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白月光
直到一鍋湯餃被煮熟裝盤, 溫念予的思?維都?還在打轉，不知道已經搬走?了的陸斯衍，為什麽會在今晚突然回來。
而且, 還提了玫瑰那兩個字。
還沒想明?白，溫念予就已經端著湯餃, 走?到?了陸斯衍家門口。
看到?透著微弱光亮的門縫, 她知道陸斯衍是不想出來開門。
“陸老師，我準備進來了。”溫念予打了個招呼, 就用腳輕輕踢開門, 走?了進去。
陸斯衍家裏的空間挺大的, 裝修簡單色係暗黑, 沒什麽擺設, 看起來有些?單調, 而又高級。
溫念予從不會在別?人家裏瞎看，她走?過了玄關，步伐穩穩地直奔客廳中央。
陸斯衍窩在沙發角落裏, 雙腿架在茶幾?上。他剛剛掐著時間給陳淮撥通了電話，聊了兩句廢話, 臉上沒什麽情緒。
這時看到?溫念予端著湯餃走?了進來，他把視線投過去，淡淡地看著她。
電話裏麵，陳淮的聲音有些?不耐：“所以，衍子, 我的哥，你到?底考慮好了沒有？”
陸斯衍說：“沒有。”
“那?你還要考慮多?久啊？”陳淮的語氣有些?急：“女主角那?邊劇本都?給過去兩天了, 你這兒還沒想好要不要簽合同，時間不等人的啊哥。”
陸斯衍直直地盯著溫念予, 漫不經心地問：“女主角是誰配音啊？”
“？”陳淮被他這個問題給弄懵了，“你失憶了？前幾?天不是跟你說了麽，是溫念予溫念予溫念予，還要我說多?少遍？”
溫念予離沙發越來越近，既然陸斯衍在打電話，她也不會出聲打擾，準備安靜地把湯餃放在茶幾?上就轉身出門。
陸斯衍收了雙腿，唇角一勾，拖腔拉調地說：“哦，是溫老師啊。”
倏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溫念予的思?緒集中起來。她抬起腦袋，跟陸斯衍對上視線。
女主角，配音。
陸斯衍是在說那?部動畫電影配音的事?情麽？那?…男主角的配音，是在談陸斯衍麽？
如果?真?的是陸斯衍……
溫念予想到?劇本裏的某些?羞恥台詞，她汗毛一顫，無端地萌生一股退意。
電話那?頭傳來陳淮極度無語的聲音：“陸斯衍，你是不是有毛病？”
沒等陸斯衍罵回去，他繼續輸出：“之前說好了錄的突然又不錄了，不錄就算了還一直不讓我找別?人錄，你到?底想幹什麽？”
陸斯衍看著溫念予蹲下，把湯碗輕放在茶幾?上，他一句話說給電話裏外的兩個人聽：“既然是溫老師配女主角，那?就問問她的意見。”
陳淮：“？”
溫念予：“？”
不等陳淮接話，陸斯衍眉目舒展，低聲說：“她剛好在我家裏。”
陳淮：“？？？”
溫念予：“……”
空氣似乎凝住了一瞬，溫念予直接傻眼了，電話那?頭的陳淮也安靜了。
兩秒後，陳淮遲疑地問陸斯衍：“你是說，溫念予在你家裏？”
陸斯衍嗯了一聲。
陳淮難以置信：“我草！你們倆都?已經是帶回家過夜的關係了麽？發展得這麽迅速啊？”
電話那?頭的反應之大，聲音傳出話筒時有些?震耳，以至於蹲在茶幾?旁邊的溫念予也聽清楚了。
她腦袋裏的那?根弦倏地繃了起來，本能地搖頭解釋：“不是！你誤會了，我們隻是住在對門的鄰居而已！”
溫念予的解釋對於陳淮來說顯然是可信的，他緩了緩：“那?就好，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倆已經不計前嫌破鏡重圓了呢。”
……
……
陸斯衍打開擴音，提醒一句：“說正事?。”
陳淮哦了一聲，問溫念予：“溫老師，電影的台詞劇本已經寄到?你公司了，你拿到?了吧？”
