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綺蘭還在氣惱著他打她屁股這件事,莫名其妙就打她,跟個神經病似的,還不許她看別人,難不成她能把眼睛挖了?
心情捉摸不定,小肚雞腸,還老是生氣,若不是打不過他,綺蘭分分鍾都想弄死他。
她氣得一早上都沒理白硯,連早膳也沒吃。
白硯給她送來了白粥還有一些饅頭,還被她發脾氣仍在了地上。
白硯隻是皺眉:“你脾氣越來越壞了。”而後就開始清理她造成的狼藉。
綺蘭更氣了,他沒有理由就打他,還說她脾氣壞,當即就指著鼻子罵道:“給老娘滾!”
白硯盯著一臉的抓痕出了門。
昨日的夥頭兵找上了綺蘭,送了她一碟炸紅薯幹。
“夫人,這事我用昨日的剩下的紅薯做的,您若是不嫌棄,可以當成零嘴吃。”
綺蘭從碟子裏麵拿了一個嚐嚐,紅薯被炸的酥脆,上麵還撒了酸酸甜甜的話梅粉,還挺好吃的。
“很好吃。”綺蘭誇讚道。
夥頭兵頓時道:“若是您喜歡,我那還有些,您想要的隨時喚我便行。”夥頭餅送完紅薯幹便要離開,但是卻被綺蘭叫住。
綺蘭手指夾著紅薯幹,笑的玩味:“你這個人甚是的我心意,若是我回京成為了皇後,定要封你做大內總管。”
夥頭兵心驚肉跳:“夫人....莫要開這般玩笑。”
綺蘭也不理他,徑直離開。
夥頭餅站在原地,一時臉上變幻莫測,隨即轉身向主帥的帳篷中走去。。
離京城越來越近,一路氛圍也越來越不一樣,軍中的氛圍也愈發肅穆。
白硯端了藥,照往常去篷帳內的梁總督送過去。
隻不過今日氣氛與往日有些不一般,梁總的親信都跪在外麵。
進了營帳,梁總督仍舊是如以往一般的溫和,隻是話裏卻充滿著不同往日的沉重。
“硯兒,你可曾有事瞞著我?”
雖然是問句,但是卻充滿了篤定。
白硯放下藥碗,聯想到營帳外的場景,“看來您是知道了。”
聲音反而是不用再掩飾的輕鬆。
梁總督當即怒聲:“你糊塗啊!你可知你這麽做,一朝不慎,便有可能粉身碎骨嗎?”
“知道。”
“那你為何要如此?兩年前,你不是已經決定從此隱姓埋名,從此再也不回那是非之地嗎?我很想知道,是什麽事情,讓你突然改了注意?”
白硯怔了一下,似乎是回想起來什麽,而後又道:“是我突然想通罷了,我不甘心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尋常人,明明我也有天子血脈,為何我就不能爭上一爭?”
梁總督有些諷刺道:“是與她有關吧?”
白硯立刻否認:“與她無關。”
梁總督冷笑一聲:“聞洲城有一個女子因犯了命案入獄,後麵是你出麵亮身份,這才免了她的性命之憂,因為這事你在聞洲城無法再繼續隱姓埋名下去,這才不得已回京,正好這女子與你新娶的夫人同名。”
“世人皆認為你是因為輕衣的死,才一蹶不振,自請辭甘願成為白衣,可他們不知道,其實是因為你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不願意參與這王儲之爭,自願退出,以求保得國公府闔府性命。若不是因為她,你又怎會突然改變了主意?”
見梁總督已經查明了一切,白硯也不再否認:“也不完全是因為她,沒有她,我也會早這一步。”
梁總督:“董氏不放過你,不是他死,就是你亡。如今京城動**,董氏帶著太子逃走,北邊虎視眈眈,你已經到了四麵楚歌之地,若是我現在帶人回嶺南,你必死無疑。”
白硯長長呼出一口氣,“弟子知道
。”
梁總督緊緊的看著他,“那你又可知我是怎麽得知這一切事實的?”
長長的沉默之後,他說:“是因為她吧。”
梁總督一臉不可思議:“你竟知道?”
