想也隻是猜測罷了。

女子見她安安靜靜,“對了,小公子你今日待會兒要是想見沉壁,恐怕也見不了。”

楚含棠沉吟,“他不在青樓?”

老鴇有事喊女子進青樓,她也沒空多聊了,“他不在,據說是去了焚燒太守府屍體的郊外,今日是那個死去的太守千金生辰。”

“焚燒太守府屍體的郊外具體位置,好姐姐可知?”

楚含棠急切地問。

心中莫名有一道聲音讓她立刻去找沉壁,盡管可以先回去告訴池堯瑤他們再去找他,但心中那道聲音讓人臨時改變了主意。

女子轉身進青樓,嗓音柔美,“出了城門,直行三裏路便是。”

沛州的郊外古樹枝繁葉茂,翠色朦朧,隨處可見長春花,花香四溢,天際的青光一片,卻無端顯得附近新堆的墳頭淒涼蕭瑟。

而楚含棠要找的沉壁站在其中一個墳前,默默地看著。

墳前有刻著名字的石碑。

他今日穿戴整齊,不再是青樓那種薄到仿佛能看見裏麵的衣裳,這樣一看宛如知書達禮的翩翩公子。

在這個朝代,講究入土為安。

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達官貴人,死後都想風光大葬,所以很少會進行焚燒屍體的。

但在瘟疫麵前,還是會變通。

太守一家無一例外進行的都是焚燒,留下的隻有骨灰,不過官府還是派人給有身份的人堆墳放骨灰。

楚含棠見沉壁平安無事,便站在不遠的地方,沒有驀然出現。

隻見他抬起手緩緩地撫摸過上石碑上的字,以前總是露出討好客人的笑的臉此刻麵無表情,眼眶卻微紅,落下一滴清淚。

沉壁以前不敢玷汙心中的明月,待她死後,才敢偷偷觸碰,其實他就是一個懦夫。

連大約猜到是何人害死他們一家的也不敢多說半個字。

沉壁忽然坐下來,靠著石碑,嘴角卻溢出了血。

楚含棠一見,難以置信地衝過去,手忙腳亂想扶起他,“沉公子,你怎麽了?我帶你去找大夫。”

沉壁卻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居然還在笑,血越流越多,“小公子,你怎麽叫誰也都叫公子,我這種人如何擔得起公子二字呢。”

他偏頭看石碑,忽道:“我知道你們為何會夜探太守府。”

人命關天,楚含棠硬是想將沉壁扶起來,“先別說此事了!”

沉壁搖搖頭,“小公子,我服了毒,就算是華佗在世也無力回天了,你就不要折騰了。”

她喘著氣看他,“為什麽?你為什麽要服毒?”

他抬手擦了擦血液,“我前幾日便想這樣做了,隻是又想起今日是她的生辰,我想給她再燒些紙錢和過完這個生辰再走。”

口中的她應該就是太守之女了。

楚含棠直勾勾地看著麵色愈加蒼白的沉壁,他坦然笑了笑,“小公子,我告訴你那東西在何處便是,別再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了。”

太守千金常晚也總是用這種同情又心疼的眼神看他……

她替自己解釋,“我一開始來找你確實是因為藏在太守府裏麵的東西,但我現在不是為了那樣東西才想救你的。”

沉壁低聲道:“我知道。”

他娓娓道來,“我在青樓多年,最會看人了,小公子你說的是真話,可我不想把那樣東西交給你們,也是想保你們一命。”

那樣東西放在太守府的書房深處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用小小的機關匣子裝著。

經過數次明裏暗裏地搜查也沒被發現,藏物之處確實安全。

沉壁那晚拿出來後試過了,打不開,心有顧慮,又不敢去找那些精通機關的人幫忙開。

打開後,他們肯定是第一個看見裏麵東西的人。

後來忽然想起常晚很久之前跟自己說過的話,太守府藏著個滔天的秘密,事關當今聖上的。

她也是信任他,連這種事也跟他說了,就不怕被泄露出去。

可當時沉壁沒放在心上,隻當是十幾歲的小姑娘為了讓他多問幾句,在胡言亂語。

難道太守府滅門一事與當今聖上有關?沉壁惶恐地想。

可即使猜對了,那又如何。

他隻是一個青樓任人折辱的小倌,在當今聖上麵前形同不入眼的螻蟻,如何能替他們尋回一個公道?

