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似玉挑眉,內心十分震撼,撒沒撒謊巴代也能知道?難不成還有測謊蠱?

畢竟,巴代絕不可能讓青禾知道忠心蠱的事情。以似玉對巴代的了解,巴代連給她下了忠心蠱都會摻雜著各種謊話來騙她,連忠心蠱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蠱都不願意讓似玉知道,巴代又怎麽可能讓青禾知道忠心蠱的存在?

抬眼看見張嵐鶯在青禾身後一個勁朝她使眼色,似玉穩了穩心神,秉著“輸人不輸陣”的作戰法則,眯著眼傲嬌地朝青禾道:“行,巴代有法子知道誰說謊那就更好辦了。”

說完,胸有成竹地對張嵐鶯一揚下巴道:“嵐鶯,走,我們一起去同巴代說說,看看到底是誰在說謊。”說完,似玉扔了手裏的鐵鉗大步朝張嵐鶯走去,拉起張嵐鶯的手就朝外走去。

張嵐鶯跟著似玉轉身朝外走去,在青禾看不見她表情的時候,以眼神詢問似玉,“能行嗎?”

似玉給了張嵐鶯一個安撫的眼神,她正好借此機會試試,確定下青禾和巴代是不是她看過的那本《神秘蠱術》故事中的徒弟和蠱王。

似玉和張嵐鶯還沒走出灶房,青禾就衝過來拉住了二人,臉色哪裏還有剛才的扯高氣揚,這會兒,青禾笑得比哭還難看地拉著二人道:“哎哎,我剛才都是說笑的,我就是想知道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去看趕屍。”

青禾哪裏敢真鬧到巴代那裏,就衝她前幾次幫著張嵐鶯瞞下去土家看梯瑪捉精靈的事情,她都犯了知而不報的包庇罪,作為巴代的大弟子,青禾也是會被罰的。

張嵐鶯一見青禾的著急樣,腦子還沒想明白青禾握著她的把柄怎麽會這樣,身體就已經先做出了反應,端著架子道:“誰和你說笑了?我什麽時候說我要去看趕屍了?你憑什麽誣陷我?”

“我沒有……”

青禾話未說完就被張嵐鶯打斷了,“你還說沒有誣陷我?你一邊承認自己瞎說,一邊還來問我準備什麽時候去看,這不是誣陷是什麽?”

“我,我哪有……我不是,哎,行行行,是我不會說話,嵐鶯你別生氣好吧。”青禾連聲道。

外麵響起腳步聲和說話聲,是巴代一行人過來了。

青禾更是慌了,連聲道:“這樣吧,我給你們幾隻蠱蟲,我新煉出來的。還有毒蟲子,我也給你們一些,絕對夠你們這個月交差了。”

張嵐鶯眼底有意外,心思一動,正想乘機再多要點蟲子,似玉卻點頭道:“行,最遲明天就送來,若是巴代明天離開的時候,你還沒將蠱蟲和毒蟲送過來,那我們就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巴代,大不了我們被關幾天,你就不一樣了,巴代若是知道你故意隱瞞,還拿這些事情要挾嵐鶯,我猜,巴代多半會考慮再收一個弟子。至於你嘛……”

不等似玉說完,青禾立馬道:“放心,我這就去取蠱蟲和毒蟲。”

說完青禾像是生怕張嵐鶯和似玉反悔一般,從二人身邊擠出了灶房。

張嵐鶯見青禾在院子外與巴代說了什麽,巴代點頭,青禾就離開了。張嵐鶯忍不住問道:“似玉,你剛才為什麽攔著我,難得能將青禾嚇成那樣。”

似玉道:“我見你朝我使眼色,我也不清楚你到底有什麽秘密被她當做把柄了,如今能將她嚇到,我們還能得到毒蟲和蠱蟲就夠了。省得逼急了她,真鬧到巴代那邊,雖說青禾會比我們慘,但我們也討不到好,也會被罰,所以,見好就收吧。”

張嵐鶯點點頭,覺得似玉說得很有道理,“我差點就被剛才的得意衝昏了頭,幸好你拉住我了。走,我大姑過來了,我們去門口迎一迎。”

