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顧檠眼裏從未出現過的熱烈與渴望, 顧意弦不得不承認等這句話等了很多年。

她低下頭,長睫毛覆蓋所有能被觀察的情緒,沉默了幾分鍾。

顧檠耐心地等待, 像過去顧意弦等待他一樣。

直到她倏地笑了, 笑得肩膀顫動, 笑得上勾的眼尾泛紅,媚意橫生。

“哥哥。”顧意弦漂亮的五官掛著淡淡的嘲弄, “你是太久沒談戀愛, 分不清愛情與親情了嗎?”

原話奉還, 多麽可笑。

顧檠終於能體會到顧意弦那時的心痛,他期望她叫自己的名字, 可怎麽說得出口, 是自己一次次糾正。

他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在心愛的女孩訴說自己遲來的喜歡, 不, 何止是喜歡——他一直愛, 愛自己的妹妹。

清規戒律約束萌芽的感情,逼迫顧檠不能跨越雷池,他不能占有,於是把所有感情埋藏在給予顧意弦的禮物中, 能夠讓她一輩子坐享其成的不動產,絕版衣物鞋子, 定製的跑車,任何能滿足自己變態感情的物質。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告訴自己:你看, 這隻是一個哥哥應該做的, 我仍是克己修身的顧檠。

“我也還喜歡你,我願意回家, 我們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還是說你期望得到這樣的答案。”

顧意弦望著隱忍到眼睛通紅的顧檠,以己度人她不想再用尖銳的語言去刺痛他,她認真地說:“行,那我問你幾個問題。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親情的界限從什麽開始模糊,顧檠也想不起來,“不知道。”

她默了幾秒,“送我出國之前。”

“對。”

“我們明明沒有血緣關係,你可真膽小。”毫不客氣的評價。

“是。”他苦笑著承認自己的懦弱,為什麽從來不送首飾,戒指代表為愛受戒,手鏈代表執子之手,項鏈代表相戀。他怕遭到非議,隻能偷偷買了整整一個櫃子,那條2克拉的項鏈在她十八歲時就已經準備好了。

顧意弦笑了笑,打開冰櫃。

uliveto的礦泉水,最旁邊照例放置一小瓶膠原蛋白粉和抗氧植物研磨混合的凍幹粉。

顧檠從未忘記顧意弦挑剔又古怪的習慣。

她心裏僅僅起了一陣漣漪再無波瀾,看了幾秒礦泉水綠色的瓶身,平靜地拿了一瓶混兌,語氣很淡,“十一歲時,我去瑪麗亞孤兒院做了一件事,是你善的後,對不對?”

顧意弦七歲被顧檠領養後,每年都會從零花錢抽出一部分或要求顧檠回孤兒院,捐贈、修繕房屋、幫助曾和她一樣的孩子找到新家庭。

她從未覺得自己是什麽善心的菩薩,隻是順手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她不需要感謝,不需要所謂的回報,所以從未踏足那個地方。

直到十一歲,顧弋柱被領養回家,顧意弦受不了一個男孩子的哭哭啼啼,陪他一起回孤兒院。

那天保鏢守在孤兒院門口,顧弋柱與同齡人玩耍,顧意弦穿著華麗粉紫色蓬蓬裙,撐著蕾絲小洋傘,高傲的大小姐找不到同伴,她也看不上流鼻涕的小蠢蛋,閑的無聊逛進一間屋子,比她小兩歲的許新蕾跟在身後進去,兩人的關係並不好,少不了幾句鬥嘴。

沒過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膽小的許新蕾拉著顧意弦躲進辦公桌下方,她很嫌棄還沒說話,男人與女孩的對話響起。

“朱可,你想要快點找到新的爸爸媽媽嗎?”

“想!”

“那讓院長叔叔檢查下身體,看看你是不是合格的孩子。”

“怎麽檢查呀?”

…….

顧意弦那時懵懂隻覺得哪裏不對勁,細細簌簌的聲音後,她又聽到男人說:“堅強的孩子不要發出聲音,乖一點。”

顧檠與顧沭兩個大男人未曾提及有關教育,但劉梅覺得她家大小姐實在太漂亮,盡管有保鏢保護難免有意外情況,大致教授了些知識。

顧意弦知道這不是一個正常男性對待小女孩說的話,他想幹壞事。她悄悄告訴許新蕾等下趁機跑去叫顧家保鏢支援,自己則是鑽了出去。當看到男人手的位置,她覺得惡心壞了。

瑪麗亞孤兒院有三位院長,男人在顧意弦被領養後上任,他是個戀.童.癖,靠著家世輕而易舉打通關係進了孤兒院,方便自己變態的行徑。

顧意弦一臉天真地問:“叔叔,你們在玩什麽遊戲呀,我也想試試。”

她又指了指躺在沙發滿臉通紅的女孩,表情困擾地說:“可是,我不想這樣被人看見,我們一起去旁邊的小房間好不好?”

