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按照陸瓷所說, 這次的新兵蛋子總共有一百個人。

而進來當獵手的皇家士兵隻有十人。

新兵蛋子們沒有武器,渾身上下隻有一件蔽體的迷彩服。他們隻好就地取材,找些尖銳的東西充當武器。亦或者是做些小機關, 期待能逮住幾個獵殺者。

可惜,這些老兵可不是簡單的老兵。

雖然這些都是新兵蛋子, 但太子殿下可是抱著要斬盡殺絕的心思舉辦這場活動的, 因此,到現在為止,老兵一個沒死, 新兵先死了五個。

每死一個新兵,就會放一支煙花。

陸瓷抬頭看向晦暗不明的天空。

“啪嗒”一聲,果然,天空中再次亮起一束轉瞬即逝的光亮。

那是獵殺者的狂歡之舞。

是被獵殺者的死亡恐怖。

煙花會暴露位置, 獵殺者們會將煙花放在屍體旁邊, 等到人走遠了, 煙花的引線才會燃盡, 然後新兵蛋子們就知道, 他們又有隊友死了。

蘇橋仰頭跟著望向那支煙花。

藍色的火焰照亮半座森林, 陰暗幽深如同地獄禮花。

與此同時,接連幾處地方再次發射出漂亮的藍色禮花。

一束禮花, 一條人命。

五束禮花幾乎是同時往上升起。

那就意味著,可能是有結盟的新兵蛋子小團體被團滅了。

“我們進入這座森林的時候坐著山地車, 戴著眼罩,手腕被束縛著, 每個人都被投擲在不同的地方, 直到車子開走,才被允許揭開眼罩, 打開手銬。”

陸瓷這樣解釋完,蘇橋低頭,看到他手腕上明顯被手銬勒出來的紅色痕跡。

蘇橋指尖輕撫過,柔軟的觸感,沾著濕漉漉的涼意。

“先離開這裏。”蘇橋一把牽住陸瓷的手,帶著他往森林深處去。

沿路他們看到了有人留下了痕跡。

“這些痕跡是誰留下的?”

如果是老兵的話,可能是在引誘新兵蛋子。

如果是新兵蛋子的話,那這些痕跡肯定會被老兵看到,這樣做的人……真的好蠢。

陸瓷沉吟半刻,“學姐,不如我們跟上去看看?”

如果是老兵設局,那麽老兵自然也會出現。

如果是新兵蛋子,那麽周圍也一定埋伏著老兵。

“好。”

蘇橋和陸瓷隱蔽在側旁,順著那印記,一點一點的往前走。

路上,他們發現了一具新兵蛋子的屍體。

蘇橋皺了皺眉,陸瓷上前去扒了人家的衣服,然後脫下自己的衣服遞給蘇橋。

“學姐,你穿我的。”

“不用了,我穿他的就行。”蘇橋要去拿死屍身上扒下來的衣服,陸瓷手一縮,“髒。”

蘇橋一頓,然後笑了笑,伸手接過了陸瓷手裏他自己的衣服。

當了這麽多年的女漢子,能將整個軍營的人都打趴下的蘇橋再次遇到這個自己曾經護了一段時間的弱小孩,沒想到現在反過來,居然是他在照顧她。

嗯……其實感覺還挺不錯的。

蘇橋穿上陸瓷的衣服,拉上拉鏈,然後覺得這件迷彩服外套稍微有些大了點。

她再抬頭看一眼陸瓷。

男人現在已經比她高出半個頭了,大概有一米八五的身高,想當年,他可是跟她一般高,她的舊衣物都能穿的呢。

“我們現在需要找到老兵,先拿點武器傍身。”

不然就他們赤手空拳的打鬥,這些新兵蛋子本來就不熟悉森林,還被老兵們拿著槍追著打,不全軍覆沒都是老兵們手下留情,可目前看來,這些老兵們可一點都沒手下留情。

“對了,”蘇橋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遞給陸瓷,“這個給你防身。”

那是她帶進來的槍。

陸瓷低頭看著蘇橋手裏的槍,眼眸輕動,下一刻,他向前一步,盡到胸膛抵住蘇橋拿著槍的手,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被快速縮短。

“我拿走了,學姐怎麽辦?”