不能,沉壁心如死灰。

他沒有文化,目不識丁,還是認識常晚後,她教他認字的,聽說她母親是武將之後,武功也不差,偶爾也會教他防身之術。

沉壁生母也是青樓女子。

所以他也是自小便在青樓長大。

自認耍耍小聰明還可以,可麵對江湖上的事,甚至牽扯到皇室的事,他便如同無頭蒼蠅隻會亂轉了。

思想受所學所知局限,沉壁也不想的,但改變不了。

本來他想帶著這個秘密入黃泉的,可剛才在見到楚含棠衝出來扶住自己的那一刻,頓時改變了想法。

何不賭一賭呢?

也許他們就能打開那個小匣子,還能查清太守一家的真正死因是什麽,日後可以公諸於眾。

沉壁在斷氣前,將小匣子被轉移到什麽地方告訴了楚含棠。

楚含棠用銀子請人好好地安葬沉壁,再請人回去將他服毒自盡死了一事告訴青樓的老鴇,安排好這一切才去找那個小匣子。

她帶著小匣子回院子時,池堯瑤正在院中同白淵說話。

他們見到了,好奇地問:“楚公子,你怎麽看著失魂落魄的樣子,在外麵遇到了什麽事?”

謝似淮依然坐在屋頂上,聽到聲音,似隨意地往下看一眼。

楚含棠將小匣子從袖中拿出來,雙手遞給池堯瑤,“池姑娘,這是沉公子讓我轉交給你們的東西。”

池堯瑤一見到這個小匣子,臉色就變了,趕緊接下來。

她盡量保持平靜,“沉公子讓你轉交給我們的?那沉公子現在在何處?我們想見他一麵。”

楚含棠前不久親眼看著沉壁死,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沉公子服毒自盡了,這是他臨終前拜托我轉交給你們的。”

【恭喜宿主,女主池堯瑤好感度加十,疊加之前的過後,好感值為四十五。】

楚含棠聽了沒反應。

白淵駭然,那天晚上,其實沉壁並沒有告訴他們小匣子在哪兒,始終堅持說去太守府隻是因為想再看看他心上人住過的地方。

而他們盡管有所懷疑,也不能逼迫沉壁,最後隻好讓人離開。

萬萬沒有想到才沒過幾天,他竟然服毒自盡了。

池堯瑤再問:“那沉公子臨終前還跟你說了什麽?”

楚含棠望著他們的眼睛,“沒說什麽,隻說小匣子的機關難解,就連他也不曾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

“我自然也是打不開,拿到便回來交給你們了。”她情緒低落。

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白淵卻猛地用拳頭砸了一下樹,不知在惱怒些什麽。

池堯瑤將他砸出血的手拉下來,深呼一口氣,“白大哥!”

楚含棠毫無準備地又被嚇了一跳,感覺自己穿書到現在沒有一天是不被嚇的。

謝似淮旁觀著,眼眸微轉,視線落到她臉上。

看來是被一連串發生的事弄得心神不寧,楚含棠現在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唇色微白,眼睛卻仿佛隻盯著池堯瑤看。

當看到坐在屋頂上的他時,她又是一驚,無意識後退幾步,顯然是想起自己偷親池堯瑤被別人看見了。

楚含棠目前還不知謝似淮接下來會怎麽對付她。

他們得到想要的東西,第二天一早便離開了沛州,走水路去清鎮。

楚含棠在現代暈車,暈船,穿書來到這個世界好像也沒變,一上船就想嘔吐,腦子暈乎乎的,除了吃飯外,一般不怎麽動。

走水路需要五日才能到目的地。

她意識微微渙散地躺在小閣房裏,幾乎是掰著手指頭數日子。

池堯瑤知道楚含棠身體不適,會在飯點親自送飯菜過來給她。

小閣房裏沒有點燭火,光線很暗,楚含棠像條死魚般生無可戀地躺著,麵容憔悴,不暈車或不暈船的人永遠無法體會到她的絕望。

“哢吱”一聲,門被推開了。

一道月光灑進來,門又被關上了,光也隨之沒了。

楚含棠努力地睜開眼,似因身體虛弱,看東西都模糊了,手腳也軟綿綿的,“池姑娘?”