滿腦子猥褻幼童的男人有什麽腦子,於是他抱起朱可帶顧意弦一起進了旁邊的小休息室,許新蕾成功溜了,他被顧意弦利索的嘴皮子和花言巧語迷惑,撫摸她的臉,沉迷美貌不能自拔。

直到保鏢破門而入,男人立即被按住,保鏢問要不要通知顧檠,顧意弦搖搖頭不想讓顧檠知道自己做壞事,她先讓朱可穿好衣服,然後甜甜地笑:“叔叔,我來教你玩一個遊戲。”

顧檠顧家惹不起,男人知道自己大難臨頭不敢動,他被保鏢扒掉衣服隻留一件**,拉出跑三圈又被拉回來打到毫無反抗之力,他喘不出氣,因為嘴巴被衣服堵住。

接著顧意弦命令保鏢全部出去圍住房間,獨留許新蕾和朱可。

她蔑視著趴在地上像死狗一樣的男人,踩住他的手笑著說:“遊戲玩輸的人要接受懲罰哦。”說完握緊小洋傘的柄,用尖尖的鐵尾毫不猶豫戳進他的手背。

兩隻手血肉模糊,血濺得到處都是,小皮鞋,蕾絲傘,蓬蓬裙,場麵瘋狂又有種暴力的美感。

盡管顧意弦要求保鏢不準告訴顧檠,他還是知道了,他什麽也沒說,叫人把這件事處理得幹幹淨淨。

那時華森高層的問題很多,老一輩的股東不服顧檠,他本想留幾分薄麵,因這件事加快誅鋤異己的步伐,成為說一不二的掌權人。

之後顧檠把顧意弦送進女校,並且禁止她再進入到圈子,徹底將她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也因為這件事,表麵乖巧的妹妹設計被人欺負央求他要學習散打搏擊,他也同意了。

顧檠一直都知道顧意弦是什麽樣的性子,但他希望她永遠天真快樂而不是參與肮髒的事,她騙他扮演乖巧,他也一直騙自己。

如今她既然猜到,他也不必隱瞞,“是我。”

顧意弦慵懶地靠在車門看著顧檠輕輕笑了好一會兒,“那你就該知道我會怎麽回答。”

肘撐住窗簷,她望向窗外飛速倒退的沽江綠植,瞳膜覆了一層濕潤霧氣,“顧檠,你大概不知道我對你有多心軟,你讓我報養育之恩去接近江梟肄,我都沒法完全放下。”

“但奇怪的是,現在你對我說喜歡,我倒沒什麽想法了,真奇怪呀。”

顧檠快無法呼吸,凝視她姣好的側臉輪廓,語氣心酸:“為什麽?”

“我等了五年,在房間哭了三天,你無動於衷。”

“我接近江梟肄當天,你知道位置仍沒有阻止。”

“賭局當天,可以拆穿帶我回家,你權衡利弊覺得江梟肄會因此掣肘仍舊選擇放棄我。”

“包括現在,沒有選擇與江梟肄坦白,而以這種方式讓我出來......有一萬種方法挽救,你甚至可以告訴我難言的苦衷,為什麽對江家仇恨值那麽高,但你也沒有。”

顧意弦看得太透徹,她抬指在玻璃畫了個閉合的圈,又印下一個被困在其中的點,“我不是你圈養的金絲雀,金山銀山造的籠子困不住,我也不是苦巴巴等待男人回頭的女人,三言兩語就能破鏡重圓,還是你以為我離開不顧家的權勢,最後還是會選擇依附當朵菟絲花?”

“你的喜歡在我看來簡直比礦泉水還廉價。”她的語氣心平氣和,但字字珠璣。

失去的焦慮讓顧檠臉色蒼白額頭冒汗,他看著顧意弦從未覺得她如此遙不可及。

他想起自己是如何從絕望之中走出來,聲音顫抖,姿態卑微,“小弦,我從來沒有把你當金絲雀菟絲花,你喜歡什麽樣的相處模式,我會改,全部按照你的要求改。能不能——”

“顧檠。”

顧意弦打斷他,側頭,微微一笑,“不管你以前發生什麽事,你不能否認你的命比世界上大多數人好,感情對你來說隻是錦上添花,所以沒必要執著,以後還會有另外一朵花。”

“沒有別的花,小弦。”顧檠滿眼悲傷。

她視而不見,隻覺談話無比費勁,保持最後的體麵和耐心,“你對我很好,永遠是我的家人,我為家人爭取利益天經地義,但若再提除此之外的感情,我從此不再回顧家,以後每個月我會打一筆錢到你的賬戶當償還養育之恩。

“所以現在立刻讓司機停車,還有以後麻煩配合點。”

顧檠接受不了如此決絕的態度,“小弦,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顧意弦分神一秒,手立刻被抓住,他清淡的五官有種扭曲的瘋狂,“是江梟肄嗎?”

