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誒?鬱靈扭頭看向蕭鐸, 她沒有聽錯吧?

蕭鐸放下手中奏疏,眸光倨傲,“朕這兒有內務府的記檔, 今日不該是你的信期。”

鬱靈眸光愣愣地與蕭鐸對視著,他堂堂君王為何要去取她的記檔啊......

鬱靈立即屈膝跪下, “臣妾知錯了陛下。”

“到朕身邊來。”蕭鐸厭惡謊言, 倘若是朝臣他必定已經命人拉下去杖責,但她是他貼身的女人, 所以他要問清楚,究竟是那裏出了問題。

“為何要哄騙朕?”

當然是不願意親近他啊,這還需要問麽?鬱靈腹誹, 他難道不知道她今日挪宮了麽?她很累啊。

“你...會歡愉麽?那種時候。”蕭鐸破天荒地想到這個問題。

他問得認真,鬱靈被他的眸光盯得心髒怦怦跳,她不歡愉,她隻是覺得難挨, 還有失控時的羞恥。

“若陛下能溫柔一些就好了。”她思考片刻後道喃喃道。

身為供他泄火的妃嬪, 她其實沒有資格要求他溫柔, 但他自己親口問的嘛,她就順理成章地答了。

蕭鐸是不懂溫柔的, 他覺得此事與在密室裏手執鞭子審訊有異曲同工之妙,越是肆意, 越是叫他痛快。

“今夜你留下, 教朕如何溫柔。”蕭鐸一本正經地命令道。

這個人真奇怪, 溫柔還需要她教麽?鬱靈後知後覺, 他似乎並沒有因為她說謊拒絕的事情而責罰她。

但是她也不必覺得他好吧?他不責罰她其實就是貪圖她的美色!

鬱靈沐浴完後在榻上等著, 蕭鐸撩開幕簾,他沒有如往常羅刹餓鬼一般將她摁住, 反而是坐到榻上。

眸光落到鬱靈身上,她的寢衣穿戴妥當,鬱靈心裏很亂,其實她習慣了他那樣對她,如此倒是不自在了。

她來到他身邊,蕭鐸要她教他,所以她該主動一些?以前嬤嬤都是怎麽教她的來著?

蕭鐸他有著一副寡淡而迷人的眉眼,此時他眼底沒有那股戾氣,鬱靈抿了抿唇,壓低了身子去輕輕親吻他的眉眼。

若換做從前,他會很強勢地剝她裙裳。

但他今日沒有,隻是靠坐在床欄,他的寢衣妥帖交疊,隻露出一節白皙的脖頸,喉結分明,就這麽望著她,眼底好似一汪深不見底的泉。

他這幅樣子好迷人,鬱靈不禁感歎,等等,她怎麽會被他蠱惑?鬱靈立即去想他在暗室之中,手持長鞭審訊的樣子,那人被他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濺在他臉上。

這樣才是蕭鐸真實的樣子啊!!她的夫君是個逆賊,是個暴戾之人,她一直都畏懼他。

然而她恍神的片刻,蕭鐸如法炮製吻她的眉眼,輕若暖風拂麵。

他往後退開。

鬱靈愣住,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此處此刻她腦子裏竟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蕭鐸他好純情啊!

鬱靈一邊回想著當年所受的教導,一邊有些笨拙再度壓低了腰身去親吻蕭鐸。

撇開其他不論,這個男人確實有著一副好皮囊,所以若他能學著溫柔一些,那往後她也不會太抗拒。

她側首繞開男人高聳的鼻梁,輕輕印在他好看的唇角上。

蕭鐸說話算話,說要她教他如何溫柔,他就完全任由她。這是一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輕的吻。

很溫柔很純淨。

然而待一吻完畢,兩人的鼻息都比以往重一些。不隻是蕭鐸,就連鬱靈都有了完全新奇的體驗。

他交疊的衣襟,壓抑的氣息,他深沉的眉眼,該死,她知道他好看,可她從不知道他這樣好看!