“再找就好了。”蘇橋將槍塞進陸瓷的口袋裏,讓他拿好,然後自己利落地攀上樹去查看情況。

沒有照明工具,光靠肉眼,借著月光,蘇橋無法分辨出老兵們的方向。

條件實在是太惡劣了。

蘇橋身側一熱,陸瓷也跟著上來了。

果然還是樹上比較安全。

“學姐,吃果子嗎?”

蘇橋:……你什麽時候摘的?

“什麽味道的?”

“有點酸。”

“不吃。”

“這個比較甜。”

“你都咬過了。”

陸瓷不知道從哪裏摘了幾顆果子,一顆咬小小的一口,吃到甜的就往蘇橋嘴邊放。

蘇橋雖然嘴上嫌棄,但也沒有拒絕,她忙活到現在確實連口水都沒喝上。

最關鍵的是,她發現自己並不排斥陸瓷。

這難道就跟自家養的貓兒一點都不髒不臭的鏟屎官心理一模一樣嗎?

“唔,好甜。”

果子在嘴裏爆開了汁水,順著蘇橋的喉嚨往下淌。

蘇橋吃了一顆,意猶未盡,那邊陸瓷正好又遞過來一顆。

這顆比較大,男人的手指貼著她的唇邊,在蘇橋張嘴的時候往裏塞。

一顆果子就這樣進了蘇橋的嘴,陸瓷的手指從她的唇側抽出來,帶著一點濡濕的水意,那是甜膩的果子香。

蘇橋鼓著腮幫子,麵頰飽滿而圓潤,雙眸也下意識睜大,琉璃色的瞳孔在黑夜之中被浸染了一層墨色。

陸瓷蹲在蘇橋身邊,伸出指腹,擦過她因為果子太大,咬合的時候從唇角不小心溢出來的汁水。

“來了!”蘇橋壓低聲音,示意陸瓷往下看。

陸瓷舔了舔指尖,低頭朝蘇橋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幾個明顯就是老兵的人背著槍,穿著迷彩服,走在最後麵的那個人手裏竟然還提著酒。

“這些小兔崽子,居然笨到在樹上留記號,真當我們發現不了?”

居然真的是新兵蛋子們想出來的主意。

蘇橋頭疼地捂住腦袋。

下麵一共有四個老兵。

雖然他們已經很熟悉地形了,但他們深知森林之地的神秘莫測,因此,選擇結伴而行。

“喂,老王,你少喝點,這殺人呢。”

“知道了。”

走在最後麵的老王拎著酒瓶子,仰頭就是一口。

“今朝有酒今朝醉,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你這吟的什麽爛詩啊,還是皇家軍事學院畢業出來的高材生呢!”

聽到這四人的調侃,蘇橋下意識心尖一緊。

曾幾何時,下麵的這些老兵也是頂著一張青澀麵孔,滿懷希望的進入皇家軍事基地,可現在,他們卻在獵殺同類。

蘇橋下意識往懷裏伸,卻掏了個空。

她的槍剛才給陸瓷了。

酒興上頭,老王直接躺在地上睡著了。

走在前麵的三個人沒有察覺異樣,還在往前走。

“學姐?”陸瓷貼著蘇橋的耳朵輕輕喊了一句,然後蘇橋的手腕被陸瓷握住。

男人的手帶著一股天生的涼意,摩擦過她的指腹,留下一顆帶著一個牙印的果子。

“我去。”

-

陸瓷的匕首利落地劃破老兵的脖頸,鮮血從割開的肌膚內流淌出來,浸入深暗色的迷彩服。

酒香和血香彌漫開來,陸瓷殺人的時候,動作優雅,好像他割斷的不是人家的脖子,而是一塊豬肉。

鮮血也並非髒亂的噴湧而出,而是緩慢傾瀉,仿佛是下手之人生怕粘到自己一點,讓身邊的人不悅。

老王的屍體躺在地上,浸潤周邊泥土樹木,陸瓷彎腰,將他身上的裝備全部撿了起來。

整個動作,悄無聲息。

蘇橋站在旁邊看著陸瓷動作,等男人收拾好走回來,他臉上的表情卻不怎麽好看。

“怎麽了,受傷了?”

陸瓷搖頭,他的手剛剛在水潭裏洗過一遍,沾著濕漉的水漬,背在身後,低頭的時候,纖瘦的背部微微拱起,像一隻小狗。

“不願意讓學姐看到我這個樣子。”

殺人嗎?

“學姐覺得我惡心嗎?”

