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以前她便知道, 容與哥哥的偏愛處從未變過,她背脊抵住桶壁,雙手用力摳攥著木沿, 依舊感覺無力支撐。
他俯身開始吻她,直至她實在煎熬,身體順著濕滑桶壁將要癱軟, 仿佛下一瞬就要溺下去時,容與終於收了手,停住唇。
他將人穩住, 拿過軟絨棉巾隨意一圍, 將她從水裏打橫撈起。
客棧房間本就不大,再用屏風單獨隔開浴桶,臥房更局促顯狹。
容與一抱,周嫵如芙蓉出水,懸空瞬間,水流順著她白皙雪嫩的肌膚肌理洶湧墜地,淋淋四濺, 於是很快,整個房間都變得濕漉蒙霧。
周嫵眼睫沾著水氣,叫她此刻眼神更顯水汪汪的無辜脆弱, 他將人放到地上, 命她背身, 又引她伸手,借力扶到麵前的木桶桶壁。
意識到什麽, 周嫵抗拒著, “我有些困,明日還要一早出發去書院, 現在需歇下了。”
容與隱忍的口吻,商量說:“就一會兒。”
方才折騰了前戲那麽久,豈能隻聞雷聲不見雨?
尤其,他興致已被引到峰頂,當下是一點即燃,一觸即發,如此切迫關頭,放她去得閑歇息,將勢頭生生撲熄,那是要他死。
他掌心覆她背上,示意伏身。
周嫵意識到危險,又看滿室的狼藉,不忍害怕戰栗,所以,他現在是想直接在此縱興嗎?
“貞師父的提醒你是忘記了嗎?”
容與頓住,思吟著這話,“什麽?”
周嫵刻意擺出委屈的神色,目光惹憐,一副虛弱不適的模樣,開口,口吻無半點說假話的痕跡,“出發前在青山憩居那晚,搗出傷處,現在還未完全養好呢。”
容與蹙眉,完全沒印象她曾說過身體有不適,但還是立刻停止動作再次確認,也並未想過她會以此事作唬。
“我有控製,怎麽還會……”容與首先憂心的自然是她的傷勢,更著急想知曉自己究竟混賬到何種程度,竟致阿嫵受苦,“嚴不嚴重,我看看。”
周嫵躲開他,“不用,你看又從不好好看。”
這是實話,容與每次以檢查之名,行事卻總無製,最嬌弱的花該被最溫柔的對待,他說完這話,卻又一本正經道貌岸然地補充,他身上最軟之處,是唇,接著溫柔覆軟,他效仿舔舐傷口的姿態,為她的柔弱療傷。
“那我去拿藥。”
他說完便起身打算離開,周嫵連忙攔住他,如果真塗藥,豈非馬上就會露餡,她現在除了正常的腿酸腰酸,根本就沒別的事。
她尋說借口道:“不用去,我多歇歇就好了,還不到用藥的程度。”
容與堅持問仔細,周嫵硬著頭皮,反複委婉言說隻是輕微,隻是隱隱,絕對無礙大事。
向他細節描述這些具體的體官感受,她簡直越說臉越紅,隻覺整個過程如受酷刑折磨,而容與保持麵無表情,直到最後才盯著她眼睛似是探視,周嫵話音停了,敏感察覺他此刻的目光有些異於常的鋒利,於是立刻噤聲,心虛錯過目光。
容與問:“怎麽不繼續說了。”
周嫵長睫一晃,心跳鼓躁起來,“說完了。”
容與要笑不笑地搖搖頭,“有沒有人提醒過你,你一緊張,耳尖就會出奇得紅。”
周嫵怔然,這話他從前也說過一模一樣的,同樣是“恃強淩弱”的特殊獵捕時刻。
她立刻抬手,欲蓋彌彰地捂住耳朵。
“就這麽想躲我?”容與語調一轉,真像因遭拒絕而受傷。
周嫵一時拿不準,隻得稍退一步,“不是,我就是倦了,容不得再折騰。”
他便哄,聲音磁沉,像是在蠱引,“不會叫你多用半分力氣。”
周嫵發覺自己入了套,嘴巴一撇,“你總是慣會騙人的。”
容與:“這回不騙。”
周嫵還是覺委屈,“我都說不舒服了,你都不顧我。”
“怎麽會不顧?”他揉揉她的頭安撫,原本就沒打算來真的,隻是,也不能半點甜頭不討,“隻需這樣。”
他教她,雙腿並住,再背過身。
周嫵反應一瞬,麵露愕然,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會意出什麽。
容與不解釋,隻歉意看著她,神色帶些頹靡的性感,他目光往下,無奈一般向她坦誠,“這樣保持了有一刻鍾,再不消,會要命。”