蕭鐸今日對她下蠱了?

鬱靈心髒怦怦直跳,想著去飲一些茶平複氣息,剛要動身,後頸就被男人的掌心扣住了,蕭鐸那張勾魂奪魄的臉朝著她靠近,她眼角劃過他完美的下顎線,唇上再次軟綿。

他可以學得不那麽認真的,鬱靈懊惱。

“是這樣麽?”

良久,蕭鐸退開,他簡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學生,比她更溫柔萬分。那完美的唇上晶瑩,明明從前是一頭猙獰的獸,此刻卻偽裝成救世的神明。

真要命了,收斂瘋勁的他真好看啊!

“如何?”蕭鐸凝視著出神的鬱靈。

他的聲音也好聽,鬱靈心裏再叫囂,她從前都沒有留意這些,隻覺得他很粗魯,如今他這模樣完全占據她的神思,真真要命了。

鬱靈點點頭,心想著要不他還是按照以往的樣子來吧。

“那繼續麽?”

蕭鐸這破天荒的商量語氣,這求知的眼神,好似林間一頭溫順的雄鹿,而她正被他一點點俘獲。

不能再教他溫柔了,她還是喜歡兩人從前簡單而直接的交易,他厭惡她又貪圖她的姿色,而她也不過是利用他來得到窮奢極欲的生活。

鬱靈不溫柔了,她潔白的牙齒重重咬在男人寬厚的肩。

他從前也是這麽對她的,那個時候她的心髒不似此時這般怦怦直跳。

這一次,蕭鐸沒有學她那般,蕭鐸仰靠在床欄上,眸光平靜中透著傲然,“你在認真教?”

鬱靈詫異到險些繃不住,他從前明明很好糊弄的。

蕭鐸剝了她的右肩衣裳,張嘴露出森白的牙。

鬱靈皺眉,等著肩上那熟悉的痛感。

然而並沒有......他的唇輕輕貼到她肩胛骨,好似虔誠的信徒那般落下一吻。

鬱靈:“......”

漂亮的眼瞳驟然睜開,要命了。

蕭鐸已經掌握了溫柔的要領,收起牙齒,手上隻用兩分力道,循序漸進著來。

他溫柔地吻她,一切自然而然地發生。

......

結束時鬱靈坐在蕭鐸懷裏,浪濤褪去,蕭鐸俯首吻她,鬱靈沒有躲開反而主動回吻,因為這個吻是那麽得、那麽水到渠成。

她的心髒一直一直再往下墜落。

他們吻了許久,最後漸漸分開,鬱靈對視上那雙深邃眼眸,她腦子一片混沌。

“明日再來禦書房好麽?愛妃。”蕭鐸要求,不是命令,他的語氣鼻息裏夾雜著些許哀求。

“好。”鬱靈脫口而出。

從他懷裏跨坐下去,她仰躺在龍榻上。

如果她沒記錯,方才是她主動坐他懷裏的。鬱靈咬住自己的指尖,怎麽會如此?好?她怎麽會想都沒想答應下來?

四周寂靜無聲,內室裏唯有兩人淡淡的氣息。蕭鐸沒有去浴殿,鬱靈也不想去,她隻是想如此靜一會兒。

“你喜歡這樣麽?”

“臣妾不喜歡!”鬱靈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

蕭鐸抿了抿唇,從邊上取過自己的衣袍,並沒有穿上,而是用來擦拭腹。

鬱靈瞥了一眼,懊惱地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殺了她吧!從前即使他再過分,她都能保持清醒,可方才她真的迷失了,仿佛被人遮蔽了眼睛,而他完完全全地侵占了她的神思。

“你在說謊,嫻妃,你很喜歡。”蕭鐸很肯定很冷靜地道出這一句。

鬱靈覺得自己的偽裝被他完完全全撕了個粉碎。

“至少朕很喜歡。”

不要再說了!!住口啊!!他的話怎麽這麽多?!