清瘦的身影走到床邊,端起碗,勺子盛了白粥,遞到她嘴邊。

白粥寡淡,聞起來沒什麽味道,楚含棠食欲不振,但清楚就算沒胃口也得吃一點兒,不然身體更無力。

她張開嘴,喝下那一勺白粥。

可能喝得有些急,再加上喂粥的人把勺子放得略歪,導致粥水順著唇角滑落。

楚含棠剛想抬起猶如被抽走骨頭,沒什麽力氣的手擦擦,拿著勺子的人用拇指緩緩地拭擦掉了,指腹冰涼,感覺有點兒熟悉。

好像是……

還沒等她想到那個名字,謝似淮含笑道:“這樣的楚公子仿佛一掐就會死,如同毫反抗力的小貓小狗。”

楚含棠猛地咳嗽,剛剛還沒咽下去的粥嗆到喉口。

他依然端著碗,坐在床邊於黑暗中看著她,“怎麽,這是見今日來的不是池姑娘,楚公子失望了?”

她艱難地咽下那口粥,“不、不是,怎麽會呢。”

謝似淮見楚含棠虛弱到說話都不利索的地步,整個人不知為何有種快要躍升到極致興奮狀態的傾向,但玉麵仍如菩薩,溫良柔和。

忽記起眼前這個人是病態戀慕著池堯瑤的男子,他又覺得惡心。

可惡心歸惡心,謝似淮又是盛了一勺白粥再次喂到她嘴邊。

“既然如此,那繼續喝粥吧。”

楚含棠哪敢繼續讓他喂自己,不怕粥裏麵有毒,都怕他喂到最後突然直接灌進來,噎死她。

她竭力地想坐起來,“我來就好,不麻煩謝公子了。”

謝似淮沒伸手過去扶楚含棠,助她一臂之力,而是笑吟吟看著,“池姑娘就喂得,我就喂不得了,難道我是什麽洪水猛獸不成?”

楚含棠有苦難言,“我隻是怕麻煩謝公子。”

他忽笑得詭異,“楚公子不怕麻煩池姑娘,卻怕麻煩我?”

楚含棠知道今天為什麽是謝似淮進來送吃的給她了。

肯定是見她從上船到現在一直以身體不舒服為由,霸占著池堯瑤的時間,還讓對方給自己喂飯粥。

楚含棠進退不得,隻好道:“若謝公子不嫌麻煩,那就有勞了。”

謝似淮笑著將盛著白粥的勺子送過去,她潛意識不想張嘴,他的手停著不動,勺子抵在缺乏血色的唇上。

“楚公子為什麽不張嘴?是連張嘴的力氣的力氣都沒有了麽,需要我幫你?”

楚含棠張嘴了,被熬得恰到好處的粥順著喉嚨下去。

可她吃得太急,又嗆到了。

謝似淮便等到她不咳嗽再喂,看起來很是貼心的,但他越是這樣,楚含棠的心就越是七上八下,總感覺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明明喂一碗粥用不了多長時間的,可是在楚含棠這裏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一樣。

他喂得慢條斯理,她又不好催促,隻能張嘴等著,像等待主人投喂的小動物。

好不容易將一碗粥喝完了,楚含棠僵硬的身子才放鬆一點兒。

謝似淮把空碗放到一旁,長睫漆黑,眼眸掃過她氣色還是不佳的臉,心中破壞欲到達巔峰。

他靜看半晌,聲音如初,緩緩問:“楚公子吃飽了?還用我去盛多一碗進來麽?”