白硯臉上也沒有什麽意外之情,反倒此事已經習以為常:“我猜到了。”
梁總督怒不可遏:“你知道你還放這麽一個女人在身邊?你不怕死嗎?”
梁總督繼續猜測道:“那天的食物相克也不是意外,是她故意的吧?你還替她背鍋。”
“是我的錯,我不應帶她一起來。”
梁總督覺得荒謬無比:“你自小天資聰慧,沉著冷靜,怎麽會在這麽一個女人身上失了輕急緩重?”
“弟子有負所望。”他眉眼淡淡道。
梁總督失望的搖搖頭:“你是真的令我失望!我本是不想幫你的,但是臨走前你師父給了我一封信,信上就是要讓我幫你,我可以幫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你將她殺了,她不適合你。”
白硯清楚的知道恩師口中的“她”是誰。
他沉默在原地不說話。
梁總督見狀,恨其不爭:“她與你不是一條心,她遲早害了你!“
“你若是還把我當恩師,便將她殺了。”
“你跟她一起,也遲早被她害死,與其這樣,不如死在董氏手上,省得我還要救你背了罵名。”
良久,他抬起頭,發怔的問道:“恩師,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我能放棄她,我又何至於走上這條路呢?你與師父當年不是跟我如今的場景很是相似嗎,為何你能堅持你的感情,卻要勸我放棄她呢?”
梁總督見他這樣,狠下心腸:“你與我如何能比,你是未來的九五至尊,你是要坐上那個位置,管理整個王朝,你肩上的責任不允許你像我一樣,你的世界是天下萬民,而不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眼裏根本就沒有你的女人!”
“你想想你母親為何而死,你再想想國公府的所有人,你對得起你母親,對得起你肩上的重擔嗎?”
....
綺蘭閑的無聊,一邊吃炸紅薯幹一邊看士兵們訓練。
可惜的是,這一次他們沒有再□□著上半身。
士兵們早就發了世子夫人很喜歡看他們訓練,如此美麗的女子坐在一旁,讓整個簡陋的營地都增色不少。
雖然知道她身份高貴,是世子夫人,但是卻仍避免不了孔雀開屏的心裏,一個二人使了吃奶的勁,比平時更加用力,想要吸引世子夫人的注意力。
嘴裏的口號震天,訓練比平時更加認真,卻也因為用力過度鬧出了不少笑話,看的綺蘭一樂。
美人一笑更是讓人忍不住頭暈目眩,甚至有些人為了博綺蘭一笑,故意出起了洋相,走路摔跤,或者是翻跟鬥,原本嚴肅的訓練突然變得跟戲台一樣熱鬧。
突然之間,整個訓練場變得安靜了起來,綺蘭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便看見了剛出營帳的白硯。
他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的樣子,臉上毫無血色,唇色慘白。
見白硯出來,眾人想到昨日他還懲罰了人,不由得紛紛收斂了神色,又開始認真訓練起來。
但是奇怪的是,這一次他並未說什麽,連看也不曾看他們。
綺蘭也收回目光,跟在白硯身後。
直覺的,她覺得發生了什麽。
她跟在他的身後,一直走到了離營地不遠的溪邊。
她就看著他一步步走進了溪水裏麵,寒冬臘月冰涼的溪水一直沁到到他的胸膛。
明明是極冷的天,他的額頭上卻一直冒著冷汗。
綺蘭站在溪邊看了許久,也不見他上來,浸泡在溪水中一動不動,於是出聲喊道:“白硯!”
“白硯你沒事吧!”
溪水中的人充耳不聞,像是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
綺蘭見喊他上不來,於是就放棄了,營地的炊煙起,她便想要回營地,剛準備轉身,後麵就傳來一道僵硬冰冷的聲音:“你想離開我嗎羅綺蘭?”
綺蘭頓住了腳步。
“如果你想走,我現在就放你走。”
綺蘭心裏掂量著,不確定是不是他的陰謀詭計。
綺蘭轉過身,假笑道:“你說什麽呢,你即已經是我的夫君,我又怎麽會想走呢?
