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南楚四方王座重組排名, 南楚群眾對此置身事外,圈內人心知肚明這場角逐中並不是靠所謂的點數取勝。
龍楚地產與政界連接密切首位無人可撼,飛牧農業與另外三家抗衡對應的博濤拳擊館實力最弱隻配末尾。相應作為娛樂行業龍頭企業的Gallop與中亞地區最大材料建築商的華森才是真正的鬥爭, 兩家巨頭作為宿敵, 從江堅秉與顧元愷那代開始明爭暗鬥, 直到顧元愷去世,江堅秉拋妻棄子消失, 戰火硝煙告一段落。
不想這一代似乎有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苗頭, 爭霸賽後Gallop娛樂點數超過華森建築躍居第二, 江家老四玩得一手釜底抽薪,華森建築虧損三個億, 接著華森建築宣稱運行與物流成本增加, 原材料庫存不夠, 一手抬高所有供給原材料的價格, 顧大瘋狂的反擊直接讓戰火波及南楚無辜的小公司。
圈子裏習以為常, 但恒悅百貨幾天內被整垮,不止Gallop在背後操控,華森建築也推波助浪,兩家首次聯手一座皆驚。據說因恒悅小公子史輝調戲了江家老四的女伴, 而江顧兩家掌權人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於是流言四起——江家老四窮追猛打, 顧大橫刀奪愛
“聽說你為一個女人對華森窮追猛打,我和不濯倒是想見識見識,什麽樣的女人能——”
“你以為他和你一樣無聊, ”江梟肄冷聲打斷, 薄鏡片下的眸子微斂,平板的紅色數值為5600萬美元, Gallop旗下的日本子公司,Wyld沉浸式娛樂的A輪融資結束,他點擊鼠標關掉頁麵,語氣刻薄,“最近繼母和繼弟安分了?”
想起家裏一堆爛攤子,對比江家和睦的氛圍,年輕男人哽住幾秒,“江四,你存心給我添堵是吧。”
電話那頭的叫嚴聿懷,加上何不濯與江梟肄在涼川軍校因家世背景在“商、政、軍”獨占鼇頭,被稱為三軍司令部。
江梟肄很難理解為什麽身邊的人如此熱衷於自己的八卦,應付江家三姐弟的好奇心已經夠累了,他倦懶地往後仰靠在椅背,目光落在對麵女人及腰的卷發,慢聲道:“叫你幫我查的事,怎麽樣了。”
“我覺得不濯說得沒錯,你有時真挺邪乎,”嚴聿懷賣關子,笑了笑,“給你個提示,信息還真是被特意抹去了,要不要猜猜怎麽著?”
“我猜你什麽也沒查到。”江梟肄快速斷言。
“江家老四果真神算子,但難免事有疏漏,”他頓了一秒,“阿肄,孤兒院的那孩子身世怕是不簡單,你考慮清楚。”
江梟肄執起鋼筆在白紙寫了個字,眸色沉沉,“怎麽說。”
“我底下的人跟顧檠那條線往上順藤摸瓜,查到在此之前一共被兩次抹掉痕跡,不止顧元愷插了手,可能牽扯到朱陵的周家。”
周家在朱陵權勢滔天,華周集團手握國內最大證券公司華周證券,最大信托公司華周信托,三大基金公司之一的華周基金,以及私人銀行。
與他們扯上關係,無論好壞都不明智,難怪嚴聿懷謹言勸告。他摘下眼鏡,睨著淩厲筆鋒的最後一處墨點,“顧元愷和周家有關係?”
“沒有。”
“那就先把顧元愷和顧檠翻到底。”
“四哥。”細柔清麗的女聲。
辦公室有女人不嚇人,江梟肄的辦公室裏有女人就很驚悚了。
嚴聿懷沒忍住爆粗,分貝很大,“臥槽!你辦公室裏居然他媽的有女人!不會就是那個吧?”
