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穿衣
白淵得到肯定的答案,臉上的意外之色倒是退了幾分。
剛才過於驚嚇,正說著話,楚含棠湊上來,還差點親上自己了,說沒有嚇一跳都是假的。
他們昨晚明明已經很謹慎了,卻還是逃不過被人用巫術控製帶走。
由於女子有話要問他們,所以把人帶回城主府後便解開了巫術,不然恐怕也會淪為像楚含棠這樣。
隻是白淵也不是沒有見過巫術控製下的人,但他們跟她不一樣。
他目光掃過楚含棠與謝似淮牽著的手上,不知為何有點兒頭皮發麻,大概是第一次看見兩男的手牽手,還都是自己認識的人。
不過這一看就知道是因為巫術。
本來他們還覺得豐城詭異,想調查清楚再離開。
如今看來,要快速離開,越快越好,藏在暗處要抓池堯瑤的人怕是已開始行動了。
這對他們非常不利。
豐城城主與那些人應該是有利益相關,從昨晚審他們的事可以看出,肯定將他們的行蹤暴露出去了。
他們這一路上也遇到過不少襲擊,但其實還是在他們想盡一切辦法繞路去京城的情況下,不敢想象確切位置暴露後會怎麽樣。
白淵冷靜下來了,“那楚公子要如何才能擺脫巫術?”
謝似淮見楚含棠不再向人湊上去後,心不在焉地放下手,曲起來的指尖微濕。
她尷尬到想讀檔重來。
池堯瑤也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楚含棠的表情。
她擔心問道:“那楚公子現在也沒有自己的意識?我們之前也中過巫術,都不清楚自己做過什麽。”
謝似淮先回了白淵的問題,“對她用巫術的人剛才已死。”
楚含棠閉口不言地聽著,心想人還不是他殺的。
白淵皺眉,敏銳抓住關鍵,“難道巫術一定要使用之人才能解?”
謝似淮點了下頭,再看向池堯瑤,“她有自己的意識,跟其他中巫術的人不一樣,剛才她的動作應該是表示她認可他說的話。”
剛才她的動作……
莫不是說是要親人?白淵回味過來,頓感赧然,“原來如此,楚公子為何會與他人不同?”
謝似淮朝外走,“我也不知。”
楚含棠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池堯瑤思忖半晌,拉住了她另外一隻手,導致走在前麵的兩人停下,謝似淮轉過身,看著她們貼在一起的手,仍然微笑著。
他問:“池姑娘這是做什麽?”
白淵也不解,“堯瑤?”
一直不敢插話的小廝和侍女也齊刷刷地看過去。
池堯瑤後知後覺自己魯莽了,忙鬆開拉住楚含棠的手,臉微紅道:“我略懂醫術,醫者無法自醫,我中巫術時不能解掉自身的。”
她接著說,“但如今我是清醒的,便想著給楚公子把把脈,看能否從中琢磨出擺脫巫術的辦法。”
楚含棠被她說得心動了。
係統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不靠譜的,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它的公信力下降到穀底。
一開始說隻要給一刻鍾就能解決,後麵不但把巫術指令弄得一塌糊塗,然後還把服務器搞癱瘓了,需要她等幾天。
如果池堯瑤真能幫上忙就好了。
謝似淮似乎理解了,點下頭,禮貌得體地問:“那池姑娘把脈的結果是怎麽樣?”
池堯瑤因為自己沒有能幫上什麽忙而愧疚,看著楚含棠,“我剛剛把脈發現楚公子的脈象跟正常人沒什麽區別,我毫無頭緒。”
他似乎早已猜到了,無動於衷,“那我們先上去。”
說完又看了一眼楚含棠曾被池堯瑤抓住過的手。
繩子隻有一條,隻能一個一個上去,但謝似淮跟楚含棠卻是一起。
其他人也意識到他們的手好像暫時無法分開,她把他抓得很牢,扣得很緊,像一把枷鎖。
仔細看看還能看到謝似淮的手指甚至被楚含棠抓得泛紅了。
池堯瑤見了憂愁更重。
她偷偷下定決心,出到外麵即使不能把楚含棠的巫術解除掉,也要先想辦法把他們的手分開,不然兩個人恐怕都會挺難受的。
上到井外,他們能聞到空氣似乎摻雜著血腥味。
往外走,尚未得到清理的院中全是七橫八豎的屍體,池堯瑤與白淵對視一眼,扶起裙擺跨過他們。
楚含棠被牽著走的時候在想,她和謝似淮晚上要怎麽睡覺?
之前好好的,跟他住一個房間都擔驚受怕,現在恐怕是要睡在同一張**了。
他們回到客棧的時候,小二都把門關上了,熄了燈。
聽到敲門聲他才打著哈欠過來開門的,見到衣著略顯邋遢和狼狽的他們,不免多問幾句,“幾位公子、姑娘這是出什麽事了?”