話題被岔開，溫念予的思?維也被轉移，她對著電話點頭：“嗯嗯，今天拿到?的，璿姐說還有哭戲，我晚上正在學習呢。”
陸斯衍眸光幽深地看著溫念予。
純素顏，清澈白淨，朱唇皓齒，跟高中時沒多?大差別?，隻是那?時候她臉上還有點肉，挺可愛的，現在看著棱角分明?了許多?。
聽見電話裏的陳淮說：“可以可以，你我還是很認可的，製片方也很認可。”
溫念予點頭：“那?大概什麽時候去錄音？”
陳淮說：“我正要問你呢，定?好的男主角還沒簽合同，非說要先問問你的意見。”
“嗯？”溫念予下意識地去看陸斯衍。
陳淮像是猜到?了她的反應：“對，就是你麵前的陸斯衍先生，他自己不簽合同就算了，還不讓別?人簽，故意拖我們進度。”
溫念予蹲在茶幾?旁邊，仰臉看著陸斯衍，眼神茫茫：“為什麽啊？”
陳淮嗬了一聲：“你問他咯。”
“溫老師，”陸斯衍坐姿慵懶，居高臨下地跟溫念予對視，眉眼間有幾?分輕佻：“想讓我當你的男主角麽？”
這句話傳達的意思?非常微妙，讓氣氛也被帶得曖昧了些?。
溫念予愣愣眨眼：“額…”
陸斯衍似在誘導：“你說想，我就簽。”
空氣被籠罩在寂靜之中，那?幾?秒過得非常漫長，溫念予的思?維打了結，不知道該說什麽。
隨後是陳淮的聲音打破安靜：“哎呀，扭扭捏捏，成何體統。”
陳淮說的是陸斯衍，但溫念予自然地以為他是在說自己，壓力之下對著陸斯衍說：“我想。”
“陸斯衍，你當我的男主角吧。”
話落兩秒，陸斯衍滿意地彎唇，對電話裏的陳淮說：“我明?天過去簽合同。”
電話被掛斷，空氣再度陷入寂靜之中。
溫念予呆呆地眨了眨眼，某種無法忽視的羞恥感來得後知後覺。
她想離開這個地方，僵硬地起身，視線挪到?那?碗湯餃上：“額…陸老師，我沒找到?玫瑰餡兒的餃子，白菜豬肉的你將?就吃？”
陸斯衍把手機扔在一邊，而後身子往沙發椅背上倒著，姿態放鬆，心情不錯，“行吧，女主角。”
“那?我先走?了。”說完，溫念予一刻不留地往門口走?去，步伐略快。
陸斯衍的視線隨著她的身影越拉越遠，直到?門被關上，他才垂下睫羽，不克製地笑了下。
溫念予回到?家裏，坐在沙發上，發現自己心跳頻率好像加速了，臉頰也熱熱的，一股莫名的悸動在心口跳躍。
緩了不到?三分鍾，她收到?了一條來自陸斯衍的微信：【/微笑】
溫念予不知道這個表情是什麽意思?，她抿嘴回複：【餃子不好吃麽？】
-陸斯衍：【你去看下包裝】
-溫念予：【需要注意什麽細節？】
-陸斯衍：【保質期】
這三個字讓溫念予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扔下手機迅速跑到?廚房，撿起包裝袋看了一眼日期。
已過期12天……
無法言說的尷尬像一隻無形的手，掐在了溫念予的脖子上。她倒吸一口涼氣，雙眼瞪得老大。
真?的太抓馬了！
她怎麽會在吃了陸斯衍的外賣之後，又給陸斯衍煮了過期的餃子啊！
直接尷尬成雙了？
溫念予想抓狂，她用力咬了咬下唇，又急忙跑回去給陸斯衍回複：【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
-陸斯衍：【我自己煎牛排8】
-陸斯衍：【下次不想吃過期的餃子了】
-陸斯衍：【可以麽，女主角？】
溫念予一臉愧疚地回複：【好的】
-
翌日上午，溫念予十點多?就起床了，並且是少有的自然醒。她從櫃子裏拿出來一個黑色的絲絨方盒，裝進包裏，而後坐在梳妝台前化了個淡妝。
換上一身休閑服，把鴨舌帽簷壓低了些?。
溫念予出門後，下意識地往陸斯衍家門上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視線，而後嘴角微微上揚。
