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陸陸續續又有十幾個人上台表演,但是演奏的成績均不如一開始的周氏女,聽過頂級的演奏聽後麵的那些就未免太過於如同嚼蠟了。
表演人數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矮胖男子又拿著擊鼓錘出來宣布中場休息一段時間。
場子裏恢複成了觥籌交綽的現場,各大貴子貴女又開始相互寒暄起來,紛紛押寶今日的勝出者。
“我看今日的勝出者非羅明湖莫屬了。”
“何以見得?”
“本來羅明湖的最大競爭對手是周氏女,但是周氏女被壓分了。”
“本來羅明湖的最大競爭對手是周氏女,但是周氏女被壓分了。”說話的人意有所指。眾人紛紛明白過來是因為白硯的打分可能導致周氏女惜敗羅明湖了。
眾人看向周氏女,卻發現對方臉上表情淡淡,不為所動,所在意之處,隻有她的琴。
而不遠處的羅明湖也被人擁簇著,看上去十分的誌得意滿。
綺蘭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裏,對著趙夷簡隨便找了個借口,默不作聲的離席而去,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身影。
綺蘭順著上山時的路走著,直到一處竹林前停了下來,她沿著路邊一路仔細堪尋,像是在尋找著什麽東西一樣。
咦,她記得就是長在這裏的。
綺蘭認真的找著,隱隱約約聽到叢林裏傳來男女說話的聲音。
聽語氣像是在爭吵。
“五哥,你難道就真的甘於在此窮鄉僻壤之地度過一生?眼
睜睜的看著那個賤人還有她的賤種上位?”
是一個略有些許耳熟的女聲,但是綺蘭想不起在哪裏聽過,她明顯是對著另外一個“人”,也就是她說的五哥,隻不過對麵的人沒有出聲。
“他們曾經怎麽對我們的,怎麽對娘親的難道你都忘了嗎?難道就因為一次的失敗你就一撅不振了嗎?那不是你的錯啊,那都是那對賤人從中作梗輕衣才會....
話不曾說完就立刻被一道聲音打斷,
“我沒有。”
清淺涼淡的熟悉,綺蘭的腳步一頓。
“你嘴上說著沒有可你就是有!你騙的了別人可你騙得過你自己嗎?”
“你寧願蝸居在此窮鄉僻壤之地,眼睜睜看著我們都受那賤人的掣肘,也不願出麵,你就是到現在為止都不肯直麵輕衣的死,你知道你自己是什麽身份,你也知道自己應該承擔什麽樣的責任,你肩上的膽子比別人都要重,你最不該做的就是沉湎與過去與失敗,然後像一個懦夫一樣把自己藏起來,掩耳盜鈴的假裝一切都不曾發生,難道一個女人的死就把你擊垮了嗎?”
“夠了!”聲音帶著淺淺的怒喝,情緒終於也有了一絲波動,但也僅止於此了。
”五哥,我對你真是失望!”
說話之人憤慨離去。
綺蘭收回注意力,直起身子,卻不慎踩到一棵幹枯的樹枝。
裏麵的人聽力何其敏銳。
“誰?”
接著一陣鋪天蓋地的薄荷香味襲來,綺蘭就感覺到自己麵前站著一堵肉牆。
抬頭就能看到那熟悉的臉部輪廓,好看的驚人。
綺蘭下意識連退兩步,勉強站穩。
臉上的絲巾卻不慎被他身上的衣物掛住,露出完整光潔一張臉。
綺蘭摸了摸空****的臉又看向他,下一刻綺蘭又湊上前,朝他的胸口伸去,準備拿回掛在他身上的絲巾——
但是卻被他更快的抓住了手腕,皮膚間是如同寒鐵一樣冰冷而又僵硬的觸感,力氣大到像是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一樣。
綺蘭忍不住痛呼出聲,眼底差點飆淚。
什麽玩意!綺蘭心理扭曲,想著自己作為美人的自覺這才忍住想要抓撓撕咬眼前人的衝動。
白硯仍舊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神色沉沉,語氣算不得好。
“你做什麽?”言語裏還帶著一些像審問犯人那般的質問。
綺蘭不是傻子當然能聽出來。
“我隻是想拿回自己的絲巾!”綺蘭委屈道,“你弄疼我了。”尾音輕微上揚,帶著貓抓似的嬌氣。
手腕上的力道大的驚人,像是要把她的手給扭斷一樣,綺蘭忍不住輕輕的吸著氣,連胸脯也忍不住上下波動。
手腕上的力道逐漸鬆開,半晌,絲巾被遞到她的麵前。
“給你。”他的語調恢複成平淡無波。
綺蘭賭氣的扭過頭,並不接他遞過來的絲巾,“手疼。”
此時已經是如落西山,竹林裏麵也陰暗了下來,片片濃鬱的陰影打在他輪廓略略鋒利的側臉上,讓他原本冷淡的五官無端多了幾分沉鬱,變得濃墨重彩了起來。
須臾過後,他沉默的將絲巾攤開,長臂穿過她的耳側,將她整個頭都繞在了懷中。
遠遠看去,兩個人像是在擁抱一樣。
其實是他將絲巾係於她的腦後。
綺蘭驚的呼吸忘了,他竟然主動替她係絲巾!