煩死了,她不再裝什麽柔弱小花,反手鉗住他的腕,粗魯道:“關你屁事?停車!不然我就敲碎玻璃跳下去。”

顧檠像感覺不到疼痛,用那雙漆黑的眼注視顧意弦。

少頃。

“停車。”他心裏有了別的打算。

終於聽懂人話了,顧意弦甩開他的手,思忖幾秒,拽起手提包把三千元紙幣一股腦倒出來,嫌棄地皺鼻,“買水錢。”

她拿了兩瓶新礦泉水利落下車。

一瓶一千,錢貨兩清,互不相欠。

·

顧意弦攔車回縱橫拳擊館,江梟肄可能已經去Gallop上班了,畢竟他是個工作狂且已經過去二個多小時,當看到館門口停的越野車,她加快步伐穿過館中央的訓練場與擂台。

江梟肄還在與人肉.搏,沒戴頭盔,掛了彩,腰腹處那一大片青紫尤為可怖。

可他像完全不在乎,如發泄無法排解的怒氣鬱悶般,隻攻不防,出拳迅速淩厲。

雖說最好的防守就是主動出擊,但那張俊美的臉打壞了多可惜。顧意弦撇嘴,打壞了活該,愚蠢的人不配擁有美貌。

她走過去坐在木凳,覺得和顧檠聊幾分鍾格外疲憊折壽,長長籲了口氣。

江梟肄已經連續打了十八個回合,體力已經快到極限,從顧意弦出現於自己餘光後,爆發全身力量,風馳電掣般給予對手最後一擊。

他勝券在握沒看躺在地上的人一眼,抓起薄巾披在寬肩,長腿一邁跨下擂台。

裴瑞遞上礦泉水,蒲甘問要不要處理傷口。江梟肄摘下圈套扔給他們,健步如飛,卻在距離半米處降速。

他凝視閉目養神的悠閑女人,他知道她沒品愚蠢的哥哥想帶她回家,他以為她不會回來,他也給了機會,但她像個沒事人般出現,心中的躁鬱雲消霧散隨即又有一種更為陌生玄妙莫測的情愫冒出頭,因為抓不住更加煩躁。

“萬小弦,你還知道回來?”江梟肄喘著粗氣,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顧意弦緩緩睜眼,盯著他高聳眉弓的血痕,又挪到腰腹處的瘀傷,輕輕皺起眉心,預備說出口的話變成:“四哥,你是不是技術不好?”

“?”胡言亂語。

她別過臉,一本正經解釋:“受這麽多傷還不戴頭盔,我還以為你很厲害,原來是個花架子。”

江梟肄發現和這女人對話就是給自己找氣受,他磨了下後槽牙,擦幹淨汗水後坐到她身邊,冷淡地說:“那你還挺厲害,肉眼就能檢驗我的技術高低。”

“沒見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他懶得拆穿,歪頭安靜地注視她。

兩人坐的距離不算近,但顧意弦仍感受到源源不斷的熱意往自己身上撲,她不自在地側頭,對上江梟肄綠色的虹膜,怔了怔下意識舉起礦泉水舉到他的臉側,來回對比。

江梟肄識破,嘲謔地勾唇,“比出來哪種好看了嗎?”

“......”

您可真夠自戀的。她呈上礦泉水,沒說是因為想起他的眼睛才拿了兩瓶,故作敷衍地奉承:“四哥的好看,最好看。”

江梟肄挑了下眉接過,掃了眼瓶身的牌子與放置在木凳的另外一瓶,擰開瓶蓋快速灌完,攤開掌。

“裴瑞手上不是還有嗎?”

哥哥買的舍不得給是吧。

“這個水質好像比較甜。”他緩緩壓了壓掌。

還挺識貨,顧意弦沒好氣地上交貢品,驕矜扭頭表達自己的不滿。

大幅度的動作撩起急腰長發甩向半空,幾縷發絲恰好落在江梟肄的前掌,修長的指無意識張開,滑膩的發從指縫溜走,絲絲入扣細細入微的癢。

他凝視她的發,不禁抬手,又收攏指虛握拳,似乎這樣就能保存幾分殘留的發香。

她驀地折頭,江梟肄飛快正身抬瓶啟唇,涼水入喉,飲鳩止渴。

顧意弦瞅著他因吞咽上下滑動的喉結,水從下頜線滑到最尖銳處,晃晃悠悠滴落,她撲閃了下睫,“你怎麽還不上班?”

“我是老板。”江梟肄淡淡甩了句。

“......”行,你牛你說話。

“萬女士,今天與養父母交談不順利嗎?”