鬱靈已經開始懊惱了,她不想與他這樣親密。

這對於蕭鐸是完全新奇的體驗,嫻妃說她喜歡溫柔的,所以他也想試試溫柔的,方才一結束他就想著體驗第二趟了。

溫柔的感覺確實美妙。

“往後朕不會再那樣了。”

鬱靈:“......”

“起來,朕帶你看看朕的私庫,之前不是答應你的麽?”

蕭鐸胡亂披了件衣裳,將鬱靈從榻上揪起來,鬱靈整理衣袍,從前再昂貴的衣料都會被他撕碎,今夜倒是沒有,她整理衣襟,趿了鞋跟上。

蕭鐸握住燭台,一手捂著鬱靈的手腕,帶著她往禦書房東南角去了。

“這是暗室......”鬱靈道。

蕭鐸隻是拉著她進入其中,即使每日清理,還是殘留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他們穿過暗室,經過長長的甬道,蕭鐸推開了另外一扇門。

此處接連著蕭鐸的私庫的暗門,說是暗門,實則是一座宮殿。

蕭鐸點燃牆邊的燭台。

麵前的場景瞬間奪走了鬱靈的呼吸,奇珍異寶琳琅滿目,妝奩裏塞滿珠寶,是曆代皇室的收藏。

“挑一樣。”蕭鐸道。

鬱靈被完完全全拿捏住了,她最愛這等俗物了!一串碧綠晶瑩的翡翠珠串吸引了她的目光,價值連城四個字不足夠來形容了,這比一串東珠朝珠來得更加珍貴。

蕭鐸忽然對她如此大方,鬱靈心裏都沒有底。

“陛下可以將這串珠鏈賜給臣妾嘛?”

蕭鐸對珠寶沒有太多研究,但身在皇室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這一珠串曠世稀有,當年父皇最寵愛的皇貴妃問父皇討要這一珠串,父皇也沒有給。

今日很奇怪,他忽得想賞賜些物件叫她歡喜,“可。”

他竟然朕答應了?

鬱靈難以置信,若是將來發生些什麽事蕭鐸要殺她,她跑路的時候隻帶這一樣就夠她吃一輩子的了!

蕭鐸從打開的妝奩盒子裏勾起這串翡翠珠鏈,“明日你過來,朕再將它給你。”

啊,果然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精明著呢!

***

鬱靈回到清寧殿後,心心念念都是那串碧綠通透的翡翠珠串,若蕭鐸真賞賜給她,那她往後就少在背地裏罵他幾句。

夜裏顧貴妃生辰宴,鬱靈沒什麽心思,隻想著等宴會過後就去禦書房取那串珠鏈。

宴會過半,禦駕一行人從禦書房過來。

太監們捧著皇帝的賞賜來到貴妃麵前。

劉歇道,“這些生辰禮都是陛下一個月前命奴才精心挑選準備的,其中有一樣娘娘必定喜歡。”

他親手將一個錦盒送到顧貴妃麵前,妃嬪們都不由自主朝著那看,不知是什麽物件如此珍貴。

鬱靈也盯著看,這妝奩盒子便價值不菲了。

顧貴妃心情很好,皇帝能親自來她的壽宴,還早早命奴才備了壽禮,可見多年夫妻情深,“臣妾多謝陛下。”

蕭鐸看重顧明月,她雖然身子弱,但不論是譽王府還是後宮,她都管理得僅僅有條,不必他多費心思,“貴妃看看喜歡麽?”

顧貴妃在萬眾矚目之下打開了錦盒。

“呀!這不是當年番邦進貢的那串翡翠珠鏈嗎!”趙淑妃驚呼道,看向顧明月的眼神裏多了幾分嫉妒。

德妃也道,“當年淳孝皇貴妃多次問先帝討要,先帝都不曾給啊。”

在座妃嬪命婦們無一不伸長了脖子,稀罕地瞧著錦盒裏的翡翠珠鏈,真真舉世無雙的珍寶,聖上對貴妃是真真看重!