尤其是楚含棠比較惹人注目,穿的都不是正常衣裳,而是胡亂套著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掛簾。
謝似淮唇角微動,“無事。”
這話說出來誰相信?可小二很有眼力,知道客官不想多說也不敢追問下去,忙側開身子讓他們進去。
他們必須立刻離開豐城。
現在他們不是回客棧休息的,而是回來收拾包袱的。
謝似淮的包袱本來就沒多少,不到一會兒便收拾好了,他把楚含棠帶到她的房間裏,從衣櫃裏拿出裝了衣服的包袱,沉甸甸的。
包袱帶子一鬆,滾出幾瓶東西。
楚含棠看清掉出來的東西是什麽,心咯噔響,那是她的藥。
謝似淮彎下腰撿起來。
淡淡的藥味從小瓷瓶裏散發出來,他聞了一下,目光一掃,再看向楚含棠,“這是你要吃的藥?”
是。
她如同一隻向主人撒嬌的貓兒一樣親了他一口。
楚含棠感覺自己成了個無法撒謊的機器人,按照設定好的程序走,這該死的程序指令還是係統更改的。
奇怪的是他依然沒生氣?也沒被“男的”親近惡心到?
楚含棠忽想到一個荒誕的理由,不會是把她當死去那隻貓兒了吧。
畢竟在城主府的時候,他對她的態度在某瞬間就變了。
不難想到是自己一些無意識的舉動改變了他。
可就算是這樣,也得劃分一下性別吧,難道他以前那隻貓兒也是“公的”?越想這個可能性越大。
謝似淮倒是沒有把藥丸倒出來仔細看,也可能是時間緊迫,懶得理這些事,將瓷瓶放回包袱裏,“你想要穿新衣裳再走麽?”
要。
楚含棠又親了他一下,謝似淮抿了抿唇,不知在想些什麽,眼裏波光流轉,凝視著她,突然低聲喚,“楚公子。”
他們此時此刻對視著,一個眼神澄明,一個雙目無神。
沒人知道楚含棠現在有多緊張。
他總算轉移視線,重新打開包袱,拿出了套衣裳,“那你換吧。”
楚含棠險些想哭了。
換什麽換?單手穿衣服很難,她手腳還沒有那麽靈活,而且他們還牽著手,他又不能離開。
這就意味著要在謝似淮麵前換?
不過楚含棠還是呆呆地抖開疊好的衣裳,再單手解開身上掛簾的打結,結打了不少,又打得緊,一個一個解開也得花時間。
上身的兩個結打開了。
卡在肩膀的掛簾鬆開,露出單薄的肩頭,掛簾往下滑,露出白皙的鎖骨,掛簾再下滑,露出平坦到幾乎毫無起伏的前麵的兩點玫紅。
跟男人的好像沒兩樣。
除了身形瘦弱些。
楚含棠紮得鬆亂的長發垂了幾縷到前麵,兩點玫紅便在發絲中若隱若現,可足以證明她是個男性,沒有女的在這個年紀是如此的。
最起碼會有些弧度。
謝似淮看著,終於是轉開了頭,感覺有些怪異。
即便清楚對方是個男的。
恰好此時掛簾墜落到楚含棠的腳邊,她穿衣裳很慢很慢,但他卻沒再看過來,而是看著緊閉的房門,思緒不知飄到了哪兒。
客棧在這個時辰很安靜,大多數人都陷入夢鄉了。
有瞬間,楚含棠鬆開了謝似淮的手,把手套進衣裳裏,她剛一喜,卻又在下一秒重新牽回去。
速度快到幾乎是在眨眼之間。
楚含棠不明所以,感覺巫術被係統更改指令後變得稀奇古怪。
他感受到楚含棠貼了回來,她牽得比之前更緊了。
被牽得發疼的同時又有種莫名的愉悅。
察覺到楚含棠沒了動靜,謝似淮又等了半刻鍾才轉過身看她。
她穿的衣裳歪歪的,不過也算是穿好了,隻是腰間的腰帶係不上。
他抬起手,覆到楚含棠的細腰上,將亂七八糟的腰帶分開,再穿過腰身,係好它,手指遊走在腰側時,她感覺到有點兒癢。
徹底穿好了。
謝似淮推開門,一抬眼就能看到站在門口準備敲門的白淵。
白淵越過他,看向站在後麵的楚含棠,有些為難,“我們現在就要趕路離開了,楚公子中巫術後,身體會不會承受不住顛簸?”
他們都不太了解巫術,所以萬事以謹慎為先。
謝似淮卻道:“不會。”
白淵微愣,疑惑他為什麽會如此篤定,但事急從緩,也無法細問,“那便好。”
楚含棠還沉浸在當著別人的麵換衣服的羞恥感中無法自拔,雖然說最後謝似淮轉開頭了,但還是過不去。
他們從二樓下去結賬。
還昏昏欲睡的小二吃驚,很少見人在這個時辰離開客棧的。
但江湖之大無奇不有。
說不準是他們的仇家要追上來了,不得不立馬離開,小二想到這兒寒毛豎起,生怕連累到自己,趕緊給他們結賬。
在結賬的時候,池堯瑤就背著包袱站在楚含棠旁邊。
池堯瑤原本還在想著自己的事的,倏地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牽住了,她瞠目結舌,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白淵遞銀子給小二的手僵在半空,詭異的氣氛無聲地漾開。
謝似淮像是意識到什麽,也低頭看過去,發現楚含棠此時此刻不僅牽著他的手,也牽住了池堯瑤的手。
楚含棠頂著他們視線,冷汗猛流,能說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