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葉楚楚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她很小的時候，她壞姥姥上門差點沒把家裏給搬空。
最後，還是爺爺過來,把他們教訓了一頓,但是東西他們沒有還回來。
當時她太小了，都不能保護媽媽,隻能看著媽媽被欺負。
葉顧國沒說話，他在想要不要加倍再準備一份彩禮錢給京城舒家。
最後想想算了,有錢還不如直接給美雲，反正家裏的錢都是她拿著的。
當晚，趙翠芬回了家,把門給關上,就發現家裏多了一個人。
“老大？你出車回來了？”趙翠芬一愣，沒想到舒貴權竟然這個時候回來了？
舒貴權點頭：“我剛到運輸隊就聽到有人說美雲是被抱錯的,已經去京城認親了，放下東西我就回來了，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美雲怎麽變成別人家的了？”
舒貴權從小就覺得他爸媽對美雲的態度有點奇怪,但一點都沒有往不是親閨女那方麵想，誰知道竟然真的不是。
舒貴權得到消息的時候一臉懵,悶頭就往家裏跑，結果家裏一個人都沒有。
趙翠芬有點心虛，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你快去睡一會兒,收拾一下自己，明天你妹妹應該會上門認人,我剛剛去看了，已經回來了。”
舒貴權想去找美雲問問,但現在自己這一身確實邋遢。
趙翠芬見他聽話，接著道：“你晚點再去把豆豆媽跟豆豆接回來，家裏這幾天亂。”
舒貴權的媳婦孩子在他出車的時候都會回娘家住，免得給自己找氣受。
舒貴權不懂：“明天不是認親嗎？”
“嗨呀，給你說不明白，她自己願意回來就回來，你先別去接。”
趙翠芬拿了舒為嘉錢跟東西這事都沒告訴老大一家。
他們常年不在家，瞞著也很容易。
舒貴權腦子發蒙，一連幾天的開車讓他實在是撐不住了，回屋休息去了。
趙翠芬給他做了點吃的，然後才發呆的坐在凳子上。
那孩子，跟她年輕的時候長的真像啊。
趙翠芬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堵得不行。
當晚，老舒家沒有一個能睡著的。
就連舒貴發都老老實實的在家，沒辦法他大哥回來了，而且葉顧國也回來了。
他也不敢出去亂逛，生怕被套了麻袋在被揍一頓。
現在身上都還疼著呢。
就是那天被打的。
舒為嘉跟舒美雲在家裏睡，舒美雲帶著楚楚睡床，舒為嘉睡在外麵的客廳。
葉顧國跟舒為民去旅館開的房間睡，沒辦法房子太小了，住不下。
第二天一早，葉顧國跟舒為民帶著買的包子回來就看到舒貴權在樓下晃悠。
對於老舒家的幾個人，葉顧國麵前看的上的就是舒貴權了，接了父親的班，在運輸隊忙的昏天黑地的。
但葉顧國不知道小時候他是怎麽對美雲的，而且美雲當初的事他也沒能阻止，性格太軟弱了。
完全撐不起來老舒家。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知情者。
葉顧國喊人：“大哥怎麽來了？等下我們還要去你們家呢。”
舒貴權緊張的搓了搓手：“顧國怎麽從外麵回來？這是？”
舒為民伸手與舒貴權握手：“你好，我是舒為民，舒美雲的哥哥，也是舒為嘉的哥哥。”
舒貴權聽到他這麽說嗓子發脹，磕磕巴巴的道：“噢噢，我是舒貴權，是美雲……大哥。”
不知為何他都有點不好意思把後麵那兩個字說出來，總覺得有愧。
葉顧國晃了晃手裏的袋子：“大哥吃了嗎？美雲她們應該還沒起。”
舒貴權連忙道：“吃了的，你們趕緊上去吧，我回家等你們。”
“好。”
說完，舒貴權低頭離開了。
昨天累的狠了，早上起來還以為昨天聽到的是做夢，所以他就恍恍惚惚的來到了筒子樓下，看到舒為民的時候就知道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情況。