鬱靈就坐在貴妃身側,與蕭鐸隔著一個位置,錦盒打開的瞬間,她眼神茫然了,這不正是昨日夜裏蕭鐸答應給她的那串麽?怎麽會......

“多謝陛下,臣妾很喜歡,蔡全,過來給本宮戴上。”

鬱靈抬眸對上蕭鐸的視線,他也在悄無聲息看著她。

原來如此,他領她看私庫,讓她挑選珠寶,又吊著她不給,真實目的就是為了叫她給貴妃挑選生辰禮?!

她還滿心期待著宴後去禦書房呢!多可笑啊!!!

妃嬪們圍攏在貴妃身邊阿諛奉承。

貴妃轉向鬱靈,“嫻妃,你瞧著如何?本宮是不是該去換一件衣裳?”

“顧貴妃富麗裙裳襯托翡翠珠子顆顆圓潤碩大,色彩鮮豔,美輪美奐。”鬱靈笑著誇讚道。

宮妃們立即幫腔,淑妃德妃她們氣得擠眉弄眼的。

皇帝說禦書房還有政務,稍坐片刻就走了。

鬱靈也坐不住了,宴會還未沒結束就尋了個借口離開,紫宸殿還熱鬧著,她隻身一人行在長廊下。

“嫻妃、”

鬱靈扭頭瞧見皇帝,原來他還未走遠,等著她做什麽?來看她笑話麽?笑她不自量力?笑她異想天開?笑她自取其辱?!

她甩開手裏捏著的披帛,扭頭走開了。

“你站住!”

身後腳步聲跟上來,鬱靈心中怒意橫流,她一點都不想再搭理蕭鐸,也不想再去禦書房!

但她終究跑不過他,在轉角處被他捏著手腕,拉轉過身。

鬱靈氣死了!揮手甩開,她實在裝不下去了,憑他怎麽罰她都好。

“哪有你這樣的?將我耍得團團轉你心裏很痛快嗎蕭鐸?!”

“為何不直接說是給貴妃挑選生辰禮?”

蕭鐸等她許久,抿了抿唇,“朕並沒有誆騙你。”

鬱靈不聽,“承諾了又不給,蕭鐸你這個騙子!往後我再也不信你的話!”

她眼底怒意橫流,什麽禮節都不顧了,頭也不回地離開廊下。

“朕再說一遍,沒有騙你,朕也不知道宮人怎麽會將那串珠鏈呈到貴妃麵前!”

鬱靈厭煩至極,“那陛下的意思說,真準備將珠鏈給我麽?是麽?”

“朕沒有戲弄你,朕今夜真的、”

鬱靈再度憤怒轉身,“你胡說!你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將珠鏈給我!那次你大賞後宮,唯獨沒有給我,你絲毫都不在意我,如此稀有的珠鏈,又怎麽可能給我呢?”

“我知道是我異想天開,你想笑就笑吧!”

真的是夠了!她再也不想見他一麵!

“陛下請留步!”鬱靈伸手狠狠將蕭鐸推開。

蕭鐸被她這一句句堵得什麽話都說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纖柔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

她如此放肆,蕭鐸可以怒斥她,可以罰她,可以以她家人的性命威脅她。

可是這個瞬間,那樣的話,蕭鐸說不出口,一句都說不出口。

嫻妃似乎......哭了。

這與他想象中的情形背道而馳,他想的是來宴上,因為在禦書房等得不耐煩,他想等宴散之後,與她一起回禦書房。

劉歇尋了過來,“陛下,方才那是嫻妃娘娘?她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陛下動粗,陛下可惱奴才傳禦前侍衛、”

“朕問你,朕放在禦案上的錦盒,你動了?”蕭鐸氣息沉重,眉宇間盡是勃然的怒意。

“奴才將錦盒給貴妃了啊......”劉歇不明所以。

蕭鐸忍無可忍,“為何每次都自作主張?!”