江梟肄按掉藍牙耳機,順勢把白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抬頭,眉輕輕擰起。
顧意弦今天穿得一套小香,煙灰色的西裝上衣,霧霾藍的西褲,裏麵搭了件黑白波點的低領襯衫,寬鬆版型,高級又休閑。
她的身材太好,鎖骨下方的胸脯豐腴,薄薄布料被撐得飽滿挺立,起伏連巒誘人。
他再次拿起鋼筆,喉結滑動,“什麽問題。”
江梟肄的辦公桌旁一把椅子沒有,顧意弦隻能站著,她把平板遞過去,“這是建院方案,沒問題我就拿去民政部提交申請了。”
“你決定。”江梟肄的語氣漠不關心,甚至連眼神都寡淡。
除孤兒院的名字是他親自定下“奉音”二字,這幾天江梟肄的表現就像當初的決定完全因一時興起或在特定環境產生共情,他確實對慈善事業提不上興致,並且還是個十足的工作狂。
顧意弦懷疑江梟肄滿腦子都是淨賺分潤、利市損益這種詞,不停歇從早上連軸轉到下午,搞得她的計劃停滯,更變態的是他可以不吃飯,而她瞧不上員工食堂,順便連帶金融中心周邊的飯店一起拉到黑名單。
視線不自覺在他欲氣滿滿的唇逗留幾秒,顧意弦有些不自在地問:“四哥,你不餓嗎?”
得想辦法讓他叫榆寧的廚子送來,或交出附近私廚的聯係方式。
江梟肄對口腹之欲一向淡,又在軍校呆了幾年,標準尚能入腹即可。
他抬頭諦視顧意弦的表情,秒懂她的小心思,直言了當:“榆寧做好送過來得兩小時,想吃什麽。”
未卜先知讓顧意弦噎住,她深吸一口氣,眨了眨眼,“我隻是看你沒吃飯,作為員工關心老板。”
“謝謝。”他很有禮貌,低頭繼續在紙上唰唰書寫。
要命,隻能去昨天那家粵菜館了。
“那我回去工作了。”
“好。”
從孤兒院回來後,江梟肄變得生疏冷淡,不知道哪裏惹到他,難道在記仇。
但古怪的是,他克己奉公的同時又事事有回應,不像顧檠的冷暴力,倒像在趨避。
顧意弦定在原地。
“還有事匯報?”
得緩和關係才能繼續推動計劃,她細弱蚊蠅地問:“四哥,你是因為我上次出言不遜生氣嗎?”
“沒有。”
“那......”
江梟肄放下鋼筆抬頭注視她,冷色光線掠過瞳孔,墨綠泛了點藍更顯沉鬱涼薄。
“前幾日爭霸賽勝點清算完畢,Gallop抽取華森今年盈利前三的項目,華森這幾天哄抬建材原料價格,Gallop所有施工中的項目支出比平時多了一倍。”他合攏了擱在桌麵的十指,眼神沒有打量審視,出乎意料的平靜,語調緩而穩:“你覺得我該如何應對。”
顧檠執著於此不惜兩敗俱傷的瘋狂針對,江梟肄無法領悟,卻敏銳地察覺自己有種與顧檠相似的,負荷過載的異常,從雨夜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到事不過三的違背行事原則,一切正在以極速錯位。
他理智而冷靜地分析過,參與她的遊戲代價與回報不成正比,再者不論滿足她稀奇古怪要求需支出的費用,如果繼續查她的身份可能會觸及華陵周家的秘聞超出可控範圍。她呆在身邊妨礙前程,百害而無一利。
顧意弦皺眉。
江梟肄沒有試探,他真的在詢問解決問題的方法。華森的動靜她都知曉,但與兄長通話次次不順利,他認為提前結束任務,她一定會回家,回到他身邊。
她煩透了,萬事講究謀,以小搏大才有趣,照這樣的火拚方式隻會兩敗俱傷。
辦公室非常大一百五十多平方,簡約輕奢風,黑灰色調顯得空曠而靜謐。
“沒事了,回去午休吧。”江梟肄主動打破凝固的氣氛,按滅手機屏幕,起身拿掛架的西裝外套。
“四哥,你呢。”顧意弦壓住憋悶。
他垂睨她,濃密長睫遮住瞳色,“去解決問題。”
江梟肄的意思很明白,要去與顧檠談判,顧意弦心一慌,上前拽住他的小臂,“不行。”
他的凝視意味不明,帶著無法觸及的探究,一點點壓迫逼近,“為什麽不行?”