而且他妹妹已經去過京城舒家認親了，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過老舒家。
唉，他媽這些年做的太過分了，把美雲的心給傷透了。
剛剛聽到舒為民介紹是美雲哥哥的時候，舒貴權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受。
從小妹妹就長得好看，還很勤勞，但是不明白他媽為什麽討厭妹妹，家裏的活都讓妹妹幹，有一次要不是他出去找，他妹妹都差點淹死在池塘裏，當時還是他背著妹妹去找的赤腳大夫。
當時妹妹差點活不過來。
長大了，他娶了媳婦，媳婦跟他媽有矛盾，他要是不在家，媳婦就不回家。
最後美雲也嫁人了，她也不回家了，家裏就變得很冷清。
舒貴權腦子亂亂的，從頭到尾想了一遍。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舒貴權板著臉回家了。
路上遇到上班跟他打招呼的人臉色都沒有放鬆下來。
大家被他的樣子都嚇到了，這是去了哪？臉色這麽難看。
但想到了他家的糟心事，不由得也有點同情。
唉，他們家之前除了老大和舒美雲就沒有正常人。
對了，現在舒美雲也不是舒家的人了。
不知道舒老大這麽著急忙慌的是不是因為今天那個假閨女回來認親的事。
他們覺得那假閨女也跟老舒家不親，昨天都回來了，還出來轉了一圈，結果連問一句老舒家的情況都沒問。
看樣子是不打算回來了。
也對，是個人都不會選擇從京城回到杏河鎮。
他們杏河鎮雖然發展也不差，但跟城裏也沒法比。
趙翠芬看到舒貴權回來，拉住他問道：“你去哪了？一大早的看不到你人影。”
舒貴發趁著他哥不在家的這會兒功夫已經跑去上班了，生怕被舒貴權逮住問問題。
平時上班磨蹭的不行，現在跑的比誰都快。
“我去筒子樓那塊了。”
舒貴權接水洗了洗臉。
趙翠芬跟舒老頭對視了一眼：“趕緊吃早飯吧，等你好久了。”
舒貴權不說話，點了點頭，然後就坐在桌子旁邊悶頭吃飯。
舒老頭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家裏就他跟舒美雲關係最好，這事又是他最後一個知道的，會難受也正常。
舒老頭現在就擔心公安那邊，自從那天過去之後，已經好幾天沒有動靜了，不知道是怎麽一個說法。
他吸了口煙，眯著眼，最後披著衣服站起來：“我去看門了，人來了喊我一聲就行。”
舒貴權抹了抹嘴道：“我跟爹一起去。”
舒老頭笑嗬嗬的道：“你跟我一起幹啥，在家歇著，出車累壞了，這兩天你妹妹來還有事，快坐著歇著，我一個人就行。”
說著，就帶著水杯離開了。
趙翠芬看不慣大兒子垂頭喪氣的樣子：“你也別難過了，她舒美雲還給葉家那老兩口買了金手鐲金子，我們家她這個城裏人看都沒看一眼，是人家不要我們了。我給你說，等下為嘉過來，你可不要跟她發脾氣，她也是無辜的。”
舒貴權摔了碗，啪得一聲把趙翠芬嚇得不行。
她放下手裏的東西，叉著腰：“你要死啊，敢跟我摔來摔去的，眼裏還有我沒有我這個媽了？”
舒貴權一腳把凳子踢開，紅著眼：“她為啥不來媽你心裏沒數嗎？現在想要人家的東西了，人家憑啥給你？”
舒貴權說完，心裏就有些痛快，有些話，他早就想說了。
趙翠芬沒想到他敢這麽跟自己強都氣笑了：“你看她出門之後，回娘家幾次，還怪上我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們三個拉扯大還成了我的錯了，行，都是我的錯，沒有我，你們會活得更好，我這就去死。”
說著，趙翠芬就在房間裏找了起來，最後哭著要一頭撞牆上。
舒貴權受不了了，怒吼一聲：“夠了，跟我鬧有什麽用，你怎麽養的你清楚，你最好跟換孩子沒關係，我聽說公安都開始調查了。不然……”
舒貴權話沒說完，但是未說的話語裏充滿了威脅。
讓趙翠芬一下子就閉上了嘴。
“那是我生了一天才生下來的閨女，我怎麽可能會換孩子？你就這麽想你媽的是嗎？果然是你媳婦把你帶壞了。”
趙翠芬恨恨的想道。