這一聲怒斥嚇得劉歇跪到地上,“奴才、奴才弄錯了?難道那不是給貴妃的生辰禮麽?”

當然不是!

蕭鐸不開口,劉歇知道自己已經犯了大錯?想想也是,如此珍貴的寶物,陛下怎麽會隨意賞賜給貴妃呢?

先帝那麽寵愛他的皇貴妃,也舍不得賞給她呢。

“奴才去問貴妃討要過來?”劉歇這話說出口,自己都覺得心狠,貴妃得了翡翠珠鏈那樣歡喜啊。

蕭鐸解下腰間的玉牌,“你去宮外,傳慕容循進宮見朕!”

他不再看劉歇一眼,隻是轉過身朝著禦書房的方向走去。

此事今晚必須解決!

深夜,慕容循策馬進宮,一刻都不敢耽擱,心想著是不是定南王不安分?南疆出了什麽問題?

待見了蕭鐸,蕭鐸卻隻是說叫他尋一串翡翠珠鏈。

“翡翠珠鏈?這十萬火急的事竟然是一串翡翠珠鏈?”慕容循跑得滿頭是汗,“宮裏多的是珠鏈,陛下要尋哪樣的珠鏈?”

蕭鐸說了宴會上的事。

“所以陛下是要臣尋一串一模一樣的珠鏈給嫻妃娘娘?”

“慕容家行商天下,尋一串珠鏈很難麽?”

“不難麽?”慕容循覺得荒謬至極,“那串珠鏈曠世稀有,大小成色完美,毫無瑕疵,臣去何處找相似的?”

“再難也尋來。”

“陛下知不知道自己在取悅一個女人?”

“取悅?不過是賞賜珠寶給後妃罷了。”蕭鐸語氣不屑。

“陛下在生辰宴上給貴妃珠寶,這叫賞賜。嫻妃不悅,陛下命臣去尋一條一模一樣的給嫻妃,這叫取悅!兩者天壤之別,陛下何時這麽喜歡嫻妃了?她想要什麽,陛下就給什麽?”

蕭鐸並不承認。

“尋找那等相似的珠鏈不容易,陛下何不賞賜嫻妃其他珠寶?”

“休要多言。命你的手下去尋一條相似的珠鏈,無論花多少銀子,從朕私庫裏支取。”為她尋找珠鏈隻是因為他身為君王,一言九鼎,不可失信罷了。

“陛下,如此就卑微了,倘若男人開了這個頭,往後就任由那個女人予取予求,這不是個好兆頭!”

蕭鐸討好女人可真的下血本,雖然鬧了個烏龍送給了顧貴妃,但他原本竟真準備將珠鏈賜給嫻妃哪。

慕容循這一記當頭棒喝,蕭鐸清醒了,他何必去在意嫻妃那些細膩的心思?

“朕不喜歡嫻妃,更不屑於取悅於她。”

“陛下這麽想就對了,如今朝堂上烏煙瘴氣,江南圈地一事解決起來更是破費工夫,陛下不要將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嫻妃娘娘對陛下情深,甚至願意為陛下挨刀,斷不會因為一條珠鏈而變心。方才對陛下使小性子,也不過是因為嫉妒貴妃罷了,這也正說明了她對陛下的心。陛下大可以不管此事,等過幾日就好了。橫豎嫻妃的娘家遠在蘇州府,她這一生所能倚靠之人,唯獨有陛下一人!”

蕭鐸他聽勸,畢竟慕容循才是亂花叢中過之人。

***

鬱靈回到寢宮,關起門來罵了蕭鐸整整一個時辰,並且發誓再理睬他她就是小狗。

但她沒想到蕭鐸的臉皮厚到這種程度。

隔日她去紫宸殿與貴妃一道用了晚膳,夜裏回寢宮時,門口的宮人稟告說陛下已經等了她半個時辰?

