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虛空中,黏膩的咀嚼聲響起。
【係統,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在我腦海裏模擬你吞口水、流口水和吃東西的聲音,我下回就不分享給你了。】
白鬱一邊啃食著怪物的屍體,一邊警告係統。
要是早知道係統會變態到在他腦海裏模擬聲音,他說什麽也不會分給這個家夥一丁點能量。
【別這樣嘛白鬱,我好不容易能吃到這麽美味的精神能量,我隻是想和你分享一下有多香,真的好香,吧唧吧唧,好香好香。】
同一種東西,白鬱吃的時候感受到的口感,和係統吸收精神能量時的美妙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係統覺得,它應該把這種美妙感覺傳遞給白鬱。
於是它就想出了模擬聲音這個辦法,隻不過這聲音屬實是有點令植難受。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
【你模擬的這種聲音,一點也沒有讓我也沒有感受到直接吸收精神能量時的感覺,我隻感到胃裏難受。】
白鬱咽下喉嚨裏的肉,麵無表情地捂住了胃部。
【那我換個方法,你可以想象一下,我吃這個東西,就和你吃楚澤淮一樣。】
係統沉思了幾秒,換了一種方式。
【糾正一下,我還沒有吃他,最起碼現在還沒有吃到過。】
白鬱吃完自己的那一部分,也懶得去理會精神過於亢奮的係統。
有點撐。
他幹脆繞過地上斑駁的血跡,坐在了那一半朝著地麵倒去的**休息,餘光順便掃了一眼床中間的裂縫。
透過裂縫,布滿了灰塵的地板映入了眼眸。
果然和想的一樣,床底下都是灰塵,還好最後沒有選擇鑽進去。
白鬱寧願讓自己的藤蔓去爬牆,再從牆上爬到天花板上,也不願意讓光滑的它們沾染上一堆灰塵。
話說回來,自己的爬牆技術是越來越熟練的,不愧是我。
白鬱托著腮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卻猛然看見手邊的那本日記燃燒起了熊熊的黑紅色火焰,猝不及防之下,距離日記本最近的兩根手指被火燎傷。
火焰似乎是從外麵來的,毫無征兆地降臨,帶著憤怒和強大的威壓。
正在嚼著食物的係統突然開始尖叫:【白鬱!有更高級別的汙染物過來了!咱們現在打不過,快跑快跑,我給你用了一張玩家的保護卡。】
【好。】
白鬱毫不猶豫地從**跳起來,朝著門口跑去。
他願意陪門外那個服務員怪物玩玩,看著對方跟個小醜一樣在屋子裏到處晃悠,不過是因為感受到對方的實力不足為懼,幹脆讓對方‘體驗’一下玩家們曾經感受過到的、被副本boss支配的恐懼。
他覺得他還挺貼心的,畢竟這可是付費項目。
但這個新來的汙染物實力遠超於現在的自己,還是最克製植物的火焰係。
於是白鬱選擇拔腿就跑.....咳,是選擇戰略性撤退。
該苟就苟,實力強了再報複回來,這是副本boss這麽多年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
在玩家保護卡的幫助下,除了最開始被火給燎了兩根手指外,白鬱並沒有被身後窮追不舍的熊熊大火傷到什麽。
在黑紅色火舌猛地襲來時,他也總算跑到了房間門口,一把拉開了大門。
黑色的瞳孔猛地緊縮。
熾熱的金色火浪從門外湧進來,帶著不可一世的恐怖氣勢,帶著足夠扭曲空間的超高溫度,直接朝著他撲過來。
兩股火焰在門口相遇,白鬱被夾了個正著。
“我@#%#¥……”
同類之間相遇,如果不能合作,那就隻剩下競爭,畢竟資源是有限的。
火焰也是如此,兩股強大的火焰相遇,互相拚得你死我活,吞噬彼此又被彼此泯滅,爭奪著僅剩的氧氣。
房間中的空氣驟然減少,隻剩下熊熊火焰燃燒產生的大量煙氣,眼睛能看到的範圍隻有身前五厘米,除此之外,什麽也看不清楚。
在煙氣的嗆味中,白鬱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燙菜的味道。
他好像熟了........
