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可是為何蕭鐸看她的目光平靜得滲人呢?
難道是因為淩香環去禦書房見他而生怒?不至於啊,連她去禦書房,蕭鐸都並未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你覺得朕喜歡喝鹿茸羹?”
“鹿茸羹補身。”鬱靈道,難道有什麽問題麽?
“那你可知,朕吃了鹿茸羹起疹子?”
啊?鬱靈一時間是沒反應過來的,她並不知道這件事。
“嫻妃,你是知還是不知?”蕭鐸緩緩靠近,立在她身前。
“臣妾、臣妾絕對沒有要謀害陛下的意思......”
“原來你不知。”
這冷冷的一句話叫鬱靈睡意全無,“臣妾平日裏從不與陛下共同用膳,所以臣妾確實...不知、”
“後宮其他人都知曉,除了你。”
“趙德妃她們肯定不知道,陛下若不信就去問問她們、”
蕭鐸反問道,“德妃入宮幾年,你在朕身邊幾年?”
“現在臣妾知道了,往後必定記得。”鬱靈被如此幽深的眼眸看得心慌,伸手去揪蕭鐸的衣袖,“陛下饒恕臣妾吧。”
蕭鐸拒絕她的觸碰,“嫻妃,你對朕有幾分真情?”
鬱靈滿臉自責,“臣妾、”
“還是如旁人所言,不過是為了權勢富貴?”
“陛下不要生臣妾的氣,臣妾往後就記住了。”她嚇得重複了一遍。
答非所問。
她都不知道為何如此深夜,蕭鐸要為這一碗鹿茸羹計較,她是真的不知道,並非有意要害他起疹子。
他壓著沉沉的怒意,立在鬱靈身前,滿眼譴責地凝視著她。
“陛下,不要生氣了罷,往後臣妾也不吃鹿茸羹了。”她雙手牽住他的手,小聲哀求。
“今夜為何不來禦書房?”蕭鐸又問,“昨夜不是說好的麽?還說會戴那副羊脂玉頭麵給朕看。”
啊?
“淩香環去了禦書房,故而臣妾就回月華殿休息了。”鬱靈如實回答。她都忘記自己答應過,他怎麽記得這麽仔細?
“你教唆她來禦書房?”
教唆?
“臣妾隻是想著她、”
“是還是不是?”蕭鐸質問。
他怎麽了?鬱靈不明所以。
“是臣妾叫她來禦書房,可是臣妾有理由。”鬱靈站在榻邊著急解釋,“陛下比臣妾聰慧,與她相處必定能發現蛛絲馬跡。”
“所以你在利用朕?”
鬱靈糊塗了,皇帝難道不喜歡見到淩香環麽?
“朕告訴你,那香料無毒,淩香環也並未與人勾結謀害貴妃。”
“既然如此最好,臣妾往後再也不敢去禦書房打擾陛下了。”鬱靈隱約感覺皇帝是因為淩香環去禦書房而生氣,所以他大約就是不喜歡妃嬪們去的,那她也不去了。
“朕是這意思麽?”
啊?她真糊塗了。
“那陛下因何而憤怒呢?”
“你我昨夜約好,你夜裏來禦書房,你卻失約了,嫻妃。”蕭鐸道。
鬱靈:“......”
她大約懂了。
“原來陛下要臣妾去禦書房,隻不過為了與臣妾**,並非真正想查明淩香環是否要謀害貴妃......”
蕭鐸一時氣滯,很好,她說得很對。
“否則你以為朕為何要允你進禦書房?嫻妃,你有一副好身子,確實叫朕愛不釋手。後宮之中,你除了供朕消遣,還能有什麽用?”
她並沒有淩香環那樣顯赫家世,也沒有貴妃的卓絕能力。她皇帝心中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的存在,是在他需要的時候供他疏解的女人。
“明日搬出月華殿。”蕭鐸道。
慕容循說得對,她確實恃寵而驕,也該叫她知道失寵的下場。
啊?