順便提醒自己一件事?。
以後買餃子一定?要記得看日期。
下了樓，門口停著一輛白色保姆車。
喬琳昨晚聯係過公司的司機，安排了今天送溫念予去怡景花園。
那?個她短暫待過的家。
溫念予是高二下學期時搬過去的，一上大學就搬出去自己租房住了。
大二時她簽約了經紀公司，有員工宿舍，她就一直跟公司的人住在一起，前兩年火起來了攢了些?錢，最近才搬出來自己住。
特?意挑了一個離怡景花園最遠的地方，在申城的兩端，車程要三個多?小時。
不過，不管溫念予住在哪裏，她一年都?會回一次家，也隻回一次家。
固定?在她媽媽溫竹雲生日的那?天。
說起來也是可笑，母女倆不見麵就算了，還連微信都?沒有加，唯一的聯係方式，竟然是那?位跟溫念予沒有血緣關係的繼父沈弘揚。
好在沈弘揚是個性子軟的人，會在中間緩和溫念予跟溫竹雲那?僵硬的母女關係。
下午一點多?，白色保姆車停在了怡景花園小區門口，溫念予下了車，在旁邊的水果?店裏買了一籃水果?。
她步伐緩慢地走?進小區裏，離家越近，她的心情就越沉重。
但她沒有因此而退縮，腳步終究走?是到?了家門口才停下，抬手敲了敲門：“沈叔叔，我是念予。”
幾?秒鍾後，是溫竹雲過來開的門。
母女倆長得很相像，此刻連臉上的麵無表情都?似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溫竹雲知道溫念予今天會回家，沒什麽溫度地說了句：“回來了。”
“媽，”溫念予喊完，往裏瞄了一眼：“沈叔叔不在麽？”
溫竹雲轉了身往裏走?：“買菜去了。”
“哦，”溫念予拎著東西進門，在玄關處下意識地彎腰換鞋，卻發現家裏好像沒有她的拖鞋。
她收了動作，穿著球鞋往裏走?去。
溫竹雲坐到?沙發上看電視，語調毫無波瀾：“你弟弟跟著他一起出去了，說要給我買蛋糕。”
溫念予點頭：“好，弟弟最近還好吧？”
溫竹雲說：“挺好的，當年多?虧了嘉綠，我一輩子都?感謝她。”
提到?這個名字，溫念予不說話了。
她把果?籃放在桌上，走?到?冰箱前拿了瓶水喝，而後跟溫竹雲兩個人各自坐在長條沙發的兩邊，無聲地看電視。
她們每一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但溫念予覺得這次似乎有些?不一樣了，溫竹雲的態度給了她一種，她好像又做錯了什麽的感覺。
這一刻的氣氛實在太尷尬，連空氣都?在堵塞。溫念予沒話找話，一連問了溫竹雲身體怎麽樣，店裏忙不忙，需要錢就跟她說，溫竹雲都?很敷衍。
溫念予也就懶得再費口舌，安靜地喝水。
期間陸斯衍發來了兩條信息，說他到?陳淮的工作室裏了，已經簽了配音合同。
現在他們是合法的男女主角關係。
溫念予溫吞一笑，回了個好的。
旁邊的溫竹雲沒怎麽專注去看電視，手機裏一直在播放著語音，吵得溫念予想去房裏清淨，但又覺得一年也隻回來這麽一次，能忍的就忍了。
聽到?有位女士發語音問溫竹雲：“你那?個大明?星女兒今年給你送了什麽大禮啊？拍照出來看看！”
溫念予自覺地起了身，去包包裏掏禮物。
黑色的方形絲絨盒裏麵，裝著一個冰種翡翠手鐲，聽沈弘揚說，溫竹雲想要這個。
溫念予又坐回沙發上，把盒子放到?了茶幾?上，推到?溫竹雲麵前：“媽媽，我買了個玉手鐲，祝您生日快樂。”
溫竹雲關了手機，看向溫念予，好像憋了很久終於不想忍了似的，擰眉質問她：“你跟陸斯衍是怎麽回事?？怎麽又搞到?一起去了？”
她又似在埋怨：“嘉綠知道了會不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