要不是她壓著，老大媳婦恨不得老大也回她娘家去，一家人都不回來了。
不懂事的娘們，這說出去像什麽話。
“行，我信媽，是我的錯。”舒貴權給趙翠芬認錯。
趙翠芬心裏更加的不安了。
這事鬧的。
不知道為嘉是不是要回來？
趙翠芬也很擔心，她私心上還是讓舒為嘉留在京城的，那裏發展的機會大。
不知道舒家是怎麽想的，但看昨天舒為民在外麵對為嘉的說話態度，應該是不太好辦。
老舒家這邊平靜了。
葉家鬧起來了。
“我手鐲怎麽隻剩一隻了？”早上起床，葉母臉色十分難看。
她昨天回來就打開禮盒，好在禮盒沒被認動過，手鐲跟手表都好好的。
剩下的就是一些營養品，葉顧國昨天晚上送過來的，讓她跟葉老頭養身體的。
她把東西放好，就帶著手鐲睡覺了，就連葉老頭都美滋滋的不行，把手表在燈下看了又看，都不說浪費電的事了。
可見是喜歡的不行。
結果，她早上一起床就發現左手上的那個沒了。
“我手鐲呢？”葉母又說一遍。
這次是對葉大嫂說的，葉大嫂原本就不開心，看著葉母懷疑的樣子，更是委屈：“我不知道啊，我都沒看清長啥樣。”
葉母沒說話，在屋子裏又找了一圈，結果還是沒有。
很快，他們家的門就被敲響。
葉母心情不好的坐著，連早飯也沒心情，家裏能上班的都去了。
她低聲回道：“誰啊？”
“是我，小麗老師。”
“你咋來了？我家石頭出事了嗎？”葉母一個咕嚕趕緊起來，連忙去開門。
隻見小麗老師牽著滿臉是淚的葉石頭站在門口，小麗老師還一臉無奈：“你家孩子拿了一個金手鐲去學校了，差點沒把我嚇死。”
這要是在學校丟了，家長鬧過去，她工作都不保。
說著，小麗老師就點了點葉石頭，葉石頭把兜裏的手鐲掏出來，害怕的看著他奶。
“我就是想戴戴。”
葉母臉都青了：“你膽子怎麽這麽大啊？我早上還問了，你是一聲不吭啊，等著，等下我就教訓你。”
小麗老師覺得這小孩是得教育一下：“行，那我就先走了。”
剛抬腳又想起了一件事：“葉大娘，你家楚楚還打算在幼兒園上嗎？”
葉母：“我不知道，等下我去問問。”
小麗老師疑惑：“行，要是不上，讓她爸媽來學校說一下。”
葉母點頭：“好。”
剛關上門，裏麵就傳來葉石頭的哭聲，淒慘極了，不少人都聽到動靜打開門看。
小麗老師也是嚇了一跳，但拍了拍胸脯，想想自己早上的樣子，又跑這麽遠來送他，覺得這小孩還是揍得輕了。
得好好長長記性。
等到葉母再一次來到筒子樓的時候，身邊就跟著一個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葉石頭，手上的金手鐲也不見了。
她可是不敢再戴了，承受不住它的再一次失蹤。
葉石頭眼睛紅著盯著葉楚楚的手腕，現在讓他戴也不戴了，屁股都腫了。
“這是準備去了？”
葉母一臉笑意的道。
舒美雲點頭：“是，我們把為嘉送過去。”
“好好好，我跟你們一起，免得老舒頭一家欺負你們。”葉母體貼的道。
但等到舒美雲他們到的時候，老舒家沒人了。
黃麗著急忙慌的過來，氣喘籲籲的道：“我剛剛去食品廠發現你那個弟弟被公安給叫走了，我問了一句，說是有人證看到當年的事，你快去瞅瞅吧。”
舒美雲震驚的不行，她這還沒去老舒家看一看呢，人就沒了？
舒美雲到了地方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還得謝謝葉大嫂。
昨天帶石頭去的那個醫館，裏麵的那個護士，年輕的時候在那裏幫忙值過夜班。
當時看到過有人大半夜的抱孩子。
但當時她太困了，加上第二天沒有人來說孩子丟了就以為昨天是自己做夢。
但她把這件事記得特別清楚，那晚真的很奇怪，產房就兩戶人家，其中一戶還是兩個姐妹。
昨天護士聽到兩個人被抱錯的事，一夜沒睡，跟醫生討論了一下，決定還是來一趟公安局。
結果公安說的情況跟她記憶裏的事對上了。
就是那兩個產婦。
一個是因為難產在鄉下家裏生不出來，所以才送過來的。
護士在公安手都抖，這真有人膽子那麽大，敢直接換孩子啊。
葉母也震驚的不行：“趙翠芬換的孩子啊？”
她竟然有那個膽子，連親閨女都不要了這是。