周嫵當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麽。
隻是此刻她根本看不得他那雙含情的熾熱眼睛,遂慌張躲身,避開目光。
可她這一動作仿佛是應了他的求,容與沒再猶豫,掌心箍落壓身,而周嫵完全始料未及,被外力推壓,隻得抓住木桶邊沿來穩身,待反應過來,容與貼覆,虎口掐腰,已擺出迸衝的最佳起勢……
……
周嫵被抱出臨時湊隔的簡易浴房時,雙頰暈紅,眸子更全然失神。
身上的水汽易擦幹,可發絲卻幹得極慢。
容與耐心十足,叫她仰躺榻上,枕在他膝頭,之後拿著巾布細致又慢條斯理地輕力為她擦拭如泓長發。
而周嫵是真累,隨意如何都好,任他伺候。
發絲穿梭在他指尖,烏黑濃密,隻是發質偏軟,不易打理,如此便需要更用心的愛護和滋養。
他心想,這青絲金貴得還真是隨了它主人。
已經靡靡如此,周嫵沒矯情地堅持再著整套衣裙,她隻將貼身小衣穿好,又在肩頭披了件輕薄羅衫,室內供火很足,隻著薄衣也不會覺得冷。
她被服侍得很舒服,就這樣保持著仰躺姿勢,不多時便感知到了困意,於是身體慵倦慢慢放鬆下來,並未注意到此刻自己的衣襟鬆敞,正有春光泄出。
容與隻落了一眼,明顯看清其白皙肌膚上被淩虐過的印記,指痕,吮痕,竟一處未得放過,那時擦蹭失神,他並不知自己做到了哪種程度,隻確認掌心是攏實的,之後身心一邊產生巨大的滿足,一邊又仿佛永不知足。
他啞聲歎了口氣,發絲也終於擦幹。
收回手,容與揉壓了下自己眉心,不知思吟什麽,之後再垂目看去,卻見阿嫵不知何時已困倦地沉沉睡去,睡顏恬靜,這副樣子如何看都是美好脆弱的。
掀開衣裙一角,看她腿側,果然大片紅痕觸目驚心。
他不由倍感懊悔,也提醒自己,絕不能再有下一次的半哄半迫。
自兩人婚成,他不再克忍壓抑,同時亦給了她適應接受的心理準備,他如實告知自己的癮,也如實告知自己對她的想法從未清白,可即便如此,阿嫵依舊身承艱難。
十幾歲的初見,少年懵懂悸動,他一年年的思念,愛慕,貪心欲烈,直至積水成淵,汪洋騰湧,尤其關於男女之事,他的全部啟蒙幻想來源,統統都是她。
但這次,他心疼了。
……
原本計劃辰時出發,但周嫵沒能醒來,容與由她發了一通起床氣,掖好被子,親自哄著她再多睡會兒。
到巳時,周嫵勉強睡飽,懵懵然睜開眼,一問時間,慌忙撐著身子著急下榻,卻不料起得太急導致頭暈,她身形一晃,實實栽進容與懷裏,稍顯窘迫。
容與接穩她,確認她額頭沒有碰痛,這才道:“沒事,無需著急。”
“已經晚了一個時辰,你怎麽不叫我,車夫現在是不是還眼巴巴的在客棧外麵等著?”
不叫她?這有些冤枉人了。
容與沒有解釋,隻回她的問題:“無需憂心。我之前出去和車夫重新確認時間時,已經多付了一錠銀子,他接手後歡喜得緊,並未有絲毫抱怨。”
今日的車夫並不是他們來時雇傭的那位,先前那人來自襄城,將他們送到後便已返程,現在這位,是容與昨日差遣客棧小二,幫忙從隨州城就近找來的。
聞言,周嫵這才不再匆忙,但穿衣梳洗的速度依舊很快,容與適時幫忙,趁她對鏡描妝時,主動過去幫她梳理過腰的青絲。
她隻挽了個簡單的髻式,簪釵也用得低調,容與看著她滿心的小心思,不忍說出真相。
她這副模樣,哪怕散亂頭發,隻披粗麻,也注定是人群焦點,平凡不了。
因為那雙比琥珀寶石還更絢幻的美眸,隻需相視一眼,便足已叫人自甘沉溺。
她純善心腸,從不知懷璧其罪,更不知在陌生地界,會有多少人因不明她身份而敢蠢蠢欲動。
各方窺伺覬覦的目光無處不在,比如昨日進入客棧時,堂間屏氣安靜的半刻,多少人偷偷瞄覷,容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沒發作,再比如現在,兩人同上馬車,隻這短暫的露麵,便叫經過的行人無一不駐足停觀,吸聲歎息。
歎什麽?