“不會。”

蘇橋握住陸瓷的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你不是說過嘛,隻是想活著而已。”

-

還剩下前麵三個老兵。

這三個老兵沒見到老王跟上來,便碎碎念的回來找。

“老王這狗玩意,喝酒誤事的東西……”

三個人碎碎念的罵,中途,其中一個老兵突然離開了隊伍,往側邊走了幾步。

另外兩個老兵沒有停,隻是招呼那個老兵快點跟上。

在熟悉的森林裏,這些老兵很自在,一點都不將這些新兵蛋子放在眼裏。

雖然結伴,但警惕心也沒有多強。

蘇橋望著獨自走到旁邊去的男人,正想下樹,就看到那男的解開了自己的褲腰帶。

蘇橋皺了皺眉,卻並沒有任何避嫌的意思,可下一刻,她的眼睛就被一雙眼蒙上了。

“學姐,別看。”

“誰要看,我去殺人。”

“我去。”

-

老兵的褲腰帶還沒係上,就跟陸瓷扭打在了一起。

這個老兵可不比那喝醉了酒,毫無防備心躺在地上的老王好對付。

另外兩個老兵聽到動靜,意識到不對勁,回頭過來找。

蘇橋咬著嘴裏的果子迅速下樹,吊著粗實的樹枝,直接用腳,絞斷了其中一個老兵的脖子。

隻奔著動靜過來,沒有注意頭頂的老兵應聲倒地。剩下最後一個,那人直接拔槍,還沒射擊,被蘇橋一下撲倒。

老兵的身手蘇橋很熟悉,招招帶著殺意。

雖然蘇橋出過很多任務,但還是第一次麵對這麽強悍的老兵。

看來之前是因為偷襲,所以才能如此順利。

老兵手裏槍在打鬥中滑落到其它地方,雖然沒有了槍,但老兵身上還藏著匕首。

匕首突然朝蘇橋刺出,蘇橋沒有防備,被割破了身上的迷彩服,露出裏麵的黑色運動服。

細碎的迷彩服破料落在地上,被蘇橋一腳踩過,她矮身倒在地上,在老兵舉刀刺過來的瞬間,一腳踢在他門臉上。

老兵倒退一步,手裏的匕首也跟著掉在了地上。

蘇橋撿起匕首,尖銳的刀子插入老兵心髒。

老兵瞪大眼,從喉嚨裏發出最後一聲氣息,最近瞬間沒有了生命體征。

剛剛解決完一個老兵準備幫忙卻看到雙殺的陸瓷:……

“抱歉,沒控製住。”蘇橋彎腰,跟老兵說了一句,然後將他身上的東西撿走了。

這真人版吃雞遊戲,可比皇家學院那次的小兒科刺激多了。

陸瓷走到蘇橋身邊,將她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

悶不吭聲的樣子,像是有些不開心。

“又怎麽了?”蘇橋一臉的好笑。

“沒事。”男人硬著嗓子說完這句話,牽著蘇橋的手,將她緊緊護在身後,然後嘟囔了一句,“是我太慢了。”

-

一口氣解決了四個老兵,新兵蛋子的傷亡程度迅速減少。

蘇橋和陸瓷一路來到新兵蛋子們留下記號的集合點,他們並未現身,隻是戴著從老兵身上扒拉下來的遠紅線望遠鏡,躲在暗處觀察。

那裏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

“是老兵的屍體,有三具。”

“我去看看,你待在這裏替我掩護。”蘇橋叮囑完陸瓷後,從樹上躍下,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些屍體。

屍體們都是被一擊斃命。

眉心中槍,看傷口用的應該是高檔消音槍,不然這麽近,她不可能聽不到聲音。

蘇橋正在仔細觀察的時候,她身後突然掠過來一個黑色身影。

蘇橋迅速反應起身,可腦後還是被抵住了一柄槍。

“讓你的朋友,把對著我的槍拿開。”

身後之人開口說話了,嗓音微啞,是個男聲。

看他持槍的高度,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五以上。

蘇橋緩慢舉起雙手,“陸瓷,把槍放下。”

“學姐。”陸瓷出現在男人身後,滿臉陰鷙地盯著他,“把槍放下。”

三人就這樣僵持了起來,還是蘇橋再次打破僵局,“這些老兵是你殺的?那我們是一夥的。”