呼——
晚來的風吹散了部分煙氣,熟悉的濃烈香味掩蓋住了所有令植物不爽的氣息,一雙手從正麵抱住了他的腰,灼熱的溫度透過腰部的布料,清清楚楚地傳了過來。
幾乎是瞬間,白鬱就被抱著遠離了那片火海。
耳旁的風發出了呼嘯聲,隨著高度的增加,風的溫度也逐漸降了下去,恢複視野的白鬱第一個看見的,就是一截近在咫尺的白皙脖頸,以及黑色項圈那不斷往上跳躍的電子數字。
白鬱:.....這個情節貌似有些過於熟悉。
難怪書上說,曆史總是重複的。
他被迫靠在對方胸膛上,耳旁能感受到對方猛烈跳動的心髒和已經遠遠超過正常人類的體溫,眼眸中倒映出下方已經連成一片的火海。
下方,金色的火焰和黑紅色的火焰還在不停博弈,整個臨海市的海岸線都被火光照得宛如天明,兩股火焰鬥得你死我活,凶險異常。
最後還是金色的火焰占了上風,以一種逐步包圍的姿態蠶食著黑紅色的火焰,後者左突右突,黑色的部分一會兒變化成山豬凶猛的樣子,一會兒又變成左右移動的蛇。
但這並沒有改變現有的局勢,它仍舊被牢牢地困在東洲海和金色火焰的中間。
片刻後,黑紅色火焰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突然變化成了一條魚的樣子,一頭紮進了東洲海中。
巨量的白色水汽猛地蒸騰而起,幾乎是瞬間就籠罩了大半個臨海市。
霧氣中,楚澤淮看著逃走的黑紅色火焰,金橙色的眼瞳微微眯起,裏麵帶著冰冷和一絲不宜察覺到的興奮。
金色的火焰開始在他的羽毛尖上燃燒凝結,周身的溫度再一次提高凝結。
他脖頸上的數字開始瘋狂飆升,轉眼間就到了11998。
等等.........
他好像忘了什麽關鍵的東西。
**
**
“第一,‘焚寂’為什麽會突然加速來到東洲?明明按照我們之前的看到的速度,它應該還有三四天才會到達,它應該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比如說,死亡賓館。”
“第二,‘焚寂’是火元素覺醒側的汙染物,現在卻不僅能在海麵上高速行駛,還能幻化成魚躍入水中逃亡,這是極其反常的。”
“第三,A級汙染物死亡賓館現在到底在哪裏?它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但和之前的消失不一樣,這一次它完全沒有留下精神波動和汙染值波動。”
會議室內,臨海市調查局的局長總結了一下這次事件的疑點,然後把目光轉向了坐在他旁邊的楚澤淮,
“除了這些,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楚澤淮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懶洋洋補充道:
“焚寂是來救死亡賓館的,它們私底下有著聯係,但是失敗了,焚寂最後沒有帶著死亡賓館離開。”
‘焚寂’之所以加速來到東洲,就是和‘死亡賓館’匯合。
相比於人類,火焰中蘊含的情緒可就簡單了許多,更何況楚澤淮和金色的火焰共生了這麽多年,他大致能明白‘焚寂’的情緒。
‘焚寂’在為了死亡賓館的消逝而憤怒。
但是奇怪的是,死亡賓館的主體也不是他殺的,明明上一秒還能感知到,下一秒就莫名其妙就消失。
楚澤淮陷入了思考。
臨海市調查局局長臉色凝重。
“它們一個在西洲,一個在南洲,到底是怎麽聯係起來的?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說得通,至於焚寂跳水離開.....既然這兩個汙染物能夠隱秘聯係,那它們和一些海洋類汙染物有聯係也很正常,可能是後者幫助焚寂離開。”
會議室裏麵的眾人開始討論,不斷提出各種猜想後又不斷否決,到最後也沒有得出一個讓眾人都信服的結論。
最後還是局長拍板,說是先進行調查和安撫群眾彌補損失,等有了進一步的線索後再討論。
畢竟隻有這麽一點線索的話,討論也討論不出來什麽,最後隻會變成無意義的吵架。
楚澤淮點點頭:“雖然焚寂跑了,但受傷嚴重,短時間內不會成為威脅,你們檢測一下它逃離的那片海水,或許會有別的汙染物的痕跡。”