“那你愛我嗎?”他渾身濕淋淋的,眼裏也像是結了冰。
綺蘭內心思考了許久,想著他這是發的哪一門的瘋,或者是給她設套子,她不敢輕易回答。
那雙灰色的眸子裏的冰霜也越來越濃重,整個瞳孔都被灰色的冰雪掩埋。
不知為何,綺蘭莫名感覺到一絲殺意。
“我們一起坐過乘喜船的,你忘了嗎?”綺蘭說道。
坐過乘喜船,便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因為這句話,他蒼白而又僵硬的臉緩緩浮起一絲笑意,“是的,我沒忘。”
“也不可能忘。”他又低聲道。
“你還不走嗎?”綺蘭問。
“你先走吧,我還要再呆一會。”
綺蘭覺得奇怪,但是也沒管他,便一個人走了,嘴裏還不忘嘀咕的罵道:“神經病。”
綺蘭本在睡夢中,是被身下馬車的顛簸驚醒的。
她醒來的第一瞬間就意識到了不對,她聊起簾子,便看到熟悉的背影。
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浸濕,貼在身上,外麵冷風呼呼的吹,綺蘭覺得眼前的人似乎都快成了冰雕,但是他卻依舊拉著韁繩往前趕。
“白硯,你幹什麽?”綺蘭喊道,“你瘋了?”
白硯僵硬的轉過頭,唇已經變得烏紫:“我要帶你走。”
綺蘭心裏開始莫名害怕,總覺得他非常的不對勁。
“怎麽隻有我們,梁總督不跟我一起進京了嗎?”
白硯慢慢道:“你不是告知了他我謀逆造反的消息了嗎?”
綺蘭有些心虛的挪開視線。
“他本不願意幫我,但是又不想看著我兵敗垂成,身首異處,他說可以說出手,但是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綺蘭頓覺不妙。
“他叫我殺了你。”白硯冷淡的嗓音飄**在冷風中,綺蘭還真的還收到了幾分殺意。
綺蘭勉強維持著鎮定,她瞧白硯這個樣子,還真怕他一個不冷靜殺了她:“你怎麽說的。”
“我當然選你。”白硯輕聲道,“我永遠都會選你,你不要懷疑。”
“隻是如今敗勢已定,我想著,我們一起雙雙死去,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你說,你想在哪裏長眠?我現在就去。”
綺蘭看到他這幅不正常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害怕:“白硯,你清醒一點,我不想死,你要是想死,你自己去吧,我還沒活夠。”
白硯抓住她的後頸,固定住,親了親她的眉心:“我今天給你機會了,可是你留下來了。”
誰知道他是這麽個意思啊,早知道她當時就跑了啊!
綺蘭哆嗦著解釋:“我後悔了,我現在走行不行?”
白硯充耳未聞:“你是喜歡湖邊,還是喜歡海邊,還是深山?湖邊的話可以看魚兒遊水,海邊能聽見海風呼嘯,深山裏寂靜無人吵鬧,你想在哪裏?”
綺蘭想掙開他的手,“我不想,我都不想去,我想好好活著。”
白硯微笑:“可是不死的話,我們就沒有辦法在一起了呢。”
綺蘭想要發飆怒罵,卻看見他從腰上抽出軟劍,霜白的光閃過,讓人汗毛直立。
“到時候,我便將你殺了,然後再自刎,你看如何?”他看著綺蘭害怕的連連發抖的樣子,又道:“你放心,我的速度很快,不會教你感受到一絲的痛苦。”
綺蘭看著他這幅走火入魔的樣子,害怕的眼淚珠子直冒:“除了一起死呢,你能不能想想別的辦
法?你一定有辦法的,我們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沒有做,如果活著,我們能一起完成很多未完成的願望。”
“未完成的願望....”白硯怔忡著陷入了沉思,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麽,笑著說道:“當我的皇後吧,這便是我唯一的願望。”
“完成了願望後,我們再一起去去死,好不好?”
眼見事情有轉機,綺蘭哪裏還能多想,擦了眼淚,連忙道:“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