石頭都顧不上哭了，豎著耳朵聽的清清楚楚。
楚楚的媽被她姥姥給掉包了。
石頭看了看楚楚又看了看自己，心中有了一個猜想。
他會不會也被掉包了？
畢竟家裏人都說以後他要像小叔那樣，所以他會不會是小叔的孩子？
楚楚才是他爸的女兒。
葉楚楚被石頭用憨憨的眼神盯著，覺得他傻了吧唧的，一直盯著自己傻笑。
不會是被打傻了吧？
舒為嘉在公安局一臉崩潰：“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杏河鎮了，我爸媽才不是這樣的人！”
舒為嘉心裏狂笑，這個人證來的太好了，她本來就不想認親。
這下子能夠徹底擺脫了。
舒美雲對著護士鞠了一躬：“謝謝您。”
這個時候還能夠勇敢的站出來，真的太不容易了。
護士握著美雲的手，溫柔的道：“我這麽些年，心裏一直紀念這事，現在能夠解決了，我也算是能睡個好覺。”
舒美雲被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還想著怎麽把這些年的委屈在老舒家身上發泄出來呢，現在想想或許送他們坐牢就是最好的結果。
沒有他們也就不會有現在這場鬧劇。
壞人終究要受到懲罰。
舒為民在一旁也對護士表達了謝意，然後詢問道：“嬸子，你能再回想一下當時的情況嗎？”
護士苦笑的搖了搖頭：“就這麽多了，這麽多年，很多細節我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兩個產婦都有點奇怪，她也不會記得這麽清楚，也就沒有今天作證一說了。
雖然沒有了多餘的信息，但舒為民還是誠摯的道：“無論如何再次感謝您。”
護士連忙擺手：“不用不用，你們能找回來我也算是安心了。”
而且這倆孩子看著發展還不錯，她就更能安心了。
舒為民低頭想了想：“那第二天的情況您還記得嗎？他們怎麽出院的？”
護士想了想：“當時條件差，都不舍得住院，都是住了一晚上就離開了的，就那一對姐妹因為是外地的，所以多住了幾天，但在那天結束之後，就有人把他們接走了，當時小孩哭的還很大聲，我還瞅了一眼，皮膚都是紅的。”
舒為民發現了什麽：“當時繈褓裏的小孩皮膚都是紅的？那不是剛出生的小孩才會那樣嗎？”
他可是仔細了解過的。
護士恍然，激動的道：“對對對，兩個孩子差了兩三天呢，那個應該就是老舒家剛生的閨女。”
舒為民心中一沉。
“好，謝謝你。”
所以，他媽肯定是知道那是個錯的孩子，被人換過的。
但當時都有人去接了，她為什麽不說？
還有阿姨為什麽要幫忙瞞著。
舒美雲眨了眨眼，唉，二哥也發現了。
或許，他早就發現不對了。
舒為嘉當場鬧著要走，看都沒有看舒老頭跟趙翠芬一眼，倆人心都碎了。
籌謀了一生的閨女就這樣不認他們了。
兩個老人覺得都有點心寒。
他們這麽做為了誰，還不是舒為嘉，結果這人見他們被審問，臉上的喜色都要掩蓋不住了。
當然終究還是做錯了。
換了一條白眼狼。
怪不得那天不願意跟來，昨天也不來家裏。
雖然他們想讓舒為嘉留在京城，但那也是雙方相認的情況，不然他們怎麽得利。
如果舒為嘉不認他們，那一切都白做了。
這二十五年，他們就好過了嗎？
他們過的也很煎熬，之前信上那些話都是哄騙他們的吧。
人心就是這樣。
永遠都是為自己考慮，他們這步籌劃了二十五年的大棋終究是下錯了地方。
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對美雲好點。
事情暴露了還有一絲生機。
現在這條路也被他們早早的給弄成了死路。
舒貴權坐在派出所的凳子上，一臉呆愣，他怎麽都沒想到事情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舒貴發在那邊嚎：“我什麽都不知道，衣服她給我，我就穿了，錢給我，我不花是傻子。”
眾人：……
你可真是個聰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