——因為見了顧檠,一切都會真相大白,遊戲還沒正式開始我不想就這麽結束。
心裏有絲捕捉不到被迷霧籠罩的異樣感,他們好像離得很遠,她也無從揣度自己臉上究竟是怎樣一種表情——猶豫、茫然、恐懼、無從察覺的不舍或是粉飾所有情緒的淡定。
顧意弦怕被發現端倪,深埋下頭,唇緊緊抿住,不受控地攥緊了手心的布料。
“萬小弦。”
低磁沉緩的嗓音自發頂慢慢下降。
然而江梟肄的語氣太輕了,她隻聽到了“小弦”,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不帶姓氏是多麽親昵的稱呼。
接著蜷起的手指被溫熱的掌覆蓋住,像握、抓、攏,她無法準確形容,緊張到秀窄手指在輕微哆嗦。毫無阻閡的接觸,她顫動的頻率被他感受,有種難耐的焦躁從她的手背傳遞至他的指腹掌心,兩人的脈搏似乎在一起跳動,節奏同出一轍。
江梟肄垂眼看顧意弦一言不發,逐漸地,目光裏流露稍許匪夷所思。
緊握她的手鬆了幾寸,又快速地抓起撥到一邊,衣袖還是留下錯雜的褶皺。
他的手在身側捏成拳,他盯著她細軟蓬鬆的發旋。
短暫的沉默被打破:“你在害怕什麽?”
——是害怕自己被拆穿,還是......什麽呢?
顧意弦輕捏手指讓自己鎮定,不能說實話,絞盡腦汁想到自己唯一特別怕的好像就是狗。
“害怕你。”她順口道,江梟肄要有讀心術應該會掐死自己。
顯然這個答案不夠完美也不夠有說服力。
間歇許久,他才繼續話題,“害怕我什麽?”
害怕什麽呢?她扣了扣他辦公桌的石緣,含糊不清地答:“嗯...害怕你不高興的樣子,看起很凶......”
“......”
“......”
扯淡。
江梟肄不由自主側頭看向落地窗的倒影,她個子在女生裏算高不是弱不禁風那一卦,但站在自己麵前,她的腰隻需半隻臂就能摟住,從骨架維度對比,似乎都顯得嬌小。
莫名陰鬱一掃而空,他脫下西裝外套扔向扶手,放黜自廢般地靠坐在辦公桌,長腿鬆散半屈,“所以我為什麽不能去解決問題?”
察覺到他的語氣變化,顧意弦遲遲滯滯抬頭,下意識地說:“因為不能跟瘋狗一般見識。”
天,她居然把顧檠形容成瘋狗。
江梟肄沒想到顧意弦會這麽形容,身形頓了一下,啞然失笑。
往日的正經斯文,矜冷沉靜統統瓦解,他笑地**不拘,胸口起伏,腰杆下彎,緊致的麵部肌肉在小幅度抽搐,盡管如此那張臉還是英俊得過分,並且微妙的反差更具魅力。
混血臉果然是得天獨厚的優勢,顧意弦邊欣賞,邊嚴肅地思考如何化解危機,可行有效的辦法好像也隻剩一條,她開口道:“四哥,我下午能請半天假嗎?”
得去親自跑一趟,告訴愚蠢的人別做這種玉石俱焚的事。
“可以。”江梟肄很好說話,唇角和眉梢都是蔓延的笑意。
他單手用拇指撥啟威士忌的橡木瓶塞,似想起什麽,“多久回?”
“你不加班了啊。”顧意弦將信將疑地問,奇奇怪怪的對話模式。
江梟肄長出一口氣,像是妥協,輕緩搖頭,“不加。”
他用那雙形狀好看的眼睛定定注視她,目光深邃眩惑,逶迤墨綠,像一片走不出引人墮落的森林。
“我們一起回榆寧。”
“嗯。”
顧意弦躲避那片綠,嘴角微微揚起。
江梟肄仰脖灌了幾口烈酒,拎著玻璃瓶徑口,闊步走向沙發。
火石摩擦聲後,他叼著煙往後靠,雙臂懶散搭在沙發,淡淡煙霧連綿他突嶙方硬的頜骨和寬厚肩膀。
她跟過去坐到對麵,線長的睫毛撲簌,出神想了片刻,“四哥,你想賺錢嗎?”