“往後去明安殿住著吧。”
明安殿是先帝冷宮所在之處,蕭鐸這意思,不就是要貶她去冷宮麽?鬱靈頓時嚇傻了,“陛下不吃鹿茸羹,臣妾往後記住了,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
皇帝就是針對她吧?明明這不算什麽大錯。
蕭鐸轉身離開寢宮,隻覺得心裏痛快,去冷宮反思去吧!
轉角處卻有個不長眼的宮女撞了上來,綺羅嚇得跪到地上,“參見陛下!”
大半夜的皇帝怎麽出現在這兒?娘娘不是說淩香環去了禦書房麽?
“手裏是什麽?”蕭鐸問。
綺羅這才想起自己手裏拿著司徒大人的衣裳,嫻妃命她縫補扣子來著,糟了!
***
鬱靈赤著足立在寢宮中央,整個人悵然若失,她沒有聽錯,蕭鐸將她打入冷宮了,就因為一碗鹿茸羹。
聽說被打入冷宮的女人,不能帶走賞賜的珠寶首飾,每日隻食一餐,每月也不會有新衣裳,完了,這可真是徹底完了!金飯碗丟了!
她無措地落淚,蕭鐸的心可真夠狠的啊......
但她沒想到蕭鐸去而複返了。
“這是什麽?”蕭鐸將一件舊衣袍提到她眼前,“你寢宮裏怎麽會有男人的衣袍?”
鬱靈頓時如臨大敵,這是司徒玨的衣袍,她睡前吩咐綺羅去縫扣子。
“朕的常服素來由繡房縫製,何須你親手做?”蕭鐸認出衣襟的扣子,是她原先要送他的白玉衣扣。
啊?
鬱靈睜著濕漉漉的眼眸,皇帝似乎誤會了什麽,所以他不是懷疑她私通?
鬱靈囁嚅,“陛下的常服料子珍貴,繡工精湛,臣妾思前想後覺得送不出手,陛下還給臣妾吧。”她伸手去拽,這是司徒玨的衣裳,回頭她還要還給他呢!
沒拽動,蕭鐸抓得很牢,“一針一線都是你親手縫的?”蕭鐸質問。
鬱靈點頭承認。
當然不是,她哪裏會做衣裳?
而且,他何來的自信,覺得她會親手給他做衣裳?
“既不送出手,你留著做什麽?”
“留著做個念想,陛下夜裏不在臣妾身邊的時候,臣妾就將衣袍放在枕邊,睹物思人。”鬱靈開始胡說八道。
“朕穿不合適。”蕭鐸展開衣袍,“小了。”
“陛下政務繁忙,臣妾不敢為陛下量體。”鬱靈很好地找到借口。
蕭鐸將它翻折,“往後不要做這種衣裳,你是朕的妃嬪,不是繡女。這衣袍朕也不會穿。”
是是是,知道了,可是蕭鐸怎麽不放手啊!她還拿什麽還給司徒玨啊!
“所以臣妾去明安殿的話,也想將它帶在身邊,陛下還給臣妾吧,如此粗糙的衣料,免得髒了陛下的手!”
“你要明安殿麽?”蕭鐸反問。
“臣妾不敢抗旨。”鬱靈道,等等,“陛下的意思是,臣妾不用去明安殿了?”
她眼神試探。
蕭鐸抿著唇不說話,也不將衣袍還給她,鬱靈得寸進尺,“那臣妾還從月華殿搬出去麽?”
有戲。
“臣妾知錯了,臣妾以後不會再燉鹿茸羹了,陛下吃了起疹子,臣妾也陪著陛下不吃,好不好?”
她撒嬌,不管有沒有用。
蕭鐸立在她麵前,久久不語,如同一座神像泥塑一般。
“陛下不說話,臣妾就當陛下答應了?”