死男人又試探,她微笑,“很順利。”

“那怎麽心情不好。”

江梟肄怎麽看出自己心情不好?顧意弦微微有些詫異,她望向擂台,搪塞道:“沒什麽,想起了點孤兒院的事。”

·

到達Gallop娛樂投資大廈已快到中午。

員工們直接瘋了。

其一因顧意弦過分招搖的臉與身材,其二眾所周知江家老四從不聘女職員在身邊,其三八卦的員工認為自家老板鐵樹開了花。

公司各部門小群炸翻天,消息很快傳到江珺婭與江掣宇耳朵裏,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在江侑安那聽到最新出爐的八卦——阿肄把金屋藏嬌的女人帶去縱橫了!阿肄為她幹了巨他媽丟臉的事!你們猜猜是什麽!他居然找學員借三千元的現金!老何藏的私房錢都被搜刮走了!

江侑安語氣激動驚訝的程度不亞於國足踢了冠軍。

於是江珺婭與江掣宇更按捺不住好奇心衝上三十四樓,顯然他們倆低估了自家弟弟妙算神機的能力,晃悠一圈愣是沒逮到人,隻能悻悻而歸去找有幸一睹現場的員工要照片。

Gallop頂樓左邊一半隻有承重牆,巨大的落地窗無玻璃無護欄,視野最開闊處修了座小型的高爾夫球場,在往裏工字形現代風黑沙發,酒櫃吧台應有盡有。

江梟肄鎮定自若地瞭望高樓大廈,手裏掐了根燒一半的卷煙,姿勢優雅。

蒲甘鄧皋二人麵麵相覷,顧意弦坐在沙發,無語地捧著鮮榨果汁小口啜飲。

約莫一分鍾後,他瞧了瞧懷表的時間,鍁熄煙頭,絲毫不拖泥帶水地起身撫平西裝下擺,“下樓。”

更無語的事還在後麵,顧意弦以為自己會被安排在秘書處或隨便哪個部門,再不濟至少有間獨立的辦公室。

她掃了圈黑灰風格的辦公室,冷冷覷著董事長辦公桌三米處,雕刻繁複華麗,小小的白色辦公桌,拳頭鬆了又緊。

江梟肄慢條斯理脫掉西裝外套,繞到身後,輕輕一曬,“不滿意?”

我滿意你大爺呐。

寄人籬下,顧意弦深呼吸幾下,選擇忍氣吞聲,強撐起笑容:“江先生,這樣是不是不太合適?”

又換上了尊稱。

“你說,要在我手底下工作。”他一字一句提醒,濃密長睫很好掩蓋眼底的促狹。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分析其中利弊:“是我說的沒錯,但我在會打擾您,況且您的員工要是進來了,影響多不好,堂堂Gallop董事長的辦公室怎麽能放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外麵有會議室,會客廳,秘書處。”言簡意賅。

“......”

江梟肄走向辦公桌,手在皮革椅滑過,椅子擺正他轉身就座,肘撐在扶手,修長的食指輕抵金絲鏡腿,表情懶散。

他笑了笑,咬字清晰地緩緩道:“所以沒人進來,你是獨一個。”

顧意弦怔了幾秒,沒搭腔走向自己的位置,手提包扔在桌麵,背對江梟肄坐下。

幹淨桌麵的反光倒映虛影,她咬住唇,久久不語。

“萬女士,在老板眼皮子底下偷懶是要扣工錢的。”

顧意弦輕捶軟墊,嗓音有點悶:“江先生,請問我的工作是什麽?”

“打開筆記本,自己看。”

“...好。”

江梟肄掃向與黑灰格格不入的白色,給裴瑞發了條訊息,開始一天繁忙的工作。

半小時後,他收到了回信,墨綠的瞳孔驟縮,眉眼間攢動濃濃的戾氣,陰刻到骨子裏。

他抬眼注視著認真工作的女人,給裴瑞發去簡短的五個字。

【一小時,清場。】

之後,他交代蒲甘鄧皋今日的工作,起身穿上西裝外套,“萬小弦。”

“又怎麽了?”顧意弦語氣不耐,她正在專心分析仇祺福的資料。

江梟肄眯了眯眸子,見她沒動作,他走過去啪地聲扣下翻蓋,嗓音沉冷,“走了,戶外調研。”

這死男人就是在找茬。顧意弦氣得不行,瞪著他,柳葉眼帶了殺人的刀子,他視若無睹長臂一撈勾起她小小的手提包,拔腿就走。

人都走了還能怎麽辦!

她隻能氣衝衝跟在後麵,一聲不吭上車坐進副駕駛,理都不想理他。

直到視野裏出現熟悉的景色,顧意弦瞬間出了身冷汗,心虛地瞥了眼駕駛位的男人又正襟危坐,她腦子裏拚命搜尋圓謊的措辭。

或許應該給顧檠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