“誰不想賺錢。”他坦誠地回答,似乎覺得好笑,“你不去賺別人的錢,別人會想方設法掏空你的錢包。”
江梟肄的野心寫在臉上,顧意弦很滿意,她拿出手機劃拉幾下,翹起腿雙手交疊於膝蓋,從容地報了一串信息:“上半年聚丙烯市場有段短暫的增長,現在的價格是拉絲和薄壁注塑價格大約每噸在6900-7100元,兩者價差維特在每噸200元左右,今年已經跌至最低。”
顧意弦在聖保羅讀書時專業課就一騎絕塵,除卻交易邏輯分析市場,與生俱來的天賦與興趣讓她對證券基金期貨股票有超高而敏銳的嗅覺。在別人還在研究課題時,她已開始在股災中玩大舉做空,把狙擊A股當成遊戲。
她有資格傲視群雄,絕對的自信去預判趨勢,但她不是什麽大善人,能自己賺的盆滿缽滿為什麽要告訴別人?
——所以江梟肄,既然作為同盟,那麽我就大發善心告訴你怎麽用我的方法彌補損失。
江梟肄挺直腰,骨節分明的指輕磕,碾滅半截煙。
他看著她,微眯起眼,“幾月份?”
觸底反彈。
顧意弦知道他聽懂了,他們的交流一向順暢,長指虛虛攏聚比數字七。
“雇傭我將是你做過正確的決定,”三百萬美金而已,她委身,輕輕點了點大理石桌麵,眉梢上挑,一個眼神便能勾人心魄,“四哥,見過點石成金嗎?”
“沒有。”江梟肄垂睫配合地搖頭,他俯身用掌把一遝紙推過去,嗓音抑著笑,“如此匪夷所思的事,麻煩讓我長長見識。”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他笑著說,“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先喂飽小財神爺精貴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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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楚北麵最繁華的鼓征區,寸土寸金的位置硬是被鮮豔花圃和濃綠藤曼圍出一鬧中取靜的地兒。
萊茵公館,顧意弦的手上的不動產之一。司機停在門口,侍應並不認得自家老板,她多年前就交給別人管理。
走到最裏琴瑟和鳴的包間,男人已經在裏麵等待了,他的旁邊還有一位長相秀氣的少年。
顧意弦後腳還沒落地,顧弋柱就要起身過來粘人,她嫌棄,“你怎麽也來了?不是要準備CBCA和UFC?”
“姐!”顧弋柱委屈巴巴。
顧沭笑著拍顧弋柱的肩,“你等會,我們先說正事。”
他笑眯眯地說:“小弦,好久不見。”
“二叔,”顧意弦輕輕在嵌於桌麵的屏幕劃拉幾下,中午江梟肄也不知道點的哪家私房菜怪好吃,她點了杯山楂汁消消食,靠在對麵沙發,“我們就不客套了,你也知道我約你來的目的。”
“嗯,但我也想告訴你一件事。”
顧沭作為華森帳房先生,精打細算,他從來不做多餘的事。既然把顧弋柱帶來肯定和他有關,但這和兄長有什麽關係?除非二叔說的這件事會影響今日談論的結果,在他的角度既然能影響結果,那麽意味他覺得她會因此改變對兄長的宣判,也就是說一定關於私人感情。
“我一定得知道嗎?”顧意弦沒興趣,快刀斬亂麻才是她的風格,好馬不吃回頭草。
“我想你有權利知道。”顧沭說得巧妙。
顧意弦掃了眼顧弋柱的表情,這傻孩子也知道,她沉吟片刻,“行,你說。”
顧沭娓娓道來:“阿檠現在這樣是有原因的,他在十六歲時遭遇的打擊太大......”