楚含棠沒胃口。

能吃完一碗粥已經是在船上吃得最多的一頓了,之前池堯瑤喂她,也才吃半碗而已。

變成謝似淮喂楚含棠後,她怕說話太多,他會厭煩。

於是楚含棠硬生生把一碗粥都吃完了,不過吃多點兒,力氣好像也回來了一點兒,隻是想吐的感覺也更嚴重了些。

謝似淮便站起來,端起碗準備出去,“那楚公子好好休息吧。”

楚含棠躺回**,想了想喊住他,“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謝似淮往外走,“戌時。”

門再次開和關上。

原來又到夜晚了,她艱難地換了個姿勢,接著睡覺,由於睡得太多,現在隻能進入淺度睡眠,屬於半醒半睡狀態。

到了亥時,池堯瑤放心不下楚含棠,走過來看看她。

小閣房很暗,池堯瑤舉著一盞燈進來的,瞬間把窄小的空間照亮。

躺在**的楚含棠眼皮顫了顫,睜開眼,眼睛不知怎麽的,看東西還是模糊,隻能大概看得見個輪廓和顏色,“是誰?”

走進來的人穿著純白色衣裳,在船上梳洗不太方便,沒再梳少女發髻,而是也紮著高馬尾。

“是我。”池堯瑤將燈擱在旁邊,再到床邊拿她的手把脈。

楚含棠心放下來,“池姑娘。”

池堯瑤仔細地給她把著脈,“楚公子好點兒了麽?”

她強撐著精神說:“好一點兒了,就是還有些頭暈,還有……我的眼睛好像也看不清東西,不知道跟暈船有沒有關係。”

可暈船怎麽可能跟眼睛看不清有關係呢?楚含棠清楚是清楚,但還是想問問。

池堯瑤將她的手放回被子裏。

“跟暈船沒關係,而是楚公子你近來吃過幾種烈藥,身體一下子承受不住,導致某個部位血液堵塞,眼睛暫時看不清。”

楚含棠摸摸眼睛,叫苦連天,“那要多久才能恢複?”

池堯瑤想了片刻,“順其自然需要幾日,但若楚公子想盡快好,我現在回房拿針過來,針灸一番明天應該就能無礙了。”

她立刻道:“那麻煩你了。”

眼睛看不清東西,太沒安全感了,楚含棠寧願被針紮。

池堯瑤朝門口走去,“那你等等我,我現在去拿針,很快回來。”

時間過去距離池堯瑤離開小閣房,已經有一刻鍾了。

楚含棠見她還沒回來,不禁有些擔心,幸好之前被謝似淮喂了整整一碗粥,現在有力氣站起來了。

她慢慢地走出去,剛出到小閣房門口就看到不遠處的甲板上坐著一個人,白衣,高馬尾,身姿瘦削,因為是坐著,身高未知。

“池姑娘?”

楚含棠喊了一聲,可太虛了,聲音不大,還被水浪掩過了。

池堯瑤剛不是說回房給她拿針過來紮麽?怎麽現在坐在甲板上了?

她揉了揉又暈又疼的腦袋,腳步沒停,向船甲板走,依然看不清人臉,仿佛能自動打上馬賽克一樣。

楚含棠走上了甲板,不厭其煩地又了叫一聲,“池姑娘?”

這次背對著她坐的人終於有反應了,側了側身。

沒想到船被巨大的水浪一拍,狠狠地搖晃了一下,楚含棠本來暈船就虛弱,被這麽一晃,怎麽也站不穩,直愣愣地朝前砸過去。

謝似淮不自覺地用手抓住要砸向自己的人,而她呼吸噴灑到他脖頸上,唇還擦過了他耳垂。

楚含棠懵了,這是什麽老套的劇情?靠得近了,她才看清麵前的人是誰,不是女主池堯瑤,而是男二,謝似淮……

就在此時,謝似淮耳垂傳來了一陣酥麻之意。

他心中閃過一絲怪異與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