蘇橋身後的人沉默三秒,終於將槍放下。

蘇橋轉身,看到身後的人。

穿著統一的迷彩服,看起來二十五歲左右,身上帶著成年人的沉穩和冷靜,即使被陸瓷用槍頂著腦袋,也絲毫不顯慌亂之色。他臉上畫著油彩,看不清臉,隻能看到一雙漆黑的眸,帶著銳利的冷感,像一柄鋒利的劍。

“陸瓷,把槍放下。”

陸瓷拿著槍,走到蘇橋身後,神色警惕地盯著這個男人。

“你們是新兵?”男人上下掃視兩人,在看到兩人身上背著的屬於老兵的武器之後淡淡開口,“還不錯。”

確實,能一口氣繳獲四名老兵的武器,在新兵蛋子裏,他們也是頂尖的存在。

“他們是你殺的?那些記號也是你留的?”

“嗯。”

“來的路上,我們碰到了幾個新兵屍體,你這樣做,雖然能引誘老兵過來,但沒腦子的新兵也會因此而喪命。”

“沒腦子的,活著幹什麽?”

蘇橋:……

“誰不是從新兵過來的?經驗是需要累積的,如果你連一次機會都不給他們,他們要怎麽成為老兵?”

蘇橋想到之前的小菜鳥自己,如果早早碰到像麵前男人這樣心狠手辣的,她大概率早就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躺屍了。

“該活著的自然會活著。”可顯然,男人的想法並未因為蘇橋的話而有所改變。

理念不同,多說無益。

三人開始對自己殺的老兵人數,暫時結成聯盟。

“我們殺了四個。”

那邊道:“四個。”

一個人就殺了四個嗎?

蘇橋再次意識到,這個男人的實力不一般。這樣的實力居然隻是新兵蛋子嗎?

不可能。

蘇橋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陸瓷微微側身,半步距離擋在蘇橋和那個男人中間。

按照身高來說,現在還在發育期的陸瓷明顯比男人矮上一點,隻是在氣勢上,陸瓷卻半點也不輸人,像隻渾身炸毛的貓崽子一般,露著獠牙和利爪。

“還剩下兩個。”

蘇橋話落,突然神色一凜,她拽著陸瓷往側邊躲避的同時大喊,“六點鍾方向!”

那個男人跟蘇橋同時滾開。

場地一下空出來,隻剩下幾具老兵屍體。

那剩下的,躲藏在暗處的老兵顯然憤怒極了,一頓橫槍掃射,讓蘇橋等人都沒有時間反擊。

蘇橋默默數著對方的子彈,然後趁著對方更換彈夾的時候,側身掏過陸瓷懷裏的槍,對著六點鍾方向。

“啪”的一聲,兩聲槍響,六點鍾方向沒了聲息。

蘇橋下意識和不遠處的那個男人對上眼,顯然對方都沒有想到各自會出手。

槍林彈雨再次襲來。

蘇橋擰眉,帶著陸瓷躲在一棵大樹後,兩人緊緊牽著手,陸瓷眯眼看向不遠處的男人。

“學姐,我不喜歡他,我去殺了他吧?”

蘇橋:“……別胡說八道,幫我確認另外一個人的位置。”

陸瓷拿出望遠鏡,在蘇橋的掩護下確定最後一個老兵的位置。

“正在往八點鍾方向移動。”

蘇橋迅速跟不遠處的男人打了一個手勢。

那邊男人會意,率先出手。

“啪”的一聲,槍林彈雨停了一會兒,隨後是更加瘋狂的掃射。

蘇橋眯眼,陸瓷將紅外線望遠鏡放到蘇橋眼前。

蘇橋神情灌注地盯著……找到破綻了!

蘇橋迅速出手,一槍斃命。

槍聲停了。

新兵蛋子死了十幾個,老兵全軍覆沒。

對於新兵蛋子來說,這場戰役勉強還算合格,起碼沒損失太多的人。

三人從樹後出來,蘇橋朝男人道:“小橋。”

“小興。”

蘇橋:……

她還蠟筆小新呢。

“這是陸瓷。”

隻有自己一個人是真名的陸瓷。

“天快要亮了。”蘇橋抬頭看向天空。

下一刻,無數飛機伴著朝霞而出,轟鳴聲一度震得人耳聾發聵。

“是來接人的?”蘇橋嘟囔了一句,然後霍然瞪大眼。

“躲起來!”