哈!這個大騙子怎麽還有臉來?!此時鬱靈心中對蕭鐸的怒意戰勝了恐懼。

鬱靈囑咐了綺羅幾句,轉身進入寢宮,“臣妾參見陛下。”

蕭鐸靜靜瞧她一眼,嫻妃變得如往常一般乖順,他確實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在這個女人身上。

“過來伺候朕沐浴。”

沐你個頭!!鬱靈在心裏狠狠咒罵一句。但他是君王,他可以肆意戲弄她,她卻無可奈何。

“臣妾遵旨。”

蕭鐸拽著她一道入浴池,俯身過來啄吻她,很溫柔,可鬱靈並不想同他親近,她暫時還偽裝不出來,本能地後退閃躲。

反複幾次蕭鐸微惱,扣著她精巧下頜,命令她正視自己,“還因為那串珠鏈的事不悅?”

難道她會冰釋前嫌麽?

“怎麽會呢?陛下。”鬱靈淺淺一笑,“池水太涼了,臣妾昨夜就著涼了,身體有些不適。”

著涼了?

“你平日裏用太多冰,朕明日就吩咐下去,命內務府減少清寧殿的冰。”

???

鬱靈頓時冒火,有他這麽苛刻的人麽?連冰都不許她用?!

蕭鐸到底沒在浴殿裏對她做什麽,粗略沐浴過後去了內室。這個男人完全激起了鬱靈的逆反心理,她慢條斯理地擦洗穿上寢衣,磨蹭許久才跟過去。

蕭鐸並沒有不耐煩,坐在榻沿等著他,眸光沉靜如冰泉,“過來,愛妃。”

他示意她坐到他懷裏,如前日在禦書房那樣,那晚很妙,蕭鐸自開、葷以來最妙的時候。鬱靈很聽話脫了鞋爬上榻,在蕭鐸的目光下坐到麵前。

鬱靈身著粉霞色寢衣,水珠點點落在她白皙頸間,她眸光清純,瓷白臉頰顯得她格外乖順,叫人完全不能窺探她叛逆的心。

蕭鐸自己都不能否認,他很喜歡嫻妃的模樣。

收收眼神吧,鬱靈心裏腹誹一句,蕭鐸你個老色胚!

他俯身,薄唇輕輕貼到她晃動的耳墜,溫泉水浸過的肌膚泛著絲絲涼意,那串珠鏈戴在她脖間一定美輪美奐,蕭鐸溫柔吻她。

鬱靈無動於衷,今夜他再溫柔她都能把持住,心裏憤懣不已,哪裏有心思!除非他去尋一串一模一樣的珠鏈,否則她往後隻能消極怠工!!

從耳墜到頸側,蕭鐸的唇落在她漂亮的鎖骨,停頓下來,終於感覺到了她的異樣。

“嫻妃,你為何不吻一吻朕呢?”

狗男人竟然還會開口提要求了!

鬱靈聽從吩咐,壓低了腰肢湊過去吻在他唇角,很輕的啄吻。

而後又微微拉開兩人距離,一臉無辜地看著蕭鐸。

女人的愛就那麽膚淺麽?一串珠鏈而已。

“嫻妃你能為朕擋刀,卻因為一串珠鏈就不愛朕了?”蕭鐸冷聲質問道。

“臣妾何時為你擋刀?”鬱靈脫口而出。

頓時內室安靜到窒息。鬱靈想起來了,那天是從司徒府回皇宮的路上,她想逃跑卻挨了一刀,被誤會是舍命救駕......

“嫻妃,那天你是真心為朕擋刀的,對麽?”蕭鐸眸光泛起一絲狐疑。

當然不是真的啊,你在想什麽?

“自然是真心的,臣妾今夜有些不適罷了。”鬱靈眼神真摯,他腦子是不是少根筋啊?不用腦子思考都知道是因為珠鏈的事情啊,這需要問麽?!

蕭鐸伸手,掌心去探她額間的溫度,“沒有發燒,自然是能侍寢的。”

鬱靈被他抱著轉了個身,後背磕到了榻上。

心理再怎麽抗拒,很多事情還是本能的反應。

他熟稔地吻她,用最輕柔的方式。

她不給他反應,他便一直吻,直到她的眼神朦朧。

......