濃重的薄荷香包圍了她,綺蘭平視著前方,卻隻能看到他凸起的喉結還有薄薄的下巴。
他的手指靈活的在綺蘭腦後打結,綺蘭整個人被他圍繞在懷中,薄荷香味愈發的濃鬱,充斥在她的整個鼻腔。
這味道莫名強烈,綺蘭有些頭昏腦脹,她自然也看不到他特意慢下來的動作還有時時刻刻關注她的眼神。
他的下頜線緊繃,手臂的肌肉微微鼓起,注視這懷中人的一舉一動,渾身警戒的狀態拉滿,像是隨時要應對懷中人任何的變故——包括突襲一樣。
他特地放慢了動作,給她預留了足夠多的時間,又把胸口要害毫不掩飾的正對著她,若是她想要有動作,應該把握好這個機會才是。
可懷中人一直未曾見有任何的動作,隻是委屈的不甚淑女的撇撇嘴罷了。
終於,他的眼神放鬆下來,等絲巾一係好,他就立刻退出幾步,留出安全距離。
“你剛剛在這裏做什麽?”他問道。
綺蘭想起剛剛聽到的爭吵之聲,那想來應該是他了,吵架的內容她沒聽的清楚,但是卻聽到了他是與一個女子在吵架。
綺蘭心裏警戒心漸起,難道他是有相好的女子嗎?
“我剛剛是路過而已。”綺蘭頓了頓,不由得試探問道,“剛剛跟你說話的是誰?”
不會是他姘頭之類的吧,可千萬不要這樣,她不喜歡不幹淨的男人。若是他已經有了姘頭,那她也隻能忍痛放棄了。
畢竟男子最寶貴的就是貞操,若是沒有了貞操,便什麽也沒有了。
話一出口,白硯的眼神就變得幽深起來,他注視著綺蘭,步伐往前,靠近了她,語調漫不經心的問道,
“你剛剛,聽到了什麽?”
說著,手移到腰間,一直摸到一處凸起,他漫不經心的抬眸看向她,語氣雲淡風輕,像是在問今天天氣為什麽這麽好一樣。
高大的身影覆蓋在綺蘭的身上,讓她有種莫名的壓迫感,她有些不適的往後退了幾步。
“聽到了你和一個女子吵架,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綺蘭注意到他的動作,發現他的腰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細,腰上好像還纏著什麽東西,隻是衣服蓋住了她也看不清。
綺蘭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反而想起他之前言之鑿鑿跟她說陌生男女之間不該私相授受,不得有越矩之舉,可他這又是在做什麽,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見他不回答,綺蘭更是篤信了三分,說出口的語氣也不由得有些衝。
“你還教我要規矩守禮,可你這又是在做什麽?與別的女子在小樹林裏私相授受嗎?那不成你的規矩隻是對著我一個人?”
白硯一怔,但卻並沒有因綺蘭的冒犯與逼問而生氣,他的手從腰間挪開,像是突然從一根繃緊的弦的狀態變得放鬆起來,隻是眉間輕輕皺在一起,“你在胡說些什麽?”
綺蘭大膽起來,“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你若是心裏沒鬼,那你便告訴我你們到底什麽關係啊。”
她上前一步,此時二人離的更近了。
她甚至都可以看到他垂落的睫羽下散落的微光。
白硯沒有後退,隻是看著她,麵無表情說道。
“與你無關。”
綺蘭歪頭,“你傾慕她?”
“不是。”
“她喜歡你?”
綺蘭試探的再往前一步,她靠他的更近了,近的已經超越了正常距離,但奇怪的是他好像沒有察覺到一般,並沒有避讓躲開。
“不是。”
“你以後會跟她在一起嗎?”綺蘭繼續問道。
白硯輕輕瞥了她一眼,
“那你和趙夷簡又是什麽關係?”
出乎意料的問話,問的綺蘭一懵,好好地他怎麽突然問起趙夷簡。
綺蘭正準備回答,不過是普通關係,但是卻又突然有什麽東西福至心靈。
那天發生的一切細節又突然在她心裏快速的重現了一番。
回廊飄過的身影,燃燒著抄寫的炭火盆,還有上山時那格外冷漠的聲音。
不對!
他不是因為發現了嵩音是仿製的而生氣,他是因為發現了她跟趙夷簡那般親密的調情而故意冷漠她!
他有情緒了!他在乎了!所以他才會問她跟趙夷簡什麽關係!這些天他不理她皆是因為趙夷簡!
發現了這個事實,綺蘭內心幾乎狂笑不止。
在乎就意味著有情緒,有情緒就以為她跟別人在他的心裏是不一樣的,她做了這麽多的努力到底是沒白費!
幸好她今天來了試琴大會,不然可能就真的半途而廢而不自知了,眼看自己已經到了那半山腰,馬上就要攀越上那高嶺摘下那朵花,綺蘭心中更是來勁了。
“你很想知道我跟趙夷簡的關係嗎?”綺蘭試探的問出了口。