她大喊一聲,帶著陸瓷在林中飛奔起來。

兩人穿過樹木,找到一處隱蔽的山洞。

下一刻,飛機上麵橫掃下來一片子彈。

蘇橋和陸瓷因為躲得快,所以並未受到波及。

隻是那些聽到飛機過來,發出歡呼雀躍聲的新兵蛋子們,又不知道要死多少。

草!

蘇橋暗罵了一句。

喪心病狂的變態。

“學姐,你沒事吧?”

“沒事,你呢?有沒有受傷?”

陸瓷搖頭,兩人擠在狹窄而潮濕的山洞裏,蘇橋聽著外麵子彈穿透萬物,紮入皮肉的聲音,眸色變得愈發晦暗。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外麵的槍聲終於停了。

蘇橋正準備出一口氣,就聽到一陣極其細微的汽車引擎聲,從遠處傳遞過來。

不會吧。

“狩獵活動不是到早上就結束了嗎?”蘇橋轉頭看向陸瓷。

陸瓷搖頭,“我不知道。”

他們繼續待在山洞裏,安靜的等著。

直到汽車引擎聲消失在空曠的森林內,然後是一道哨聲響起。

結束了?

-

新兵蛋子們被汽車接走了。

蘇橋從山洞裏出來,她將繳獲到的武器藏在裏麵,然後仰頭看了一眼日頭。

好亮。

身心疲憊的回到宿舍,蘇橋快速洗了一個澡。

受傷的新兵蛋子們不少,他們規定暫時不能出新兵蛋子樓,都是醫務室的醫生們提著藥箱進去治療的。

實在有嚴重的,也不會送醫,反正就隨便治著,愛死不愛,愛活不活。

昨天晚上是第一天,知道的人不多,今天第二天,有人得到了消息。

新兵蛋子裏大部分都是家族培養的新士兵,有些還是種子選手,當然不肯就這樣被皇家隨意的磋磨了性命。

有人過去鬧事,蘇橋跟著上去看了一眼熱鬧。

“橋姐。”

蘇橋扭頭,看到了顧蜚聲。

“找到你的小情人了嗎?”

蘇橋冷冷道:“托你的福。”

顧蜚聲也不在乎蘇橋的態度,笑眯眯道:“橋姐,好好休息,今天晚上的狩獵活動,可沒那麽簡單了。”

什麽?

“還有?”

“你覺得這些人會老老實實看著自家辛苦培植出來的學生就這麽被皇家人打死嗎?等他們跟著一起摻和進去,那不是……一片絕殺?”

蘇橋明白顧蜚聲的意思了。

這次的狩獵活動,狩獵的可不是學生,而是他們這些家族頂尖選手。

一旦他們進入那座森林,就會變成獵物,被皇家軍隊肆意殺害。

那片森林,是皇家製定的法外之地。

下一刻,皇家軍事基地內部的廣播突然響起。

【今夜十二點到淩晨三點,將舉行第二次狩獵活動,請諸位新兵做好準備。】

冷漠的電子機械音,對於新兵來說,無異於是再次將他們推入噩夢之中。

“你不去嗎?”蘇橋偏頭看向顧蜚聲。

顧蜚聲聳了聳肩,“我惜命。”

“周瀾錦呢?”

顧蜚聲的臉上露出笑來,“我的橋姐,你怎麽這麽天真?周瀾錦是周家獨子,你真的以為,周家會把真的周瀾錦送過來?”

居然是替身嗎?

“那麽……付滄興呢?”

“按照我的估算,會去吧。”話說到一半,顧蜚聲突然傾身過來湊近蘇橋聞了一下。

蘇橋皺眉,“幹什麽?”

顧蜚聲微微眯眼,而後一笑,“沒什麽,反正你有你的小情人。”

-

蘇橋回到宿舍,廣播還在繼續,無限循序播放著晚上的狩獵活動。

她現在迫切的需要休息,恢複體力,等待晚上的狩獵活動。

蘇橋站在水汽蒸騰的浴室裏,抬頭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麵頰微紅,眼神渙散,最重要的是頭疼的厲害,就像是有人用一把鋸子在往她腦子上砍。

還是掰開來砍的那種。

疼死了。

蘇橋滾上床,用被子裹住自己,想著自己大概是發燒了。

除了頭疼,她的身體也不舒服,腰疼、腿麻、發燒、耳鳴。

蘇橋摸到後頸,換了一個新的阻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