似玉點頭,心裏卻是一陣發虛,她剛才跟張嵐鶯沒有說實話,也不知道會不會激到那忠心蠱,因此遭到忠心蠱的啃噬。

似玉也是站起來說青禾將會被巴代舍棄那些話的時候突然想到,若真的那樣,這麽早巴代名下就沒了弟子,若是真有了別的弟子,那巴代大概就不會將蠱術傳給張嵐鶯了,畢竟蠱術太辛苦,巴代又是真心疼愛張嵐鶯這個侄女,但凡有別的合適人選,巴代都不會讓張嵐鶯去承受這份苦。

若是那樣,那似玉就改變了原書的劇情了,如今能讓似玉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裏能稍稍安心的,也就是她知道張嵐鶯是最後贏家這個劇情了,若是連這個都改變了,在這不一樣的世界裏,她這心裏可就真是一點沒底了。

似玉跟著張嵐鶯走到小院門口,恭敬地站在門邊等巴代進來。

張嵐鶯朝巴代身後瞧去,見隻有她阿爹張林承和她阿弟張邦之進來,別的人已經跟巴代道別離開了。

張嵐鶯一把拉過張邦之問道:“阿弟,林貴叔家請哪個老司去趕屍?”

張邦之道:“龍誌舟,龍老司。”

似玉隻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龍誌舟,隱約是書中一個重要的角色,猛然反應過來的時候,似玉心中滿是震驚,這也太巧了。

張嵐鶯意外道:“怎麽是他?他能行嗎?”

聽見張嵐鶯這話,似玉擰眉看向張嵐鶯,張嵐鶯的口氣,顯然跟龍誌舟不是很熟,而且,話裏這意思,好像很不看好龍誌舟的。

可似玉卻知道,龍誌舟是張嵐鶯的良人,兩人十分恩愛,一個成為巴代,一個成為遠近有名的老司。

雖然那本《神秘蠱術》最後是開放式結局,但似玉從字裏行間能感受到,苗疆最後八成會由這兩口子統管了。

似玉心中暗暗猜測,難不成,原書中,張嵐鶯是因為偷偷出去跟著看趕屍了,在路上跟龍誌舟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

若是那樣,那似玉今天這麽貿然出手阻止了張嵐鶯的行程安排,會不會對張嵐鶯的人生有什麽影響?

似玉心情忐忑,滿腦子都在擔心自己影響了劇情,以致於後來張嵐鶯和張邦之說了什麽,她都沒太聽進去。

直到跟著眾人進了堂屋,被張嵐鶯碰了碰,似玉才醒神,抬眼看向張嵐鶯。

張嵐鶯見似玉滿眼迷惑,連忙道:“巴代讓阿弟跟著龍誌舟一起去趕屍,阿弟又不會趕屍,就這麽跟著去學趕屍,路上總得有個照應,似玉,你身體能行嗎?若是可以,咱倆跟著去吧?”

“嵐鶯!”張啟秀半喝道,“似玉身子剛好,不宜趕路,你阿爹跟去就行了。”

“那怎麽行,家中若是沒了阿爹,地裏很多活就忙不過來了,錯過了今年的收成,我們今年還怎麽吃飽飯。”張嵐鶯義正言辭道,“似玉若是不能跟去,我一個人去也可以。”

說完,轉頭對似玉道:“似玉,你要是不行,就在家休息吧。”

一時間,張嵐鶯家人都看著似玉,連巴代張啟秀也看了過來。

似玉呐呐開口,“那個,我身體倒是沒有問題,隻是,趕屍,不是不能有女子在場嗎?我們怎麽跟去?”

張嵐鶯立刻眉開眼笑道:“嗨,我們又不跟著趕屍,我們隻遠遠地跟在後麵,他們在前頭趕屍,我們不看的。”

似玉納罕,還能這麽操作?抬眼看向巴代,見巴代微微點頭,似玉這才相信。

張嵐鶯看著似玉的這些小動作,輕輕推了似玉一把,笑道:“哼,你還不相信我,我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當著巴代撒謊呀。”

似玉抿嘴一笑,道:“我沒有不相信你。”

張啟秀滿意看著二人之間的互動,道:“既然決定了,那你們三個趕緊收拾東西,等龍誌舟老司他們來了,你們三個一定要聽從龍誌舟老司的安排,切莫私自行動,若是壞了事,我可饒不了你們。”