鬱靈打蛇隨棍上,“陛下,明安殿離養心殿與禦書房都遠,倘若臣妾去了那裏,往後就見不到陛下了。”
她膽子大了一些,伸手輕輕抱住男人腰身,漂亮的眼睛看著他。
下一瞬蕭鐸就拍掉了她的手臂,“放肆。”
鬱靈知道蕭鐸真正生氣是什麽模樣,他這一聲斥責顯然不是真心的,踮起足尖去吻他的下顎,還未觸碰,蕭鐸就扣住她肩膀將她推遠了。
鬱靈不確定他的意思,“那臣妾明日一早就離開月華殿,往後再也不敢來打擾陛下。”
真的是個油鹽不進的男人,他對旁人都沒有這般苛刻,唯獨對她,誒?
她剛要走開,就被蕭鐸扣著肩膀翻轉過身。
“往後不要輕易違背與朕的約定,否則你就去明安殿住到死。”蕭鐸眼神語氣無一不高傲。
鬱靈這才確定他意思,她不用去明安殿了,就因為他以為這件衣裳是她親手製的?這也太好騙了吧?
鬱靈仰頭去吻他的唇角,“臣妾答應陛下。臣妾方才嚇死了,倘若真的去明安殿,往後就不能見到陛下了,臣妾會思念陛下的。”
蕭鐸眉宇間的冰霜漸漸散去,從袖中摸出釵盒遞給她。
又賜她東西?
鬱靈疑惑地打開盒子,哇,“......這支釵上造了一間宮殿,脖子要被壓斷的啊。”
她脫口而出。
“你不喜歡?”蕭鐸蹙眉。
“臣妾很喜歡。”鬱靈盈盈一笑,抬眸一看,蕭鐸眼神裏深意。
啊?鬱靈不是很明白,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
蕭鐸靜靜等著。
鬱靈蜻蜓點水地去啄吻他的唇,有點敷衍的意思,“多謝陛下。”
蕭鐸並不買賬,扣了她頸後,主動去吻她,撬開貝齒,照著她之前傳授的那般,強勢到她無法反抗。
鬱靈都不明白,這連著幾日,他怎麽都不消停!
她這一覺睡得出汗,“臣妾先去沐浴。”她記得蕭鐸的喜好。
然而人已經被拽上椅榻,蕭鐸沒有耐心。前頭還威脅著要送她去明安殿呢,這又是在做什麽?
蕭鐸原來比她想象的更貪戀她的姿色。
“臣妾、”
“你再以信期的借口來搪塞朕,朕就弄死你。”蕭鐸先她一步,將她的借口堵了回去。
鬱靈:“......”往後這個借口是徹底不能用了。
他就是屬狼的,那麽喜歡咬她。
......
“往後你非要給朕做衣裳,就先來禦書房量體裁衣,再去問繡房要一些好料子,否則朕不會穿。”
蕭鐸並不著急離開,汗津津的身軀貼著她脊背。
鬱靈伏在榻上,呆愣愣地鬆口,手腕上全是她自己的牙印。
“愛妃,明日還來禦書房麽?”蕭鐸問她。
“既然淩香環無意謀害貴妃,臣妾往後還是不來禦書房打擾陛下政務了。”
“你可以來。”蕭鐸道,“朕給你的特權。”
什麽特權!她不要!他們就不能恢複以前的模式麽?她來他寢宮,他們彼此不說話,然後他天亮之前就離開。
“倘若明夜你來,朕還會賞你東西。”蕭鐸拋出誘餌。蕭鐸捏起她的手腕把玩,深深淺淺都是齒痕。
鬱靈知道私庫裏的珠寶是真的價值不菲,光這一支巧奪天工的簪子,放到民間那便是稀罕物。
“陛下賞賜臣妾什麽?”
蕭鐸眼底眸光暗暗流轉,原來將拿捏朝臣的手段放到女人身上一樣管用。
鬱靈聽見他笑她了,自己一不小心上鉤了!
“你可以告訴朕想要什麽?”他張口,就在她布滿齒痕的手腕上輕咬一口,齒尖輕輕摩挲她手腕肌膚。
“臣妾可以自己挑?”
“可以,明日你過來,朕可以帶你看看朕的私庫。”
這對於任何一個女人而言都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