“好的。”
“還有,你們再關注一下從入海口往裏遊的海洋汙染物,我總覺得這件事也挺反常的。”
海洋汙染物從岸上爬起來襲擊城市,他可以理解。
但是海洋汙染物順著河流逆流而上,直接襲擊內陸城市,就很奇怪。
不像是為了捕食,更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引.....或者,被操縱被強迫來的。
“嗯。”
S級汙染物來了一次,但並沒有造成特別大的人員傷亡,隻是烤熟了海岸上的大量魚蝦貝類。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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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海市調查局醫療室內
“小白,我跟你講,我差點都以為我哥又要暴走了,畢竟當初那個數值老高了,差一點點就要變成黃色數值。”
林墨搬著一個小板凳坐在病床前,心疼地看著**氣若遊絲的白鬱。
“是嗎?有這麽嚴重嗎?我當時沒感覺到,就覺得好燙。”
白鬱看著自己的兩根已經變不回來的右手手指,歎了口氣。
“真的很嚴重,我哥當時要是追上去,數值肯定還要升,還好他最後還是選擇把你放回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成功讓他保持了綠色!現在你們兩個都綠綠的。”
林墨回想了一下他哥脖子上的綠色,又瞅了一眼對方手指上的綠色,說道。
“但是我現在不想保持綠色,林墨,你幫我拿把剪刀,把我的手指給剪下來。”
那兩根手指就是之前猝不及防被火燎的,在他的感知中,手指上的植物細胞已經從生機盎然變得逐漸萎縮,最後走向了死亡,散發出燙菜的味道,再也變不回去。
隻有把死去的植物細胞去除,新的細胞才會長出來。
“好。”
雖然這話聽上去有些驚悚,但林墨選擇相信且幫助他的小夥伴。
他翻箱倒櫃找出來一把剪刀,和白鬱確定好位置後,從枝幹底部開始剪。
“嘣——”
一聲清脆的響聲,一道銀光在空中劃過了完美的弧線,最後剛好落在了推開門進來人影上。
“這是什麽.....鐵片?”
剛走進來的楚澤淮剛進來條件反射就接住了這個小東西,一抬頭,就看見他弟弟正呆愣愣地舉著一個隻剩下剪刀柄的剪刀。
“是剪刀,林墨在幫我剪掉死去的細胞,但是沒想到剪刀這麽脆。”
白鬱從**坐起來,沒忍住咳嗽了好幾聲,最後又虛弱地躺了回去。
“傷得這麽嚴重嗎?”楚澤淮坐在床邊,垂眸看著白鬱那變不回去的兩根指頭。
“是的,我感覺我真的傷得很嚴重,都快不行了,我覺得我咳咳咳——”
白鬱用完好無損的左手握住了對方的手,臉色蒼白,宛如一個臨終前要交代遺言的人。
“別亂說,會好起來的,肯定不會死的。”
楚澤淮握緊了對方的手,冰涼光滑的觸感從手心傳來。
“....我覺得把我燒得這麽重的火,其中有一半是你的。”
白鬱又沒忍住咳嗽了兩聲,總算把後半句話說了出來,他躺在**,看著神情僵了一瞬的楚澤淮,幽幽地歎了口氣,
“楚隊,您這麽燒,我真的承受不住啊。”
楚澤淮:.........
那雙金橙色的眼眸不自覺飄向了其他地方,裏麵難得有了幾分心虛。
林墨:.......這話怎麽聽得這麽奇怪呢?
楚澤淮倒是沒發覺什麽,他的眼神又轉了回來,猶豫一會兒後說道:“那要不,你燒回來?”
白鬱抽了抽嘴角,他一個植物,哪裏會操縱火?
他鬆開握著對方的手,然後示意對方再靠近一點,然後他伸出了左手,白皙的指尖迅速靠了過去——
勾住了對方脖頸上的監測儀。
手中猛然發力,幾乎是瞬間,那灼熱的呼吸就湊到了他的鼻尖。
在那雙帶著驚愕的金橙色眼瞳中,白鬱狠狠咬上了對方脖頸和肩部連接的位置,血腥味彌漫開來。
“......好了,這下我們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