歎這片荒草地竟也生著鳳凰花。
容與很不舒服,卻不好外顯,隻怕阿嫵會覺他小氣。
……
到城郊,尋到雲歸書院,卻不想行事並不順利。
容與本是遠聞程歸師傅的手藝名聲,知她下針手法精絕,會叫落印之人疼痛減半,痛苦倍消,故而他才特意帶阿嫵過來。
卻不成想,他們入門才說明來意,就被一小書童遺憾告知,說程歸師傅上月傷了手腕,目前還正在調養階段,怕是不能給客人動針。
容與和周嫵麵麵相覷,也無辦法,隻好作別。
得知他們是遠道而來,程歸師傅親自出來送客,同時表達歉意。
“真是不好意思,我這手實在壞的不是時候,叫你們白白大老遠跑這一趟,舟車勞頓,還費人力物力的,不如貴客先到偏廳歇歇腳,喝口茶水再走吧。”
容與無意寒暄,更無意多留。
周嫵則友善很多,見程師傅健談,她便也隨意搭著話,於是說著說著她無意問起:“不知程師傅受的什麽傷,竟這樣嚴重。”
程歸回想起什麽,低低歎了口氣,“別提了,上月勞累過度引了舊疾,原本我腕上便積勞受損有舊傷,結果上月一不慎重,接下十多個單子,偏那客人還需得急,我被趕鴨子上架,硬生生受著腕痛給不下十人全部紋繡相同的案印,於是紋完手也廢了,連針都拿穩,隻得慢慢養,慢慢恢複。”
做什麽需要十多個人都紋繡相同的印,莫不也是什麽門派組織之類?
周嫵雖奇怪,卻也知禮,沒有探問更多客人私隱,她隻勸說:“師傅好好歇養一番,相信不日便能恢複好。”
程歸點點頭,謝她祝願,“但願如此。”
說完,她目光逡巡在兩人之間,笑得有些曖昧,“你們是新婚夫妻,尋來我這兒的姑娘,大多都是過來紋繡與夫君有關的,特殊意義的印記。”
周嫵和容與對視一眼,稍顯羞澀地回:“真是,其實我夫君也會紋印,但是心疼我受不住他的力道,便沒敢自己動手,知紋師傅技藝擅通,才帶我過來的。”
“真是個會疼人的。”程歸口吻不掩豔羨,說完,猶豫著又開口,“若是如此,其實還真不必我親自動手。”
周嫵不解:“師父何意?”
程歸便道:“我便也不瞞你們。我這針刺不痛的名聲遠傳,除了獨門手藝助力外,還有一個更為關鍵的點,那便是麻藥,我研製的麻藥秘方,是從我祖師父那輩傳下來的,傳到我這輩,愈發改良精湛,隻要針刺半個時辰前,提前覆上層麻藥,立竿見影可減一半的痛。”
這種隱秘,周嫵自覺不是尋常客人能輕易聽到的。
果然,程師父還有後話,“我就實話講了,見二位貴客周身氣場雍貴,明顯不尋常人,想必定然不缺錢銀,如今我與丈夫經營這家書院正遇拮據,若非如此,先前我也不會冒險接下那麽大的單子,現在傷了手,無異於雪上加霜……現在正是我缺錢的時候,若是小娘子尋印急,又不想白來一趟,不如我用秘方把麻藥調出,之後叫郎君落針,如此效果無異,小娘子也能得願,印紋也更有意義。”
她一通言辭說得麵麵俱到,滴水不漏,既明說自己所求錢銀,卻又叫人覺得她不失誠意,周嫵暗歎,這位若去做生意絕對的一把好手。
周嫵:“那程師傅具體所求多少?”
程歸斂目認真,把五指舉了出來:“五十兩銀子。”
這自然不是小錢,但周嫵能輕鬆拿出。
隻是這種時候,痛快答應似乎顯得過於冤大頭了些。
她覺得自己如何也該講講價,因沒經驗,她開口前刻意佯裝猶豫模樣,正想使用策略,結果不想真正的‘冤大頭’這麽快便冒出來。
容與做決:“可以。隻是我們時間緊,還請師傅現在便抓緊功夫,準備研藥。”
程歸語氣輕揚很多,明顯如釋重負,“這沒問題,我這就去。”
兩人對話結束,也將此事拍了板。
容與支付銀兩,程歸叫書童安置客人,她則獨身去後院密間,開始專心隔人研藥。
這時候,容與看向周嫵,在看清她眸中含著幽幽怨怪之意時,他困惑發問,“阿嫵,怎麽了?”
周嫵短促氣哼了聲,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錢袋,嚴詞道:“以後都由我來管錢。”
容與意外,自然是想不到她曾打算在砍價之事上嶄露頭角,而他還無意影響了人家水平發揮。
不過即便不明白,容與還是溫和笑笑,何事都答應她,“好,交給你來管。”
周嫵不理他的笑,惦手隻覺錢袋輕輕,裏麵銀兩似乎已沒多少了!
她繼續瞪。
而容與卻會錯了意,察覺視線,他立刻補充一句,“還有我,也交給你來管。錢銀終有一日會耗盡,而我會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
“……”
誰要聽他忽的說這些。
周嫵錯過眼,耳尖隱隱紅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