三人連連點頭應是。

似玉匆匆回了自己的吊腳樓,拉出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小背簍,直接背上,立刻折回了張嵐鶯家。

到了張嵐鶯家中,似玉趕緊將篾盒和這兩天采的藥從小背簍裏拿出來,遞給吳金鳳道:“姨,這是這兩天采的藥和捉的蟲子,我要出門,來不及處理了,還麻煩你一起處理下。”

吳金鳳接過來道:“放心,我一定都弄好,這個月的蟲子,你們就不用擔心了,路上一定要聽老司的安排,嵐鶯要是想胡鬧,你攔著些。”

似玉點頭應下。

張嵐鶯皺著鼻子不滿道:“阿娘,我怎麽就胡鬧了,我這次去可是為了照顧邦之了,你不囑咐邦之,怎麽還說起我了。”

吳金鳳瞪了張嵐鶯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什麽。”

這邊話剛落,院外就有苗民喊道:“巴代,老司到村口了,喊您過去,要出發了。”

張啟秀應了一聲,起身道:“走。”

走到院門口,張啟秀對張林承和吳金鳳道:“阿弟,你們夫妻二人就在家中吧,大晚上的,還是別去路上見老司了。”

張林承和吳金鳳看了眼天色,點頭應下。吳金鳳有些不放心地對張邦之叮囑道:“邦之,一定要聽老司的話,不可因他年紀小就小瞧了他。”

張邦之應下,“阿娘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似玉一行人在張啟秀的帶領下朝黑衝寨外的路口走去。

似玉的心有些亂,她本就還在擔心忠心蠱的事情,這會兒又聽巴代對張林承夫妻說什麽,天黑了別去見老司了。似玉雖不明白這其中有什麽不能見的,但也聽得出來,天黑見老司不是什麽好事。可若真不是什麽好事,張啟秀又怎麽還讓張嵐鶯和張邦之跟著去呢?

似玉轉頭看了張嵐鶯一眼,隻見小姑娘一臉興奮的模樣,似玉心中的緊張、擔憂竟莫名去了大半。

老遠就看見苗寨外頭的大鬆樹下站著兩個人,他們身邊放著一副籮筐和一個背簍。似玉知道,那必定是龍誌舟他們了。

似玉看見鬆樹下的龍誌舟時,龍誌舟顯然也看見了似玉等人。

龍誌舟背起地上的背簍,另一人直接挑了籮筐立在路邊等著。

張啟秀帶著三人快步走去龍誌舟身前,“龍老司,邦之他們就交給你了。”

龍誌舟點頭,朝張啟秀微微彎腰行了一禮,挑眉看了一眼張嵐鶯和似玉有些意外,“巴代是準備讓她們兩跟著去?”

張啟秀略顯抱歉地一笑,“老司放心,等到了那邊,你們開始作法後她們兩個會遠遠地跟在你們身後,必定不會壞事的。邦之第一次跟你們出門,這次出去時間又很長,這會兒大夥田地裏頭也都正忙著,一時間我實在尋不到能給邦之護法的可靠人。”

龍誌舟眉頭皺了皺,顯然有些不滿,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勉強,他抿嘴點頭道:“好吧,那我們出發了。”

張啟秀依舊抱歉道:“有勞老司指點邦之了。”

記憶裏的張啟秀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巴代,似玉還是第一次見張啟秀如此謙虛的態度。

似玉心中卻是被這番話弄得更迷糊了,不是說張邦之跟著跑一趟,學著趕屍,她和張嵐鶯跟出來是為了路上照應張邦之嗎?似玉原以為她們的任務是對張邦之生活中的照料,或者張邦之因為趕屍有什麽不適,她們半路停下照顧張邦之。總之,她們出來隻和照顧張邦之有關,和趕屍是沒有任何關係的,怎麽這會兒張啟秀竟然說是給張邦之護法?

要知道,張邦之這趟出來是要參與趕屍的,她們給張邦之護法,那豈不是也間接參與了趕屍?

這豈不是和原主對趕屍“女子不能參與”這根深蒂固的認知有衝突?

一行人跟著龍誌舟往山下走去,似玉心中暗下決心,往後巴代的話她再也不全信了。

“哎呀!忘記一件重要的事情。”張嵐鶯突然在似玉耳邊低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