“娘娘,貴妃的藥煎好了?娘娘可要親自送過去?”綺羅一直在小廚房煎藥,並不知道皇帝今夜過來。

這一聲叫鬱靈清醒過來,她的好綺羅!

“陛下?”蕭鐸埋在她心口。

“陛下!”

鬱靈用力將他推開,“臣妾要去伺候貴妃喝藥。”

“貴妃宮裏沒有宮人伺候麽?還需要你去?”蕭鐸正在興頭上,神色不悅咕噥了一聲。

“可是臣妾不知陛下夜裏回過來,已經說好要伺候貴妃了,而且晚膳的時候,臣妾聽貴妃咳嗽了好幾聲。”

心間火灼似的,蕭鐸眼底邪念橫流,後仰靠到床欄上,衣襟微敞,胸膛輪廓分明,“你去吧,快些回來。”

鬱靈心想這男人還是有幾分姿色的,不過她今夜完全不想與他親近!

隨意扯了件外袍披上,蕭鐸就這麽靜靜地瞧著她,“臣妾立馬就回來。”鬱靈還乖巧地湊過去親親男人的唇角。

到了廊下,鬱靈親手合上殿門,“命人不要打擾陛下休息。”

“陛下今夜過來了?”綺羅心頭一顫,她豈不是打擾了皇帝與嫻妃的雅興?

“不必管他,若陛下問起來就說紫宸殿貴妃將我留下了。”

鬱靈送藥過去,親自侍候貴妃吃了藥,貴妃夜裏咳嗽,宣了禦醫,鬱靈也不著急回去,就這麽耗著,最後在貴妃的寢宮與她一道歇息了,安枕無憂,一夜無夢。

叫蕭鐸也嚐嚐被戲弄的滋味!

隔日貴妃留鬱靈在紫宸殿吃過早膳,她才懶懶地經由紫宸殿的後門回到清寧殿,一邁入寢宮她就很恣無忌憚地脫了鞋襪。

“娘娘回來了?”綺羅臉色尷尬。

“皇帝走了沒有?”鬱靈問,這個時辰蕭鐸應該已經在朝堂上了。

“回娘娘,陛下、陛下昨夜等了娘娘不到半個時辰就離開了。”綺羅道。

“半個時辰,比我想的有耐心。熱死了,內務府今日沒送冰來?”鬱靈褪了外袍往美人榻上一躺,裙擺翻到腰間,可以說是原形畢露,完全顛覆了人前那端莊高貴的模樣。

“內務府送了,奴婢將人打發回去了,娘娘不是病了麽?”

“我何時病了?”鬱靈躺在冰冰涼涼的榻上,“一會兒中午之前去趟內務府,叫他們多送些冰。我沒病,我身子好著呢?你何時見過我生病呐?幼年時我從不發燒,父親聽人說不發燒的孩子是傻子,他還一度擔心我是個傻子呢。”

綺羅臉色更尷尬了,“貴妃昨夜咳嗽得厲害?”

“就咳嗽幾聲,喝了藥就安寢了。”

“那娘娘怎麽不回來?”

“貴妃宮裏頭涼快,我就睡下了,有什麽問題麽?”

“可是陛下一直等著娘娘......”

“難道我還傻乎乎回來伺候那個出爾反爾的騙子?我瘋了不成?綺羅你今日好奇怪,你從前可是會幫我一道罵他的!”

綺羅還沒等她說完,便萬分驚恐地跪下了。

鬱靈正以一個十分不雅的姿勢躺在美人榻上,翹著一雙纖柔白皙的**,手裏捏著從盤子摸的一塊糕點,啃了半塊。

“你跪下做什麽?”

鬱靈坐起身瞧著綺羅,下個瞬間,她眼睜睜地看著有人從內室撩開幕簾步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