以前管控不嚴,南楚爭霸賽的賽製沒那麽正規更加血腥暴力,而華森和Gallop當時的掌權人顧元愷和江堅秉也經常放下身段參加比賽,兩家關係也沒那麽僵持,但在一次比賽中,江堅秉挑釁顧元凱,兩人打滿了八個回合,江堅秉險勝,在宣布比分的那一刻,顧元愷直接倒地失去意識,醫務監督將他抬去醫院給家屬打電話。
顧元愷有一位正妻,原配汪芫華,倆夫妻關係並不好,平時處於誰也不搭理的狀態,他金屋藏嬌的情人又不屬於家屬範圍內,所以那個電話打給了顧檠。
華森隻有顧檠一位繼承人,他十六歲前是南楚最狂妄傲氣的二世祖,什麽都玩,混不吝的顧大公子把誰都不放在眼裏,但唯獨對一位貧窮的女孩動了心,他們是彼此青澀又美好的初戀。
當時女孩被顧檠偷偷帶回了麓湖,他想帶她參觀自己新買的車順便在家裏兜兜風,接到電話後,他開著那輛紅色的法拉利趕往醫院,女孩放不下心坐上了副駕駛。顧檠沒有駕照,他以為憑借自己的技術足以安全上路,意味發生得猝不及防,他開得太快撞上了幾噸的卡車,女孩在危急關頭想保護自己心愛的男生猛推方向盤,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了他的生命。
顧檠醒來的第四天,被告知自己的父親因為腦溢血在前一天離世,自己的初戀在車禍當天死亡,屍檢報告顯示她被碾壓,骨頭粉碎,器官壓爛,而他的母親在這段時間攜款與情人遠走高飛。顧檠對著父親與女孩的墳墓起重誓言,沒人知道他起的什麽誓言,但南楚從此再無顧大公子。
直到第二年,顧沭帶顧檠去瑪麗亞孤兒院領養顧意弦,顧檠重新活過來了,他克製所有的欲望贖罪並接手了一團糟的華森。
畢竟是生活那麽多年的兄長不可能不心疼,但顧意弦太聰慧猜到了另一件事。她喝了口山楂汁望向窗外的花枝與陰沉的天,口腔裏未攪碎的果肉顆粒酸進了喉嚨,“所以,你們憋了那麽多年現在和我說是什麽意思?”
顧沭歎氣,“小弦,你真的對阿檠很重要。”
“二叔,你可能不知道,”顧意弦的嗓音冷下來,她的心早就大雪封山,不會再動搖,“我這人沒什麽道德感,別試圖用他過去的人生綁架我,那些事情不是我造成的,我不會為此買單。”
“小弦,如果我想那麽做,我在前幾年告訴你不是效果更好嗎?”
“就算你前幾年告訴我,也是今天一樣的結果。”
顧沭說:“我知道。”
隻要顧檠不主動走出來接受自己的感情,還是會做出令他後悔的選擇。
所以顧沭什麽也沒說,現在也隻是想再為顧檠爭取一次挽救的機會。
顧弋柱看著沉默不語的顧意弦,“姐姐。”
窗外下起了小雨,水霧彌漫而起,盤踞在玻璃窗久久未散。
顧意弦瞳孔映出的世界迷蒙又不真實,雨珠顆顆砸在窗簷,滑下水痕,她的眼尾發紅,問出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他的初戀叫什麽名字?”
“華年。”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難怪。
顧意弦忽然咯咯地笑出聲,“真是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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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llop娛樂投資大廈,三十四樓會議偏廳。
“我的要求很簡單,隻要能讓我的女兒嫁進來,新世紀所有的一切我都會親自奉上。”伍和的麵色透露一種蒼白的病氣。
對麵的男人撚了口煙,漫不經心地問,“江家有三位,你看上誰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何必問這種話。”他眼底的意思很明白。
冰塊在金色烈酒中搖晃,清脆的碰擊聲,一下一下漸漸消融。
江梟肄勾了勾唇,笑裏卻像藏了刀子,冰冷刻薄,“是麽,我看你似乎搞不清狀況。”
“江梟肄,你別太自信,顧檠那邊已經夠讓你焦頭爛額,現在再加任何一家加入他們的陣營,你覺得Gallop還能撐多久?”伍和顯然是有準備而來。
他不緊不慢地說:“分析得沒錯,不過也許你該回去問問自己女兒的意願。”
這時擱在桌麵的手機嗡嗡震動。
江梟肄掃了眼,啟唇卡住杯口一飲而盡,利落站起來,“蒲甘,送客。”
“江——”
“伍先生,”他不耐打斷,俯視著伍和,“我和你不一樣,喜歡勞逸結合,現在是我的下班時間。”
伍和布滿褶子的眼角抽搐,誰不知道江家老四是個拚命三郎,莫非真像圈子裏傳的那樣,江家老四和顧大為一個人才搞得烽火連天。
他咳嗽兩聲還想再說點什麽,人已經大步離開,步伐匆匆。
江梟肄單手揣進西裝馬甲的口袋,懶懶眯了下眼,“萬女士,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對方沒有說話,聽筒裏隻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他駐住側頭,高層建築的鍍膜玻璃上布滿了透明水珠。
“四哥。”顧意弦的聲音微微發啞,她輕笑,“你們Gallop遊樂園的閉園時間可真早,我給錢他們都不讓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